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说誓说盟 >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凤凰泣血(上)
    作者:鹭离森_KUN

    (26)

    照大家提前商量好的,所有人四散开来站到预先设定好的位置,王盟、黎簇和梁湾还有其中一个受了伤的脚夫,这种没什么战斗力人都躲在围墙的角落里;瞎了一只眼的那个荷兰毛鬼子伊森被陆晓瑜拽到了对面的围墙下,躲在阴影和骨头堆里。贡布站在桥柱旁,吴邪、胖子、杨好和脚夫手里端着的都是冷兵器,站在他的左侧;坎肩和白蛇、苏万在他的右侧。罗雀将鱼线提前布好,从桥柱到他和黑瞎子站着的祭台两侧对应的石墩子,做了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网,这网像一个套子,一旦猎物进入,就会逼得它们只能向前到达祭台,而张日山手持着一把长刀,站在贡布的正后方,祭台的正前方,他就是那个砍掉祭品头颅的人。不出意外的话,按照他们的部署,这会是一场很快就能结束的战斗。

    贡布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围墙阴影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的梁湾,撇嘴笑起来。“我去,我说……贡布大老爷,你怎么心这么大,还有时间笑!赶紧的吧!紧张得胖爷我屁股都冒汗了!”胖子用举着砍刀的手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火光映衬下他的脸油光锃亮的。贡布点了点头,举高自己的手臂伸出三根手指做最后的倒计时,晃动一下,就收回一根手指,直至最后变成了拳头;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贡布从怀里掏出一枚凤凰玉符与梁湾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相较起来没有裂痕,更没有血沁,他将那枚凤凰玉符轻轻推入麒麟脖颈下的暗槽后,吊桥浮现在众人面前,同样地待玉符被推出,接着用双手转动右边麒麟的脑袋,一下朝东北方向,一下朝正西方向;而后依旧是用脚飞踹一下左边麒麟,用力及其精准,麒麟的头被他一脚蹬得正好转到正北方向;吴邪很注意地看了一下,思忖着看来这边高台的解锁密码和对面截然相反,左边,艮位、兑位;右边,坎位……

    正想着,胖子转过来丢了个石头正好敲在吴邪头顶,疼得吴邪龇牙咧嘴正要发作,就看他做了个表情大概意思就是,你他娘的认真点儿!吴邪吞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是不应该三心二意,别因为自己害了别人。只听得桥柱内机括剧烈作响,整个吊桥的玉石板都浮在黑暗之中,被这边晃动的火光照得荧亮,对面寂静无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一寸都不敢挪动;忽地一阵风骤然而至,竟然吹翻了贡布扣在头上的皮帽子,一股血腥腐烂的恶臭充斥在空气当中,贡布将隐在袍子里的那把黑色的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另一只手轻轻晃了两下示意大家稍安毋躁,保持警惕。

    轰……轰……轰……吊桥上下剧烈地晃动着,链接吊桥玉石板的生铁链也跟着砰砰作响,隐约看见怪物经过,爪子摩擦锁链发出砰砰的声响,打出微小的火花,只看桥面的起伏就能察觉到这些怪物的体型之巨大,超乎想象。怪物通体透明,隐约只能看见它们鼻子里呼出的白烟,在一点一点地靠近高台。直到吴邪似乎看到了火光无法从某些物体穿过,而形成了短小奇异的反射,他这才意识到,怪物来了!贡布原地踏了一下便飞身跃起,空中转了个身落了下去,重重地踩在那怪物身上,就好像是他腾在空中一般,双手紧握刀柄是使出了拔山超海之力将宝刀插进那怪物的身体里,直至刀身全部没入,怪物一声长啸,贡布用力将刀扭转了一下,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啪!怪物尽力嘶吼着,扬起的螯捶在地上大有排山倒海之势,石板碎裂,尘烟四起,扭动着朝前冲去。

    贡布把刀从那怪物的身体上抽出,血液合着宝刀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血弧,怪物的血从伤口里不断地喷涌出来,染满了整个身体,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古怪形态,震动了所有眼见之人的内心,它身躯极其巨大犹如一座小山,头部柔软却没有眼睛,生有带着黏液的触须,管状的螯牙因疼痛而颤抖着,能明显地感觉到它的怒气,张着巨口呼哧地喘着气,嘴里的牙数都数不清。贡布大吼一声:“罗雀!”

    罗雀抛射出鱼线缠住了怪物的脑袋,随手取下鱼竿的一端,将另一端绕过布好的网眼,丢给黑瞎子,两个人同时向前牵引着把那怪物向前拉扯。贡布从那怪物的身体上跃下立在桥柱的麒麟石雕上,而后轻轻腾起,落在高台上,极其快速地转了个身,一刀挥出,血点四溅,另一只怪物的脸已然被贡布的刀切得皮开肉绽,吼叫声响起,振聋发聩,突然那怪物被后面的一只踏得矮身趴在了地上,一阵阴风刺着面颊而过,贡布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血痕,扭过头朝着吴邪大叫道:“小心!”

    吴邪只感觉有一团巨大的阴影朝着自己扑过来,本能地挥刀砍向那团影子,这一刀仅仅砍掉了那怪物的一条前腿,血液喷了吴邪一脑袋,糊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正要抬手去擦,就被那怪物的螯牙刺穿了肩膀,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脑袋瞬间就蒙了,天旋地转,双眼发乌,因为剧烈的撞击似乎有些短暂失明,来不及去想就举起刀。用尽全力抵在怪物和自己中间,刀身正卡在怪物的螯牙下,顶得它不能合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恶心得吴邪都想吐,怎奈被怪物摁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别过脸,屏住呼吸。

    胖子循着血迹,跳上了怪物的后背,也学着贡布将藏刀扎进怪物的腰部,可那藏刀太短根本刺不中要害,怪物不断地扭动着,好几次胖子险些摔下来。无奈之下胖子从腰间掏出□□塞进那刀口,砰砰砰连开三枪,似乎打断了它的腰骨,忽然怪物好像垮了一般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但怪物的腿还在不断地在地上划动着。吴邪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风,下意识地收手躲了一下,只能听到噗嗤一声,怪物的头似乎被什么穿透了,温热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在自己的脸上,那怪物轰然压在他身上彻底不动了,吴邪此时才叫着:“胖子!死胖子!你娘的,快拉我出来!”可半天都没人搭理他,就听见胖子喊着:“完了,快按住,按住!呃……算了,已经死了……”谁死了,吴邪心里突然就有种往下坠的感觉,疼得要命,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样一场恶战,总会有死伤,但是内心还是不自觉地堵得慌,有时候想想为什么自己这种招怪体质却总也没死,想问却又没有开口。

    感觉自己被两个人同时拉扯着肩膀,一股撕裂的疼痛感充斥着吴邪的全身,因为太过疲累吴邪已经没有力气喊疼,只是咬着牙,闭着眼强忍着。“吴邪,活着死着给个音儿啊!”听了胖子的话吴邪就气得一口老血,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你丫的,你开枪能不能注意点,差点打断我的腿!”吴邪曲起腿将手指从裤腿上的洞里穿过来动了动。胖子一拍脑袋瓜,当时太着急了,所以根没考虑到子弹的穿透力有可能会伤到吴邪,还好只是打穿了吴邪的裤子。“吴老板,你肩膀伤得很严重啊!”杨好按压着吴邪的伤口,鲜血还是不断地往外涌。吴邪啐了一口血痰,问着:“谁,到底是谁……死了?”胖子沉默了一下:“藏族兄弟死了。颈动脉被割破,走得很痛快……”吴邪也沉默了,本来是跟着我们赚个辛苦钱,结果全把命搭进去了,造孽啊……

    “先阻隔一下,不然容易失血过多。”胖子把外套脱下来让杨好按在吴邪留着血的肩胛骨上,吴邪被杨好那一按疼得龇着牙,骂道:“我靠!我这是什么吸怪体质,明明你俩比我近!”杨好被吴邪骂得摸不着头脑,只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杀死怪物致命的一箭,是陆晓瑜放的。”听到这里吴邪心里咯噔一下,但是疼痛很快占据了他的理智,无法去思考这些问题。

    贡布已经斩掉了那怪物一半的脸颊,口腔里一圈一圈的牙齿数不胜数,一条像是吸管一样的舌头伸得长得好像一条带着黏液的红色巨蟒蜿蜒、缠绕在他的腰部,坎肩将自己手中的刀朝着那怪物的舌根部飞去,怪物的舌头被呼啸而过的钢刀斩断,因为引力的作用,它从高台上滑落下去;此时吊桥的机括声响起,桥上的几只怪物跟着失效的机关一起堕入了深渊。贡布将缠在自己腰部的舌头用刀尖挑开,把自己被怪物扯得稀烂,还染上黏液的袍子脱下来扔到地上一脚踢到桥柱旁边,扭过头,笑着对坎肩说:“谢了,后生!”然后走过去拍了拍坎肩的肩膀,朝着被罗雀和黑瞎子拉扯的那只怪物走去。

    那怪物已是半死的状态,被鱼线刮得浑身鲜血淋漓,只能忍痛跟着往前走。张日山轻轻一跃便到了怪物的背部,前脚踏在怪物的头顶用力下压,将它的头死死卡在斩头台上,刚要举起刀向下扎去:“用我的吧!”贡布将刀朝着张日山甩过去,完全不管是否会伤到对方,张日山自然是稳稳地捏住了刀柄,朝他颔首,然后手起刀落将那怪物的头,完整地切下。那怪物被斩首后整个身体都塌了下去,张日山从怪物后背跳下来,走到贡布面前将刀双手举起交到贡布手上,轻轻开口道:“这把刀,我只在少年时听族内老人提起过,果然是把刃如秋霜,斩金截玉的好刀。”贡布单手接住自己的刀,只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向自己扔下袍子的地方,捡起那布料反过来盖在刀身上,反复地擦拭,直到刀身干净得一点血污都不剩,才将刀收回刀鞘。

    只听得血液从祭台上滴答滴答地流淌下来,盈满了那奇怪的凹槽,顺着凹槽流动起来,直到将那布满了像迷宫一样的凹槽沁满,张日山才发现图案是一只踏着那奇怪花朵浴火重生的凤凰。血液顺着三个小孔流入高台中心,地面不断地震动,高台开始旋转,黑色的雾气逐渐地消散了,众人面前出现一座宫殿,不能说有多辉煌,但还是震颤人心,那宫殿依着地窟内的山壁而建,看得出是个耗费人力的巨大工程,从宫殿绵延下来连接高台的石阶多得根本无法用肉眼计算。“这宫殿是供奉二十一度母吗?它有通向上面的出路吗?”吴邪捂着被梁湾包扎好的肩膀,走过来口气不善地问着贡布。这种事情贡布自然是不会开口,无奈地笑着,想拍吴邪的肩膀,又怕伤了他,摇摇头走了,吴三省的这个侄子果然不只是撞了南墙不回头,是恨不得把南墙撞出个口子,还得继续跟着撞。

    就在大家准备要往宫殿的方向走的时候,忽然听得脑袋上方一阵怒吼,一团阴影将张日山笼罩起来,正是被贡布砍了脸,被坎肩截了舌头的那头怪物,那怪物被挂在高台下面,机关旋转竟然将它带上来了。本以为事情结束,所以大家都很分散,只有张日山一个人站在祭台中间还在观察那凤凰图腾,总觉得和梁湾身上生长的纹身有些相似,太过专注竟然没注意到危险降临,回过神来躲避不及,被那怪物前肢的倒刺刺破了手臂。“张日山!”梁湾看到这情形丢下包朝着被怪物抓伤的张日山奔过去,腿部受伤的黎簇根本来不及抓住她,只能大叫着:“梁湾,你疯了!别添乱!”贡布见此拍了脑袋,心想果然是大意了!也急着跟着飞奔而去,却被怪物长着倒刺的后腿一脚蹬飞撞在围墙上,口中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梁湾撑着双手护在张日山前面,声音发抖得厉害:“张……日山,你……没事……吧!”其实梁湾比任何人都怕,别说这叫不出名字的巨兽了,古潼京里的黑毛蛇,九头蛇柏,她没有一个是不怕的,平日里她连老鼠都怕,胆小如鼠形容她都是个不恰当的词汇。可是只要在张日山面前,这所有的害怕都不如失去他更可怕,所以大家能看见,胆小体弱的梁湾会时常像个勇士一样挡在张日山面前。

    “你……跑过来做什么!快躲开!”张日山捂着受伤的胳膊,伤口还在吱吱地冒着鲜血,对着在他面前展开双臂的梁湾吼道。她怀着孕,丝毫没有战斗力,挡在这种庞然巨怪面前岂不是塞牙缝都显得不够!张日山想要伸手去拉扯梁湾,但是手臂上的伤口却被自己的动作撕裂得更加严重,血液从伤口中汹涌而出,麒麟血的血腥味吸引着那怪物挠着地,不断地靠近……抬起前爪刚要往梁湾身上砸去,却被一根鱼线死死缠住拽得不能前也不能后,怪物似乎是恼羞成怒,竟然抬嘴咬断了自己被罗雀牵扯的小腿,大家已然顾不了那么多朝着那怪物开枪射击,血洞布满了怪物的身体,疼痛似乎更加激励着它,愤怒地咆哮着,朝梁湾就咬去。

    “湾姐!”苏万把自己的刀飞过去,却被那怪物举起的螯脚一下子弹开。就在大家觉得梁湾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那怪物却在梁湾面前半米的地方停下来,突然就动弹不得。此时,梁湾的皮肤跟着由内而外不断地泛着火红,裸露的小臂和脖颈上鲜红的纹身,从隐隐的闪动,变得越来越明显。此时那半大的凤凰带着许多鸾鸟御风而来,凤凰轻轻落在梁湾的肩头,一瞬间,一人一鸟像是一团火焰,轰的一声火光肆意,直冲着地窟的顶部烧去,火焰灼热的温度让所有人都觉得空气中的水分被瞬间蒸发了一样,皮肤都跟着疼痛起来。

    火光将整个高台照得好似白昼一般,刺得人似乎难以睁开双眼,苏万用手挡着光隐约看见火焰中的梁湾,她的瞳仁竟然也跟着灼烧起来,染成了妖冶的赤红色,光芒好像跟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而不断晃动,在空中留下光的轨迹。张日山将衣袖扯开用布条勒住自己伤口的上方阻止血液继续外流,看不到梁湾的表情只觉得这次的火焰和前两次着实不太相同,情况似乎变得有些异常。

    便想站起身去拉梁湾的肩膀,却被梁湾闪身躲过了,她回头看了张日山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在安抚张日山让他放心,缓缓地一步一步逐渐地贴近那怪物。她用一种悲悯的眼神,微微歪着脑袋观察着怪物,就好像看一只受伤的兔子一样温柔可怜,接着闭上双眼,合十手掌,嘴唇轻启吟唱着她失魂时念的咒文,合着凤凰与鸾鸟发出的呜咽声一遍一遍,像是在给这怪物超度一般。

    那怪物像是被锁死了一样,做不了任何动作,血盆巨口中溢出哀嚎,和凄厉的惨叫声,身体跟着不断地收缩着,能听见它身体收缩的过程中,骨骼脆裂的声响……随梁湾口中一遍一遍地吟唱着的咒文,怪物竟逐渐缩成了一个球,梁湾的手指快速做了几个微小的动作有如结印一般,而后左手中指向着那球轻轻弹了一下,点点火星,那怪物缩成的球,眨眼间化为了灰烬,碎在空中,如尘埃般散尽……“十方世界一切罪苦众生,凡世间业相,皆由妄执此心而有。他们也不过是可怜人,与你我一般无二……”做完这一切,梁湾转过身用一种陌生而又冷静、超脱的微笑凝视着张日山说了这句话。

    接着整个人就向下瘫倒,被凤凰与鸾鸟衔着衣领,推入张日山怀中。倒在张日山怀里的梁湾一直睁着双眼,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胸前鼓动着,她抓着张日山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张日山看着梁湾纵横着泪痕,急切到语塞的模样,他知道梁湾想问什么,便笑着点点头:“梁医生,原来你真的……可以保护我……”梁湾也笑了,浅浅的微笑带着一种让人无比放心的感觉,刹那间好像置身于永恒的世界……我一眼见你,万物便已不及。你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温暖了笼罩着我的寒夜,耗尽自己为我照亮前路。在命运的波澜里被你全心全意地偏爱,是我这冗长又无趣的人生中,始料未及又最最妙不可言的幸事。你才是真正的勇士,敢于横冲直撞进入了我这冰冷的世界,像烈火一般从上至下贯穿着,点燃我的余生,曾觉得日长似岁,直到你出现才惊觉时光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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