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液体通过针管被注入皮肤下，血液里，跟着流动的鲜血流遍全身，流入心脏中。
巴基感受着越跳越快的心脏，抓着身下床沿的手青筋一根根崩起，脸庞扭曲，喉咙中发出痛苦难堪的嘶吼。
他挣扎着，铁制的手术台剧烈摇晃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你想复制超级血清。”安格斯看着佐拉，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长得一副温和的面孔，很难让人想象他在为残暴的纳粹做事。
“哦，看来你就是安格斯巴顿上尉了，”佐拉看看受着折磨挣扎的巴基又看看那边有着一张苍白无力脸的男人。“想必你也听说过超级血清这种东西咯。”
“那不过是不完整的劣质东西，毕竟我并不是专攻那块领域的博士。”他抵了抵鼻子上的眼镜，拿出另一支装着浅蓝色光点的针管，明亮得诡异。“这才是我的佳作。”
这是阿尼姆佐拉从那个神秘方块上提取出来的力量，就和他用作武器的能量一样，常人触碰一下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连灰都看不见一点。
“听说你能够抵御那股强大的力量，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东西。”佐拉露出笑容，在手中蓝色针管的照耀下显得另类的残酷和漠然。他的视线在安格斯身上一转，停留在中弹流血不止的腿部，“正好，不用我制造伤口出来。”
那管诡异的东西被佐拉狠狠扎在安格斯受伤的腿上，蓝光一点一点地挤入那红艳的血肉中，强硬的钻进他的体内开始大肆破坏，吞噬着血，肉与骨。
那是非常人所不能忍耐的痛苦，安格斯措不及防之下惨叫出声，弓起的身体被绳索捆住动弹不得，握紧成拳的指缝里渗出一丝丝的鲜血。
“施密特说得没错，你的身体果然是人类的瑰宝。”佐拉眼带兴奋地说，他能看到那股神秘暴躁的力量在进入安格斯体内不久后便温顺了起来，不再对他产生伤害，像是失去所有效果地潜伏下来。
“多么不可思议啊”佐拉惊叹道，拿起手术刀划开安格斯腿上的枪伤，他并没有取出伤口里的子弹，可他翻看了周围，割开了肉任凭鲜血横流落在地上也没有在里面找到一点的弹壳。那蓝色的光把子弹消融却没有连同安格斯这个人一起给融化掉。“那力量就像被驯服了一样。”
额间的冷汗滑入金色的发丝中，安格斯咬紧下唇，直到嘴中充满血腥味，被咬破留下牙印的嘴唇艳丽地如同抹了口红一般。
除了最初的惨叫，他再也没有发出示弱一样的声音，疼得厉害了最多也只是闷哼几声，从喉咙中响起极其微小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一点一点从伤口流逝而去，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眼前所见的黑色房顶错觉似的遥不可及。
残忍无人性的科学家拿布堵住了安格斯的伤口，他暂时还不想让对方失血过多致死，毕竟他还想找出神秘方块的力量为什么会对安格斯失效的原因。
一日日，被紧紧捆绑着无法逃脱的安格斯和巴基只能通过高墙上的小窗来判断昼夜的交替，判断时间的流逝，判断他们这样度过了多久。
在这绝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们两个的实验室里，巴基和安格斯只能互相交谈来避免黑暗的静寂蔓延，一点一点侵蚀脑海，拧断那根紧绷着随时都会断裂的筋。
好友，亲人，幼时经历，所有能说的他们都拿来说，不停地说。
他的挚友史蒂夫，他的家人和过往经历。
他的青梅竹马霍华德，他的孤儿院生活，他没有亲人，或许有，但他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不管是多长的故事总有说完的时候，说到无话可说时，巴基舔舐着缺水干裂的嘴唇，喉咙干燥声音沙哑。“长官。”
“嗯，”安格斯开口应道，因为他的特殊之处导致他每天都要遭受着佐拉的关照，每一次的注射都会耗尽他的体力来抵抗初时的疼痛。极少的食物进摄，水分的流失，这一切的一切让安格斯变得越来越虚弱，连说话都是强撑着的。
“我能问长官是为什么参军吗”
就和佐拉自己所说的一样，他不是专门研究开发这一块的专家，他根据亚伯拉罕厄斯金留下的资料制造出的超级血清只是个劣质品，并不能像真正的血清那样让人变强，有着明显的身体素质变化。
不然巴基早挣脱绳索带着安格斯逃走了。
为什么参军安格斯没有所谓的国家归属感，他的内心深处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个美国人，虽然他并不知晓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之所以参军是因为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中，只有成为军人才有可能发挥出己身最大的力量，扭转局面，减少不必要的无辜人员的牺牲。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才是无辜不是所有的老人小孩女人都是无辜的，也不是所有的法西斯国家的人都是恶，眼睛所见非真，耳朵所听非实。
“为了拯救人民。”
“为了和平。”
大概说出来会被人笑话，安格斯有一个十分天真的梦想，他希望世界和平，没有战争没有纷斗没有恶徒，人与人之间是美好的，是祥和的，是互相信任与关怀永不怀疑的。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这个梦想真的太不切实际，太异想天开了。这是就连孩子也不可能会做的梦，会想的事。
所以，梦想也仅仅只是梦想。
“那你呢，巴恩斯。”安格斯反问，眼睛半眯起，小窗外的光线慢慢变暗，视线里的房间昏沉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眯着眼才能通过模糊的黑影来警惕周围的变化。
“如果没有法西斯的入侵，我大概会和史蒂夫一起继续之前的生活，然后找个女孩谈个恋爱，到了年纪就结婚生子，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巴基想了想回答，他小时候想过要参军成为一个士兵，但认识史蒂夫，他最好的挚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放心史蒂夫。如果他不时刻看着那个小个子，他都得怀疑下次要去医院接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了。
但战争发生了，这让巴基又想起他小时为何要参军的理由，成为军人可以惩戒坏蛋，可以打倒恶人。虽说他仍然放心不下史蒂夫，怕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因为心里的固执正义而被人打到病发身亡，可史蒂夫到底已经不是孩子了，就算他依旧瘦弱，依旧矮小。巴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都跟在对方后面替他收拾麻烦，于是借着征军的机会跑来入伍，跑来战场上。
因为这是他和史蒂夫两人共同的想法，参军入伍，打倒侵略者，为平息战争尽一份力，让人们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不用整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我参军是为了尽我一份力打倒纳粹，然后可以过上我说的那种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安格斯说着自己咧开嘴露出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笑，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笑的笑容。嘴角半弯，可看起来苦涩又讽刺，一点也不像是笑容满满的样子。“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或许等战争胜利后就能过上那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平平淡淡，没有起伏跌宕的生活。
安格斯收了笑，扭头转向巴基那边，“我想我该休息了。”他不是神，没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可供他挥霍，他得通过睡眠来恢复精神，保证有足够的力气应对白天阿尼姆佐拉的日行一例。
“晚安，长官，好梦。”
“晚安。”
巴基并不困，他在阿尼姆佐拉手下受到的折磨远要比安格斯少得多。超级血清极难研制，就连劣质品也少得可怜，所以巴基这么久来也只是被注射了两管，相比天天都要注射的安格斯好太多了。
巴基睡不着，盯着某处黑暗放空大脑开始数数，这是他听说来的能快速入睡的方法，也不清楚管不管用。
“aggy，看这边”屏幕中那个有着金发的小男孩转过头来，浅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嘴角弯着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画面定格，女人举起手，晃着手腕上定格着男孩画面的虚拟屏幕，“嘿，aggy，看你多漂亮啊。”
“不是漂亮，是帅气。”男孩嘟嘟嘴，跑着扑向女人的怀抱，“妈咪才是漂亮，我和爹地是帅气，酷。”他点点自己母亲的鼻子，“说错话要惩罚哦。”
“哈哈哈哈，那么我的aggy要怎么惩罚我”女人皱着眉说道，故作思考，“要我讲睡前故事吗”
“才不，我的睡前故事要爷爷讲的超级英雄，今天是美国队长的。”男孩吐吐舌头，“就罚妈妈给我做甜甜圈，我想吃甜甜圈。”
“好的，我的小阿吉。”有着一头金发的女人用手指勾勾男孩的鼻尖，笑着进了厨房。
“就甜食上看一点也不像巴顿家的孩子。”
“喜欢小甜饼就像了吗”
“爸爸”aggy张开手扑向走进门的男人，男人伸手抱起他，故意转了几圈。七八岁的孩子体重对他来说还不是重到抱不起来的程度。“哦，aggy，今天在家乖不乖”
“超级乖”aggy笑着点点自己的脸颊，凹出一个小酒窝来，可爱到男人凑过去用胡渣蹭他的脸。
“痛痛痛，”aggy嫌弃地推开父亲，皱起眉毛用手使劲抹脸，“好痒啊，爸爸该刮胡子了，不然不给你亲脸。”
“嘿，还不让我亲，我偏要亲。”男人不顾aggy的阻挠凑近了用自己的胡子去扎他。“看你还说，看你还说。”
“不要不要，好痒”
“哼，等我找英雄来把你抓起来”
“好啊，我等你，不过现在你就落入我的手中了。”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玩了，过来吃饭，aggy，有你想要的甜甜圈哦。”
“爷爷，英雄真的存在吗”男孩趴在床上，外面天幕黑沉，月亮正散发着柔柔的光。
“自然，”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抚摸着aggy的头，“英雄都是真实的，他们为了这颗星球都付出太多太多了。”
aggy吸吸鼻子，“那我能见到他们吗”
“钢铁侠，队长，超人，蝙蝠侠”
“不，aggy，他们你都见不到，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英雄都退休了。”老人这样说，拉过被子给aggy盖好，“他们有些老得不能再走了，不能再战斗了，有些在一场旷世大战中就失踪了，死去了，消失了。”
“你没办法再见到他们了。”
“什么大战”aggy问道，“是和洛基的大战吗还是和神盾局作对的敌人”
“不，都不是，是一个强大的没有人能战胜的敌人，谁也打不过。”
“那英雄们赢了吗”
“赢了，也输了。”
aggy听不懂，爷爷说的话太深奥，他不知道什么叫赢了也输了的意思，他伸手去拽老人的衣袖，“那坏人死了吗他叫什么”
“坏人没死，他叫什么你还不能知道。”老人说，如同粗糙树皮的手握住aggy的小手。“该睡了，aggy，故事以后再听。”
“爷爷，我想再看看你。”男孩睁大双眼说，浅蓝色眼瞳像是水波荡漾一样泛着光。“我想再听你讲故事。”
“该睡了，aggy，时间不早了。”老人摇头，混浊不清的眼睛看着他。
“亲亲我好吗”aggy见此笑着说，食指指向自己的额头，“一下，我就睡觉，不食言。”
“好。”老人俯下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该睡了。”
“晚安，爷爷。”aggy乖巧地闭上眼，双手搭在被子上。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包围着他，使他脸上露出幸福安和的表情。
“晚安，安格斯，我的孩子。”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