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的特殊培训方式很快传播开来，整个学院都知道她将唯一一个a级学生当白痴一样扔进培训室，每天逼着她做基础训练。最好笑的是，风言风语很快就波及到了沈云汀，都说那个a级学生是靠作弊得的高分，其实什么都不懂，被坑了也不知道，就真的傻傻跟着练。
向明月性子直，每次听见或看到这种话都气得不行，恨不得冲上去理论几句，实在不行暴力压制也是可以的。偏偏沈云汀跟没事人一样，就当看不见听不到，每天早早就起，出发去训练场练习，晚上练习到很晚才归，风吹雨打都不曾改变，毅力非一般人能及。
直到有一天，向明月实在忍不住，拦住了准备出门的沈云汀，问“你真的不在意”
沈云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哪一码事。
“不在意啊。”她甚至笑了笑“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没有办法，总不能堵住不让说吧。”
说完之后便不给向明月机会，径直出了门，往训练室走。
训练了一个上午之后，她飞速解决饭食，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拿出通讯器点开，给宋虞发消息，汇报自己的训练进度，最后总是要加一句。
沈云汀宋虞，你什么时候回来
发送完毕之后抱着通讯器等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沈云汀不再浪费时间，站起身拿起飞镖，瞄准后快准狠的钉向靶子。
正中红心。
在表格上利落画勾，看着上面一整排的对勾，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沈云汀当然知道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等着看她们这对师徒出洋相，所以训练的越发刻苦，她本来就是聪明的小孩，进步堪称神速，以极短的时间追上了大家的步伐，最新一次的测评中，理论综述一栏的成绩甚至拿到了优秀，唯一拖后腿的，就是实训课了。
她的基础理论步骤记得非常熟练。第一次实飞测试，沈云汀信心满满的坐在驾驶座上，熟练地检查排除飞机故障，按部就班的做好准备工作，可是却在飞机起飞时产生的巨大噪声中顿住了动作。
巨大的轰隆声，导致了片刻耳鸣。
呼吸急促，手脚发软，思维混乱。
这些麻烦通通在此刻找上门来，几乎是瞬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往下流。
她的脑子几乎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往下坠，最后飞机紧急实行ai模式，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地面上。
下机的时候，杨蕴皱着眉摇头，捧着成绩表画了个等级。三三两两站在下面看热闹的学生就等着这一时刻，人群爆发出嚣张的哄笑声。向明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给沈云汀递了几张面纸，贴心的安慰她不要多想。
沈云汀沉默着接受了她的好意，抬头看向被操纵着重新往天空飞去的战机，咬紧下唇。
毋庸置疑，这次评定沈云汀拿了全年级最低等级。
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向明月陪着她坐在远离众人的地方。
“你不要太难过，只是一次周测而已。”向明月说着，看沈云汀的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又担忧的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云汀没说话，向明月还想说些什么，有人喊她“向明月，过来玩。”
向明月在两方之间游移，倒是沈云汀推了她一把“去吧。”
“你真的没事”向明月还是不放心。
沈云汀冲她勉强笑笑“没事。”
“那好吧。”大约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向明月站起身拍拍衣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往刚才召唤她的那群人跑去。
风将脸上强挤出来的笑意吹散，沈云汀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还好，心跳平稳了许多。
她掏出通讯器，打开聊天软件，置顶的聊天框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宋虞已经出差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里，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沈云汀，也没有回过一条信息。
沈云汀不知哪来的倔劲，每天定时定点报备自己的训练情况，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应。
可是，多少还是有点失落，沈云汀将聊天记录扒到上一次宋虞发给自己的信息。
宋虞明天见
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想到底是什么任务，连回一条信息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沈云汀郁闷的收起通讯器，便感到周围原本还在嬉嬉闹闹的几个人同时噤了声，原本坐在地上的学生也惊吓到一样，赶忙站起来行军礼。
“将军好”
“路上将好”
沈云汀一听，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藏在众人后面行军礼。她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年过半百，比想象中慈祥和蔼一些，头发花白，身材保持的很好，看出是个很自律的人。站在身后一侧的路以茗个子高，在一群小孩中很快就看到了沈云汀。她今天依旧穿着白色军装，将身姿衬托着愈发挺拔精神，配上那张清冷淡漠的脸，看上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沈云汀收了视线，将整颗头埋了下去。
将军只是顺路过来视察一圈，并不打算逗留多久，和杨蕴在远离学生堆的地方交谈几句，只见杨蕴不停地点头，末了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一眼沈云汀。
耳边顿时传来几句阴阳怪气的奚落。
“自身能力再强也比不过找了个好导师，连将军都要多加照顾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向明月冲出来，指着那几人鼻子“你们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沈云汀拳头握紧，过几秒又颓然放下，走过去拉住快要操家伙打架的向明月。
学生在校期间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架斗殴，违规者要被罚以退学处分。
向明月火冒三丈，根本拉不住，正在这时，沈云汀忽然感到一阵寒气从脚板底直往上冒，刚才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错的几个人通通闭上了嘴。一回头，路以茗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毫无情绪的漂亮眼睛这会儿像是结出了一簇又一簇的冰花，她冷声道。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
向明月的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露出两枚酒窝乖巧的笑，看着竟像是有些害羞。
路以茗没有注意到，而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一圈，略带警告的一字一句道“要是忘了，我不介意送你们回去从头学。”
乱嚼舌根的几人连连赔礼道歉，向明月翻了个白眼，挥挥手，他们便忙不迭跑远了。
路以茗这才将目光移到沈云汀身上。
“今天下课别训练了，来中心礼堂。”
也没解释，说完就跟在将军身后走了。
沈云汀心想糟了。
一转头，却看见向明月捧着脸，目送路以茗消失在港口，一双眼睛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少女思绪。
沈云汀“”
她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了。
沈云汀跟路以茗的关系称不上多好，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她能感觉到路以茗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至于其中缘由，谁知道呢。
而现在对自己稍微那么关心一点，大约也是看在宋虞的面子上吧。
所以当向明月告诉沈云汀，今晚在礼堂举行的，是路以茗的表彰派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找个借口遁了。
向明月捂着心口嚎叫“你知道这种场合学生多难进吗”
沈云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向明月皱着脸摇她手臂“去吧去吧”
沈云汀打开通讯软件，发现还是没有新消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路以茗”她直白的问。
向明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口就是否认“怎么可能只是欣赏欣赏而已”
“哦，这样啊。”沈云汀挑了挑眉毛，一幅可惜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本来还想说如果你实在喜欢她，就带你一起去呢。”
“你”向明月气急，立刻反应过来沈云汀在套路她。
“好吧好吧，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哦。”向明月挥了挥手，放弃抵抗，脸上飘起了两团红云，小声道“我进飞行学院，就是为了路上将。”
沈云汀愣了愣。
她进飞行学院，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宋虞。
想到这里，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所以呢因为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向明月矢口否认，语气里染上了一丝落寞“她那么优秀，至少得等我变得足够强大的那天，才能喜欢她吧。”
沈云汀却疑惑了，她只是问向明月喜不喜欢路以茗，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扯到强大与否的论题，她不明白，便也这样问出来了。
向明月理所当然道“因为只有当你和她站在同一高度时，才有资格喜欢她啊”
还是没有进一条讯息，沈云汀看着向明月，窗外的风缓缓吹进来，将发丝吹扬起来，她眼中的执着的郑重却变得越发耀眼。
沈云汀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通讯器。
喜欢，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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