无数年来中洲的黑暗格局始终都极为稳定。
瑶池蜀山修罗道大道凌空寺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有各自的风流但真正站在巅峰的二十年前是北海王氏和李氏。
近二十年来则是北海王氏和昆仑城。
叹息城与世无争而且论综合实力和底蕴的话比起北海王氏和昆仑城确实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即便叹息城内同样有无敌甚至有凶兵但在众人眼中中洲依然是北海王氏与昆仑城在把持大局。
中洲是黑暗世界的禁区。
这是所有超级势力都知道的事情深不可测的北海王氏强势铁血的李氏八面玲珑的昆仑城无论是谁站在中洲特战系统的至高点上他们对外的态度都是惊人的一致。
那就是排斥。
中洲拒绝任何外来的超级势力进入中洲多年以来各大势力虽然不可能真的在中洲毫无根基但确实也没什么建树堂堂南美蒋氏一门三位无敌何等彪炳?在中洲也不过就是拥有几个类似于会所的行宫而已甚至还一年到头冷冷清清。
这种一致对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恐怖的高压。
也正因为此李天澜才听到军师的话后才会如此的意外。
轮回宫真正的根基竟然是在中洲?
“你们如何瞒过北海王氏与昆仑城的?”
李天澜看着军师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如果说之前轮回宫能够安稳是因为王天纵和古行云没怎么将轮回宫放在心上那么已经展现出绝强实力的轮回宫在跟中洲渐行渐远后对方不可能会没有行动。
可结果他们所谓的行动竟然只是封掉了秦微白的一个先秦国际集团。
这说明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中洲的变化。
是轮回宫的布置太过天衣无缝?
亦或是这所谓的根基其实小的根本让人无法注意?
“我们没有总部。”
军师的回答简单而直白。
没有总部就不怕别人察觉这像是个理由但却又不像是理由。
“刀的存在一直很隐蔽之所以没有被人察觉其实还是因为这些年来这些资源一直没有怎么被动用过一切正常自然就不会有异常。”
军师看着李天澜他的脸庞遮挡在斗篷后面只是隐约现出了一个有些清瘦的轮廓:“轮回宫如今表面上已经退出中洲起码在中洲之内我们暂时不会是某些有心人的目标。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你。”
李天澜沉默不语。
“这几天这里热闹啊前前后后的来了三批人看来你活着的事情真的刺激到了一些人以至于让他们坐不住了都想来看看你现在的状态。”
军师轻笑起来他的笑声在保安室里回荡着异常冷冽:“十二位燃火一位惊雷真是大手笔如果不是怕暴露身份的话估计就是惊雷巅峰甚至半步无敌的人亲自出马都是有可能的。”
李天澜没人那些人的下场竹林与火山伪装成保安在这里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会如何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是哪方面的人?昆仑城?还是太子集团?又或者海外势力?”
“为什么不是北海王氏?”
军师语气玩味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来李天澜顿时愣了下。
几日来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派人试探这里但现在知道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没有怀疑过北海王氏。
那只是一种感觉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像是王天纵做出来的。
李天澜并不如何了解王天纵但每次见面他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种气魄雄才大略淡漠如山海那样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派炮灰来试探这种手段他想要知道什么李天澜觉得对方肯定直接会派人过来问正大光明就像是今晚他带走王月瞳一样根本让人无法抗拒。
北海王氏确实辜负了李氏。
李天澜对于王天纵其实没什么恶感哪怕当初的激增药剂永生药剂以及逆天道联合起来是一个阴谋可这所谓的阴谋他事先知不知道根本就不重要在当初长岛那种境遇下他本来就没有退路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这其实很可笑。
虽然李氏和北海王氏如今已经是对立的立场可李天澜却不觉得王天纵是个坏人。
只不过他有他的目标。
而自己也有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道不同。
仅此而已。
“北海王氏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李天澜说道在他心里北海王氏王天纵就是那种纵然是敌人都值得尊敬的势力和对手。
就像是多年前的李氏一样堂堂正正就算是立场不和但站在客观角度上却很难说出他有什么不对。
“我和你的看法一样。”
军师笑了笑:“不过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这没有意义。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李老还在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对你如何。如果我去查的话可以查得到但难免会留下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多了刀的存在就会暴露现阶段来说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刀”
李天澜默念了一声平静道:“刀鞘刀锋刀柄刀意刀光刀本是一体你呢?你算是哪部分?”
“我是持刀的手。”
军师笑的深不可测:“宫主才是真正的持刀人。”
“很神秘。”
李天澜缓缓道:“但害怕暴露的神秘有什么意义?”
“不是害怕暴露只是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殿下您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持刀人但现在我并不适合告诉你一切。刀的存在太过缜密稍微一丝线索就有可能破坏一个大局。而这种微妙的时候大局不容破坏。”
军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敬了敬李天澜。
他的动作很恭敬话语也很委婉可意思却极为明显。
现在的李天澜并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事情。
李天澜笑了笑他没有生气因为事实如此。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看着军师问道。
“暂时来看的话”
军师微笑着他的脸庞藏在黑暗中可李天澜却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清明的目光:“现在我们只是想要创造一片没有阴影的天空而已。”
没有阴影的天空
李天澜若有所思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轻轻叹息:“然后呢?”
军师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道:“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有没有然后?殿下只需耐心成长如果一切顺利五六年后大概一切就会变的明朗起来。”
李天澜眉头一动看着军师。
五六年后。
今年是中洲总统李华成任期的第四年。
五六年后
中洲大换届最微妙最紧张也最激烈的敏感期
李天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方向。
“殿下如今的状态到底如何?”
军师打断了李天澜的思考认真的问道:“是否还需要外力帮助?如果”
“不需要了。”
李天澜摇头:“现在的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如果”
军师迟疑了下:“听说传国玉玺在殿下手里如果殿下用不到的话也许可以将玉玺交给劫他的突破出了大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劫虽然入了无敌但现在综合战斗力甚至还不如我据我所知传国玉玺是最佳的解决途径之一。”
李天澜猛地一愣下意识道:“什么问题?”
他回到东皇殿后劫也来过两次李天澜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如今确实是在无敌境。
但突破之后却还不如现在身在半步无敌的军师?
劫在没突破之前绝对是要强于军师一线的。
“不知道。”
军师有些含糊:“应该是突破太过激烈身体负担太大以至于发挥不了全部实力。”
李天澜若有所思想着那块如今就在自己房间里的玉玺:“那东西有用?”
“殿下的复活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军师语气肯定的说道。
李天澜顿时有些了然。
他的复活是因为气运。
中洲的传国玉玺绝对是气运最盛的东西之一。
“我明白了。”
李天澜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把玉玺交给师叔。”
他突然看了看军师意味深长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的?”
军师沉默着黑色的斗篷后他似乎又一次微笑起来。
李天澜不在多问喝了口酒道:“还有其他事?”
“没了。”
军师说道:“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重新开始还能有什么打算?”
李天澜自嘲的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说着与他无关的秦微白想起了刚刚离开时含泪挥手的王月瞳想起了那一把红色相思背后善恶难辨的东城如是。
李天澜眼神有些黯淡。
“会好的。”
军师语气柔和:“殿下如果是忧心刚才的离别那大可不必我可以向殿下保证今日王月瞳怎么被接走的日后她就会怎么被送回来。”
“嗯?”
李天澜挑了挑眉。
“北海王氏确实强盛之极在我甚至在很多人看来现在的北海王氏论综合实力甚至就说是黑暗世界的第一势力都不为过但树大有枯枝北海王氏发展了太多年他们的底蕴让人绝望可内部却早已出现了问题。”
军师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王天纵确实是雄才大略北海王氏内部的一些问题这些年来一直在被他以一己之力压着但堵不如疏有些问题挤压的太久总有爆发的一天现在看来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李天澜直起了身体他的眼神开始闪光。
北海王氏内部出现了问题?而且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地步?
这个消息对于如今的李氏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不会太远是多远?”
李天澜沉声问道。
“大概五六年后王天纵除非有通天之能否则到时候北海王氏只会跟着中洲一起迎接转变。”
军师淡然道。
五六年后。
又是五六年后。
李天澜心潮起伏他想了半晌才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说这些太远了。”
他说道:“任何机会都是需要实力的五六年还有时间。”
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似乎下定了决心。
军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我似乎知道自己的道路了。”
李天澜笑了笑自从回到东皇殿以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彻底平和起来。
不在失落不在暴躁不在茫然不在无助。
只剩下专注。
“尽管那很艰难。”
他站起身对军师点了点头直接走出了保安室。
竹林与火山站在门外看着李天澜出来下意识的躬身。
李天澜没有多说什么从保安室出来走回了东皇殿他的脚步很慢但却越来越坚定。
高空之中的月光依旧清冷。
时间已过凌晨。
此时。
今日。
已是中秋。
李天澜走进了豪华的如同行宫的东皇殿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虞东来的房间。
虞东来的房间没有上锁。
室内一片黑暗。
正对着窗外的窗台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李天澜笑了笑走过去将瓶子拿起来。
这是虞东来走之前留给他的东西。
也是他万分犹豫最终却还是不敢交给李天澜的东西。
也是帮李天澜最后下定决心的东西。
李天澜看着瓶子眼神执着。
时间已经不容他犹豫。
这一步终归是要迈出去的。
李天澜打开了瓶盖。
满室幽香。
在长岛决战的最后一夜他就看到了武道真正的制高点他看到了无敌境真正无敌的道路但却同样也看到了他的当时的终点。
他有风雷双脉。
有玲珑骨。
他的意志坚定如磐石。
他的传承举世无双。
但他的一切却终归无法到达他看到的终点。
既然如此就像是他在长岛时所说的那般。
不如弃了!
李天澜紧紧抿着嘴唇其实李鸿河当初早就告诉了他武道的本质尽管爷爷当初也没有看到终点。
所谓的武道不是境界也不是什么体质。
只有剑意。
李天澜举起手将瓶子中满是清香的药水喝了下去。
猛烈的药性极为突兀的在他体内爆发狠狠扯动着他体内的每一条经脉那是最狂暴的摧残与破坏。
李天澜面无表情紧紧握住瓶子双手猛然一震。
两条纵贯四肢的经脉在他体内骤然绷紧到极限刹那之间轰然断裂。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他的脸色惨白气息顿时虚弱到了极点。
风雷脉。
他引以为豪的风雷双脉被他直接用最粗暴的方式直接废掉。
李天澜气息虚弱无力但黑暗的房间中却有一道剑意开始缓缓成型。
剑意似乎存在于整个房间又似乎遍布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鲜血从李天澜的双腿双臂间流淌下来顺着白衣滴落在房间里。
李天澜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远空。
他的眼神只余专注。
人生既得专注就应该保持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