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李天澜的身影终于接近了那边坐落在中洲北方高高在上了很多年的白雪。
夜幕中的太白山唯美的近乎圣洁那完全是一片庄严而肃穆的美丽李天澜站在山下仰望着山顶看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向上。
他成为叹息城的少城主已经好几年的时间可除了当初万里远行的那次路过之外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踏足叹息城这座威震整个黑暗世界的刺客之城。
白雪夜色山林。
清寒的近乎冷漠的氛围里各个角落各个方向一道又一道的目光不时的聚集在李天澜身上又迅速移开。
这些全部都是叹息城的暗哨。
李氏沉寂的多年时光里叹息城于中洲内部而言始终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所以叹息城的核心成员并不算多就算是加上外围成员总人数相对于叹息城的声望来说也显得极少。
可这些数量并不多的暗哨却极为巧妙的分部在太白山周围清晰的掌握着整座太白山的动向无数暗哨视线交汇的地方太白山上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李天澜的表情依旧平静他像是没有感受到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视线一般只是不紧不慢的在往上走。
他来到叹息城的消息似乎早已传了上去。
可太白山上依旧沉默。
没有迎接没有欢呼安静的异乎寻常。
山腰的小路上屹立着一块将近二十米的巨石在夜幕中看上去如同一尊巨人。
军事禁区四个字即便在夜幕里依旧反射着清晰的光芒与之相比军事禁区四个字上面的叹息城三个字则要低调了太多那三个猩红的字体据说是中洲隐神司徒沧月亲手书写龙飞凤舞凛冽而锋锐。
山顶的沉默依旧。
李天澜站在巨石前方抬头看着眼前的石碑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继续登山。
过了石碑山上的积雪渐厚银装素裹漫山遍野雪白的有些炫目。
李天澜的眼神愈发平和。
北海行省的所有战斗似乎在他离开北海的那一刻就压在了心底。
独自一人行走在山路上他脑海中想着的全部都是叹息城的一切。
他想着入世以来叹息城对自己的支持。
想到了至今伤势极重根基全废的劫。
想到了在东岛为自己牺牲的暮影。
想到了幽梦。
想到了清风流云。
叹息城。
天都炼狱——天罗殿。
不一样的称呼。
一样的职责一样的立场一样的人。
叹息城就是天都炼狱最为神秘的天罗殿一直都是。
李天澜深深呼吸。
他的身影像是一道在漫山白雪中漂移不定的影子闪闪烁烁近乎虚无但速度却是奇快。
这一日的李天澜距离他从幽州醒来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
可在与帝江一战中双风雷脉彻底复苏而且比之前更为强大李天澜整个人也显得愈发镇定从容不迫。
他的脚步踩着积雪迈上了山顶。
一片寂静的天地中他的视线里终于看到了上山以来的第一个身影。
李天澜不知道这算不算迎接。
幽梦站在他前方不到五十
米的敌方夜幕下她的双眸闪亮眼神里全部都是狂热。
“少城主。”
沉默中幽梦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悦:“欢迎回来。”
是回来。
而不是欢迎他来到帝兵山。
李天澜的眼神温暖了一瞬。
他点点头直接问道:“城主呢?”
“殿下在陪着副城主。”
幽梦实话实说道:“她已经知道你上山让我等在这里带你过去。”
李天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了声带路。
幽梦转身引领着李天澜向前。
她的身影很有分寸的落后李天澜半步但却不动声色的为李天澜引导着方向。
“叹息城有多少人?”
李天澜静静的走着突然问了一句。
幽梦愣了愣轻声道:“算上外围的那些加在一起叹息城大概有两千人而正是记录在案的只有不到四百人。”
“都是杀手?”
李天澜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叹息城绝对是相当可怕的一股势力四百名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大规模的惨烈战争中同等数量的杀手远不如同等数量的战士可在黑暗之中四百名职业杀手对于任何势力而言都是一场噩梦。
在生死的天秤上杀手永远都是有着无限可能的身份不同于武道他们甚至不在乎境界不在乎战力对于真正的刺客而言武力不过是一种杀人的手段仅此而已。
而想要杀人并非一定要靠武力。
如果真的有四百名职业杀手
李天澜只要一想那种场面都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他站在叹息城对立面的话不说现在的东皇宫就是日后东皇宫真的超越了北海王氏面对数百名职业杀手不择手段的暗杀他都会损失惨重。
他或许不惧怕这些。
可他的东皇宫却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才。
李天澜怔怔出神那种场面想起来当真有种令人恍惚的力量。
“不是。”
幽梦打断了李天澜的幻想:“真正的杀手也就是达到我们的毕业水准叹息城大概只有四十人其中还有诗十人没有完成足够分量的任务。而其他人有一部分在这里受训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人才叹息城再怎么与世无争也是一个势力想要维持它的运转只靠着一群杀手是不行的。”
这落差着实有些大。
前一刻还在想着四百名职业杀手破坏力的李天澜听到幽梦的数字顿时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四周突然问道:“现在有多少人留在这里?”
“很少。”
幽梦摇了摇头:“不过城主已经发出了召集令大概明天中午之前大部分人都会回到太白山少城主明日都可以见到。”
李天澜沉默了下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声:“明天嗯明天。”
幽梦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带着李天澜走到一座小的有些简陋的宫殿前轻声道:“殿下和副城主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副城主从来不让我们进去。”
李天澜嗯了一声走上前敲了敲门。
“进。”
司徒沧月幽然
的声音从宫殿内响了起来。
幽梦的身影站在宫殿外一动不动但眼神却盯着宫殿内部有些好奇显然想知道里面的景象。
李天澜想了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宫殿很小。
内部的装饰更是简陋的有些离谱。
小小的宫殿只有两层。
但二层干脆被彻底封死了原本用来做客厅的地方摆着一张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大殿里空荡荡的。
只有那张硬板床放在那李天澜甚至没有在大殿里看到任何沙发或者桌椅这些东西。
大殿里甚至连灯都没有。
夜幕下黑暗里这座宫殿寂静的就像是一处无人之所。
李天澜站在黑暗中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空荡的宫殿渺小的床。
这一切结合在一起竟然带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
这就是劫在叹息城的住处。
他是叹息城的副城主。
一年四季很多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间宫殿里。
一年五年甚至十年。
叹息城除了司徒沧月之外没人进过这间宫殿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间宫殿的模样。
这就像是劫细心守护着的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空荡清冷黑暗。
李天澜在其中没有感受到寂寞但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寂静。
沉默中李天澜向前走了两步。
硬板床前一身白衣的司徒沧月站在那一动不动。
劫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同样是一动不动。
李天澜犹豫了下还是打破了眼前的沉默轻声道:“师叔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司徒沧月轻轻叹息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李天澜眯起眼睛似乎又犹豫了下。
“想说什么?”
司徒沧月转头看着他。
宫殿里的灯光实在太暗李天澜看不到司徒沧月的表情。
“我在想要不要把师叔接到天南去北海王氏那边纳兰家族会出人治疗如是师叔在那边的话恢复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李天澜实话实说道。
“医王世家吗?”
司徒沧月挑了挑眉。
李天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以。”
司徒沧月沉吟一会点了点头:“我来安排这几天就把他送到天南。”
“好。”
李天澜点了点头。
“你觉得叹息城如何?”
司徒沧月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弟弟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口问道。
李天澜沉默着走到床边看着窗外寂静的白雪良久都没有说话。
司徒沧月走过来看着李天澜的表情。
白雪的映衬下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却又无比平静。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
司徒沧月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问题。”
李天澜说道:“我是叹息城的少城主但现在的叹息城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叹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