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竹竿打在人身上, 即便穿了厚厚的棉服，这些人依旧觉得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痛。
“啊啊啊”每个被竹竿子扫到的人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实在是太特么痛了。
陆墨狠狠甩了几下后, 出了半口气，此时, 院子里已经躺了七八个人，他们捂着小腿, 捂着手臂, 哀嚎。
“现在，能说人话了吗”竹竿犹如, 被陆墨立在地上, 苍老的背影挺得笔直,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
陆建军这才回过神来，苍天，他爹一打十
“爹、爹您没事儿吧”可别一把老骨头打出毛病来。
陆建军都快急疯了。
这时候, 家里头出去串门的陆建国和陆建党两人听到消息也跑回来了，推开人群就往院子里冲“爹建军咋回事儿”
本以为会面对家里人被打的局面, 现场和想象中完全倒了个, 两人一时之间愣怔在那，傻了。
张强比这两人更惨, 他也是倒在地上的人员之一, 看着陆墨都带着畏惧。
不知道这老头子吃什么长大的，这手劲儿可大了，打在肉上, 那哪里是竹竿，特么是铁棍吧。
张强愤恨不已，想他强哥横行乡里十多年，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诅咒了陆墨祖宗十八代。
陆墨看张强眼中露出不服气的神情，扬了扬手里的竹竿“不服气”
张强脖子一缩，身上现在还痛的慌，也不知道是被打紫了还是打青了。
白条子被人丢在地上，陆墨走上前捡过一看，冷笑“我说你们赌博的，做事也要些脸面，这东西怎么来的，你们心里头没点逼数啊下次整这事儿老子把你们全丢山里喂蛇”
此话一出，张强等人瞬间又想起那几个被蛇咬的兄弟。
那几个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有一个一只眼睛不好使了，一个腿有点瘸，还有一个耳朵听不见，医生说那是蛇毒造成的后遗症，他们不管是什么后遗症不后遗症的，反正后果就是残了。
院子里的弟兄听说要来大河村，一个个其实都不怎么情愿，万一又遇到毒蛇咋办
强哥花了重金许诺才让他们动心，可现在一听到眼前的老头说丢山里喂蛇，一个个心里都咯噔一下，想起当时那个猜测，难道这陆家真的邪门
“呜呜呜呜”警车的声音。
村里更加热闹了。
这次出警，是县城派出所出来的正规警察。
“有人报案，说这里出现群殴打架。”
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肚子有点圆圆的，姿态看着就是个小领导，另一个长得像个瘦竹竿。
村民面面相觑，啥情况
这陆大爷家才打起来，咋警察就收到消息赶来了飞都没这么快的。
或者大家一开始被警察给镇住了，但回过神来，总有聪明人看出点门道，这陆家八成被人给整了啊
能够调动警察，这样得是什么大人物看明白的人家默默闭嘴了，只能心里为陆大爷家默哀。
这年头，那些轰轰烈烈的运动还在尾巴，最为严重的那几年，大家都记忆犹新，谁也不敢顶风作案，更不敢上去劝阻。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与朴素不朴素无关，与人品不人品也无关。
他们见证了太多的血腥和残忍，血脉里流淌着的是保全自己。
这种状态，以至于到后世过了几十年，依旧这般传承着，人们说这是天性，看热闹看八卦，喜欢指指点点却不愿意伸手。
警察来了，大家都让出一条路来。
陆墨拖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正坐在上面，一点也没有外人想的着急。
或许被陆墨这状态影响，又或者是被陆墨的武力值震惊道，陆建国三人也跟着放松起来，反正这些人打是打不过他们家，他们没啥好怕的。
至于警察陆建国三人现在还只觉得警察是来抓这些二流子的，他们心里是一点都不虚的，反正他们没做错事。
警察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先是一愣，后又扬起笑容，看着和善，但一点都不好惹“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聚众斗殴，请你们全部到警局，配合调查。”
他话音刚落，就见唯一坐在椅子上的老头子冷笑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地道“接到举报什么时候举报的就算村里电话打过去，你们县里出车到这里也得十来分钟，我这儿才刚开始五分钟，怎么着，你们坐直升机来的”
胖肚子警察脸色难看，本以为自己这身份说出去，泥腿子一唬就被吓着乖乖听话，哪里想到会有人这么大拉拉指出来，简直不给他面子。
要是陆墨能听到他心声，指不定大笑三声，给你面子你特么有什么面子能让老子给
胖警察“啰嗦什么全部带走”
他腰上配枪，威胁地摸了摸，分明就在说，谁不听话他就给谁一枪。
国内现在枪支管理并不严格，如果胖警察非要说陆墨拘捕或者袭警他才开枪，陆墨是死了也白死。
他这个姿态，赶过来的支书大队长没一个敢上前。
别人怕他，陆墨是半点不怕的“我倒要去京城问问，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事的对待我们老百姓，又是威胁又是枪，你怕是忘了，你们有现在的日子，都是谁的功劳”
胖警察眼里闪过一丝畏惧，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又变得底气充足起来，嘴上善解人意“我们是正规出警，收到百姓举报，你看看你这院子，这不是聚众斗殴是什么就算有什么委屈，也等到了局里说”
他这种说法，倒是得到了外面不少村民的支持，毕竟那些二流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和赌债有关，村民迫切地希望这些人能被关起来教训一顿，最好教育到他们再也不敢来大河村捣乱。
一时间，胖警察占了上风，坚决不肯走的陆墨仿佛成了大家眼里的坏人。
“陆大爷，你就跟着走一趟，警察还能害老百姓”
“陆大爷，这些人这么来捣乱，你不亲眼看着他们进去你放心”
“行了行了，陆大爷，你就听警察的话，我们老百姓可是要服从党的领导的。”
连村支书都开口了，陆家似乎已经没了退路。
张强躺在地上，看到警察进来的刹那，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是听着陈主任的话过来作乱的，可陈主任没和他说后面还有安排警察啊。
好在，他眼看着警察对陆家的态度，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安慰自己，自己好歹是出力了，有陈主任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陆墨环视一圈周围，这场面若换了普通老百姓，只怕只能是被逼着带走了，陆墨当然有能力据不答应，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想见识见识背后的推手。
他点头“行吧，我倒是要去好好问个清楚。”
胖警察笑着请陆墨上车，对待百姓春风化雨，内心已然冷笑，问个清楚，不如让你在监狱里过个清楚。
只是，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大伙儿人一辆警车根本拉不走，村里出动了一辆拖拉机跟在后面。
张强因为后背有靠山，没有半点逃走的想法，或者说，如果他不配合，坏了陈主任的事，下场绝对比陆家更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警局下车，被带到里面审问。
村里过来的只有开拖拉机的小伙儿，被胖警察吩咐先走“这么一大群人问话要好久呢，你也别耽搁了活儿，先回去吧，陆家人等结束了我们这边亲自送回去。”
这和气的模样，半点不像是要找陆家茬的，更给人一股要给陆家出气的感觉。
年轻小伙儿脑子不是很灵光，就被忽悠过去了，还以为对方是个为人民办事的大好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一下，警局就剩下张强一群人，以及陆家四个男人、杨翠花和七个丫头。
事实上，村里不少人劝说丫头无辜，小孩子带过去做什么，不如放在家里。
这怎么行陆墨就是同意不带杨翠花陆建国几个，也不会同意不带七个丫头。
如今多事之秋，这几个丫头要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警局高大，都是水泥地面水泥墙，一股子城里气息扑面而来，来来去去的人非常严肃，不仅能震住城里居民，更能镇住乡下泥腿子。
但大丫一点都不怕，她手上还拿着爷爷给的小零食，你一个我一个和五个妹妹分。
七丫被杨翠花抱在怀里，哇哇地流口水，想要凑过去也咬一口，大丫忙得没空关注周围情况。
村里，陆家三个媳妇一大早就听着陆墨的话，给娘家送腊八粥材料去了，等村里人想到她们跑去给她们通知的时候，警车都开到警局了，三人急上心头，不管别人怎么安慰都无法放心，也没什么好主意，商量过后分别跑回娘家求助。
警察局，很热闹。
张强几个病歪歪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都能躺下“哎哟哟救命啊杀人了”
“我的腿要断了，快送我去医院”
“我的手，手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没脸没皮惯了，何况，这次的事情说起来真的是他们吃大亏了。
大丫几个被这些人突然发作给吓到，默默地靠近了陆墨。
陆墨挨个摸了摸几个丫头的小脑袋“别怕，这些人在唱大戏呢。”
旁边听到陆墨话的胖警察嘴角抽了抽，第一次进局子还这么淡定的人，他头一回见到。
听到陆墨这么说，大丫几个还是有点怕，但是挨在陆墨身边，她们渐渐地又放松起来。
这是因为陆墨的话语里带上了精神力，抚慰了几人。
张强几人被瘦警察带到小房子里做笔录，出来之后一个个看着陆家人面带得意。
最后，陆墨被带了进去。
瘦警察直接甩过来一张纸“在这儿签个名或按个手印。”
陆墨“这是什么”
瘦警察“你管它这是什么让你按就按给我老实点”
陆墨又不是眼瞎，只见上面写着一些认罪话语，什么因为想赖账所以把人打伤，什么以为把人打怕了别人就不敢来讨债，什么把谁谁谁手打断了，又把谁谁谁腿打断了，还有谁谁谁眼瞎了等等这么一看下来，签字的人的绝对是个罪大恶极的无赖，下场不是枪毙就是被拖到农场改造一辈子。
陆墨面无表情，嘴里甚至没有感情地将上面一字一句念出来。
越念到后面，瘦警察越惊恐，这老头子识字
陆墨念完，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睛看着他。
瘦警察一个冷颤，挺起胸膛“看什么看就是这个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来要强按着陆墨写字按手印。
同时，大厅里本在等待的陆建国几人也一个个分别被叫走问话，最后，只剩下七个小丫头在。
大丫抱着七丫，二丫牵着五丫六丫。
胖警察面带和蔼笑容走向她们“现在中午了，你们跟叔叔去吃饭。”
大丫警惕地摇头“我不饿。”
她们来的时候爷爷给她们塞了很多吃的，大丫两只口袋都还鼓鼓的。
胖警察“叔叔带你们去吃白面馒头还有肉”
他心里想，几个乡下来的丫头，听到这个还不得流口水叫着嚷着要跟上。
然而，他实在太小看大丫几个了，她们在家里吃的说不定比胖警察还好几分，别说白面馒头了，若不是陆墨顿顿换着花样来，她们都快挑食了。
胖警察眼看着这几人油盐不进，恼怒不已，虎着脸“这是命令，跟我走”
大丫犹豫了，她知道这人好像很厉害，连爷爷都不得不听他的去另外的房间，她们要不要听他的
转而，她又想到爷爷离开之前说的话，不能离开这个房子，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她接着摇头“爷爷说不能走”
胖警察火了，几个丫头片子，竟敢挑衅他的威严“你爷爷算什么东西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走必须走”
说着，他竟然伸手拉着大丫，就要把她拖出去。
大丫板着脸，强忍恐惧，喊道“我不走”
几个小点的丫头看到这情况，不由大哭起来。
场面变得热闹，引起其他人关注。
然而，胖警察似乎在这里很有地位，别人即便目露不忍，也不敢上前插手他的事情。
“碰”房间的们被谁用力踹开了。
众人随之看去，之间一个老头子身形如松，目如星光，炯炯地看着这边。
“放开。”明明是轻声低喝，落入胖警察耳里，就和响雷一般。
胖警察不由自主松开手，大丫连忙带着妹妹们往陆墨身边跑。
二丫嘴皮子最利索，立马告状“爷爷这个人要带我们出去吃大白馒头吃肉，大丫姐不同意，他就拖着大丫姐走”
她两只眼睛上一只写着他是坏人，另一只写着爷爷打他
陆墨不由深思，自己的形象什么时候变成暴力狂了
胖警察一脸震惊，这人为什么会出来瘦竹竿人呢
瘦警察扶着腰，哀嚎着走出来“袭警他袭警”
胖警察立马拔出枪，对准陆墨“举起手来”
他盯着陆墨，只要陆墨有一丁点举动，他便打算将这人枪毙，他甚至暗暗嘲讽，这可是亲自送上门的理由。
陆墨盯着胖警察，精神力犹如一条细绳，缠绕在胖警察身上。
在外人眼里，胖警察就是好端端地自动放下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胖警察惊吓又着急，他是怎么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限制他
他想要惊叫，可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样诡异的情况，让胖警察不由得想到了鬼神，看向陆墨的眼神也变得惊恐。
陆墨带着七个丫头走上前“制造冤假错案如此娴熟，想必这些年冤枉了不少人，不如都写出来”
胖警察想要反驳，现实确实他如同一个木偶一般，脑子完全不听指挥，手脚甚至主动走到桌前坐下，开始书写，而内容更是让他惊惶。
这么多年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一些重大的案件，他总归是有点印象的，而笔下写出来的这些文字，正是详细记载这些事情。
随着笔尖流淌的字迹，他的记忆也如河水般打开闸门，洪泄出来。
瘦警察正疑惑地看着胖警察，就在这时，他听到那有些苍老的声音“你也一样。”
然后，他发现自己也和胖警察一样，走过去拿起纸币开始写写写。
直到纸上出现那犯罪过程，瘦警察眼睛睁大，冷汗淋漓，想要疯狂叫喊，他的眼睛使劲往同事方向看去，但即便用尽他全身力量，他的目光都一直集中在纸上。
大丫疑惑地看着两人“爷爷，他们怎么了”
陆墨摸摸她的小脑袋“啊，他们在交代事情，大丫饿了吗爷爷待会儿就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好不好”
国营饭店的服务是不好，可做菜的都是几十年手艺的大厨子，手艺相当不错。
“国营饭店贵我们回家吃”二丫道，她人小却精，平日里听过村里婆娘吹牛聊天，知道国营饭店吃一顿要很多很多钱，是乡下人吃不起的，如果吃了，家里面就会变穷，就会吃不起饭。
陆墨点点她额头“爷爷有钱。”
非常壕了。
他等不及这两人，干脆就让这两个在这儿写着，自己带着七个丫头去找杨翠花和陆建国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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