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多此次她都忍不住想起来那个雨滴不断坠落的傍晚，太阳已经落下，留下橘色的残光，整个世界都被这股橘色所笼罩。
就是在这个傍晚，她落入深渊。
大二暑假放假之后她没有回去，而是留校等待暑期实习的通知。但是快小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下来。安德烈说能跟他一起留校的话也不错，还可以去他们实验室玩。
没想到第二天通知就到了，去某个小村庄调查。临时分配的同伴是别的系的，看来也不是很想去，她在魔法阵排了好久的队才收到消息，对方跟她导师一起去野外实践了。意思是她这种没有老师带的还是自己过去吧。
也是，暑期调查好一点的留在城里，坏一点的就直接给你丢进深山老林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又重新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轮到她，魔法阵去下面的城市只要不到五分钟，但是架不住人多，效率低，一到节假日这种的，堵得不行。接着又是四个小时的蒸汽火车。火车上倒是没什么人。不像从浮空的城市里面出来，最快的就是魔法阵，下面的城市能选择的就多了。
她看着窗外驶过的风景的时候，不禁想多少人求而不得的魔法日常也不过是被许多零碎的小事占满。
再转三个小时的大巴，最后是摇晃的马车。
她知道是小村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远。快跟她从大陆另一边过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德烈之前还安慰她就算是小村庄但是可能就离城镇只有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他之前去实习就是这样的。
等到村庄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马车却只在村口停了下来，等她下车又很快走了。
这里曾经有大巴？看着破旧的站台，她不禁想道。在浮空的城市兴起之后，地面上的一些小城镇小村庄很快败落了。
没等她从包里掏出照明灯，就看到有人提着照明灯过来。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一头引人注目的金色短发，以及一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蓝色眼睛。少年的衣服她很熟悉，上面有勇者小队的标志。但是背着重剑的，只有勇者本人了。
“你好，”少年说道，“我是来接你的，因为你预约说是今天过来，所以老板不放心，我就过来看看了。”
“是吗？那就谢谢你了，刚好我不知道怎么过去。”她回以微笑，心里想的却是勇者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点点头，伸手接过她的行李，提着灯在前面带路，却不再说话。
除却是勇者之外，她还是觉得少年很面熟的，也许是在哪里见过。听说勇者好像是大一？哪个学校的就不清楚了。
夜晚的村庄基本上都是紧闭门户，偶尔才有几户亮着灯的。路边的灯也是一盏亮一盏不亮。
在这隐隐绰绰中，她主动开口：“我叫里特思达，国家炼金学院二年级。”
“我叫卡萨帕.奥斯丁，”勇者说，“学姐叫我卡萨帕就好。”
“原来是学弟啊。”她说，难怪觉得面熟，不过勇者为什么要报炼金学院？是什么系的？她们学院偏实战的还是比较少。而且报炼金学院——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吗？
“学姐是炼金工程系的吧，我是你直系学弟。”勇者说。
没印象，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们这个系的系主任就是出了名的不负责任，别的系都各种活动的时候她们在上课。而且她平时也不喜欢出门，出宿舍不是去上课就是去实验室还有图书馆，至于课外实践另说。
但是面子话还是要说一说的，“我们是不是一起上过谱系学？”她记得今年大一和大二要一起上这门课的。单周周三晚上的课，如果勇者来学校上课的话就肯定要上。
“嗯，”卡萨帕点头，“教这门课的老师是我们年级主任，不能不去。”
“对对，”里特思达点头，“他超级严格，每份作业都会超级认真的批改。”
在这种全然陌生的地方找到能聊起来的学弟也是不容易啊。里特思达想。要知道对方是勇者就更让人放心了。虽然她队勇者没什么好感，但是每一位勇者都是人品高洁武艺出众的人。或者说是按照这个方向来培养的。
目的地是旅店，看起来也很老旧了，看起来曾经这里还是挺繁华的。本来她以为是在村长家里借住呢。
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旅店一楼只有老板，他问里特思达是否要用餐，如果要的话是在一楼还是去房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可能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有热水已经很感激了。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她说，“这一路还挺远的。”不过她并不准备在晚上吃东西。
向勇者道谢之后拿到了她房间的钥匙，准备回房间洗漱。
勇者看着她，提醒道，“我们是来追寻魔女踪迹的，魔力反应器追踪到魔女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在调查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谢谢提醒。”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预感这次会很麻烦。
她这次主要是来调查本地儿童入学率以及升学率，还有其中出现的魔力反应情况。以及有孩子的失踪事件，可以顺便调查一下。安德烈说调查不出来也没关系。
魔女最后出现的地方，以及失踪的孩子们，说这两件事情没关系谁信！
到房间之后她先安好魔法阵，把通讯器摆进去，测试这里是否有反应，能否接受到信息，能不能登校内论坛。
早上起来才六点半，她下楼之后才发现勇者已经出去了。本来还想问一下能不能同行呢。
里特思达吃完早饭决定还是先去学校看一下，根据旅店老板指路，她又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学校。
学校太小了，而且就算是被用心保养过，从桌子到椅子，也透露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向在玩耍的孩子们问路之后她去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字：“精益求精”。这个字看起来有点过于熟悉。
字的旁边立着一个挂钟，时间刚好是九点。
她先向校长自我介绍，然后说出自己的来意。然后向校长出示学生证以及调查证明。
“好的，里特思达小姐，不用叫我校长，叫我杨老师就好了。”校长笑呵呵的说，他看起来年龄很大，一头银发，跟这所学校给她的感觉一样，用心保养了还是那股陈旧的气味。
校长室不大，除了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甚至连沙发都没有，两面半的墙都是书籍与文件，办公桌的后面是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学校。
“好的，杨老师，”她从善如流的改口，“我想问一下近些年您的学校学生的入学率与升学率，还有孩子们出现的魔力反应情况。”
“当然没问题。”杨老师起身从旁边的文件中翻找，“我在这里五十年了，你需要多少呢？还是全部？”
“如果您方便的话，我需要全部。”里特思达说，“不介意我保存一下吧？”
“当然。”杨老师摆摆手。
入学率只有一半，升学率甚至达不到一半，而只有那些检测出有魔力的孩子才能升学。
里特思达不禁皱起眉头，她曾经听说过，或者见过许多贫穷的家庭举全家之力供养出以为低阶的魔法师或者炼金术师，但是越到后面就需要的钱财与资源也越多，或者是受天赋限制，再也无法往上升级。
然而，无论什么行业，最底层永远都是最痛苦的，尤其一旦涉及魔法或者炼金术，可能培养出的孩子一辈子也无法赚到这么多钱。
她的学校就有许多，没办法支撑高昂的学费以及材料费然后退学的，或者是借钱好不容易读完发现找不到工作也还不起钱于是自杀的……
但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家庭觉得只要有一个会魔法或者炼金术的孩子就能带全家提升阶层。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扫描下一份文件。
跟上一份基本没有区别，除了数量上不一样，概率偏差基本上不超过百分之五。
不会吧……她心里咯噔一下。
等十份文件全部扫描完，她也能大致了解一点为什么这个村庄这么穷了。
十二年前，为了抑制这种所有资源都给那些出现魔力反应的孩子的现象，帝国设立了培养其他的需要一定的魔力，但是又不是那么多的学院，培养消耗的资源比培养正宗的魔法师或者炼金术师也少很多。
赚的钱实际上是比一些低阶魔法师要高的。
学院的名字是皇家职业技术学院。这种类型的学院还有很多，招生量也在一年一年扩大，但是能招到的人还是越来越少。
法师塔与炼金术学校的招生数量其实在每年逐渐减少，但还是有无数人挤破头想进。
扫描完十份的时候里特思达就开始让杨老师去休息指挥，她来找就可以了。
【魔力操纵】她伸出手，将魔力充盈在房间内，【搜索.关键词.升学率】
于是文件上面所有带有升学率字样的都自动脱离书架。
杨老师开始报第几排第几份，里特思达把那些文件移动到自己面前，剩下的全都还回去。
【魔力解除。】还好她魔力控制学的不错。她深吸一口气。
“不愧是国家炼金学院的学生啊。”校长笑呵呵的给她鼓掌，“一下子就快很多了。”
她谦逊的点了点头，然后找了把椅子开始一份份扫描。
在学校待久了就是不好啊……都不习惯在外面了。里特思达突然想起来，其实昨天她完全可以自己拿行李的，反正也不费什么力。
不过这样刚好看出勇者是个好人了。
她扫描结束已经是中午了，里特思达本来准备回旅馆吃午饭的，虽然不怎么好吃。杨老师邀请她去学校食堂试一下。
那当然好啦，她还少走几步路。学校都这么小了，食堂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者说有食堂就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因此她队食堂的食物没什么特别高的期望，能吃就行了。虽然她之前被安德烈吐槽能吃就已经是很高的要求了。
在不时讲悄悄话的孩子们中间，勇者那头金色的头发以及那把重剑真是无比显眼。
这个人怎么吃饭也不放下重剑，真的不会阻挠身高发育吗？不过勇者现在多高来着？好像也不是特别矮？
勇者和他的小伙伴们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勇者的小伙伴看起来很活泼，笑笑闹闹的，勇者却在安静的吃饭。
“哦，原来他们还没有走啊。”杨老师说，“他们来的好早，在你来之前就走了，是勇者小队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们。”
她只微笑不说话，就认识那个金毛算吗……
因为对食物没什么期望，她随便打了两个菜，就看到校长已经拿着碗往勇者他们那桌走过去了。确实也只有他们那桌没有坐满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里特思达突然有一种很尴尬的感觉。
大概类似于，社恐犯了吧。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也挺直背走过去了。
“哎，你好啊，你是谁，怎么也在这里？”那个最活泼的少年主动过来搭话。
“你好。”里特思达微笑说，“我是国家炼金学院二年纪的学生，来这边进行暑假调查。”
“哦哦哦，你好，我是潘西·阿诺德，在贝得卡港格林高塔就读中。”少年说，“不认识我没关系，这位你总认识吧？这是全帝国最有名的——”
“阿诺德。”勇者打断了潘西，然后看向里特思达，“我叫奥斯丁.卡萨帕，学姐好。”
里特思达点点头，开始吃饭。让勇者叫她学姐果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啊……不过她同学里面好像是有勇者的狂热粉丝来着。
“学姐好。”另一个吃饭也没有取下兜帽的少年跟着勇者一起喊她学姐，“我叫科弗代尔·柯克，在皇家职业技术学院就读。”
不要跟着一起叫啊，里特思达心情越来越复杂了，她可能比这位柯克还要小呢。
“哦~原来是学姐啊~学姐是来调查什么的？一个人过来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队？我们刚好没有炼金术师！”潘西也跟着一起叫学姐了。
可别吧魔法师要先学完四年大学才能去申请进法师塔的啊……
虽然她本来也有跟勇者组队的意思，但是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太想了……
“我不是炼金术师。”她说。
“哦哦！”潘西立刻懂了，“没事学姐才大二呢还没有开始考炼金术师资格证很正常的！”
不……她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考炼金术师资格证。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