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七零之彪悍女知青 > 第35章 深夜泛舟
    姜琳“”

    她有点不知所措, 却也没动,免得刺激到他。

    程如山声音低沉道“大娘没的时候, 大哥才12岁, 受了很大刺激, 从此就有些不清楚。后来他拿刀去杀程福贵,捅了程福贵家大儿子,也被他们打得重伤又发生一些事儿, 就越发不清楚了。”

    姜琳寻思那他是只记得大娘年轻的样子, 看到年轻好看的女子, 就以为是自己的娘。

    她心里涌上一阵怜惜, 笑了笑, 伸手抚摸着程如州乱糟糟鸡窝一样的头发,“是啊,是啊, 回家了,你看你,弄得乱糟糟的, 跟个野孩子一样。”

    那群孩子也都围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程如山拍拍程如州的肩膀,“大哥,走了。”

    程如州扭头看他, 嘿嘿一笑, “爹, 你更年轻英俊了呢。”

    程如山“”

    程如州转身蹲下, 对姜琳道“娘,快来,我背着你。我现在力气可大呢,背着你跟飞似的。”

    姜琳觉得还是算了,要是给她飞水沟子里去可麻烦。

    大宝小宝终于忍不住了,“大伯,那是我娘”

    程如州把脸一板,“瞎叫,叫大哥,我娘,就是你的娘。”他指了指程如山,“那是我爹,你大伯。”

    大宝小宝有点错乱,小脸纠结得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实在是超出他们的判断范围。

    程如山把大宝小宝扛起来,对程如州道“你太瘦了,咯得你娘不舒服,不用背。”

    程如州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瘦吗他又捏捏程如山的,果然自己肉少一点,他朝姜琳撒娇“娘,你不来我可想你,想瘦了。”

    程如山看他这般撒娇的样子,想起大伯说如州小时候最调皮桀骜,不服他娘管教,整天惹娘生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让他给念个戏本子,说什么“靡靡之音,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你个老娘们儿别听傻了吧”。

    姜琳笑了笑,主动挽着他的胳膊,“地滑,你扶着我。”

    程如州就乖乖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嘴里道“娘,我学了新戏,唱给你听。”

    他就开始唱母亲喜欢听的那些,牡丹园桃花扇西厢记长生殿等经典曲目都是爱听戏的人必听的,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他都是小时候念戏本子记住的,随口唱出来,就和唱了多少年一样熟练,唱腔圆润娴熟。

    “延辉我的儿啊哪阵风将儿你吹回来”他思维跳跃很快,一句连一句的就到了四郎探母。

    姜琳对戏曲不熟悉,虽然听得糊涂,却也频频点头,好似自己听得很入迷。

    程如州就非常开心。

    大宝小宝被程如山抱着,看着娘被大伯抢走了,大宝扳着小脸,小宝嘟着小嘴,一点不开心。本来以为大伯回来可以和他们玩儿呢,结果先把娘抢走啦

    到了小院,太阳已经落山,但是天还没黑。

    闫润芝和程蕴之听见动静出来。

    姜琳就对程如州道“你看,那才是你娘呢。”

    程如州又有些茫然,他看看闫润芝,眼神有些激动,但是那光芒一闪又褪去,他摇摇头,“娘脸上没有褶子。”

    闫润芝“文生啊,我是娘啊,你都长大了,娘当然有褶子了。快过来。”

    程如州又看看姜琳,“这是娘。娘长得俊,年轻。”

    闫润芝快步过来,踮着脚比划他,“你看你多大的个子,你长得这么大了,娘可不就变成嫲嫲那样了嘛。”

    程如州看似有点明白,点点头,却又把姜琳的胳膊挽住,“这是娘。你是嫲嫲。”他指了指大宝小宝“那是大冬生小冬生。”

    姜琳小声问程如山道“他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程如山道“我小的时候,他时好时坏的,后来就彻底糊涂了。”

    程蕴之对程如州道“文生。”

    文生是程如州的小名。

    他看看程蕴之“达达,什么事儿”

    大宝喊道“那是你爷爷”你都叫我嫲嫲叫嫲嫲了,你不得叫爷爷吗

    程如州从善如流,“爷爷,嘻嘻。”

    程蕴之“”他无奈道“文生一直叫我达达的,这一下也糊涂了。”

    闫润芝道“宝儿娘,你别在意,过段时间熟悉一下,就好了。”

    姜琳道“没什么,咱们是不是带大哥去省城大医院看看”

    程如山道“未必有用。”

    程蕴之叹气道“管书记帮忙找大夫看过的,说这种病一般治不好。”这时候他们知道的凡是正常人变成傻子的,只有越来越厉害的,鲜少有变好的。

    姜琳不想气氛太沉重,她道“反正不会比以前更差就是。”

    大宝小宝立刻跑过来,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生怕文生来抢。

    程如州看了看,有点纠结,却还是大度道“行,我娘就是你娘。”

    程如山对闫润芝道“娘,你帮爹和大哥收拾一下,咱们搬去招待所住。”

    这里太小住不下,而且程蕴之和程如州不是自己住,还有别人呢。

    一般除非夫妻一起来的住一屋,其他基本几个人搭伙,既能节省屋子也可以互相帮衬。这也是政策改善加上住得时间久了才有的待遇,最开始,都是睡看管所的大通铺,夫妻也要分开。

    闫润芝就拉着程蕴之去收拾一下。

    程蕴之“其实也没什么,几件衣服罢了。”

    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的,多少年缝缝补补,鞋子也是草鞋蒲袜,并没有布鞋,其他更简单。

    闫润芝帮他收拾一下。

    程蕴之道“等一下,和几个老伙伴打个招呼。”

    程如山先去安排一下,等会来接他们。

    片刻,程蕴之的两个室友回来,也是四五十岁的男人,一个个都比实际年龄大上十来岁的样子。

    “老程,你好日子来了啊,恭喜你”老袁很开心。

    另外一个室友老陈表情阴沉,但是也送上真心的祝福,“程老哥,要是别人先我头里平反,我保管不服气。要是你,我乐意。冬生是个好样的。”

    程蕴之来这里二十来年,一开始关那种农场看守所,还要和大哥分开不许联系。过两年情况才改善,结婚又分个小单间过日子。后来闫润芝被允许带着孩子们回家,他就和大哥、侄子一起。大哥死了,他就带着侄子一直和人搭伙。

    这么些年,什么人都相处过。因为他性子温和,什么都不计较,嘴巴又严实,不管对方多孤僻难处,他和人处得都不错。

    程蕴之和他握手,“你们也别灰心。”

    老陈嗤道“不灰心,我住这里好得很,回去倒不自在。这脑袋瓜子,已经锈住,只会秧地瓜沤粪,其他狗屁的也做不了,回去有啥用叫我回去我都不回去。”

    这时候有其他人知道程蕴之要回去,都赶来祝贺道别,有人送来点蔬菜,有人送来点面、鸡蛋等。

    程蕴之把姜琳、大宝小宝介绍给他们。

    一个个都羡慕得很,“老程真是好福气,有冬生这样的儿子,还有这样的儿媳妇和孙子。”

    出身好的知青愿意嫁给地主后代,可真是少见呢,他们有些人家,孩子都三四十还娶不上媳妇呢。

    闫润芝做主,衣服被褥餐具等都留下给室友们添补一下。

    程蕴之把一只木箱搬着,这里面是他写的一些云野湖记事,用来缓解思念、抑郁、愤懑等心情。他小时候读私塾,没有读过西式学校,受新文化影响不大,写的都是略带文言的旧体文章,不太明显表露情绪,没什么出的,所以也不会被没收。

    老人们在话别、依依不舍,姜琳则在院子里和大小宝、文生玩儿。

    程如州对大小宝霸占着自己娘不是很理解,不过他对弟弟很大方,所以三个人一起和娘玩儿。

    姜琳问他,“你还会唱什么戏”

    程如州自豪道“娘喜欢的我都会唱,你点”

    大宝小宝撇撇嘴,对视了一眼,对程如州道“大伯”

    “叫哥你们叫岔了辈分”程如州很认真地给他们纠正。

    大宝小宝趴在姜琳耳朵边道“娘,大伯好笨啊,比狗剩还笨。”

    姜琳也没批评大小宝,他俩还小,根本不理解这种情况,她要慢慢地给他俩讲。最好悄悄的,别让程如州听见,免得刺激他。而且她发现程如州也不是全傻,他居然还知道大伯、大哥辈分不对呢。

    姜琳笑着对他俩道“咱们玩个游戏,你们要不要玩”

    大小宝很激动,“要的要的。”只要是游戏,他们就想玩。

    程如州更激动“娘,我也要玩。”

    他每次叫娘,姜琳都哆嗦一下,“好的,你先去那边等着,一会儿我给你布置任务。”姜琳指了指篱笆。

    程如州乖乖地去了。

    姜琳就低声对大宝小宝道“大伯生病了,他忘了自己多大,以为和你们一般大。所以现在他是你们的大哥,如果他也叫爹娘,咱们就让他叫。因为他不像你俩这么懂事,爹妈说一声就懂,他听了也不懂,所以只能这样,知道吗”

    大宝小宝一听娘说他俩懂事,说了就懂,那还能不懂吗立刻点头,“妈妈,我们懂的。”

    姜琳笑道“你俩真乖,以后大哥就交给你俩带着,好好保护他,别让他受伤。”

    “好的”小哥俩很爽快地答应。

    姜琳示意他们去把大哥领回来。

    大宝小宝跑过去,一人一个拉着程如州的手,示意他蹲下。

    于是小哥仨蹲在两只鸡旁边,和鸡大眼瞪小眼。

    大宝“大哥,咱们要回家,以后你要听我们的。”

    小宝“听我们的,给你吃糖。”他又掏出一块自己好不容易躲过娘的火眼金睛藏起来的橘子糖,剥开糖衣递给程如州,“不能咬我哦。”

    程如州看了看他们又看看糖,乖乖地张嘴,“啊”

    小宝就把糖放在他嘴里,“不要嚼,含着就会一直甜哦。”

    程如州点点头,“甜。”

    吃着吃着,他流下眼泪来。

    大宝小宝“这么甜,你哭啥”

    程如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甜哭了。”

    大宝小宝对视一眼,无奈地想文生真的是个傻的,哎,以后少不得要好好保护他。

    他们俩领着程如州回去找姜琳玩游戏。

    姜琳就和他们玩猜子游戏,很简单,但是小孩子却喜欢玩儿,程如州也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天黑下来,开始看不清,闫润芝点了油灯。来话别的人来了又走,都忙着去食堂打饭,或者回去自己做饭。

    这时候程如山回来,对姜琳道“行了,咱们过去吧。”

    程蕴之就和关系最好的几个告辞,“有机会我给你们写信。”

    “别写,心里念着就行了。”老袁摆摆手,红了眼眶,“老程啊,你出去就出去了,不用惦记。”

    免得写信又因为什么事儿掰扯不清楚,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审查运动的,不得不小心啊。

    程蕴之也不多说,毕竟自己是离开,他们却还不知道未来如何,心里肯定不会太好受。

    程如山邀请父亲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顿饭,两位室友来,还有另外两位,其他一些关系没那么铁,看人家人多也不好意思跟着蹭饭就婉拒了。

    程如山把那只小木箱搬上,闫润芝扶着膝盖疼的程蕴之。

    程如州立刻扶着姜琳,殷切叮咛,“娘,你小心脚下。”

    大宝小宝“”

    小哥俩只好互相搀扶着,彼此说一句“你小心脚下。”看小哥俩这会儿跟大人一样,大人们都笑起来。

    招待所不在后面劳改区,而是在前面的干部区,来办事的住一晚上一块钱,比外面便宜两毛。当然,在当下是很贵的,一般人都不舍得住。

    程如山开了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土炕,可以睡好几个人。

    他和程蕴之带着程如州,姜琳和闫润芝带着大宝小宝,稍微安顿一下,他去食堂买饭。

    他之前又找荆光明,不但安排房间,还安排饭菜,特意点上好几条鱼、还有一小筐子河蟹,另外有时蔬。

    云野湖就在旁边,他们自己吃鱼方便又便宜,螃蟹也不贵。

    食堂不会多花心思,但是因为总给领导做,所以手艺也不会差,松鼠桂鱼,鲫鱼豆腐汤,红烧鲤鱼,清炖鲢鱼,还有清蒸螃蟹,配送调制的姜醋汁,另外还有清炒时蔬。

    满当当一大桌子。

    程如山还买了酒,给他们挨个斟酒,向他们敬酒感谢这些年对父亲的照顾。

    老袁、老陈四人忙道“反而是老哥对我们照顾更多。”

    程蕴之来得早,早就适应这里,老袁老陈是城里文化人,来得晚,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都适应不了,一开始免不得外激愤,都是程蕴之安抚他们的。

    程如山道“不管谁照顾谁,这么多年能互相陪伴照顾,是你们的缘分,是晚辈的幸运,我对几位叔叔感激不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几位只管说,就算办不到,我也会尽力。”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袁几个连连点头,“如山,有你这话,我们这心就热乎。”

    酒过三巡,老袁等人已经泪崩几次,热乎乎地说了一些话,热辣辣地喝了好些酒。

    酒饱饭足以后,程如山替程蕴之送他们回去。

    程如山回到招待所的房间,姜琳正在哄大宝小宝睡觉,程如州有点麻烦,他也想和娘、弟弟一起睡。

    程如山拍拍他,“男人们去那屋,走吧。”

    程如州恋恋不舍地看着姜琳。

    姜琳朝他摆摆手,“快去吧,明天早上一起玩儿。”

    程如州就跟着去另外房间。

    闫润芝对姜琳道“宝儿娘,你真好,不嫌弃我们。”

    姜琳看她眼圈红红的,知道她吃饭那会儿被老袁等人说起往事忍不住哭了一场,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道“因为你们对我好,所以我才好。”

    闫润芝又开心了,“我先睡了哈。”她躺下就一副睡着的样子。

    姜琳“”你装得也太刻意啦。

    这时候程如山过来,小声道“走。”

    姜琳纳闷“干嘛”

    他朝她伸手,“带你吃好吃的。”

    晚上人多,他看姜琳没怎么吃,肯定没吃饱。

    姜琳小声“快睡吧。”

    程如山“外面夜色很美,你忍心睡”多浪费。

    姜琳还想说自己困呢。

    程如山直接进来,伸手把她给抱起来,“走吧。”

    姜琳赶紧去看闫润芝,闫润芝却闭着眼一动不动,一副我真的睡着,你们不用在意我的意思。

    程如山抱着姜琳出去,外面繁星匝地,无月,秋夜风从湖面吹来,凉如水,姜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的声音磁性又温暖,“冷吗”

    姜琳低声道“你放下我嘛,让人看见多不好。”

    程如山知道她在这方面害羞,果真放下她,“这么好的夜色,我们去吃鱼吧。”

    姜琳惊讶道“去哪里吃”

    “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踏着夜色前行,风带着潮气,湿润润的,落在肌肤上非常舒服。

    姜琳有一种他要带她去偷鱼的感觉,这要是被人抓着,再给关回去。

    程如山领着姜琳离开大院,在门口的时候和警卫打招呼,现在警卫对他很客气,还提醒他注意安全,小心落水之类的。

    离开警卫的视线,他又握住姜琳的手,“要是累我背你。”

    姜琳已经兴奋起来,“不累,快走。”

    空气极好,有水汽和草木混合的清新味道,头顶繁星如坠,似乎伸手就能摘到,姜琳心情非常好。

    程如山领她去了湖边,那边有普通渔民居住,他们有船,还有人住在船上。程如山去敲了一户渔民的门,说明来意,付了钱租借一艘配置齐全的小船,有钓鱼的渔具等。

    姜琳兴冲冲地上了船,看着程如山点了一盏马灯,挂在划子的船头立柱上。

    她笑道“这小船安不安全”说着还故意晃了晃。

    程如山正在解缆绳,忽而凑近她,低声道“只要动作不太激烈,不会翻。”

    姜琳想钓鱼而已啊,你要多激烈哎呀,这个人耍流氓呢

    她瞪了他一眼,“你会不会游泳,大晚上要是落水我可顾不了你。”

    他轻笑“没事,真落水我顾你。”

    黑夜里,灯光笼着这方寸之地,他看她面如莹玉,眼澄似水,妩媚又娇俏的勾人。

    程如山心神一荡,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一触即分,便去划船。

    姜琳脸颊发烫,刚要嗔他,却听他低笑“这是还你的。”

    “哗啦”一声,船桨破水,小船就离岸朝着湖面划去,岸上有渔家灯火指引,不会在湖面迷路。

    奇怪的是,姜琳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就好像和他在一起,你永远都不用担心一样。他会照顾你,保护你,还不会欺负你。

    她看程如山划小船,听着水面哗哗的破水声,觉得手痒痒,笑道“给我一个船桨,我也划划。”

    程如山“这样的小船就俩浆,要是划歪了,船要翻的。”

    他一本正经的骗人姜琳反而深信不疑,“真的”

    程如山低笑“假的,都给你划。”

    他停了划船,从背后把她抱住,“一起。”

    夜深,风凉,他的胸膛却滚烫地贴在她背上,他的声音混着湖水、潮气、花草清香带上特有的韵味,他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轻轻地划着小船,很快就离开岸边。

    满天星光,湖面黑黢黢的,一叶扁舟,一盏渔火,两个有情人。

    灯光朦胧,他的怀抱在黑夜里却坚实稳重,给她很安心的感觉。

    他不再划船,而是停下来,任由小船在湖面飘浮,他开始准备鱼竿鱼饵,“钓鱼给你吃。”

    星光投映在水中,有一种水天一色,静谧绵长的感觉。只是太过幽深,让人心慌,姜琳便俯身把水面撩乱,水面还是热乎乎的,经过荷花区域的时候,鼻端口腔里都是特有的清甜气息,她顺手摘了几片大荷叶。

    程如山“失算,我们不能进荷花区,一会儿迷路出不来,鱼也钓不到。”他笑着把船划出去,往空旷湖面去。

    等找好位置,安静下来,很快他钓到一条肥大的鳜鱼。

    姜琳“好大啊。”怕不是得有五六斤“要怎么吃啊”

    程如山“就在这里吃。”

    这里姜琳疑惑地看他。灯光星光水光一起映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眼神幽深如湖水,看得她有些心慌。

    程如山“我来收拾。”

    他从划子的小船舱里翻出一个盆一把小刀,还找出一个小炭炉,是渔民做饭或者热酒用的。

    他麻溜地把鱼洗剥干净,然后片成几大片,再用盐和调料粗粗搓搓腌制。鱼放在一边,又把小炭炉生起来,用铁钎子插着鱼开始烤。渔民的小船上工具齐备,毕竟他们自己也会在这里烤鱼应付肚子。

    很快鱼片的香气一阵阵地飘出来,只需要一点盐巴,都不要别的调料就很鲜美。

    他烤好一片就递给姜琳,姜琳用荷叶托着,一边吹一边吃,嘶嘶哈哈吃得特别香。

    “哈哈,我们背着大宝小宝他们偷吃,好开心啊外香”

    烤鱼真的好香,一点都不腥,只有鲜美和焦香,简直好吃到没朋友。

    程如山笑了笑,又递给她一片,看着她吃。

    姜琳“你吃啊。”

    “我还不饿呢。”

    那么大的鱼,姜琳一个人吃了多半只,她惊讶地摸着肚子,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吃

    她不吃了,程如山才吃掉剩下的。

    等他吃完,还翻出一小坛高粱酒,拔开塞子,仰头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顿时一股辛辣的酒气弥散开来。

    他又含了一口,看向姜琳,眼神问她要不要喝。

    姜琳摇头,笑“还是不要喝了。”

    程如山握住小酒坛,朝她俯身过去,姜琳往后仰了仰,他追过去,唇停在她唇边,如果她继续躲,他就不再追过去。

    姜琳没有躲。

    他便抬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将唇印在她的唇上,认真又温柔地吻她。

    这是一个火辣又缠绵的吻,此时月亮从东边爬上来,明晃晃地照着湖面,水光、月光,如同自然送给他们的贺礼,更添暧昧的气氛。

    姜琳醉了,一定是他渡给她的酒太浓烈,也许是他的体温太热,也许是他吻她太激烈,总之她有些晕。

    这一夜的星光、月光、湖光、他清亮的眸光,这一夜的花香、鱼香、酒香、他唇间的气息,永远地留着她的记忆里。

    第二日,程如山和姜琳先带着大宝小宝一家去祭拜程荣之。打算有机会再把他的骨灰迁回去。

    回来程如山跟农场买了一些河蟹、几条大鱼、各种鱼干、熏鱼、咸鱼,还买了好些麻鸭蛋、腊鸭,再买一副扁担、筐子挑着。

    离开的时候,农场派车送他们去路口,搭便车、坐火车、搭车回家,到太阳落山他们回到村里。

    程如海这两天等得那个心焦,他已经不是生产队长,不能再偷懒,可他还是忍不住一趟一趟地去四合院看,去村口等,生怕爹回来错过了。

    被他这么一弄,村里很多人都知道程如山去接程家二爷回来。

    在解放前,他们都习惯叫程家老爷子,程家大爷,程家二爷,虽然过去这么多年,有些老人根深蒂固的还是这样认为。

    不少老人忍不住探头探脑,或者等在路边,想看看程蕴之。多少年没见了,当年和气俊秀的二爷,不知道现在什么模样。要是和他说大家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

    商老婆子听说,赶来一顿呵斥,“你们昏头啦,人家好不容易平反,你们还在这里探头探脑叫二爷,嫌他没死是怎么的”

    被她一骂,那些人都讪讪地缩回去,或者赶紧换个称呼,按照村里的排行来叫,哪怕就按照年纪来称呼也罢。

    反正现在他们家也不是水槐村的当家老爷子。

    日头西落,夜幕四合的时候,村人们看到村口下来一行人。

    当先是程如山,他挑着担子,担子里一头装着一个俊儿子,还有大鱼大肉

    姜知青领着一个又美又高的男人,男人笑得跟孩子一样,这是谁

    闫润芝扶着一个腿脚不那么清爽的老头子,老头子高高的个子,头发花白,模样倒是很中看,依稀有当年老爷子的模样。

    虽然他们很想上去打招呼,套套近乎,人家平反了是革命家庭,以后又要尊着。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一家人回来,他们竟然有点不敢上去破坏这样的氛围。

    程如山估计会一脚踹飞他们,所以他们忍住上前的冲动。

    “爹啊,你可回来啦”程如海终于等到了,激动得飞奔而来。

    天色已黑,视线远一些就看不清,他直奔程如州而去,因为程如州和记忆的爹形象接近。这么多年过去,他竟似乎也忘记他爹已经年华老去,俊俏年轻的外形不在。

    程如州看一个人朝自己飞奔过来,还以为是那些打砸抢要伤害他娘的,大喊一声,“哪里来的贼人”飞起一脚朝着程如海踹过去。

    程如海猝不及防被他踹了一个跟头,赶紧爬起来,惊讶地问“哥”

    程如州“老天爷爷啊,怎么又来了一个冬生不像啊你是老冬生”

    大宝小宝喊道“大哥,他不是冬生,他是程如海”

    程如州“程如海是谁”

    程如海顿时眼泪纵横,“哥啊,是我啊,我是夜生啊。”

    程如州呸道“管你野生家生的,离我娘远点。”他一把就将程如海扒拉一边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姜琳,“娘,回家了。”

    因为当着程蕴之的面,姜琳自然不多管,她点点头“咱们先走吧。”

    程如山回头看了一眼,闫润芝示意他们先走,没事的。

    程如海看碍眼的都走了,只是闫润芝扶着程蕴之还在,他有些忐忑,赶紧上前扶着程蕴之另一只胳膊一起往前走。

    “爹,你身体还好”

    程蕴之点点头“还行。”

    程如海“爹,这么多年,你怪我不”

    程蕴之叹了口气,“怪你干啥当年那情况,我巴不得你们都划清界限,谁也别沾边。你媳妇儿孩子都好吧”

    程如海见爹不怪他,高兴地点点头,“爹,好,好着呢。他们也都挂念你呢。”

    他瞥了闫润芝一眼,天色已晚,但是这样近距离他还是能看见闫润芝脸上的讥讽表情。他便很热络地道“娘,我爹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

    闫润芝“”娘个屁

    程蕴之很惊讶,歪头看看程如海,很是惊异,“老大,你叫娘啦”

    那时候闫润芝也年轻,家里突逢巨变,父亲大哥都死了,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几次寻死,被他救了之后对他非常信任依赖。别人就撮合说你俩名字这么像,大哥和她爹还有交情,又有救命之恩,肯定是缘分,凑一起过日子得了。

    程如海姐弟俩闹得厉害,整天哭不要后娘,说后娘坏,他还想过要不就别结婚了。

    不过他实在不忍心撇下闫润芝不管,后来还是明媒正娶。

    结婚以后,她就换了个人一样,仿佛找到生活的奔头,再也不见过去的悲伤和害怕,很开心地当他的小媳妇儿。尤其有了冬生以后,她越发俊俏开朗,任何打击都不能再深入她的灵魂一样。

    他觉得这婚结得挺好。

    而且她对程如海姐弟照顾得无微不至,年纪略有些尴尬,她就把他们当亲弟弟妹妹一样疼的,就是老大总觉得那是后娘,迈不过那个坎儿,处处刁难她。她却不在意,说人心肉长,时间久了,他看到我的真心,总会感动的。

    后来政策变化,允许女人孩子回村过正常日子,那时候她并不想走,是他求她把孩子带回村的。他不想几个孩子一直在那里,虽然批d得少了,可住在那里身上就背着枷锁,孩子从小被压抑着,总是抬不起头来。

    回到村,乡里乡亲的,总是和善宽容一些吧。

    她为了他,就带着老大和闺女还有冬生回村,这一分别就是这些年。

    程蕴之想想,现在他回来也并不是弥补她,反而还是她照顾他,他心里对媳妇儿亏欠得很,

    这会儿他觉得大儿子肯叫闫润芝娘,正是一种对她的弥补和肯定,因此他万分惊讶和惊喜。

    程如海泪水涟涟,“爹,当然啦,我老早就叫啦。娘拉扯我们几个,含辛茹苦多不容易,还给我娶媳妇儿,我叫娘,侍奉二老,给你们养老是应该的。”

    程蕴之很高兴,拍拍闫润芝的手,欢喜道“你看,老大终于懂事了。”

    闫润芝从来不做让人扫兴的事儿,她笑微微的,“是啊,可懂事呢。”

    程如海眼皮一跳,生怕闫润芝拆台,立刻道“娘,以前我猪油蒙了心,做了不少错事儿,伤了你的心,我知错了,娘你千万别怪我。”他看闫润芝没接茬,立刻道“我让红花给你斟茶赔罪。”

    程蕴之“老大,啥事”

    程如海道“爹,没啥事儿,您不是最喜欢咱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和和睦睦的嘛,我都记着呢。”

    闫润芝知道他想挤兑自己,不要当着爹的面闹腾,免得寒了他的心,毕竟刚回来,肯定想热热乎乎的一家人过日子。

    说话间到了门口,天已经黑得厉害,这时候前面传来大宝小宝的声音,“爷爷嫲嫲,天黑啦,快点回家啦。”

    程如海闻言扶着程蕴之加快步子“爹,咱们赶紧回家歇歇脚。”他想得很明白,爹刚回来,兴高采烈的,最喜欢一家人团聚。闫润芝和程如山不可能在爹刚回来就闹,为了让爹高高兴兴的,他们也得装着自己和和气气的,这样他就可以带着老婆孩子搬回来。

    程蕴之并不知道他们兄弟不住一起,就这点时间,闫润芝什么都没讲,他自然也不晓得。

    姜琳已经开门点上灯,还点了马灯挂在院子里,又让程如山去南边小院儿先搬做饭吃饭的家什儿过来,再搬被褥等。

    程如山把带回来的东西交给她,姜琳清点一下收在东厢,锁上门钥匙到时候给闫润芝不让人随便翻。

    程如山领着程如州和大宝小宝去搬东西,出门碰到程如海扶着爹过来,他也没什么表示,跟爹娘说一声就先过去忙活。

    程蕴之“这是搬家呢”

    程如海笑道“爹,为了接你回来,我们把咱家以前这个小四合院赎回来,先住在这里。等大队把咱们的大院子归还,咱们就再搬到大院子里去。”

    程蕴之“那你也去帮忙吧,不用守着我,我没事,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来,现在回家更没事。”

    程如海大喜“中,爹,我也去搬。”

    闫润芝这才缓缓道“老头子,你不了解情况,兄弟俩这会儿已经分家啦。”

    程如海忙道“那不是爹没回来吗,现在爹回来,我们兄弟当然也亲亲热热住一起。”

    程蕴之却没当回事,他道“兄弟大了,成家立业,分家也是应该的。”当年他和大哥感情好,可结婚以后,爹也说等百年后就让兄弟们分家。自己现在虽然还没死,可自己对这个家没有什么贡献,儿子们分家是必然的。有时候不是兄弟分家,而是兄弟结婚有媳妇儿孩子,不再适合兄弟亲密无间的。

    他理解。

    程如海道“爹,虽然我和冬生分家,可我没和你分家啊。爹回来了,做儿子的尤其是长子,哪里能不养老呢咱们家的规矩就是长子养老。”

    长子继承绝大部分家业,然后负责养老、祭祖,这是他们家的习惯。

    程蕴之开心道“老大你这么孝顺,我真的很欣慰啊,我之前生怕你对娘和弟弟不好。现在看,是我多虑,爹给你道歉,不该那么想你。”

    进了院子里,闫润芝“都饿了,我去做饭,你们坐着说话吧。”她也不想老头子一回来就说扎心的话刺他,毕竟昨天才晕倒,万一再受刺激不好。她拿个板凳给程蕴之,让他坐在院子东厢窗外歇歇,她则进去找姜琳。

    “宝儿娘,饿坏了吧”闫润芝翻翻程如山买的一些食材,里面有农场买来的鱼糕,还有粳米糕,晚上直接切片蒸上,再做鱼、螃蟹。因为是河蟹,得赶紧吃,死了就不行。淡水鱼也是,时间长了不新鲜,赶紧吃才行。

    姜琳给她打下手,闫润芝麻溜地收拾。

    程如山几个送粮食、面缸等回来,商宝柱、商宗慧、孙知青等人也来帮忙,听说程蕴之回来,他们还送来礼物。这时候也没好东西,给鸡蛋、米面、蔬菜的就是很好的贺礼。

    闫润芝也不推辞,都收下,乡里乡亲,关系好的就是这样,互相帮衬一下。

    程如海还在那里跟程蕴之唠叨“爹,要是搬过来,你看我是长子,是不是我住东间,你和俺娘住西间冬生住东厢,让哥住西厢”

    程蕴之瞅了他一眼,“老大,你得跟冬生商量啊,你们哥俩的事儿。爹才回来,爹哪里知道啊”

    程如海“爹,你回来,当然你当家啊。我们兄弟都听你的。”

    程蕴之虽然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可他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家里发生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是用脑子一想也知道不会很愉快。

    否则,老大怎么不一起去接自己冬生媳妇和俩小儿子都去了,老大媳妇和孩子怎么一个不照面

    冬生是怎么把家里平反的,肯定不是动动嘴皮就好的事儿啊。

    今早冬生穿衣裳,他瞅着儿子前胸后背好几个可深的伤口呢,虽然好了,可当时得多危险多疼啊。

    他问都不敢问,心疼啊。

    这时程如山又回来,把水缸搬过来放在院子里一个。

    程如海就道“弟,之前咱们虽然分了家,可那时候爹不在。现在爹回来,咱家平反,大院子也都得还回来。我看咱们还是住一起吧,守着爹娘,一家人和和气气,热热闹闹的才好。”

    程如山把水缸放稳妥,双手撑着缸沿,抬头瞥了他一眼,“有一点你搞错了。”

    程如海顺口问道“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