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西厢房，北杨却说西厢堆满了杂物，他将卧室让给了我，又打发了一个叫参月的丫头给我用，自己去睡了书房。
我不惯人服侍，便让参月自便。北杨的卧室在楼上，打开窗子，正好可以看到我的无香轩，一花一木尽收眼底。
奇怪，我在无香轩的时候，怎么看不到空梦阁呢？
也许是发生了今天的事，从阁楼看去，没有人的无香轩倒有些骇人，黑魆魆，影绰绰的，像有人影一般，又似乎只是花木。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了。
半夜渴醒，伸手去床头拿水杯，突然瞥见一个人影坐在窗前喝酒，我的心突地提了起来，那人影忙道：“怎么醒了？别怕，是我。”
窗子打开，北杨翻了进来。
我火冒三丈，冲他的肩膀狠狠拍了一巴掌，道：“你干嘛！大半夜坐我窗子外面！”
“呃，我怕你一个人害怕。”
“你是怕我害怕，还是故意来吓我！”
北杨笑笑：“换了地方睡不着。”
我哑然。也是，占了人家的卧室。
还对人家这么凶......
“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玉儿是不是也睡不着。没想到你睡得还挺香的。”
我喝了口水，不好意思解释道：“这两天太累了，竹里馆的账目出了点问题，明天一早我还要过去。”
其实不止是竹里馆，苏活的虚境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来苏活的人越来越多，师父再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北杨又坐在了窗台上，我奇怪道：“这是二楼，窗子外面光秃秃的，你刚刚是怎么坐在外面的？”
北杨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条杨柳枝在窗缝里一插，道：“我坐在杨柳剑上的。”
“咦，你这兵器，倒有意思！我能看看吗？”
他取下给我。一入手温润柔韧，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要直便直要弯便弯，又仿的极真，墨中泛黄的枝条雕着暗纹，冷青色的叶片凌厉削薄。平日里束在他劲瘦的腰身上，衬着白衣，说不出的好看。
月光如水，洒进窗户，北杨的脸被照出立体的轮廓。这等清贵风骨，像是梦里的谪仙公子。怕是一股风吹来，梦就散了。
若是他知道我会幻术……会不会怕我？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曝身份可是大忌！我怕是疯了！
我摸着手中杨柳枝，忽然发现手柄上凹刻着字。
举起对着月光细看，是“杨柳剑”三字。另一面却是一行诗：
“蓬莱不醒钉魂柳，不到碧落誓未休。”
“这是什么意思？”
北杨不语，只是缓缓抚摸着那行字，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微冷的剑身被人温热的手指触过，留下一片氤氲雾气。
“这杨柳剑是纪念一位故人。他（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啊，所以才不到碧落誓未休啊，竟是这么一句肝肠寸断的诗，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答应过他（她）一件事情，至今未曾践诺。”
我心下戚然，将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那位故人若知道你如此念着他，心内也会开心的吧。”
北杨看着我，“玉儿真的这么想？”
“嗯。”
黑色如墨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幽深的夜空，许久，他对我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
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太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躺在床上，窗子关着，想起北杨昨晚在月光下喝酒的样子，感觉真的像一场梦一样。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