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说誓说盟 >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二十一度母
    作者:鹭离森_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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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湾的一番告白惹得周围的几只单身狗哀嚎连连,张日山还是如往常一样面不改色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嘴角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笑着把她搂紧。“梁医生,你这一路上动不动就虐狗,有点过分啊。”杨好帮胖子递柴火到铜锅下面,扭头看着抱在一起的夫妇,翻着白眼,一脸无奈。“我倒觉得呀,湾姐和张会长感情好也是一道风景,旅途太艰辛了,多吃点糖,心情都能好很多。”苏万接过梁湾用完的氧气管晃了两下,也感觉不出来什么,但还是装进背包里。铜锅里煮着沙丁鱼烩馍馍,空气里逐渐弥漫出一股香气,大家开始聚拢着就餐。酒足饭饱,胖子靠在一边吸着鼻子,远远盯着荷兰登山队里的伊森,用脚蹬了两下旁边的坎肩说:“这个荷兰毛鬼子,身份绝对不简单,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非同一般!”坎肩认同地不住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喝着饭盒盖子里的汤,胖子起身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坎肩手里的饭盒盖差点被打翻,扭过头一脸委屈地盯着胖子的脸。“哎呀呀,坎肩你是不是傻!胖爷的意思是,让咱们多盯着点小三爷。吃吃吃,就知道吃!”白蛇白了坎肩一眼,看篝火有点要灭的趋势,正要往上淋点煤油,被吴邪制止住了:“别浪费,饭吃完,休整得差不多就该上路了。”

    吃过饭,身体暖和起来,精神状态也都好了很多,大家准备准备就收拾东西上路了。队伍顺着地势往上继续行进,冻土无比坚硬连高山鞋的冰爪都很难刺入,冻土上凸起的部分硌得脚生疼。过了山口越往里走,路越陡,两边出现了巍峨的巨型冰封带,队伍像是行进到一个漏斗形状的峡谷中,冰封带呈犄角之势越往里走越小,冰层无坚不摧,阳光都无法穿透,越往里走越阴暗,大家拿出强光手电打开照明。“啊!”陆晓瑜惊叫了一声,迅速地捂住嘴,她靠着的那面冰壁里面凝固着一团黑影,所有手电一同亮起,冰谷中亮如白昼,黑影的样子迅速清晰起来。竟然是一个人,大家四处观望发现这样的人有很多,有些被封入冰壁,有些裸露出来一部分,还有几个人完□□露粘在冰壁上的,浑身雪白就好像沉睡了一般,只是他们不会再醒来,因为他们都死了!

    “这些人,很可能都靠在这里休息着就冻死了。日子久了,被上面的雪水一层一层覆盖就封在了冰壁中了。”贡布走过来把陆晓瑜推到了队伍的中间,几个藏人对着四周的黑影还是做着合十礼,诚惶诚恐地祈求这些冻死的人能原谅他们的惊扰。“他们也许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结果温度越来越低,低温下越来越困,闭上眼睛睡下去就没再睁开。”黑瞎子盯着这些冻死的人猜测着他们当时的行为。“这些面孔有你认识的吗?”吴邪转头对喝着烈酒的仁增说道。仁增抿了抿嘴,嘴里发出滋的一声,转身对前面的三个脚夫喊了几句藏语,他们三个就都分散走到粘在冰壁外侧的死人附近弓着腰看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子转向仁增这边回了两句藏语。

    “都是些陌生人。肯定不是墨脱的脚夫!”仁增皱着眉毛有些疑惑地问吴邪,吴邪却不说话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些紧闭双眼的青色面孔,不是墨脱人,那会是哪里人呢?又是为什么要穿越这片无人区呢?“吴邪!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哈哈,丫的,我这没花眼吧!”胖子走到一个蜷缩的死人面前,拽了拽尸体身上挎着的小包,冰冻的时间太久了,竟然轻轻一下背包就散架了,里面的东西一并滚落出来,到了胖子脚边,胖子先捡起两个白色的金属小球,拿到手里用力地蹭了蹭,霜层退去露出了黄澄澄的本来面目,金子!胖子的眼睛瞬间就像是被点亮了一样,透着璀璨的光芒,抑制不住地狂喜。“哎,你他娘的就这点出息。”吴邪白了一眼胖子,摇着头转身刚要走,就听到身后的袋子里哗啦一声完全碎裂了。

    “那是……什么。”张日山声调徒然增高,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把背包里掉落出来的一块被油布包裹得非常严实的东西捡起来托在掌中,轻轻剥开出现了一块像是坑坑洼洼黑色岩石一样的东西,递到吴邪的面前,那东西被磕裂了的部分透着青色的光。吴邪接过来心里一惊,瞪着眼睛看了看张日山,又看了看黑瞎子,将声音压得极低:“天石,这是陨铜原石……”几个人凑在一起,越发觉得那个冰窟不简单,翻找了一下背包,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黑瞎子用刀挑开尸体脸上的护目镜,看着样子是个外国人,一个外国人包里有金子和陨铜,很快他们就联系到了裘德考,端详着那小块陨铜原石,吴邪心里越发觉得他们要去的地方,和青铜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兴奋又有些急躁地催促大家继续上路。

    穿过了暗无天日的冰谷,眼界一下子开阔了很多,连着冰谷的左侧升起的一面,是比冰谷还高的峭壁,右侧的冰封带塌陷和雪原形成了一个盆地的样子。仁增指了指原处的那面峭壁,拉开蒙在脸上的羊皮护脖,喘着粗气说着:“东家,那个冰窟就在峭壁下面,顺着左边的冰壁摸索着往下走就能找到那个口子……”那几个荷兰人看着胖子手里的金子,大概是有些眼红,话都没听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了,胖子心想着总不能让荷兰毛鬼子占了先机也要往前跑,被贡布一把拽住了。仁增大喘气了一下继续说着:“要小心呢,这里有鬼!要人命呢!”本来以为是什么严重的警告,结果仁增说有鬼,胖子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甩开贡布的手就快步往前跟上了。看胖子猴急的样子,感觉揽住他也没什么用,大家也都无声地跟上,仁增一脸惊恐地反复强调要小心,小心脚下。越往峭壁那边走,雪越松软越厚,逐渐没过了小腿,走起来一歪一斜的;大概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就看到前面的荷兰人有几个突然就栽进雪里,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仁增高声喊着:“快聚成一堆!小心脚下,魔鬼的影子来……”话还没说完,一个脚夫身体忽然一重,像被什么抓住了脚,迅速被拖进雪堆里,那东西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瞬间脚夫就整个被埋进了雪里,就在雪马上要没过他头顶时,坎肩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那人的一边肩膀,其他人也用力地往上拽,可那东西的力气奇大无比,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和着雪原上的风声听起来凄惨瘆人,那人从坎肩手里滑脱了,还没回过神再去救那个人,他已然消失在了雪层里。前所有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在他们的头顶,像是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一般,大家大气都不敢喘,环成两层圈将梁湾一个人套在最里面。吴邪忽然想起闷油瓶的笔记里,也曾说过无人区里有种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拖进雪堆抓走,但小哥却没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如果小哥在刚才那个年轻的脚夫也许就不会被拖走……

    陷入回忆的吴邪忽然身子一歪滑进雪中,他感觉自己一只脚被什么东西严实地裹住,拉扯得生疼,雪已经灌进自己的腰间,冷得要命,心里想着坏了!我这是什么体制,说什么来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张日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只手,像是锁扣一样扣住吴邪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随着狠狠地夹在吴邪的臂弯下面。吴邪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拽得有一种快要撕裂了的痛感,僵持之际,那种感觉消失了,砰砰砰几声闷响,黑瞎子朝吴邪被拖入的雪层下方开了好几枪,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东西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隐匿起来了。

    “东家……我们快走吧!看样子,它短时间不会再来。往冰窟跑,那东西不敢进冰窟的!”仁增刚才也被雪中的怪物,也就是他所说的魔鬼的影子袭击过,被罗雀和白蛇救回来,但是左脚的靴子和棉裤被抓破,小腿外侧也血肉模糊。拖着受伤的仁增,大家迅速地移动着,张日山、黎簇几个人把梁湾护在中间,一路狂奔,梁湾有点气喘,不住地深呼吸。总算是跑到了峭壁下方,吴邪和王盟扶着仁增老汉贴着冰壁一点一点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非常细小的缝隙:“东家,就……就是这里了……”仁增气若游丝,说完就昏厥过去,梁湾凑到前面,拨开老汉的裤管看了看,又撑开眼皮、摸了摸脉搏,语速很快:“快,快进去,他失血太多了!”吴邪先进去,王盟扶着将老汉也送进去,之后大家才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从冰壁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冰窟内,暗沉沉的,吴邪摸索着将插在背包侧兜的强光手电拿出来打开,光反在他们钻过来的冰壁上有些刺了他的眼,扶着仁增将他拖到靠岩层的一面坐下来,梁湾走过来快速地翻开急救包,掏出酒精药棉迅速地清理伤口,用医用纱布一层一层裹得很小心,处理完了又给老汉喂了消炎药,等把仁增的伤势处理妥当,大家才有心思四处观察这个冰窟。靠近峭壁的一侧是冰壁,靠近里面是山体的岩壁,这是个人工开槽的封闭石窟,仁增靠着的那面岩壁被削得很平整,上面画着照片里少女领口上的图案,像一团火,又像一朵莲花同藏海花合成的奇异花朵,一朵一朵开在岩壁上,手电往墙壁的上端照过去,出现的凤凰的纹样与古潼京的凤凰有些不同,只粗犷的寥寥几笔,勾勒出来成千上万对凤凰,展翅翱翔在岩壁上。

    吴邪顺着墙壁往里走,墙壁上出现一棵参天巨树,那树再熟悉不过了,青铜的树身、树冠脉络复杂,不同粗细的青铜柱子插在上面,布满荆棘,整棵树的纹路都随着树根往树梢蜿蜒,这是……秦岭的青铜神树!一瞬间,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大段大段地出现在吴邪面前,他呆愣在那里,脚不听使唤,像着了魔一样靠近岩壁上的壁画,下意识伸出手就要摸。一根鱼线直射向他的手缠住,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离了壁画,确保他安全后,罗雀才收了鱼竿。

    “我们刚到这里,小心一些。”张日山扶住吴邪才发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只见他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岩壁,嗓音都有些嘶哑:“秦岭神树……那是秦岭神树!这里竟然有那棵树的壁画!你看!”张日山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岩壁上除了凤凰,和那不知名的花,并没有什么秦岭神树。转过来皱着眉朝吴邪摇摇头,将吴邪怀里的那块陨铜原石掏出来:“莫不是连你也中招了?”吴邪被他说得一愣,回头又看向岩壁,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晃了两下,难道我产生幻觉了吗?是我太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所以大脑把这些东西混淆了?可刚才明明那么真切……

    没多久荷兰人也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最先进来的是那个人高马大的伊森,接着是陆晓瑜,后面跟着其余两个人,最后一个人还费力地拖进来一个,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他们只剩下四个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陆晓瑜脚一软瘫倒在地上。救死扶伤是梁湾的一种习惯,下意识赶忙走过去蹲下身观察陆晓瑜:“陆小姐,你还好吧。”陆晓瑜睁开眼,看着梁湾笑得很勉强,扯着嘴角费力地说:“梁小姐,我……我右边的胳膊好像脱臼了。”梁湾观察了一下她,轻轻地用手指按了按她胳膊同肩膀连接的地方,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扶住肩膀,很柔和地向上一推;骨骼发出一声脆响。陆晓瑜闷哼一声,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缓缓活动了两下,对着梁湾感激地笑了笑,坐起身看着梁湾,悄声地说:“梁小姐,谢谢你……”梁湾盯着她的脸,暗忖着看这姑娘的模样简直就是人畜无害,可是估计内心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傻呢。

    梁湾扶着陆晓瑜站起来走到仁增附近让她坐下休息,却发现仁增老头面色发青,探了一下鼻息,吓得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死了!赶忙招呼大家过来,脚夫被拖走的时候因为疲于奔命大家还没缓过神;仁增老汉死了才感觉到触目惊心,每个人心里都不同程度地低落,吴邪让另外两个脚夫把人抬到一边放平,盖了一张毯子,静默了些许时间,将自己包里的酒壶拿出来打开,把酒洒在仁增的尸体旁。虽然有些悲伤但大家还是一致认为先四散开来寻找有用的信息是第一要点。

    “你又干嘛呀,呵呵,那东西进不来,这儿很安全的……”梁湾轻笑着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冰窟中间,被追上来的张日山捉住了手臂又拴在了一起,无奈地拽着张日山的手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刚才吴邪出现了很微妙的幻觉,这里有些邪门,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绑住你一个激动又自顾自地乱跑。”张日山抬起另一只手将梁湾歪了的皮帽子正了正,然后用两只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梁湾娇笑着看了看他然后昂起头凝视着头顶的岩壁,冰窟顶部竟然也有那种花朵,一朵巨大的布满整个顶部,花的主体是莲花的形状一瓣一瓣,一共二十一瓣,从花瓣中间伸出藏海花样子的二十一个形态各异的球型花蕊,每个花蕊上有些细小的纹路她看不清楚。

    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但看着看着忽然那球型花蕊扭动着像是破出岩壁直冲着梁湾的眼睛来了,二十一个花蕊上刻着不同女子的脸,那些女人的脸像是飞虫一样一股脑钻进梁湾的眼睛里,脑子里。她突然头昏得厉害,扶着脑袋缓缓地蹲下跪在地上,张日山也跟着蹲下来,看她捂着头痛苦得微微颤抖,赶忙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靠在自己身上。梁湾额头上的汗珠透过皮肤不断地向外渗出湿透了张日山胸前上的衣服,身体软绵绵的,张日山怕她昏厥,轻声唤着:“别睡,梁湾,千万别睡……听到了点点头!”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靠着的人轻轻点头,梁湾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可能低血糖……”张日山招呼苏万拿吃的过来,忽然就听见梁湾嘴里发出呓语,像是某种咒语,声调没有起伏变化,声音好似一潭死水毫无感情,每个音都很短连在一起说得很快一直不停,从隐约能听见到声音越来越大。

    听她不断地犹如诵经一般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错愕。张日山颈间突然一紧,感觉到那挂着玉坠的银链子被用力拽断了。他低头看梁湾的脸,双眼空洞,嘴巴却一直不停,梁湾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就直接坠着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向后退,瞪着他的眼神陌生极了,不似梦游时那种茫然,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漠,那眼神中的尖锐像一把刀子直插进张日山的心,痛得开不了口。眼见着,梁湾转身拽着他就往石窟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湾姐!那是岩壁!小心啊!”苏万惊叫着冲上去就要拉住梁湾,却她被一把推了个跟头。

    眼看着他们二人就要撞上岩壁,张日山下意识地向后倒想拖住她,但还没来得及他就被梁湾拉扯着穿过岩壁,外面的人看他们穿墙而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抄起装备也跟着冲了进去,果然眼见的不一定为实,张日山自顾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没彻底参透。此时梁湾软绵绵地向后靠在张日山身上缓慢地滑了下去,张日山迅速地用手托住了她的腰,他们一个一个跟着进来,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只是个视觉上的障眼法。

    看梁湾安静了下来,大家才有精力观察周围的环境,吴邪往前走了两步,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一片崖壁上人工开凿出来的路,另一边黑漆漆的,吴邪向黑暗的部分走两步差点脚下一空,又退回了一步,打开手电伸着脖子向下照了照。黑洞洞的,高有千尺深不见底,是连强光手电都照不到的深渊,隐约能听见下面有水声潺潺,看来悬崖下有暗河,又望向他们的对立面,用手电照了照也是一扇岩壁,那岩壁上竟然绘有二十一个女人的形象,面部慈悲栩栩如生,但她们的肤色却都不同,大致分为六种,白、红、黄、蓝、绿、黑。两个脚夫走过来非常虔诚地走到悬崖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跪下,趴在地上,磕着长头。

    “这是什么?”王盟看了看吴邪。“这是藏族人的尊佛,是二十一度母,卓玛聂久,是度脱和拯救苦难众生的一族神女。”贡布简单地给王盟解释了一下,壁画上的二十一度母,而后也转身磕了个长头。“呃……我……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啊!是不是我的鱼尾纹出来了。咿……这是哪儿!”张日山怀里的梁湾逐渐清醒了,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大家都围着她一脸诡异,不由得起身四处望了望,怎么来的丝毫没有印象了。

    本来被她这无端的诡异行径搞得胆战心惊,但听了梁湾那句关于鱼尾纹的话,大家都不禁乐了。“你头还晕吗?怎么样?”张日山推高了她的袖口,又拉开她的衣领检查了一下,纹身没什么特别的变化,除了更鲜红了一些。“湾姐,你吓死我们了!”苏万还没忘记把风干肉和水壶递到梁湾手上,梁湾被他们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思忖了一下,没准自己又像在喇嘛庙里一样失魂了,做了些令人费解的事情,想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既然进来了,我们就继续往里面走一走……你看呢?副官?”黑瞎子看梁湾已经恢复如初,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日山。张日山摸了摸梁湾的额头确认真的无碍之后,点了点头,大家就沿着崖壁继续往前走,路还算宽敞也很平整,行进的速度很快。前方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张日山示意大家停下来,仔细地盯着那光芒一点一点靠近,竟然是一些尾羽奇长,身体极小,周身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尖嘴小鸟,嘴里叽叽喳喳的,黑暗中就像点点繁星一般,美丽极了。大家就呆望着那些小鸟一点一点飞过来,小鸟们越飞越近黑暗中似乎能看到他们翅膀上下摆动的轨迹,距离拉到了伸手就能碰到,那鸟儿羽毛翠蓝,浑身散发着蓝盈盈的光芒,停顿在空中凝视着他们。

    杨好伸手就想抓,被吴邪一句话吓得缩了回去:“别碰它!”吴邪惊叫道,心说越美丽的东西越是恐怖异常,这边话音还没落,队尾的一个金色头发的荷兰人就慢慢地伸出手凑到鸟儿的双脚下方,这小鸟也不怕生轻轻地落在他手指上,瞬间小鸟周身的颜色都变成了妖冶的艳红色,像一团火焰扑哧一样燃烧起来,贴住小鸟的荷兰人瞬间被那团火焰包裹起来,还没来得及痛苦尖叫人就已经化为灰烬。

    这种状况让大家始料未及,胖子和伊森同时抄起家伙射向其他的小鸟,□□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冰窟里。苏万心想完了,自己曾经脑补的画面要成真了,只听得头顶上方轰隆隆一声巨响,石块接二连三滚落下来,张日山带着梁湾不断躲避着,卡拉卡拉的各种岩石滚落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黑暗中视觉效果非常差,直到那块岩石逼近才赫然发现巨大无比,眼看巨石就要将张日山和梁湾砸在下面,黎簇脑子里嗡的一下,就跟灯泡钨丝烧断了一样,闭着眼睛用尽全力将二人向前猛推过去。巨石重重地砸下来,震得地动山摇,人都跟着来回摇晃,梁湾一个趔趄带着张日山倒了下去,情急之下张日山将她护在怀里背摔在地上,接着在引力作用下打了几个圈,他整个人感觉背部没有了着力点,心想坏了赶忙向旁边推开梁湾,自己滚落到了悬崖外侧,好在他们的手臂绑在一起,不至于马上跌落悬崖,但他的体重要比梁湾重许多,拽着梁湾半个身体都已经露在悬崖外面。

    “张日山!你抓紧,抓紧……来人啊,你们谁……快来!”梁湾惶急的表情已经完全失控,不住地大喊,嗓音嘶裂。虽然石块滚落的声音和喊叫声不绝于耳,但是谁也没来救他俩,她这才扭过头,赫然发现刚才的巨石横亘在道路上,将他们和其他人分隔开了。“别急!没事!你听到了吗?”张日山边安慰梁湾,边背过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插入岩壁,丝毫不敢动弹。但是梁湾的身体还是被他的重量坠得不断向前,手臂也被拉扯得咯吱作响,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眼见着梁湾一点一点被他拖向深谷,张日山心想着这样不行,他迟早会连累梁湾一起掉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想着就将扎进岩壁里的匕首抽出来,悄悄地贴近两人手臂之间的绳索,轻声道:“梁湾……上边是什么,你看!”

    梁湾根本没抬头,她知道张日山想要做什么不由得目眦尽裂,愤怒到了极点,嘶吼着:“张日山,你个王八蛋!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再像古潼京里一样推开我!你要是敢,我也不活了!”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张日山的鼻尖上,额头上,脸颊上,滚烫地灼烧着他的心,剧烈地疼痛。他眼里似乎也有泪光,但是语气很平静:“不这么做,我们都得死!梁湾,你这么好,得……活着,离开这里……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梁湾不说话只是一直用力地脚尖往后一点一点地扣住地面,一只手拼命地挡住张日山手里的匕首,护着两人手臂间的绳索:“梁湾听话好不好,你听话……听话!你答应我的!”张日山的情绪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如,声音也愈加急促。“张日山……如果你死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不要……不要一遇到危险就挡在我前面,不要……还没努力就放弃!我不许你死,我们……不许你死!”梁湾的声音合着哭腔,抖动着,把她守着的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张日山呆住了,听到“孩子”两个字惊愕得已经不能自持,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闭上了眼睛。梁湾,我很开心,开心到了用任何言语来形容都太轻了……但这样我就更加不能让你们陪我一起了。这辈子我知道过你的名字,听到过你的声音,看过你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笑容,牵过你的手一同历经过磨难,吻过你流着泪的美丽面庞,感受过你热切的拥抱,独享有过你全部的温柔,你让我懂得了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虽然这还远远不够,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在最后的这一刻,原谅我的自私,我还是后悔了,早知如此绊人心,如何当初莫相识,如果不认识我,你不会经历这些。我不能陪你看尽世事沧桑,不能陪你走完余生的路,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负一生,想来我终究是要负你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