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马圣华的朋友。”
“杜晓蓉说明天要去找他问问情况，我有个猜测。”
“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他把照片上传到BBS的？而‘茶茶123’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他？”
“如果是他，理由是什么？他是马圣华的朋友，平日里俩人关系很不错，把自家兄弟的事情曝光在网站上，有什么好处？”
“说得也是...”
“早点歇息吧，祝你期末考试顺利。”
“谢谢。”
期末考试在连续的三天内结束了，最后一门卷子收上去的那一刻，游俊熠拿出了手机，开始买回家的票。
许久未联系的林若初发消息来了。
“你几号回去？一起走么？”
“你不和男朋友一起回？”
“他不是我们老家的，不顺路。”
“我买了跟你说，今天刚考完试。”
“行。”
“嘿，游俊熠，一起吃饭？”高德林过来邀请他。
“好。”
王向阳考试结束已经去了广播站，此刻在校园内正播放着音乐。
天色已暗，六点多的天空浓墨般衬托着月亮的皎洁，今夜无风，光秃的枝丫伫立在路旁，考完试的学子们从不同的楼内涌出，欢呼着终于可以放假的喜悦。
“嘿，游俊熠，感觉考得怎么样？”高德林戳了戳他问道。
“还行吧。”
“嘿，我说，咱们今天要不，去西区食堂吃西餐？我很久没吃了。怎么样？老付？”
“我都行，游俊熠呢？”
“嗯，可以。”
三人便往西边走去，食堂内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都是用餐的人群。
游俊熠点了份意面，高德林和付江天则是七分熟的牛排，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子坐了下来。
“嘿，你们寒假有出游的计划吗？”高德林问道，看了看付江天和游俊熠。
“没有，要是可以，我想就呆在宿舍算了。”
“欸，别啊，老付，你爸妈又不是你的仇人，过年回去，肯定还是会给你压岁钱的。”
“我倒宁愿是仇人。”
“哎，瞧你这话说的。要不，这样，过完年初二，你搬来和我住？”
“不了，每年都这样麻烦你们家。”
“欸？你太见外了吧？哪里麻烦了？家里就我和‘电视机’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你来了，还热闹一点呢。”
“再说吧，看情况，我也不希望回去就吵架的。”
“嘿，游俊熠你呢？”高德林用手肘碰了碰沉默不语的游俊熠，顺便在他碗里卷走了几根意面。
“我？宅在家里吧。”
吃完饭，游俊熠想一个人走走，许久没有这样一身轻松的感觉了，便和高德林他俩道了别，推着车子在校园内漫步。
将近一月底，岚城没有飘雪，湖面也没有结冰，空气里弥散着广播台的纯音乐。
“哈——”游俊熠把围巾稍稍放松了些，往外呼出一口白气。
“喂！”这时，有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游俊熠转头，看见气呼呼的穆薇琳。
“干嘛不理我？即使拒绝我的告白，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不是吗？就像你的初中同学一样，和你还是朋友，不可以吗？”
一六二的女生抿着嘴，右脸颊的梨涡委屈地显现在脸上，黑色过肩长发竖在脑后，几缕发丝缠在脖子上的米色围巾内。
“可以啊。”游俊熠并不觉得自己没有主动地与她拉开距离，反而是她，再也没有与自己对视过一眼。
“哼。”穆薇琳撅起嘴，从鼻腔发出一个单音节。
游俊熠觉得她可爱极了，就算是生气，也是有话就说憋不住的类型。
“那你陪我去吃晚饭。”
“可我刚吃过。”
“我不管，那你看着我吃。”
“......”
游俊熠觉得看着女生吃饭怪怪的，于是又吃了第二顿。
“寒假，我可以去你的城市找你吗？”
饭后继续消食，游俊熠推着车，穆薇琳走在旁边。
“嗯，可以”，游俊熠想了想道：“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我知道。你可以给我一个不喜欢我的理由吗？”
“我想，我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吧？”
“可能吧，但我自动屏蔽了。”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不喜欢你。”
“那你怎么不去告白？”
“我只喜欢暗恋，暗恋，我就是主角。”
“哇，没想到，你还是自恋狂哦？”
“......”
“我也曾今暗恋过”，穆薇琳把脚边的小石子往前踢了一小段：“可到最后，因为我的勇气不足，一直幻想等他来向我告白，可最终，他成了别人的男朋友。所以，我后来就改变了想法，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
“是么？可有些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可对方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说出来嘛？”
“当然要说，被拒绝总比憋着好。而且，你怎么知道是‘永远’？”
游俊熠不说话，摇了摇头。
“原来你不仅自恋，还是个痴情郎。”
路过“林深时见鹿”，游俊熠望见靠窗坐着的是杜晓蓉还有一个男生。
“我们去喝一杯吧？那个，好像是社长欸？”穆薇琳也看见了杜晓蓉，拉着游俊熠的外套袖子，往咖啡馆走去。
俩人点了两杯奶茶，坐在角落的位置，从游俊熠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杜晓蓉对面男生的正面。
是游俊熠见到的那个男生，也就是被杜晓蓉称之为“老钱”的人。
“乐城有啥好玩的地方吗？”
“没有吧...你喜欢爬山的话，可以带你去爬山。”
“可以啊。”
游俊熠注意着杜晓蓉的方向，俩人似乎谈完了事情，起身结账推门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和你的初中同学一起回去吗？”穆薇琳始终对林若初耿耿于怀。
“她叫林若初，应该和她一起走吧，票还没买，余票挺多，我也不着急。”
“你确定她对你没有二心？”
“她有男朋友了，我们见过面的。”游俊熠感慨女人的猜忌心真是可怕。
游俊熠把穆薇琳送回了宿舍，给Ben打了电话。
“你在家吗？我想见见Doggy了，考试彻底结束了。”
“行，你来吧？吃过饭了么？”
“吃了，而且两顿。”
游俊熠简单地说了下自己和穆薇琳的事情，Ben在电话里大笑。
“感觉她和你的关系，正如我和你的关系。哎，怎么看，都是你赚了啊？美女和帅哥都围着你转，啧啧。”
“......”
“喵呜——”游俊熠学着猫叫，蹲在Doggy的窝旁边给他顺毛，小猫惬意的在他掌下蹭着。
“给，热水捂手。”
游俊熠空出右手，接过杯子道了声谢。
虽然屋内开了适宜温度的空调，但骑行过后，游俊熠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硬，给Doggy按摩之前哈了好几口气。
Ben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书。
“你什么时候回去？”游俊熠问道。
“不回去，父母已经回法国了，我与其回去对着空屋子发呆，还不如在这里有Doggy陪伴。你若是不急着回去，可以在我这儿，住几天，帮我解解闷呗？”
“不了，我要回去见他。”
“哼！你这种行为，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不是说了吗？要是他没被领养就好了。”
“可那样，或许你们就见不到了。”
“是啊...人生真是矛盾。”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可以说来听听吗？”
游俊熠撸了几下Doggy，站起身坐在了Ben的旁边，他把水杯捧在手心，想了想。
“我记得我从小就对女生没有兴趣，幼儿园我们班有唯一的男老师，当其他男生都围着女老师转圈的时候，我和女生们一起围在男老师身边，当时我还不懂。后来到了小学，体育课上打球或是跑步，男生之间偶尔有肢体接触，我都会心跳加快，那时候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喜欢游俊熠应该是从小就喜欢，但确认自己的感情应该是在初中。我记得那天我下课，按照往常一样自己坐车回到家，因为当时他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所以我没想到他会在家里，我推开门，闻到厨房的香气，你知道吗？我的身体本能地反应着冲过去，就看到他围着围裙，站在灶台旁，右手拿着勺子，缓缓搅动着锅里的食材，然后取过一个小跌，舀一勺汤，将碟子凑近唇边品了品咸淡，就这样一个瞬间，就这样很平淡的柴米油盐的样子，却击中了我，让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让我觉得，我想要和他过一辈子。很傻吧？”
“不，一点也不傻，很真”，Ben抱住了游俊熠，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可以不说吗？”游俊熠有些招架不住Ben突然的温柔。
“不可以。”
“那你还问我。”游俊熠用自认为玩笑的话语说道，想要解开目前空气中尴尬的结。
“一开始确实只有调戏你的想法，后来杜晓蓉用真酒代替了饮料以后，你醉倒在我身上，说出了你喜欢的人的名字之后，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咳咳，别肉麻了。”游俊熠推开他。
“我说得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
“不过现在我们这样也好，关系反而更融洽了，也能时不时地开开玩笑，只是不能再...”Ben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眯眯地望着游俊熠。
“不能啥？”
Ben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扣出圆形，右手食指在圆内进进出出。
游俊熠“唰——”的脸红：“......你很无聊欸。”
“那天，你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在自己虐待自己弄出来的？”
“什么？”
“就是手臂上那些细细的红色伤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洁。”
这句话触到了游俊熠的心脏，他“腾——”地站起来：“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尽力去忘记！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提起！”
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换鞋。
“对不起！”Ben冲了过来，小腿撞到了茶几，一瘸一拐地从身后抱住游俊熠，这是他第一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的，忘了吧，忘了我们的过去。”
“放开我。”
一旦某些记忆被开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关闭的。
“我不该来的，我不该以为凭我们的关系，可以无话不谈，我不该以为，仅是你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就不会有事。”
“对不起，我们还是朋友，好吗？游俊熠。”
“让我冷静一下，我先回去了。”
“抱歉。”
游俊熠叹了口气，搂紧了自己下楼，取过车，迫使自己不去想身上被Ben触碰过的任何地方。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游俊熠自认为已经将陈年旧事封印在心底的泥塘里。
无风，也冷，游俊熠把手缩进衣袖内，裹着布料握着车把。
游俊熠骑车往学校走，快接近校门口时，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两个男生在吵架，还动起了手。
游俊熠不想惹事生非，加快了骑行，路过事发地点之时，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是樊凯和老钱！
隐隐约约的游俊熠听见樊凯说道：“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我心里舒服啊，快意。”
“帖子你不删也可以，但我希望你对王向阳道歉！”
“王向阳”三个字让游俊熠留神，但后面的对话因为距离越来越远，他就没有听见了。
回到宿舍，游俊熠收到了Ben发来的道歉信息：“抱歉我不该那么说的，可你知道，有了前车之鉴，我不得不担心你会对自己作出什么自残的行为，可能我的措辞不对，请你忘了吧，对不起，我真的是因为担心你才问的。是我多嘴了，是我脑子抽了。”
游俊熠回道：“没事了，我睡了。”
俩人的角色现在彻底反了过来，曾经游俊熠处处主动贴上Ben，而今，对方反而成了弱势一方。
爱情里面，谁爱得深，谁就输了。
王向阳回来了，即使期末考结束，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脸色没有轻松的痕迹，黑眼圈挂在眼睛下方，整个人比刚开学的时候瘦了一圈，下巴都有些尖了。
Ben没有回消息，游俊熠正要把手机放下，收到了王向阳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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