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修罗场进行时 > 第96章 始知你倾城18
    建安帝等人离开后, 魏昭在后边多停留了片刻,见谢承泽还呆在原地, 便牵了马走过去,好整以暇道“看来是本殿下估算错误,对你有意思的不是那郁家姑娘。”

    他见谢承泽神色有些恍惚, 还当他也动了心思,便劝了两句“长公主最近在给嘉仪选婿,要求可不低,已经求到父皇那了,便是你想,她那关可不好过。”

    谢承泽回过神来“殿下多虑了,我对郡主并无思慕之意。”

    魏昭扬了扬眉,“有也无所谓,嘉仪性子行, 你要真有心思, 我或许还能帮你在父皇那说两句。”

    谢承泽摇了摇头“多谢殿下美意,但我对郡主确无他意,殿下若无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魏昭叹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谢承泽没动心, 还是遗憾没能看成好戏,谢承泽觉得, 按照这位殿下一贯的性子, 多半是后者了。

    魏昭无趣的撇了撇嘴, 上马往建安帝等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魏昭天性风流浪荡,不过内里却是个有分寸的,做什么都在建安帝的底线之内,因此也不会惹了厌恶,只他虽是建安帝幼子,生母却是个西域贵女,自然他在建安帝面前,也没得多少宠,尤其他母妃已逝,又已经分了府,因此建安帝对他,还算是宽和。

    这两年大了领了差使,干得也还算不错,只是风流名声在外,人人都知他性颇有点混不吝,因而哪怕现在太子和三皇子争端初显,也没人留意到他这里来,毕竟有异域血统,若无例外,基本就断绝了夺嫡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哪怕魏昭在朝堂上有所建树,或者和一些朝廷命官来往交际,和三皇子也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魏昭很快跟上了建安帝等人,因为光是这样狩猎没什么意思,便按照惯例举行了一次比赛,自然了,也是皇子们展现自己的时候。

    魏昭对此兴致缺缺,因而一路都十分懒怠,他跟过去的时候,太子和三皇子等人都已经各自带着人离开了,只六皇子还在那边等着他,见到魏昭便眼睛一亮。

    “老七,你怎么才来啊。”

    魏曜性子十分豁达爽朗,和魏昭相差不过几个月,因此兄弟间他俩的关系算是不错的,魏曜平日里都喜欢和魏昭一块行动。虽然名义上他是兄长,可实际上两人一块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听魏昭的话行事。

    魏昭道“父皇不都还在吗,我也不算迟。”

    魏曜“哦”了一声,又问“那咱们现在去吗,不然肯定要落后太子和三哥了。”

    “这有什么,有三哥在前面,你我争这个先有什么意思。”魏昭施施然的说,“我就是出来玩的,你若是想去争个彩头就去吧,无需等我。”

    魏曜一想,也有些丧气,“那算了,不过父皇吩咐了,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回去。”

    魏昭点点头,“走吧,猎到几个算几个。”反正就是只猎到一两个,手底下的人也会献些上来,不过就是个意思罢了。

    兄弟两个便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后头呼啦啦也跟了好些护卫过去。

    魏昭是真没想得什么彩头,因此一路都很悠闲,大半个下午只猎了两只野兔和一只獐子,比起其他人来,可谓收获寥寥。魏曜还多猎了几只狐狸呢,只是毛色偏黄,并不如何好看。

    见天色不早,两人也不想再逗留了,便带着人往回走,不想回程到一半的时候,魏曜察觉到丛间有动静,等发现是什么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反射性的就抽了支箭,然而正要搭弓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魏昭已经也搭起弓来,他动作娴熟,目光湛湛,魏曜不自觉的放下了动作,下一刻,那离弦的箭已经飞快的往那丛间而去,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却有另一支箭从远处而来,和魏昭的箭几乎同时射中了猎物。

    魏曜一惊,往另一边看过去,见到来人的时候,瞳孔微缩,连忙下了马“父皇。”

    他看向魏昭,后者面上似乎也看不出异色,淡然的跟着行了礼,建安帝的人已经把那猎物提了上前,竟是一只罕见的红狐,只是中了两支箭,那红狐已经死得透透的,但皮毛油光水滑,耀眼的火红色分外漂亮。

    建安帝的目光落到魏昭身上,神情辨不出喜怒“老七的骑射也有进步了。”

    带着感叹的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来,魏昭便笑了笑“父皇龙精虎猛,儿臣还远远不及。”

    这红狐几乎是两人同时猎到的,魏昭心底微沉,面上却露出几分喜意“不过儿子难得猎到个喜欢的,父皇可否让我一让。”

    红狐虽然难得,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魏昭记得,建安帝过去就曾猎到过,魏昭倘若谦让的话,反而会被认为谄媚,索性便主动开口求了,他知晓建安帝对这种事向来不太在意,大大方方的求了,这也符合自己一贯表现出来的性情。

    可这一次,魏昭却猜错了。

    建安帝亲手把那红狐提溜过去,闻言淡淡的瞥了魏昭一眼,沉吟片刻方才道“此物朕还有用,这样吧,你上回想要的南海珍珠,等回了宫朕便让人给你送过去。”

    他说着,没理会怔住的魏昭,一边吩咐人把那红狐收了起来。

    魏曜想说什么,被魏昭抓住了手,只好讷讷的看着建安帝带着人离开,很明显,建安帝根本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这让魏曜心里有些不舒服。

    因着这件事,等到回了营地,魏曜也没心情看太子和三皇子献上的猎物,索性他本就不是主角,其他人对他的关注也有限,倒是这次跟出来的淑妃是魏曜的母妃,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此次随扈的宫妃里,只有淑妃和一个徐贵人,淑妃自然是女眷中身份最高的,只是建安帝待她也无甚亲近,之所以把她带过来,无非是那些女眷们总得有人照应管理,毕竟大部分官员和宗室权贵都带了女眷出来的,乐阳公主虽然也来了,可她到底已经外嫁,身份上总是差了一层。

    这会儿,淑妃见着自己儿子神情郁郁的模样,心下便担忧起来,尤其是建安帝看起来颇有兴致的样子,她生怕被建安帝发现了儿子后觉得扫兴,导致一直都没坐安稳,好不容易太子和三皇子分出来胜负,三皇子于骑射武艺上颇有天赋,因此此次狩猎比赛便赢了一筹,只是没等他露出几分得意来,太子便谦逊的认了输,建安帝笑着安抚了几句,双方便就此打住。

    三皇子虽然得了奖励,可没能得到人心,心情也不大好,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

    这才不过秋狩的第三天,底下已是暗潮涌动,魏昭倒是心情还不错,晚间宴席上还多喝了两杯。

    以至于魏曜也被带得忘了白天的事。

    但他忘了,他母妃还惦记着呢,便找了个机会和他说了会儿话“你今儿是怎么回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叫你父皇看了,还以为怎么着你了呢。”

    魏曜被她一提醒,方才把之前的事记了起来,不过魏昭都没怎么在意的样子,他想想觉得自己纠结这个也有点傻,便说“母妃放心,儿子只是想给您猎只鹿回来,上回您说喜欢吃鹿肉,我记着呢,没成想一下午都没见着。”

    魏曜在哄他母妃一事上颇有一手,加上这还真不是谎话,他这次来是真想给淑妃猎只鹿的,因此说起来分外诚恳自然,淑妃也丝毫没有怀疑,她有些感动的看着自己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儿子,露出一个微笑“你有心了,母妃也不是那么喜欢鹿肉,猎不到就猎不到吧。”

    只是想到自己儿子在外面也是一副喜怒形于色的模样,淑妃颇有些不放心,但转念一想,若是什么都藏在心里,指不定更让人针对呢,这样想罢,淑妃便把原先想要劝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方才把人打发出去了。

    建安帝回了皇帐之后,便让人把那红狐收了起来,常禄这回也跟了出来伺候,颇有点高兴的说“这红狐可是少见,陛下先前还有两张红狐皮,加上这一只的,正好可做件氅子。”

    建安帝却拧着眉沉默了一下,道“不,让下面的人给做成狐裘吧。”

    常禄心里存疑,“陛下,这毛色做成狐裘,怕是不太适用于男子。”

    建安帝头也不抬,随手拿了铜盆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方才瞥了他一眼“那便做成女装的吧。”

    常禄连忙应下了,让人把东西带了下去,亲自伺候起建安帝洗漱,建安帝却半晌没动,那只红狐,他今日见到的第一眼,便觉得这颜色实在鲜亮得紧,若是穿在郁秋身上,必是十分夺人眼球的。

    巧的是他之前也曾得到过底下人进献上来的红狐皮毛,一张到底少了些,如今正好,他亲自猎下了一只来,再凑上两张,做件狐裘足够了。

    不可否认,这想法,其实一开始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尤其是在发现魏昭也和自己同时射中了那只红狐的时候。

    若是换了其他的儿子,可能这只红狐今日便让了出去了,毕竟一只红狐罢了,虽然罕有,但也不到举世奇珍的地步,他也并不是太在意,可是,偏偏是魏昭。

    建安帝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是不想那红狐落到魏昭手上,不是他对这个儿子区别对待,而是一想到这本来是他想要猎下来送给郁秋的东西,便不想落到其他人手上,尤其是魏昭。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直接让人拿走了,态度甚至于有些强硬,不过就算如此,建安帝也没觉得有什么,他本就是皇帝,想要什么,难道还需要和人商量不成

    掠夺本就是他的本性。

    常禄不敢问这是为哪位贵人准备的,但既然建安帝亲口吩咐了的,他自然要办好来。

    说话间,魏甲已经带着个人过来了,建安帝见到他们,方才想起今日白天的事,他皱了皱眉,那护卫跪下把查到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建安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实在没想到,原来今日遇见和嘉仪在一起的那女子,竟然还是郁家那位二姑娘。

    本以为经过上次乐阳寿宴那一遭,这人应该能安分些,不想这才过了多久,又冒出来了。

    建安帝本身是没把这么个小丫头放在心上的,更加不会特意去针对她,他还没那么闲,上一回不过是恰逢其会,又有郁秋献上了酒精的功劳在前,建安帝才说了那么一句。

    可这一次,建安帝已经意识到自己对郁秋动了心思,再看这郁媛,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没遇上也就罢了,偏偏听护卫报上来的消息,这姑娘可从来没安分过,能够钓着席和安还撺掇着嘉仪私会外男。

    这姑娘的心也是真大了。

    便是不想着她曾对郁秋做过的事,光她如今所为,建安帝也不能再视而不见,毕竟再怎么说,席和安和嘉仪还是他的亲外甥,没得这样被人玩弄于手心的。

    建安帝想着,眼眸中的色泽都要沉下几分,不过要他亲自出手对付倒也犯不上,太掉价了,建安帝直接让人给乐阳公主带了话过去,把那些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乐阳公主,他一个做舅舅的可以旁观,但是这做母亲的要是知道了,郁媛才是真吃不了兜着走。

    把这事交代了下去之后,建安帝便没再想了,他并不会可怜一个小姑娘会遭遇什么,总归她既敢做那样的事,就该有勇气承担后果。

    乐阳公主岂止是不高兴,她得到消息的时候都要气死了,好在她没被愤怒冲昏了头,知道这事传出去对她一对儿女的影响最大,因此哪怕心里恨不得弄死郁媛,到底还没有立刻付诸行动。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轻轻放过,相反,一想到郁媛竟然敢撺掇着她女儿私会外男,乐阳公主就想把她撕了,她一辈子就这一对儿女,都是乐阳公主的命根。儿子倾心于她,若是实在两情相悦也罢了,看在郁媛到底曾救过她的份上,乐阳公主也不是没想过成全,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接触了那么长时间了。

    谁想这郁媛竟然胆大包天,一边吊着她儿子一边还差点弄臭她女儿的名声,乐阳公主越想越气,强忍着怒气打发掉来报信的人之后,终是没忍住一扫茶几,上面的杯盏顿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因着前头来人报信的时候,乐阳公主特地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如今这会儿帐篷里只有两个贴身大丫鬟和一个奶嬷嬷在,这几个都是对乐阳公主再忠心不过的,此刻见她这般盛怒,俱都跪了下来。

    奶嬷嬷朝前爬了两步“殿下息怒,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可不值当。”

    乐阳公主有些身体原是有病的,亏了郁媛给她的灵泉水才治好了,但依然有些体虚,这会儿都有些站不稳,她按了下眉角,冲奶嬷嬷摆了摆手“本宫知道,都起来吧。”

    奶嬷嬷这才起来,走到她身边扶着乐阳公主坐下,乐阳公主也觉得有些眼冒金星,便从善如流的坐了,只是心里那股气始终压着,让她郁郁难平。

    “你说说,本宫哪里亏待了她,她竟敢这般陷害我的嘉仪”

    嬷嬷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她们便安静的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杯盏来,乐阳坐在榻上,嬷嬷给她按了按额间,见她神色稍缓和了些,方才小声劝道“殿下,郡主还小呢,不免让人钻了空子,也是奴婢没管教好,教底下出了这样的事都没能发现,您放心,奴婢这就叫人把采青采薇叫过来问话。”

    采青和采薇是嘉仪郡主的贴身丫鬟,跟着伺候许多年了,当年也是嬷嬷起来的,乐阳公主沉吟了下,点点头,却补充了一句“嘉仪那边先别惊动,让人暗中看着,还有那郁媛,别让她再有机会和嘉仪单独相处。”

    乐阳公主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知道年少慕艾,女儿家的心思敏感,若是落了面子,怕嘉仪会受不住,也是一片慈母心肠了。

    奶嬷嬷连连点头“您放心,奴婢省得。”

    虽然有建安帝的人亲自报信,基本消息已经无误了,但乐阳公主还是得把那两个丫鬟给叫来敲打一遍,若非不愿惊吓到她女儿,乐阳公主是想直接把人打杀或者发卖掉的。

    嘉仪那边倒还好解决,乐阳公主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情还是颇为了解的,只要看住了她没法和人接触,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死心了,再不济早点定下亲事来,嘉仪也不敢反抗她。

    要紧的是她儿子那边,想到席和安,乐阳公主又叹了口气,有些心力不济的感觉,明明以前也是乖巧懂事的儿子,偏偏就在郁媛这事上犯了倔劲,怪道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这媳妇还没娶回来,一颗心都挂人家身上去了,怎叫乐阳公主高兴得起来尤其是儿子倾心的还是那样一个有心计的女人。

    乐阳公主到底还是皇家人,手段也不是盖的,之前不过还有些顾及着郁媛曾经对她的救命之恩方才轻拿轻放,可这回,席和安和嘉仪同时被利用,等同于触了乐阳公主的逆鳞,哪里还会再想那许多。

    于是隔天郁媛再去找嘉仪郡主的时候,连个面都见不着了,采青她们经过了公主的一番敲打,那是恨不得把嘉仪郡主的身边围成铁桶,最好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那种,毕竟公主可是说了,再有下次是直接要她们的命的。

    郁媛也不是没有给好处她们,可她能拿出来的东西,再珍贵还能比郡主赏下的东西贵重吗,何况就是再贵重,她们也得有命拿啊,所以两个丫鬟都对底下管得严严的,郁媛连句话都通传不到嘉仪郡主耳朵里。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只能无功而返。

    光是这样还没算完,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乐阳公主不打算再由着郁媛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再继续蹦跶,所以她雷厉风行的,直接找了永兴侯夫人来说话。

    郁媛不过是永兴侯二房的姑娘,还是沾了侯府的光才有资来秋狩涨涨见识,自然得受永兴侯夫人管教,因此从秋狩第三天开始,郁媛便没法见到几个外人了,永兴侯夫人虽能力一般,但她到底是当宗妇长媳的,老夫人又不在这里,侯府的女眷可不就全由她来管着,永兴侯夫人得了长公主的话,虽不知郁媛做了什么,可也知晓她是确确实实触怒了乐阳长公主。

    这下可好,以往郁媛因着在长公主跟前的那几分脸面,没少在府里给她添堵,永兴侯夫人早就看她不惯,这下得了消息,心下隐隐还有的欢喜,她可没想让郁媛真嫁个高门爬到她头上去,她女儿还是侯府嫡出的姑娘呢,也没那么高的心气,郁媛前头不过运气好得了平昌侯世子的青眼,可明显乐阳公主的态度摆在那里,郁媛是不可能有机会再做世子夫人了,永兴侯夫人便懒怠再和她纠缠,直接发了话让人把她看住了。

    这一下釜底抽薪,导致郁媛在秋狩之后的几天都没法做什么,但她本就是个小人物,除了席和安去找过她两次被打发走而郁媛从头到尾没收到消息之外,也没别的人特地来找她了。

    郁媛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偏大夫人管教她是理所当然的事,郁媛没法离开她的视线做别的,眼看着时间一天天溜走,秋狩都要结束了,别说找机会露脸了,她连原本交好的嘉仪郡主都说不上话了,可哪怕她再着急也没法子,只想着只要她和谢承泽打好关系来,嘉仪郡主这条线应该就断不了,心下才算稍微安定了些。

    于是毫不犹豫的,郁媛打算从谢承泽那边下功夫。

    永兴侯夫人虽然找人看着她,但到底不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也没理由让她禁足,猎场人多眼杂,若是闹出什么事来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因此也只是派了人跟着,不让她靠近长公主和郡主那边罢了,旁的地方却没有明令不准她去,于是就被郁媛寻到了机会。

    那日谢承泽和陆闻之在一块,陆闻之身体不好,骑射并不太好,故而此番秋狩也只是来看个热闹的,并没有凑趣和其他人一起争夺猎物,只谢承泽和他交好,这日便一起出来散散心。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会儿两人才从林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郁媛和她的丫鬟。

    “谢二哥,真巧啊。”

    郁媛抬头看着马上的两人,目光落到谢承泽旁边的青年身上,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青年生得实在俊秀无双,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一身书卷气,清贵高雅,想来也是名门子弟,家世不凡。那青年仿佛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视线看了过来,眼神略带疑惑,看得人心跳莫名都快了几分。

    郁媛只觉得这青年的长相,当真是可着她的心意长的,一时之间,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她主动打招呼,陆闻之和谢承泽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有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陆闻之好整以暇的坐在马上,轻轻拍了拍的马,让它稍稍安静了些,也不走开,和魏昭待得久了,不免也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惯,比如,他也觉得有些想看看戏。

    郁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乐子的人,脸上还带着笑,声音轻柔得紧“谢二哥,这位是”

    谢承泽本心是不想理会她的,但身为一个家教良好的世家子弟,到底做不出直接下人脸面的事,于是只好下了马,此刻听她这般问,心里还有几分好笑。

    可不是吗,这陆闻之可是先后和郁家订过两次亲的人,郁媛也曾当过他未婚妻呢,搞了半天,这姑娘竟是连他的面也未曾见过。

    谢承泽抬头觑了坐在马上的陆闻之一眼,见他脸色居然十分淡定,顿时起了促狭的心思,便对郁媛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陆闻之。”他怕郁媛想不起来,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我这好友,和你们郁家可渊源不浅呢。”

    郁媛果真怔楞了片刻“陆家”

    谢承泽含笑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燕京有几个陆家,谢承泽还专门说了那样一句话,和郁家渊源不浅,可不就是和她订过亲的陆家吗

    她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来,这次可真没演,她和陆家订的是娃娃亲,只小时候见过一面,知晓他有先天不足之症,传言还有碍寿元,要不然她也不会干脆利落的想法子把这婚约推到了郁秋身上。

    没想到兜来转去,他和郁秋也没能成,郁媛此刻已经全然忘了陆家最后之所以退亲,还是因着她把郁秋的名声毁了的缘故。

    郁媛此刻,只觉得这缘分当真妙不可言,若非她当初鬼迷心窍把婚事推给了郁秋,这青年本该是她的丈夫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竟然又加快了几分。

    她一时有些方寸大乱,原本预定想说的话也忘了个干净,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弹了。

    还是谢承泽见状不对,开口道“郁二姑娘若无他事,我等就先一步告辞了,实不相瞒,家母还在营地等着,早有交代让我们早些回去的。”

    他这样说,也是怕郁媛又找借口凑过来,先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堵了她的口。

    不过谢承泽这一次确实多虑了,郁媛哪里还想得起来和他套近乎的事,她就光念着那陆闻之了,也是陆闻之不爱出游交友,不然这么多次聚会,若是她早见到他,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不过也许还有机会挽回

    不知想到了什么,郁媛脸上红了一片,听到谢承泽的声音方才稍微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也不记得了之前的打算,便连忙道“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谢二哥了,咱们改日再说话。”

    若是可以,谢承泽是不想再和她打交道的,不过场面上的话谁还不会说,于是他只笑着颔首应了,也没说这改日是哪一日,就上了马和陆闻之一起走了,离开了好一段距离,还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

    他有些好笑的看向陆闻之“闻之,你怕是惹了桃花运了。”

    陆闻之抓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抿着唇没有说话。

    谢承泽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然而对于此事,陆闻之实在有些无言,什么样的女子,才会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还能对他起这样的心思

    但陆闻之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剧情里,他最后还真和郁媛走到一起了,一来他身体弱于寿元有碍是真的,郁媛后面用灵泉水救过他,且郁媛还得了陆家老夫人的青眼,最后两人磕磕绊绊,也确实成就了一段夫妻缘分。

    可是这一次,从一开始陆闻之就对郁媛的人品产生了怀疑,那么之后的走向,可还真说不定了。

    这次秋狩不知是否因为出发的时间晚了些,因此历时较往年要短些,不过十天左右就回京了,回京的时候是走的官道,不过建安帝想着绕路的话可以经过郁秋的庄子,便轻车简行,特地带着自己的一部分护卫先行一步,想见郁秋一面。

    自打那日从太岳山回来,他当时因为被太岳当面揭破了心思,有些抹不开脸面,一时心里也有点混乱,故而才提前回京,原本和郁秋说好的事,却是他先失约了。

    如今近半个月过去,建安帝已经想得颇为清楚,既然已经动心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他贵为帝皇,若是连一个喜欢的女子都得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建安帝想明白之后,已经不再觉得身份问题是个阻碍了,若非要说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他在意的话,大概也只有,郁秋的想法了。

    若是他愿意,自然可以轻易的把人带进宫里,只不过,建安帝想要的,是郁秋的心甘情愿。

    如此,有些过分偏激的方法自然就不能用了,然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建安帝带着人绕路还没到郁秋的庄子时,碰巧就撞见了一队送嫁的队伍,建安帝因为白龙鱼服,自然也没有让人让路的道理,便带着护卫避开了。

    这娶妻的许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送嫁的队伍非常热闹,前后抬的嫁妆也不少,沿路还有些小孩子跟着讨喜气,建安帝就带着人在路边的茶摊子略坐了坐,不想这一坐,却听了桩八卦。

    “这老冯家可是大喜了,听说余家庄那员外,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富户,他女儿这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什么喜事啊,人家七老八十了娶续弦,半只脚都埋棺材里了,要我说,这是作孽呢。”

    “这倒也是,别看这聘礼给得丰厚,说到底也不过是卖女儿。”

    却又有人不同意的反驳“这有什么,若有人出那么多钱买,多的是人赶着卖女儿呢,还不是老冯家的闺女生得好,不然还没这样的好事。”

    建安帝听了一耳朵,那送嫁的队伍吹吹打打的离开了,他倒是坐着连茶水也忘了喝一口。

    魏甲见了,还以为建安帝是不愿喝那粗劣的茶水,也不意外,只是见那些送嫁队伍走远了,便提醒道“主子,可要走了”

    建安帝却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今日先回宫吧。”

    说完,也不等魏甲回应,就走出茶摊上了马,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魏甲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方才建安帝还是一副颇为期待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了,但他也不敢多问什么,见建安帝已经上了马,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就这么回了宫。

    回到宫里的当晚,魏昭就收到了建安帝让人送过来的一盒子南海珍珠。

    彼时魏曜正和他一块,还挨个摸了摸,颇为纳罕道“前头我母妃那也只赏了三颗,这一箱子足有三十多了吧,一只红狐罢了,父皇竟这般大方”

    魏昭坐在上首,伺候的舞姬给他倒了杯酒,魏昭斜睨了魏曜一眼“你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他一贯是个出手阔绰的,对魏曜也从未吝啬过,魏曜知他手下颇有些经商能人,因此也少有和他客气的时候,只这回魏曜却摆了摆手“可别,这是父皇与你的,你还是好好收着吧。”

    兄弟俩又喝了几杯,说话到下半夜,方才各自歇下了。

    舞姬忐忑的服侍魏昭洗漱,本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来,不想才扶魏昭上了榻,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下去吧。”

    舞姬动作顿时僵了僵,她听得出来,魏昭的声音分明没多少醉意,便实在不敢逾越,片刻后,屋里已经没了动静。

    魏昭睁开眼,灯已经灭了,只能看到些许清幽的月光映照进来,他虽一向在女色上无所顾忌,不过也不是来者不拒,能入他眼的人,其实少之又少,算起来,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也就妾侍萍芳,还有春满楼的霓裳,魏昭之所以传出那些荒唐名声,多半都是在春满楼那边为美人一掷千金而引起的。

    至于旁的人,魏昭闭了闭眼睛,脑子里不期然的想起一个人来,那日她在茶楼下回首,可惜佳人美则美矣,实在不识趣了些,不然放在身边,也是赏心悦目的一大美人。

    建安帝此时,也未能入睡,虽然秋狩期间一些奏折也会被加急送到猎场那边去,不过也有一些不太重要的,便积压了下来,因此建安帝回宫后,公务不免就多了许多,因此他是在勤政殿待了许久,一直等到子夜时分,方才休息。

    常禄亲自服侍着他洗漱更衣,心里只觉得奇怪,建安帝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方才批奏折的效率都要比往常慢一些,不过想想陛下才刚秋狩归来,想是累了些,如此,他安排底下的人做事时更加轻手轻脚几分,怕一不留神就惊扰了建安帝。

    寝殿里外安静,建安帝刚从浴池出来,目光落到水上有些模糊的身影上,眉头略蹙起,突然问“常禄,朕是不是老了”

    常禄心猛地一跳,险些吓出病来,他小心的觑着建安帝的脸色,却见他站在浴池边,身上穿着刚换上的黄色寝衣,身姿挺拔,若只看背影,肯定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壮,也只有观他正面时眼角的细纹,还有那特意留下的短短胡须,方才显出几分年纪来。

    但这样的年纪,反倒让他身上多了一种成熟的魅力,加之这么多年的帝皇生涯,哪怕气势有所收敛,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也依然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不敢轻易直视。

    如果郁秋在这里,也许还能说出不少赞美的话来,因为建安帝确实不丑,也说不上多老,他面容虽然只是周正,可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那款,尤其是留着胡歌的那种o型胡须,却是十分衬他,自有一种成熟大叔的魅力。

    可常禄虽说也是拍马屁的能手,却还真不敢评论天颜,他小心翼翼道“陛下龙精虎猛,正当盛年,哪里当得上老字”

    然而这样的话,建安帝往日里也听得不少,原本他对自己的年纪,其实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只今日遇到那送嫁的队伍,才陡然想起来,他也已经不年轻了。

    至少对于郁秋来说,他最小的儿子,都要比她大几岁。

    这实在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发现。

    建安帝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但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比起郁秋的人,他更想得到她的心,不免就行事都有些踟蹰。

    这一问,不过是见到水中倒影时的心血来潮,但问出口之后,建安帝已经知道自己问错了对象,常禄不,普天之下但凡知晓他身份的人,怕是都不敢说一句冒犯的话。

    唯一敢说的那个,太岳,他已经明确表达了不赞同的意见。

    果然,常禄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不过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建安帝想罢,觉得自己到底多思了些,与其想这样多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找上正主呢,总归他想要她,就没有想过隐瞒心意。

    这世上老夫少妻者何其多,也未尝没有恩爱不移的。

    这般想罢,建安帝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这一晚竟是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