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4622份指名。
换算成实体的表纸张的话，足以将屏取昭这个人给淹没。
所幸屏取昭早就决定了自己要去哪里，下课之后便提交了自己的去向意愿书。
虽然她这个决定做得未免太快了些，不过霍克斯的事务所也算得上是个好去处。以屏取昭的能力，到哪里去都能派上很大用场，因此相泽老师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比起屏取昭，更让相泽老师感到担忧的是饭田。
明明有着更好的去处，却选择了保须市常规英雄指南事务所的少年，显而易见是受了兄长英格尼姆重伤的影响。但对方事务所给出指名，被指名的学生也接受了，身为班主任的他没有从中阻拦的资格。
“说起来，屏取，你的魔药可以使受伤瘫痪的人恢复行动能力吗”交完报告，相泽老师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屏取昭。后者想了一下，道“还是得看受伤原因吧我的水平还不够，只能用老师送给我的魔药成品。”
相泽老师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就是说有可能成功的吗”
“嗯，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不过我还没在这边实践过。”
“我记得你在体育祭的时候帮助绿谷治疗过。”相泽老师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在本就使用过度的情况下坚持使用个性，或许屏取昭还不会那么早就倒下。
“情况不一样，不过老师有需要的话，我会尽力去做的。”屏取昭答应得爽快。
“”相泽沉默一会，道，“饭田的哥哥、职业英雄英格尼姆受英雄杀手的袭击而瘫痪。”
屏取昭一愣，连忙道“好的，晚上回去我就和饭田同学联系。”
“这件事，和杀害多名职业英雄的英雄杀手扯上关系，你不应该去冒这个风险。”
屏取昭笑了一下，“我运气很好的，老师放心吧。”
他不是这个意思。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相泽没有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如果屏取昭真的治好了英格尼姆，这样的消息只要走露了出去，必然会使她被英雄杀手注意到。
再怎么强，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学生，合该是接受大人保护的年纪。
当天晚上，屏取昭联系上了还在医院陪护的饭田，却被对方客客气气地拒绝。无奈之下，她搬出恢复女郎来给自己背书，并特别声明是相泽老师推荐她来帮忙治疗的，这才得到班长的信任，连夜坐车去往英格尼姆所在的医院。
使用个性进行治疗的医护人员需要专门去考一个个性医师证，证明自己有使用个性行医的资格。屏取昭只是在申请这个证件而已，没有真的得到许可，但雄英的口碑摆在那里，更何况患者家属都同意了，医院也不是没见过个性正好对某种症状有奇效的人，这才通过接受屏取昭参与治疗的申请。
凌晨时分，坐了好几个小时火车的屏取昭扛着一兜子魔药素材，走进英格尼姆的病房。
职业英雄英格尼姆，真名饭田天晴，长相和弟弟饭田天哉分外相似，此刻还是挂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刚刚脱离危险期。
屏取昭放下自己的包裹，翻出一只造型古朴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单片镜架在鼻梁上，在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仔细检查了一下饭田天晴受伤的部分。
“怎么样”
见屏取昭从病床边撤了回来，饭田连忙上去问道。
“问题不大，不是个性的影响就好办了。”屏取昭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时间，“再等一会，早上6点17分我的魔力最强，成功率比较高。”
她递给饭田一支魔术髓液，“6时10分把这个注射进脊椎，会发生排斥反应，但这是我要使用魔术治疗的必要准备工作。”
“这是”
“魔术髓液，可以形成拟似魔术回路，不过持续时间很短。”
她从迦勒底带回来不少魔术材料，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饭田天晴的情况和绿谷不一样，绿谷那里只需要她激发生命力，主要进行治疗的还是恢复女郎。不过饭田哥哥这里，拥有个性的他贸然接受魔术治疗的话，发生的排斥反应只可能比她之前的更加猛烈。
说完这些，屏取昭看了一眼时间，距离6时17分还有两个小时，又从包里掏出一瓶血红色的液体，”跟患者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还请先撤出去，我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抱歉，屏取同学，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要再问一遍，”饭田紧紧盯着屏取昭的眼睛，“你有多大的把握，让我哥哥恢复”
屏取昭停下手上绘制法阵的动作，举起右手指向窗外的月亮，“以师祖冥月女神、女巫的庇护者赫卡忒之名义，必将为英雄英格尼姆复原双腿。”
恍惚间，饭田感觉到窗外月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在某一瞬间呈现出血红的色彩。
在屏取昭和她的个性魔术出现之前，神秘学和神话传说这些东西，早已无人知晓其背后的意义。
对于冥月女神赫卡忒，饭田的了解仅限于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女性神祗而已。然而在屏取昭许下承诺之后出现的异像，让他不得不去相信，或许在他所了解的世界之外，真的有潜藏在表层之下的另一个世界。
屏取昭画好法阵，又检查了一边有无舛误，这才让护士站进预留好的位置，用那只古铜色的怀表掐着时间，将魔术髓液打进饭田天晴的脊椎里。
异变发生。
男人病号服下的身体，自髓液注入的伤口处生长出深蓝色、流淌着微光的纹路，向小腿肚上的引擎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昏睡中的饭田天晴在剧烈疼痛之下，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
“屏取这”饭田慌了手脚，急忙看向屏取昭。
屏取昭嘘了一声，神情冷淡，“别担心。”
她上前一步，踏进法阵的范围之内，平举起左手，用一把形制奇怪的弯刀，割开自己的手心，开始咏唱咒语。
“Απoteetηδξtoueγγio”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如有实质的光点自法阵内部缓缓升起，在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迅速流入饭田天晴的身体里。
此即为个性出现之前，人类所能以自己双手实现的奇迹。
两天之后，学生们正式开始了为期七天的职场体验之旅。
解决完兄长的事情之后，虽然还是对使兄长受伤的英雄杀手怀有憎恨，但在饭田天晴的开导之下，饭田已没之前那么偏执地想要让英雄杀手付出代价。他主动申请更换实习地点，希望能在更适合自己的英雄手下变得更强，接过哥哥的英雄名，将英格尼姆的精神传承下去。
屏取昭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主要是三套魔术礼装和魔术素材占地方扛着装枪的长条盒子，跟同样接受霍克斯事务所指名的常暗一起登上火车，向九州方向赶去。
两人其实不太熟悉，相对而坐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屏取昭先开的口。
“麻烦问一下，你包上挂着的护符，是所罗门的纹章吗”
以此为契机，两人正式展开了话题。
中二晚期的常暗少年对于黑暗的神秘学有种每个中二病都会拥有的热爱，恰好屏取昭专精于此众多魔术基盘创立者和奠定者本人的御主，从神代八卦到魔动机械技术，基本都能八卦出个大概来。
到了目的地，两人下车之时，去接人的英雄助手所接到的已然不是什么普通学生，而是被灌输了一堆神秘侧八卦的中二少年和灌输给别人一堆自己亲身经历的八卦的中二病伪少女。
“呀，你们两个就是今年雄英体育祭高一年级的季军吧”
来人说是霍克斯的助手，实际比身为事务所法人的霍克斯还要大两岁，穿着样式朴素的战斗服，戴着鸟头形状的护面，声音有些沙哑， “欢迎来到霍克斯事务所。”
他看了眼手中的档案表，“命运之女和月咏，跟我上楼吧。”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霍克斯的事务所本就在高层上，再往上走，只有这栋大楼的顶楼了。
“因为个性的原因，霍克斯在高的地方比较方便行动”助手一边带他们走向电梯一边道，“对了，我的代号是铁鸟，你们叫我铁鸟前辈就好。”
“明白了，铁鸟前辈。”常暗道。
屏取昭没有说话，突然看向一旁半开的窗户。
下一刻，扑扇着翅膀的男人自上而下俯冲进来，熟门熟路地拉开窗户进来，蹲在窗台上，朝铁鸟招呼一声，“该出发了。”
他转头看向来实习的学生们，“月咏和命运之女对吧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两人一齐道。
“那就走吧”
火焰舔舐着女子的礼服裙。
她今年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名门之后，在结婚之后能继承一大笔财产，本该有着美好的未来。
然而现在的她，只能静静地躺在火海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是第一个。”男人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嗤笑一声，随手丢进火海里，踏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离开这里。
浓烟滚滚冲向天空，在消防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中，男人和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擦肩而过。
说起来，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比这个孩子大多少。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男人望向天空，口袋里露出照片的一角
纸张上残留着被火焰烧灼过的痕迹，仅存的图像中，白发蓝眼的女孩抱着书本倚在床前，朝镜头笑得开心。
“等我出院了，就回家陪你。”
在电话里这么说着的她，却再也没回来。
男人攥紧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为之走到今天的那个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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