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剑斩桃花 > 第15章 策藏之前男友找我复合怎么办(中)
    繁闹的街市上,行人如织。

    叶琅卿不爽回头,就看到李钺跟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李钺被他这一问,怔了下,眸中似有某种情绪流淌,“我……我送你回去。”

    叶琅卿很干脆的回绝:“爷不需要。”

    李钺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就当我不存在吧。”

    叶琅卿很想说,这么大一人杵在身后怎么当成不存在,可突然传来的暧昧呼喊,打断了他的话:“卿卿,你怎么在这啊?”

    李钺被这称呼寒了下,下意识抬头,就见路边的酒楼窗旁倚着数位衣着光鲜的贵公子,方才叫叶琅卿\'卿卿\'的人,就是当中那位颊畔浮着晕红,眸色迷离的红衣公子。

    叶琅卿额角一抽,那声怒骂都冲到喉口了,可他硬是忍了下去。

    因为李钺慢慢皱起的眉和瞬间流露出的不悦,让他忽然生出一计。

    “怎么?找爷喝酒啊?”叶琅卿双眉一扬,灵动婉秀的面容明丽动人,突如其来的巧笑颜开让李钺看的呼吸一滞,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红衣公子显然也是头回看到叶琅卿这么温和的样子,受宠若惊的唔了声,连连点头,“对对,卿卿快上来,我这有好酒。”

    “好。”叶琅卿弯唇一笑,踩着边上的石墩提气一掠,就像是天边疾飞而过的一只雨燕,稳稳停在了四楼的窗棂。

    紧跟着,他身影一闪,跳入房内,砰的一声将窗关上,隔绝了外人的注视。

    李钺下意识的往前走了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他握枪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走到酒楼门口,默默等候。

    既然说了要送他回家,自然是说到做到。

    ……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月上柳梢,街边的摊贩都开始慢慢收拾东西离去,李钺才看到那群贵公子们醉醺醺的出来。

    可惜这当中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李钺心头一紧,上前一把抓住了那红衣公子,冷声质问道:“琅卿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红衣公子倒是好脾气,冷不丁的被人抓了盘问也不见恼,他笑嘻嘻的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道:“卿卿?他……嗝,他早就走啦。”

    李钺惊诧,他一直守在门口,根本就没看到叶琅卿出来:“他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

    旁边有人在笑:“琅卿少爷坐了没一会儿就走啦,从酒楼的后、后门,还是我送他去的呢。”

    “至于他去了哪……许是回了家……许是在江府,唔……要不然就是去了柳月馆……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们可不清楚……”

    ……

    琅卿变了好多。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记忆中那张天真无暇的笑脸再度浮出,但很快,那张脸幻化为现在的叶琅卿,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李钺闭了闭眼,终于松开了红衣公子,步履沉重的转身离开。

    身后那些贵公子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李钺的不对,嘟嘟囔囔着,一字不落的全入了李钺耳中:

    “这人谁呀?”

    “估计又是哪个爱慕琅卿少爷的人吧。”

    “我家、我家卿卿一直很受欢迎,不过像他这样死缠烂打的,倒还是头一次见。”

    ……

    李钺浑浑噩噩的,也不顾夜色已深,直接敲响了叶府的大门。

    他和秦轶风来长安本是为了面圣,谁料想竟会在此地遇到许久未见的叶琅卿,后者心性大变,言辞陌生,实在和以前的少年形象相差甚远。

    这让李钺不得不怀疑是这么些年里出了什么事,才让叶琅卿变化这么大。

    然而叶飒很肯定的说叶琅卿没病没痛,也不存在失忆这一说,那么他那副完全陌生的态度,就真的仅仅是……忘记有李钺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了。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要忘记一个人已经足够,可他们好歹也一起相处过大半年的时光,琅卿怎么能说忘就忘?

    虽然他留给琅卿的最后一句话是忘记自己……可琅卿怎么就这么听话,真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明明这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和琅卿不再有关联,彼此不再打扰,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就像是失去了一角最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疼?

    李钺后知后觉的抚上自己的心口,闷闷的钝痛袭来,秦轶风看他神色不对,关切询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李钺摇头不语。

    秦轶风想了下,思及李钺方才的异常,忍不住问了句:“师兄……你和琅卿是不是……曾经认识?”

    李钺嘲弄道:“点头之交罢了。”

    秦轶风心想你刚才那个表情可一点也不像是点头之交啊,但李钺既然不愿说,他也不勉强,便宽慰道:“琅卿那个人,朋友太多了,如果你们只是见过一面的话,他忘了你倒也情有可原。师兄,这等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李钺轻嗯了声,忽然觉得无比疲惫:“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秦轶风闻言,立即道:“师兄不如就在这住一晚吧,省的奔波。”

    李钺原想拒绝,但突然想起叶琅卿和叶飒的关系,很有可能叶琅卿待会儿还会回来,便顺势应下了。

    秦轶风立刻安排管家给李钺收拾客房,在看到自家师兄随着管家离开后,叶飒上前,拉住了他的大手,“我觉得他们不像是点头之交。”

    秦轶风赞同点头,但又有些犹疑,“可是……我看琅卿今天反应,确实不像是认识师兄。”

    叶飒:“但你师兄的样子不是这么说的啊!……不如我飞鸽回庄,问问温礼师兄好了,琅卿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温礼师兄应该知道点什么。”

    秦轶风:“你不是说温礼少爷受了重伤,失去记忆了么?”

    叶飒啊了声,“对哦……那问你另一位师兄呢?那位秦司彻秦将军,他和温礼师兄是老熟人了,估计会知道点什么。”

    秦轶风一想,觉得这法子可行,遂点头道:“我这就去起笔写信。”

    叶飒跟着他往里屋里走,忽然就道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太八卦了?”

    毕竟是别人的事,不管好坏,他们都只能算个局外人,可这么火急火燎的查陈年旧事,叶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管是叶琅卿还是李钺,两人从未提过对方,这也就说明,肯定有些不愿让外人知晓的秘密。

    那他们现在盘根问底的……会不会错了呢?

    秦轶风见他皱起了眉,不自觉抬手,指腹轻轻按压了下去,将眉间的褶皱给抚平,“我们这是关心他们。如果他们之中有什么误会,我们这一查,反倒解决了,岂不是好事一桩?”

    叶飒低头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写信。”

    ***

    之后的几天,过的风平浪静。

    叶琅卿暴打了相爷府上的人后,李钺亲自出面调解,天策军是李唐皇室的心腹,李钺年轻虽青,但立下的军功赫赫,圣驾面前也算是半个红人,杨国忠面上给足了他面子,笑道不再追究,但李钺心里知道,这件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

    从相府出来后,李钺看着天边耀眼的日光,恍恍惚惚的想着,其实叶琅卿还是有些地方没变。

    ——自己为所欲为不顾后果,却要一直麻烦别人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叶琅卿自那日偶然与李钺打了个照面后,竟是连叶飒府里也不回了,成日宿于江逐天府上,宴请好友,歌舞酒宴连摆了整整五天都不见停歇。

    李钺也曾去过江府几次,可惜身无名帖,直接就被拦在了门外。

    其实没能碰上面也好,否则要说些什么呢?

    琅卿完全将他当成陌生人,他又何苦纠缠不休,惹人生厌?

    李钺心中半是酸涩半低落,回房后呆呆坐着,跟个木桩一样,脑子却纷沓混乱,尽是以往与叶琅卿相处时的画面。

    明明已下定决心,可为什么只是见了他一面,就能让他魂牵梦萦,勾出那些他以为早就忘怀的不舍和情愫……

    还是走吧。

    长安的差事既已办妥,继续留下去,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此情此心,当断则断!

    李钺硬下心来,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也不顾夜色将至,留书一封后便趁着城门尚未关闭,一人一骑独自上了路。

    李钺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在翌日的清晨赶回东都,可人还没来得及去曹雪阳处报备,就被人叫住,“李将军,长安来的信,八百里加急!”

    李钺接过信一看,上面只写了八个字,是秦轶风的字迹:

    ——琅卿出事,见字速归。

    ***

    李钺的坐骑是可日行千里的名驹汗血宝马,作为大宛送给李唐以示两国结盟友好的信物,国中仅有百匹,被圣上全部赏赐给了天策府,以示圣眷隆恩。

    接连赶了整整两个昼夜的路,便是名驹也难以负荷,待李钺重入长安城,马的嘴里已经开始溢出白沫,李钺自马上翻身而下,抬手抚着马鬓,安抚似的道了句:“乖孩子,辛苦了。”

    之后,他将马鞭丢给前来牵马的门房,大步流星的进了叶飒府上。

    叶飒和秦轶风都不在,管家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始末解释了遍,大概就是杨国忠不甘被辱,私下设计,把江逐天给骗进了相府,叶琅卿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冲入相府杀了杨国忠,血洗杨家上下。

    万幸的是杨国忠一死,树倒猢狲散,那些弹劾杨国忠的帖子也多如雪花,纷纷上了御史台,现在圣上大怒,喝令严查,叶琅卿处于通缉中,尚无消息;秦轶风和叶飒则因为与叶琅卿关系亲密,被大理寺调审。

    李钺听了这一番话下来,已是大骇:“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管家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怪琅卿少爷,听说找到江先生的时候,人都被□□的不成人形了,琅卿少爷一时怒火攻心,也情有可原……”

    李钺:“我上次见了江逐天,他气韵绵长,功夫较琅卿还要高,怎么会……”

    管家摇头:“真实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杨家的人都死了,琅卿少爷和江先生又没消息,至于杨家的那些家仆,被杨国忠屏退,问起来更是糊里糊涂的……”

    李钺慢慢皱起了眉,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既如此,是谁说江逐天被杨国忠糟蹋了?”

    不是说杨家人都死了,而杨家仆人都离得远远?

    管家一愣,继而才道:“是杨虎,他当时躲了起来,琅卿少爷没发现他,这才侥幸存活。”

    ……

    数月后,万花谷。

    江逐天在药童的搀扶下,将药一口喝光,未了皱着脸,苦的半天说不出话。

    东方翰双手拢在宽大的袍袖里,看着他一声不吭。

    这万花大夫一头长发自肩垂曳而下,柔顺滑丽,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两把。

    东方翰冷脸道:“想杀杨国忠,多的是办法,你以身犯险就算了,何苦把琅卿也拖下水!”

    江逐天:“杨国忠奸诈谨慎,我若不自断筋脉,散了全身功力,他不敢与我独处……那种情况下,我已无力诛杀杨贼,只好拜托琅卿。”

    东方翰瞪着他,没有说话,倒是江逐天圈了他小声的哄着,等到后者神色微微缓和了,这才讨好的问了句:“我断了的筋脉何时给我续上啊?药都喝了两三个月,体内的余毒应该清理干净了吧?”

    当日叶琅卿凭着一腔悍勇救出江逐天时,后者身重剧毒,筋脉具断,若非叶琅卿以内力护住心脉,一路快马加鞭赶至万花,恐怕世间已无江逐天此人。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东方翰心里就是一阵惊一阵惧,气恼异常!

    万花谷虽有活人不医的名号,可终究不是神仙,那时叶琅卿若是再晚来半刻钟……

    东方翰刷的站了起来,江逐天被他此举撞的胸口一痛,闷哼了声。

    “自食恶果!”东方翰冷着脸,呵斥道:“治好了你的毒,就给我滚出万花谷,这断了的筋脉就当是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说罢,他看也不看江逐天,甩袖便走,那一头长发随着他的步伐而动,摇曳生辉,勾的江逐天心痒难耐。

    “你现在这样子可真难看,眼睛都快贴上人家大夫的屁股了。”

    一旁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江逐天抬头一看,就见年轻的少爷靠坐着窗棂,面色虽透着股大病未愈的苍白,却仍有力气调侃。

    江逐天:“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叶琅卿:“可惜人家大夫不需要,让你治好了病就赶快滚。”

    江逐天:“他那是嘴硬好不好,小孩子真是不懂闺房情趣!我现在是通缉要犯,出谷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东方可舍不得我……”

    他话音戛然而止,叶琅卿正奇怪间,就感到有一双手从后方伸出,小心翼翼的将他搂入了怀中。

    叶琅卿整个人都僵硬了。

    李钺搂着他,就像是搂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河蟹】

    “你这人真是……”叶琅卿颤颤的说着,犹带几分懊恼和忿恨:“阴魂不散!”

    ……

    叶琅卿身上带着伤,出来折腾了番,早已力竭,他原本是想着在江逐天处凑合睡一宿,可李钺既然来了,自然是不会允许他二人睡在同一张榻上。

    江逐天被他们的缱绻缠绵刺激到了,要不是筋脉具断,无法移动,他简直恨不能立刻消失,李钺将叶琅卿抱了起来,怀中人轻的就像是没有骨头,透过稍显宽大的外衫,还可看到内里肌肤裹着雪白的绷带。

    从杨府中救人出来,并非易事,叶琅卿怕是受了重伤。

    叶琅卿没什么精神,温驯的歪在李钺怀里,也不像先前那么抗拒,“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沙哑,又软又低,李钺忍不住低头,下巴紧贴着他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叶府的管家说江逐天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你一定会带他求医,现今江湖上唯有万花、七秀、长歌、五毒四处地方存有高人,而万花离长安最近,所以我就找来了。”

    不过万花谷向来与世隔绝,他找进谷的路费了些时日,是以如今才到。

    叶琅卿虚弱道:“你都能猜到我在这,看来朝廷的兵马很快就会来了。”

    李钺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叶琅卿无意识抿紧了薄唇,许久,才淡淡嗯了声。

    李钺见他反应平常,有些诧异:“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叶琅卿长睫微垂,轻声道:“反正你总有解决的办法。”

    反正、总有。

    李钺听着他用的这两个词儿,沉默了会儿,之后才道:“之前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叶琅卿嘲道:“如你所愿罢了。”

    李钺一滞,忍不住又问:“那现在为何不装了?”

    叶琅卿慢慢合上双眸,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满满全是疲惫:“我累了。”

    李钺忍不住将他抱紧了,喉间干涩:“琅卿。”

    “……”

    “以前种种……都是我之过错,你能原谅我吗?”

    “……”

    “琅卿?”

    怀中人静悄悄的,李钺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已沉沉睡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