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不错，”边辰的声音因为带着口罩显得瓮声瓮气，“这几年的研究也没有证明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有什么基因上的差别，也就是说，他们是有可能觉醒异能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没有差别而不是你没有检测出差别呢？”云安一挑眉，犀利地嘲讽回去。
“我不能证明，”边辰没有生气，依旧平淡地回复，“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他顿了顿，慢吞吞地补了一句，“一个研究者的直觉。”
云安不屑地嗤笑一声，撇过头，没有再说话。
洛安杉坐在一旁，他垂下头，沉默着。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了，这个世界的人过于在意“公平”，有多少付出便可以得到多少回报，似乎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他曾经无比厌恶那些不愿付出或者少付出多回报的人，现在他却发现，原来将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切都变得“公平”，竟然是这样的冷漠。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欠’的。”心理医生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洛安杉第一次理解了这句话，“如果你给他10，他给你10，你们之间只是交易，而不是交往。”
“你们为什么要杀丧尸？”洛安杉有些疲惫地开口。
“为了活着。”云安毫不犹豫。
“为什么要奴役没有能力的人？”洛安杉看着云安的双眼。
云安有些卡壳，她想说，他们不是奴役，只是不理会？或者说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奴役，她只是不关心不在意，她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人，她只是不在意别人奴役那些人，她算是奴役吗？
“或许……是为了活得更好？”云安有些犹豫地回答。
“是吗？”洛安杉垂眸，他突然有种荒谬的可笑感，这些人啊，真的是人吗？就像那些易子而食的故事里，真的会让人觉得他们究竟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我记得，曾经的人说，人类与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洛安杉淡淡的开口，光线照射，他的表情无法看清，“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他们有道德。什么是道德？”洛安杉神情冷漠，“曾经的人有过一种说法叫做道德绑架——即以道德为名强迫别人做‘好事’，强迫别人帮助弱者，换句话说，道德客观上来说，是要求强者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弱者的。”
云安眸光闪烁，她其实并不能理解周采葑所说的事情，她自幼所受教育告诉他的只有一件事——变强，强者为尊，弱者？又有谁会去在意？但是她也无法反驳周采葑，说这只是曾经？太过苍白……
“我只是不希望多年以后，”洛安杉顿了顿，他看着窗户洒入的阳光，眼前有些模糊，“没有了丧尸，没有了生死威胁，有些人类依旧把奴役同类当成理所当然。”
话音刚落，研究室的气氛却一瞬间冷凝下来。
会吗？云安默默询问自己，会的，哪怕她不想承认，但是她也知道那是有可能的，或者说，甚至是一种必然。
“这很难。”边辰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些含糊，“因为现在没有必要。”
洛安杉一怔，他轻笑，是啊，没有必要，因为现在还是一个乱世，还是一个丧尸横行的时代，这个时代促进平等，无错，亦无很大的必要。
但是啊，如果连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没有多少约束性的世界，一个如同RPG的世界，自己都无法顺从心意去做一些事情的话……那么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洛安杉轻笑，现实中自己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但是在这里，自己有！
“我想做，”洛安杉声音坚定，“或许会得不偿失，或许会输得一败涂地，但我还是想试试。”
“好吧，”边辰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会支持你，因为这个涉及到我第一研究者的尊严。”
“我也支持你，”云安无奈耸肩，“不为什么，只因为是你。我不懂那些平等，我只是一个末世中的普通人，但我愿意跟着你，无论前路是什么。”
“谢谢你们。”洛安杉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他的理论正确，而是因为他是周采葑。他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悲哀，他感动于他们的感情，却又失落于终究没有人会理解他，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好歹有人愿意支持他。
“那么，开始计划吧。”
覃恕醒来的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仅仅是睡了一觉的时间，他就换了个地方。他坐起身，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没有主脑，没有家用机器人，甚至于用他夜间堪比照明灯的视力保证，这里绝对不是一个星际人该有的房间。
覃恕起身，跑到窗前，向下一看，却看到了只在纪录片中看到过的末世时期的基地的模样。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哪怕他是当世少有的天才，他依旧对在这个地方活下来毫无信心。
他翻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熟悉的男人面孔，更觉得绝望——秦术，与他有着同音名字的男人，也是华东基地的掌权者。
哪怕他平时总喜欢说以前的人如何如何，但是他也知道，他在那个时间不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敲门声响起，覃恕如临大敌，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有事吗？”
“领主，您今日不舒服？”门外人的声音有些慌张，门里的覃恕也很慌张，他对于秦术很了解，但也仅限于对一个曾经的人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到事事无错……脑海中回忆着对秦术的记述，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刚才的回答有什么不妥。
“没事。”覃恕凭借感觉回答一句，“有事？”
“周采葑前来拜访。”外面的男声道。
覃恕感觉自己更紧张了，周采葑？如果说秦术只是一个单纯的强者，那么周采葑，对于覃恕来说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周采葑在未来的评价太高了，高到什么地步呢？他就是神！
覃恕想不通，为什么周采葑会放着好好的第一强者不做，要去平权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他一生未娶，没有后代，一生孤独，也一生在为那些普通人奔走。他似乎没有任何的私心，只是一心想要为人民谋福祉。也是因为他，宇航纪时期，哪怕阴性作用渐小，人类也保持了一定的平等……
当然，以上都是大多数人或者说历史学界的人的想法，而对于覃恕来说，周采葑就是一个难以言喻的人，他承认他的实力，但是他还是觉得他是个傻子，他从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那么他应该是个神。
“让他们去会客室等着。”覃恕采用了纪录片《会面》中秦术的做法，他刚刚看了一下时间，是传闻中周采葑第一次来找秦术的时间，按照他的记忆，他相信他可以做到不露出太多的破绽。
“好的。”脚步声渐渐离开，覃恕走入洗手间，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有些颓丧地垂下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自己连战场都还没上过，最多就是模拟战争，现在直接让自己管理整个基地，太过分了吧……
覃恕慢吞吞地整理好自己，转身走出，不过，就让他看看周采葑到底被人美化了多少吧。
洛安杉坐在会客室，神态自若，宛如他不是来谈判，只是来见一位老友。
覃恕走到门口，突然有些怂，那是谁？那是周采葑啊！他看着神色淡然的周采葑突然想转身就走，周采葑那种“舍己为人”的人，他实在是相处不来啊！
哪怕内心已经扭曲成了呐喊，覃恕依旧绷着一张脸走入会客室，他神色冷凝地看着周采葑，背后却已被汗水浸湿。
洛安杉起身，冲着这位华东基地的领导者微微欠身，率先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领主您好，我是周采葑。”
覃恕……覃恕他差点跪了，周采葑在给他欠身？还在握手时候先伸手？要不要这么刺激？！他僵着一张脸，伸出手与周采葑握了握手，站在桌前，脑中万马奔腾，他简直想哭，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他一点也不想和周采葑谈话啊，周采葑那是一般人能拿下的吗？他沉默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周采葑？”他尾音有些颤抖，“有事吗？”
洛安杉暗自挑眉，刚刚握手的时候他便发现秦术手心有汗水，再看看现在秦术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秦术一直是一个冷漠强势的人，今天为什么如此奇怪？
【饺子，帮我查查这个秦术。】
【是，宿主。】饺子答到。
“是有一些事想与领主大人谈一谈。”洛安杉看着秦术的双眼，却发现他眼神有些闪躲，而且丝毫没有坐下一叙的意思，洛安杉忍住笑意，看着越发局促的秦术。
覃恕要被吓傻了，周采葑的气场好强，为什么他这么厉害，现在的周采葑不是才加入基地没多久吗？他强忍住颤抖，周采葑叫自己大人？覃恕心中莫名膨胀，那可是周采葑啊！周采葑！周采葑！周采葑！他竟然叫自己大人？覃恕压下自己想要翘起的唇角，硬生生把痴汉的笑容憋了回去，却多了几分抽搐的感觉。
看着秦术一张俊脸开始抽搐，洛安杉暗笑，但还是开口关心道：“领主大人是身体不适？”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