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被锁刀咒困的老老实实的鹤丸国永靠着柱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没有回头却这么问道。

    走路之间颇有几分艰难的一期一振拄着自己的本体站在门边,在他们现在所在的院子里能很清晰的听见外面的喊杀之声,相较外面的血战,这个寂静的小院子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嗯。”一期一振很简单的回答。

    “你要出阵吗”鹤丸国永百无聊赖的踢开一颗小石头,“就凭这样的身体”

    结果没有得到回答,他抬眼扫了扫一期一振的脸,嗤笑了一声“一帮不要命的家伙。”

    “彼此彼此。”一期一振看也不看的反击,将披风小心翼翼的固定好。

    骨头碎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忍耐而已。

    一期一振从来不是会为这种事情而放弃的刀。

    “嘛。”鹤丸国永沉默了一下,扔来一个东西,“他们出去你又还没醒的时候来了个老家伙,让我转交给你们的审神者,不过她现在在外头,给你应该也一样吧。”

    金色的球体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期一振的脚跟旁。

    “这是”

    被扒掉外套一副惨兮兮模样的鹤丸国永耸了耸肩“该说你们走运呢,还是髭切那家伙倒霉啊”说道此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对着一期一振说到,“你要是干掉了他,我就拿从博多那儿赢回来的翻盘钱请你喝酒。”

    风沙扑面刀溅血,侧身躲开刀光的时候只听见耳边风声飒飒。

    “我家主上再怎么样也好歹是在这里,相比起来,你们的审神者又在何处”

    小狐丸从膝丸那里空出手来领军突击,以突围之势将围堵的兵士斩的七零八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殷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留下来,避无可避的落在了已经破旧不堪的外套上。

    “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熙攘的血光之中反倒什么都听不见了,审神者侧步四顾,入目之处只剩下一片血色模糊,弃之如履的亦或是寸步不让的已经分清楚,同样的血凝固在衣领上,逐渐凉掉的温度没有哪里不同。

    纷乱之中一道黑影骤然跃起,在膝丸专注于对阵山姥切国广时袭向他空出的右手药研藤四郎

    审神者瞳孔紧缩,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短刀已经被一个反手挡开,失败了不,不对,她紧紧盯住半空中的身影空手按住了膝丸格挡的刀背,一个轻巧的后翻之后卡住了对方的手肘,紧随而来山姥切国广早已完成一个漂亮无比的横斩。

    不对。

    打刀迎击但是短刀却未能及时退开,巨石铺天盖地往那儿一处飞,膝丸捂着伤口后退了几步,却将还缠斗在一块儿药研的后背空当暴露出来,药研藤四郎只一眼便看的清清楚楚,可现在的地方却不容许半步退让,审神者就在侧旁。

    巨石的阴影越来越大,结果在最后一秒钟一抹白色闪了过来一把把大难临头的短刀推开,山姥切国广根本没有回头,只是把握住时机斩落了对面手上的刀,然后就是非常清晰的撞击声和闷哼,他摇晃了几下,转身和笑面青江交换了守庄的位置。

    以前听到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只觉得愚蠢透顶,如今亲眼目睹,心若刀绞。

    流矢划伤了手臂,但这一刻审神者根本懒得去管,就在那一瞬间她很清楚的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喀拉”一声,之前在本丸里看见的那些惨重的伤情都浮现在眼前,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发抖的手想要去摸一摸他不自然的左手,山姥切国广却把刀鞘塞进审神者的手中,他的刀鞘很修长也有点沉,下意识接过来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左手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那满是划痕的刀鞘根本是松落进审神者手中的。

    “我没事。”他淡淡回一句,“拿去挡刀,能用。”

    握着的刀鞘被血烫的温热,握在手里生怕下一秒就碎掉,审神者忽然间鼻子一酸“你的手”

    “我会护住你。”山姥切国广褪尽血色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打湿的金发凌乱的紧紧粘在脸颊上,快要站不稳了却还是用刀尖撑住地面,他慢慢呼出一口气,语气还是毫无波澜“下命令吧。”

    审神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明知道现在连一秒钟也无法犹豫,身边的刀剑男士们在这种时候心甘情愿的代替自己将一切痛楚照单全收,无论是为了胜利还是为了别的,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刻都只有主将是无可替代的,怕得要命也只能认命,她偏偏嗓子哽住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没法发出来。

    自己就是个废物

    “下令,”山姥切国广抬眼,盯着敌军的眼神冷冽肃杀,“别怕。”

    远处正是酣战,笑面青江借着打刀顶过了一轮远攻的空挡,滑步闪到了膝丸的后侧,再次举刀,

    “山姥切国广,守住此地,”审神者声音嘶哑,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愿你武运昌隆。”

    “谨遵主命。”山姥切国广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声,再度站的笔直,长刀横振守在了审神者的身后。

    此时膝丸尚未发觉身后隐蔽的胁差,往前和山姥切国广缠斗的同时,头顶上落下一片薄薄的影子,胸口一凉。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就戳到你了。”笑面青江毫无诚意的微笑道歉,看着一脸惊愕的膝丸摆了摆手,“回见哟”

    拔刀的瞬间人影散成了四散的流光,像是无声炸开的烟花点亮了无尽的雨幕,在荒凉的原野之中浮起的无数盏灯。

    转眼熄灭。

    “哦呀”如今被围攻的髭切露出了毫无温度的笑容,“有一手嘛。”

    太刀一压一挑将脱力的胁差踹到一边,撞在了尖锐的石缘上,审神者看着笑面青江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想要上前却被山姥切国广牢牢的挡在身后。

    “周围的枪兵瞄着你。”

    又是那该死的远程刀装

    髭切往这儿扫了一眼,对于没有达成激怒审神者的目的似乎感到有几分扫兴,他皱了皱眉总算是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低下头和重伤的胁差对视“我弟弟啰嗦的很,你去陪他聊聊天怎么样”

    审神者瞬间就变了脸色,看着髭切话音未落已经手持太刀,朝着笑面青江的喉管剜了下去。

    先后的流光如同起伏的潮水,好像乘着风可以飞渡所有的艰险,沉沉浮浮,逐渐远去。

    审神者咬着牙恨恨的盯着对方的远程刀装,几乎要无计可施。

    若是再这样远距离作战,就算人多也绝对胜不了髭切的消耗战和等级压制,这种时候审神者几乎气的想要把粪婶拖出来鞭尸,要不是这混蛋胡作非为他们怎么会除了仅剩的四个刀装之外连一个远程都没有捉襟见肘的状况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更何况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

    石切丸和小狐丸并刃而进,即便是这样多对一的局面也没有能缓一口气,击溃对方的九百九十九步已经迈出,可就差这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没有达到目标。

    想要胜利,哪怕是惨胜。

    说是不要命也好太自大也好,我只是想要把最初的胜利送给已经千疮百孔的本丸。

    如果是连神明也做不到的事情究竟又该对谁许愿

    审神者绝望的盯着最后这把太刀固若金汤的防线,即便只需要最后一刀就可以让对方灰飞烟灭,可他们所有人都被挡在天壑之外。

    你的愿望,我确实收到了,保佑你常胜相伴。

    模模糊糊之中仿佛听见有谁在自己的耳边这么说,又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熟悉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声音。

    凌厉的破空之声。

    飞过的箭簇只剩下残影,远处的太刀散作了浅浅的流光。

    审神者怔了一下,回头看向排屋那边。

    一期一振站在那儿,身后的兵卒一列排开,松开的弓弦在不断的鸣颤,他脊背挺直脖颈略微上仰,被灰尘覆盖的脏兮兮的披风被风掀起一个角又被暴雨打的湿透,像是萎靡的鸟的翅膀,却依然清贵又有气势。

    依然是温柔的没有变化的声音,向着猛然寂静下来的战场中,对着审神者说道“该结束了。”

    “你说什么”

    瘦瘦小小单薄的人下意识疑惑的反问,一期一振静静凝视那张血和尘土混在一起脏的不成样子的小脸,那双手还紧紧握着刀,现在战斗已经停止了可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里依然还是杀声震天。

    刚才鹤丸国永说什么来着你们不觉得可惜吗虽然是个废柴,但是踏踏实实的守着你们不也挺好的,你们让她接受的成长,必然会让她在无意之中放弃某些她之所以选择和你们在一起的,最本质纯粹的东西。

    那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演练已经结束了,这个时代只剩下你们一家了。”始终置身事外的鹤丸国永从院门里闲闲的蹦跶了一下,吸引众人注意力,“刚才那个来送刀装的老家伙是这么说的哟。”

    小剧场

    髭切哭哭丸,虽然你被偷袭了,但我已经报仇了。

    膝丸哥,我是膝丸。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