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卯月第一次到黄泉，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活人是到不了这里的，因为这个地方并不具备人类生存的条件空间、时间、氧气等等。无数的历史著作描绘的只言片语，至少杂糅了一半的想象，人就是这样充满想象力的种族。
阴间是什么样的它可以是任何模样的。
“找到了。”
卯月的脚下出现了一条光路，那是连接着御主与从者的“契约”，除此之外尽是虚无之色，那是比黑色还要寂静的颜色。她顺着契约前行，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绝大多数人在阴间是没有五感，因为灵魂不具备接受视、听、说、闻、触的器官，阴间也没有能触发五感的事物。从物理层面来说，这里的三维物体只有土壤、岩浆和尸体。
五感之上，才是属于灵魂的感官。
卯月有十多年没有用到这些感官了，她的灵魂晦涩前行，渐渐变得游刃有余，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了脚步，调动了全部感官化作了一道光，顺着契约连接的光纤传导到了尽头那是一团红色包裹的金色灵魂，在一片虚无之中耀眼极了。
那是卫宫切嗣的灵魂。
卫宫切嗣发现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接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光球。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他没有掏刀子的原因。
他在这个荒芜的地方徘徊挺久了，和御主的契约断断续续，好歹是维持住了身形。他的直觉变得灵敏，这让他回避了不少危险，这个给他一种微妙与英灵座相似错觉的地方，于他而言是比这次案件凶手本身还要危险的存在。
就在不久前，契约的联系突然变得强烈，随后这个灰团子就冲了过来。他警觉又疑惑地观察这个冲到手上的东西，突然被脑子里出现了一道声音震了一下。
“切嗣，听得到吗”
卫宫切嗣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道声音，这个女声仿佛越过他的耳道，没有让耳膜震动就把信号送到了大脑，他无法分辨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觉得音量过大，头脑发懵。
分神了一秒，回神后的警惕性调到最高，但环视一周，入目的还是只有红色的土地和灰土色的天空。
“你醒着等我一下太不适应了。”那个女声又道。
红斗篷的暗匿者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灰团子变成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家伙。
“你”卫宫切嗣看着卯月错愕到失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你怎么在”
“除了找你还能因为什么”卯月反问，“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失踪快一周了。”
“你们”
卫宫切嗣确实不知道，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他早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这个说来话长，你在这边的问题解决没有”卯月摆了摆手，她环视了一周，皱了皱眉头，没有认出来这里是哪里，“先去找我朋友吧，这里太荒了。”
卫宫切嗣克制住了提问的欲望，先对自己的任务做了最简洁的汇报“我击退了那个东西，短时间里它不会有力气作案回过神的时候就找不回那条河了。”
卯月点了点头“这里不是人间，走错很容易迷失。”
卫宫切嗣沉默地看着卯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台古老的翻盖手机，开始打电话，用某个地方古语嘀嘀咕咕了一阵。
“我叫了胧车。”挂了电话的卯月对切嗣解释了一句，“在这边类似的车，当然，坐它的前提是你的力量足够强大到不会被它吞掉。”
对卯月表现出的非同一般的熟稔，卫宫切嗣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达芬奇和罗曼医生某日的闲谈，关于卯月能契约多个从者的猜想。很多不了解魔术的从者以为契约多名从者是普遍现象，但实际上藤丸立香是因为玛修手上的圆桌骑士的圆桌才有的特性，除此之外只有c阶可以充当御主再召唤从者，数量也依旧是1。
除了圣杯限制，也有魔力供给的问题，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魔力枯竭。
从来没有。
天边有什么东西由远及近，良好的视力反馈给卫宫切嗣，告诉他那是一辆燃着磷火的木车。
“车来了，走走走。”卯月对着胧车挥了挥手，拉上切嗣就钻进了这辆没有马拉的鬼车，“麻烦，送我们去阎王殿。”
“这，大人，阎王殿我们进不去。”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男声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只能带您去总站。”
“那就在那里停吧。”卯月好脾气地说，“麻烦快些，我们赶时间。”
“好的好的，请您二位坐稳了。”
卫宫切嗣被抓着手腕靠着车壁坐了下来，刚坐稳，突然感觉车板倾斜，惯性失重感突如其来，过快启动的气流吹开了破旧的草编帘，他不得不反手抓住了自家御主，一手扶住了车子的木结构，防止被甩飞了出去。
一阵颠簸，车板又变得平稳，草帘恢复平静，除了偶尔抖动两下表示还在行进的路上，车内平稳得好似禁止在某一点。
“要去车头看看吗”卯月提议。
切嗣瞥了她一眼，用匕首挑开了帘子，映入眼帘的景色出乎了他的想象。
那是一片墨色的河山，红土与墨树宛若奇异的画卷铺开，而他们就在其上飞行。他看到了在地面上看到的云，那不是云，而是活动的沙，车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以一种不安的速度冲向一个方向，没有任何防护的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有像普通坐车开窗的微风。
云层之上没有星星，也没有天空，卫宫切嗣依旧没能辨别出方向。
“这些都是倒影。”卯月说。
卫宫切嗣没有回话。
卯月并不在意，她只是随口闲聊，打发这一段并不那么长也不那么短的时间“我不确定你们的英灵座是不是和这里一样，也许不一样，世界的背面一面在天上一面在地底，梅林说阿瓦隆的位置也是在世界的背面我一直以为那地方是世界尽头。”
“世界的尽头”听到英灵座，卫宫切嗣心中一动，放下了帘子，偏头看向卯月，“你去过阿瓦隆”
“我不知道。”卯月耸了耸肩，“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算我真到了也不可能知道我到过，我观测不到那个地方。”
“世界的尽头是宇宙的尽头”卫宫切嗣挑眉。
“当然不，这个是老说法了，对于人类来说世界的尽头是地球的尽头。”卯月愣了一下，才解释说，“我们都知道地球是圆的，但它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接受唯物世界观长大的现代人卫宫
“最开始这里不过是一整片大陆，大陆的周围是无尽的虚无之海，后来它们被连起来了，就像一张a4纸，你要把它卷成一个空球”卯月比划了一下，“纸张就会有折叠的部分和多余的部分，纸的背面和折叠的部分就是被隐藏起来的侧面和夹缝，保存的最完好的就是那片大陆，我家那把它叫盘古大陆。后来经过漫长的板块漂移，地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被奇怪的历史糊了一脸的卫宫切嗣
“很奇怪吗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挺想吐槽的。”卯月笑了笑，“那些神明、精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时代，让人不敢想象。”
卫宫切嗣敏锐地捕捉了某一点“这里有阎王，神明在地面上依旧存在吗”
“不。”卯月否定了这个说法，卫宫切嗣觉得卯月眼中带着某种悲悯，再看却什么都没有，“人间无真神，这是从地球诞生就有的规则，就是那位上帝也不能以神躯降临，地面上是没有神的，至于那些被冠以神名的光日本就有八百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其一。”
想起来自己也是不科学产物的卫宫切嗣“那阎王”
“每个地区的灵魂回收投放站而已，站长称王也没什么，表面风光干的是随时猝死的活儿。”卯月这么评价，“只要你不干坏事，他们对人都挺好的不过世界上没做过坏事、说过坏话的人比凤毛麟角还难得。”
“他们的评判标准是什么”非正常死亡的切嗣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卯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公平，你准备起义吗”
不等切嗣回答，卯月道“地府的审判一般会根据人间的标准更改，负责人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我这次先他还得问点事儿，不过也有一些基础的规则是天生的”
“大人，咱们要降落了。”胧车说道。
风又起来了，切嗣听到卯月又说了什么，喃喃自语的声音听不真切。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