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排队洗漱，帮忙早餐的厨务，观察本丸内合适的大房间，计划粟田口的入住工程，共同享用早餐，告别去修行的药研，再送走远征出阵的三队人员。
本丸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避过短刀们快速奔跑的身影，青莺还没来得及帮上忙，就被付丧神们极其团结的拒之门外。虽然知道是大家的好意，她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身后的热闹随着脚步渐远，宁静在这昏暗的廊道内蔓延，从她脚下直到每一间路过的和室，只有从和室外渗入的光将一节节木制地板照亮。
青莺感受不到那光掠过她的白袜与衣摆，却听得见和室另一侧的拉门外，小雪细细飘落在走廊上，比雨丝更温柔为这建筑披上一层白衣，透着凉意的温柔，又有几分轻巧的小心。
自从来到本丸，时常处于付丧神汇聚的热闹中，接下审神者这名头的女性驻足于走廊间，隔着无人的和室为这片宁静露出笑容。
她的手触上敞开的拉门，顺着墙面轻轻抚过，在每一个行走间，用手和脚步感受这承载着诸位付丧神命运的建筑，如同那刻绽放樱花的大树，它也会亘古不变地停留在此，等待刀剑诞生或陨落。
又是一间和室开放在她手侧，从拉门边落空的手没有垂下，青莺依旧等待着另一边拉门的到来，她的脚步已经从那一和室的光上走过，却突兀的停了下来。
“是有谁在吗”
走过一间间和室的她，从这屋里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平缓的像是在沉睡一般。
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的付丧神枕着手臂，一只手拎着小小的灵力球晃动，垂在下发的红色流苏离他的鼻子只有一点点距离，却无法将他的目光从透明小球里红色的家纹上引开。
眼尾上挑的付丧神色恍惚，那表情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收起，不复迷惘。
他握紧手中的灵力球藏入衣襟内“被你发现了可爱的我，要好好爱惜哦”
“是清光啊，在偷懒吗”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被打扰的情绪，青莺这才来到他身边，抚着和服下摆跪坐下来，双手搭着膝头，微微垂下面颊朝向他的方向，这是她与人交谈的习惯。
哪怕看不到也始终面对着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让人觉得被珍视爱惜着。
清光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转向门外稀稀落落的雪花，坐起身向她抱怨“这种雪天怎么种地都不会长出东西的吧，安定都跑去帮他们搬家了，我才不是会偷懒的家伙”
“意外的认真呢，我还在想，在这样的天气里偷偷闲也不错，要一起吗”青莺抚着风湿未除的小腿，放松了姿势斜坐着。
清光指了指自己“诶，我”
“我是这样希望的，会打扰到你吗”
“倒不是这个问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说明还是爱着我的吧”
沉浸在雪声里的女性侧了面颊，扬起双眉有些疑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被喜爱了”
“那是当然的吧”抽来毛毯盖上她的双腿，抿了抿嘴唇的付丧神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你身边不会缺陪你的人吧，名刀古刀粟田口，像我这种不好使用的刀”
青莺举起手朝着他晃了晃，打断了他的话语“好不好使用，用我这双手是感觉不到的，从心感受的话，清光是可靠的类型。不过，确实很少和清光单独相处呢，大多时候光是听着你和安定的对话，就觉得足够了。不瞒你说，发现清光自己在这里，还真的是吓了一跳呢”
“哈”
“清光和安定的关系，就像是双生兄弟一样，见到你就可以见到他，好像从来没分开过，有时候有这样的感觉。”
她非常认真的点头，倒让清光有些一言难尽，他挠了挠脸颊忍不住视线漂移“只是想防止那家伙因为思念过度乱来，总是说着冲田冲田的，连我也变得奇怪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嘴，想起身边的女性与那个男人也有很多过往。而且，她还是他现在的主人。
“清光虽然不说，也会想着他吧”青莺并不介意他话语中泄露的思念，垂下眼眸叹息，“如果是重要的人，无法忘记的话不需要勉强，珍藏在心里就好。我也是一样的”
“那是过去的加州清光该有的，我不能再享有那个人”单手撑脸的付丧神语气懒散，眼瞳里浮上寂寞的色彩，“得好好看着历史，维护他死去的命运，不能阻止他的死亡，这是现在的加州清光必须做的，而且”
那双艳丽的红瞳中映出她的面容，付丧神忽然笑了。
“还有你在，也算是沾了点回忆的影子了吧，得守护好啊”
“被摆上重要的位置了吓到我了呢”
“喂不要学鹤丸国永啊，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噗嗤，对鹤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哦”笑着提醒她的女性摇摇头，顺着耳边的发丝到耳后，指尖不经意的拨过花簪的流苏，她眉目温柔不带一丝悲色的感叹，“刀剑付丧神啊，也是承载着悲伤呢”
从历史中被迫成为了过客，一次又一次来到他们曾经的场合，面对那些不愿面对的事和人，不得不让那悲伤反复重演，失去过去重要之人。
这样的存在，因背负责任而沉重，因怀揣过往而哀伤，她无法揣摩他们心中的感情，但必定无法将那简单的定义。
“不论是刀剑，还是付丧神，都是我们的必经之途。明知道那时的他会死，如果为了记住那个人就走不下去，被过去绊倒，才是可悲的吧。”
不是这样的。
从心底里冒出的抵抗，让清光咬紧牙将刚刚的话语结束，理智与感情的冲突中，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思念的苗头深藏，时刻警醒着拉回陷入回忆的同伴。
“清光，回忆是不会绊住脚的”
青莺伸出双手，粗糙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她将那手中无形的重量展现给他看。
“这双手触摸过很多的人，宗次郎也在其中，现在的我还能靠着双手的感觉描绘他的样子，这是属于我的回忆。这一路走过了那样长的时间，也许是无尽头的永恒，我也是会迷茫彷徨的，而这双手上回忆的重量，恰恰推着我继续走下去呢”
“有了过去与他们相遇的我，才会有现在面对你的我，清光也是这样的。所以，想想看那个人，也许就会发现思念他不是件坏事，反而很幸福”
“我怀揣与宗次郎的羁绊前行。安定他选择了冲田总司的意志，努力成为他那样的人。那么清光呢”
不知何时，黑发的付丧神捧着她的双手，在她翻过手掌时紧紧握住，摸索着那指腹上错乱的细疤，仿佛从中感受到了回忆的重量。
如果是那个人，会怎么说呢
加州清光，是振好刀，完全舍不得放开啊
模糊的记忆中，曾经有人这样说过，即便是已经鋩子折断的他，也还记得说着这句话的人已经苍白的模样。
“我可是被他爱着的刀，会好好发挥作用，让你能够安心的使用我。”
“过于安心的话，我可是会一直用下去的，那可是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关系吗”
被她握着手上下晃着，清光眉眼弯起，回以与她同样的笑容。
“没关系，尽管熟练的使用我吧。说起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注重可爱的付丧神盯着她指腹上的疤痕，仔细描摹原本的指纹，说的不知是她的人，还是这双手。
感受着他指尖与自己不同的细腻，青莺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才答复“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亲朋好友都在战场上阵亡，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的运气好，被空海救了下来，他说我的时间好像暂停了，拥有无尽的生命，不会再死去”
“这不是和八百比丘尼一样嘛，吃人鱼肉的那个”
“可那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呢，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受了伤会痛，累了会走不动，生病了也会虚弱很长时间，只是在最后死不掉而已。就像我的眼睛，从那之后一直看不到。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身上的伤疤也越来越多之类的，不过都是些小问题。”
“啊哪里是小问题了”
“哈哈，多亏有这么多时间，我也有很棒的经历呢。也因此到你们身边了啊，我总是想着，哪怕随时被收回生命，只要不觉得遗憾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却想和你们拥有更多的时间，是不是太贪心了”
“说这么可爱的话”揉着她指间的付丧神轻叹，“我倒是想你更贪心点了。多提点要求啊，比如说让我帮你涂指甲油，打扮的更可爱一点这样的话。”
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可爱沾边的女性失笑，捧起他捏着自己的双手，郑重其事的把他刚刚教的学起来“那就请清光帮我涂指甲油吧”
打扮的更可爱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被她逗笑的付丧神注视她眼底的流光，庭院里的雪似乎也飘入她的眼中，用那白色将她的眼瞳点亮，他不可能会拒绝她。
“啊，还想说让你也给我涂一下，不过还是我来吧”
“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呢，我完全不是善于打扮的类型，会变得一团糟的。可以参考三日月”
“那种破坏力的程度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啊。唔，有喜欢的颜色吗”
“没有哦。清光的应该是红色吧，我好像不太合适呢”
“啊我是红色，太郎太刀是金色，都不适用。”
“太郎居然也有涂，完全想象不出来。”
“不要用常理来推测我们的装扮啊，让你吃惊的家伙大有人在。哦这个粉色，在指甲上画樱花怎么样”
青莺摊平双手在他面前，由着他用冰凉的液体擦拭指甲和手指，想了想才有些犹豫的问他“太漂亮的图案，干活的时候会蹭掉的吧”
“有什么事让我来干就可以了，不用主人动手”
这个声音不是清光，是
“巴形”
清光面色复杂的看向站在门边的高大付丧神“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始终在听得到主人声音的地方”巴形单手叉腰站在屋内，语气中满是对青莺的亲近，却让在场的另一位付丧神有些语塞
“这种可怕的痴汉感是怎么回事”
“不要嫉妒，打刀”
“啧，果然很想修理你”
青莺笑着点点头“关系很好呢”
“等等，主人你误会了什么”
“怎么可能跟他关系好”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