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顾钺大概一个人住惯了,心大得很,房间都不锁一下。这次之后才想起来这茬,顾九嵘再也没机会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九嵘终于愿意收起敌意,和顾钺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他也发现,顾钺不是什么花心大萝卜。

    本来他以为白书和头顶绿油油一片,堪比大草原,梦里有八百头骏马轰轰烈烈跑过,没想到白书和对这些事情完全知晓,他们也不是正式关系。

    其他人也完全一样,完全为了利益,围绕在顾钺身边。床上献媚床下得益,是条太简单的捷径。

    所以顾钺大概谁都不喜欢。

    他与漂亮少年喝着昂贵的酒,穿着定制的衣衫,任由领带被那些纤长优美的手扯乱,眼里却是凉凉的一片光沉着,毫无温度毫无波折。

    顾九嵘有次无意间瞥到,心想,那是一抹死掉的光芒。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十几年时光,唯一能想起的亲密接触,是一个大他十岁的女人。

    那时伤痕累累的女人骑跨在他身上,酥胸半露,眯着眼拖长声调说“小朋友,让我来教你点有趣的东西”

    她的血从艳红的唇旁流过,顺着尖瘦下巴,滴在顾九嵘的胸膛上。

    “滚。”顾九嵘这样回答她。

    他没忘记对方仍是对手,尽管她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是刚刚打斗中的手下败将。

    女人弯眼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结果如此。

    她扯了扯衣服的黑色吊带,遮住一点春光,眉目又被战士的锋利侵占。

    她以妩媚姿态祈求了生机,这已经足够了,现在她仍然是位英勇的战士。

    顾九嵘杀了她,把她埋在了一片明媚的阳光下。

    这就是他唯一一次称得上和“性”有关的经历了,偶然他还会想起她那双好看而悲伤的眼睛。

    果然有钱人还是会玩。顾九嵘继续腹诽。

    几天下来他基本确定,顾钺不会对他做出格的事情,于是逐渐开始试探顾钺的底线。

    最好是又惹得他厌烦,赶自己出家门,又让他不至于讨厌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但遵纪守法的良民顾钺有一点不好,顾九嵘怀疑他对贴身战斗有着异样的兴趣。

    这点本来不错,顾九嵘一身劲刚好没地方使,也乐于从更强者身上学习。

    只是对手根本打不过太不爽了。以前“碧空”里的同龄竞争者多少怵他,毕竟他打起架来不要命,这种被人完完全全压着打的情况,顾九嵘还真没体验过。

    顾九嵘坐在屋里,悻悻然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交手。

    他执意不看那本大块头书,就被顾钺禁止了晚餐,可又不想让他缺少营养。

    于是顾钺让管家买了很多代餐的营养药片。

    顾九嵘没少吃过这种东西,大部分都是在演练埋伏的时候,补充身体必要的营养和热量。

    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吃,也不想乖乖听顾钺的话,最好能借机让对方意识到,小孩不是那么好养的,早丢早完事。

    在他没有晚餐的第三个晚上,刚回家的顾钺来了他房间。

    言语冲突后是肢体冲突,顾九嵘先动的手。两人虽然没像死斗那样玩命,却都是动了真格的。

    房间里的东西一团糟,花瓶摔到地上,屏幕被踩碎了一个,床单胡乱缩在角落,肉体的碰撞声沉闷有力。

    最后顾九嵘被反手摁在了床上,顾钺紧紧压了他的下颚,以重量制住他所有的动作,膝盖顶着他的腰。

    这个姿态很危险,以顾钺的力量能把他的脖子直接拧断。

    长期战斗的训练,让顾九嵘在这种受制下狂躁不安。

    他不在乎压着他的人是顾钺,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挣脱他挣脱他

    他听到顾钺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找些什么东西。

    上次他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他的敌人在找短刀。

    然后一盒营养药片丢到他面前,顾钺说“吃掉,别逼我灌你。”他拍拍顾九嵘的脸,调笑道,“好多年没遇到敢和我动手的人了。”

    顾九嵘想象了一下顾钺灌他吃药那画面,可耻地认怂了。

    顾钺放开他,看着他坐在床头皱着眉,几口就把药片生吞了下去。

    “吃慢一点,这个容易呛着。”顾钺说,“待会记得喝点水。”

    顾九嵘还沉浸在战败的沮丧与不忿里,没答话。

    顾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把那本帝国用餐礼仪及其历史扔回给他,坐到床头“你为什么要学这些打斗的技巧。”

    这不废话么,顾九嵘没好气“因为我他妈想活下去。”

    “这些同样是活下去的技巧之一。”顾钺指了指那本书,“这里比单纯打杀的世界要复杂很多,你也看到了,很多人都不会战斗,但他们过得很好。”

    顾九嵘还是觉得可笑“你是说我只要好好看这些书,就能混进所谓的上层社会”

    “别想了,你肯定混不进。”顾钺说。

    顾九嵘“”

    “这只是你活下去的最基本常识,其他的也是。你可以不融入他们,但是他们在用的是什么武器、是什么手段,你都要了解,这样才不会有一天在他们的斗争里被当做牺牲品。这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句话倒是有理,本来顾九嵘只单纯看他不爽,才拒绝他的所有命令,心里还是知道自己早晚要学这些。

    反正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顾九嵘决定不委屈自己,开始吃晚餐。能惹顾钺讨厌的事情,未来还有大把。

    可打不过的仇,口头上还是要报一下,顾九嵘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再幼稚也想呛对方一下。

    于是在顾钺准备出房门,看样子是去外头找白书和的时候,顾九嵘没头没脑冒了一句“看你那么暴力,难怪找不到对象。”

    顾钺正在整理打斗中散乱的领带,半开的衬衣,闻言回头挑眉“你和我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在床上可温柔了。”

    顾九嵘“变态吧你,你可是我的监护人。”

    “法律上的。”顾钺笑,“而且你比较特殊,我应该是你的监视人,这意义可完全不一样。”他转身摆摆手,“开玩笑的,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太野了。”

    顾九嵘“好像说的我有一样。”

    但之后晚餐,顾九嵘总算是能吃了,尽管以“标准姿势”拿起餐具还有些别扭。

    在四月中旬的几个晚上,顾钺都没有回家吃饭。

    再看到顾钺的时候,他很疲惫,拖着脚步。顾九嵘从他身上闻到了新鲜泥土,和血液的味道。

    陈旧的血液。

    实际顾钺身上没沾半点血,他只是与一具尸体同处一室了一段时间。但顾九嵘却觉得那味道太分明了,时时刻刻在撩拨他的神经。

    鲨鱼能轻易嗅到数里外的血液,并追踪其来源,这是捕猎者与生俱来的本能

    顾九嵘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天赋究竟代表了什么。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