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玄幻小说 > 亲我一口长命百岁 > 第24章 第 24 章
    如今已是深秋, 萧瑟的细雨飘落而下, 还夹杂些许的寒意。

    那把油纸伞撑在岑安的身前, 似乎还能挡开吹面而来的夜风,连细小的雨丝也一并挡开。

    岑安第一次瞧见这样俊美的男人。

    虽然叶肃也很好看,但他总是一副冷峻又严肃的神情, 就差在脖子上挂个生人勿近的牌子。

    如果说前者如冰川中的霰雪, 气质内敛且不多张扬, 那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哪怕是含笑着立在这里, 也会让人隐约有种他在绽放的感觉。

    深墨般的长发落在肩侧背后, 明玉一般的脸庞无可挑剔, 就连低垂的睫毛都犹如被墨笔勾勒过。

    那一身西装约束着他的腰线, 把背脊与长腿的轮廓也勾勒的若隐若现。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过路的三四个人都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眼, 眼睛里带着诧异与惊艳。

    “你好”岑安终于能感受到一些妖气“你是牡丹花妖”

    “我叫明琅, ”男人陪着他一起往回走, 目的地似乎一样“就住在你的楼上。”

    “哎”

    妖怪和妖怪之间的相互辨识, 一般来说都要看道行的深浅, 以及对彼此的敌意。

    修炼程度更高的大妖和半仙, 能够轻易识破小妖怪们的伪装。

    而同族的妖怪之间如果友好而客气,也会显露些妖气来表示我们是同类。

    妖界总是有大大小小的纷争, 但食物链最底端的植物们一直都很和平。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素食者,而且只需要阳光雨露就可以安度一生。

    正因如此, 草木花树化作的妖物虽然对人类可能不算友好, 但见着同类都会互帮互助, 也不会有太多的提防。

    “就住在楼上”岑安怔了一下,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先前就住在这么”

    “嗯,叶肃知道。”明琅笑了起来“前两个月出去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

    “最近的雨太频繁了”岑安和他绕开了一处洼地,轻叹了口气“下雨的时候交通事故总是很多,叶医生估计要加班到好晚。”

    “他先前告诉我,天气变化的太异常,是因为有神仙不开心了。”岑安琢磨道“你说,我们这个街区还住着个神仙不成”

    明琅神色一动,低笑了一声没有开口。

    他们开始谈论在时都居住的琐碎感受,以及彼此的职业。

    植物学习事物的速度都很快,而且在与人类交往时带有天然的亲和力。

    岑安能够轻松地背下小几十本医学书的具体内容,而明琅作为建筑师和景观设计师,考证读博也非常简单。

    在聊天的时候,岑安有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把伞。

    湘妃竹,织羽绸,一瞧就不是凡品。

    伞骨上散着泪痕般的斑点,似乎还带着浅淡的香气。

    这一路走回小区,门卫和保安都挺相熟跟他们打着招呼。

    明琅把他送到了十二楼,笑着挥了挥手“有空来我家坐坐。”

    “谢谢你。”岑安想起了什么,转身又问道“明先生,您和叶医生熟吗”

    男人思索了几秒“也算认识几百年了。”

    “他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心情不好明琅挑眉看向他,按住电梯道“给狐狸挑点零食总没错。”

    哎零食

    叶肃连着加班了三天,才把某些不愉快的东西完全消化掉。

    这几天里,岑安也老老实实地陪着他在两个科室里往来

    叶肃混淆了那些医生的记忆,但也记着偶尔回去帮忙出几台手术,在出现连环车祸的时候帮着抢救和安排病人。

    与此同时,妇产科也终于住进了一位男病人。

    那位罹患真两性畸形的病人在一个月之后,终于回到了这里。

    他的社会性别是男性,可身体最终检查结果为女性。

    “我和爱人还有父母一起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他坐在他们的面前,神情仍然有些犹豫“我在很多年里,一直有成为女性的渴望,但也不敢和任何人提及。”

    这同样是出于对身体健康的考虑。

    这位病人的卵巢和子宫都发育的很完整,但一侧存在产生肿瘤的风险,之前在会诊时被建议应及时切除。

    岑安静静地坐在叶医生的身边,注意到他和妻子的手依旧十指相扣着。

    他原本预想过,这对夫妇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诊室,而且也可能会产生芥蒂。

    虽然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有过类似的情节,可这种事一旦发生到自己的头上,就反而显得荒谬而难以接受。

    连自己都不一定能面对现实,爱人恐怕会更加难熬。

    “心理性别其实是很难判定的事情,”病人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再度开口道“但我们的最终决定是重新成为女性。”

    叶肃沉默了几秒,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你会面对很多的改变。”

    “而且你们的婚姻可能会因此失去效力。”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老人也转身叹了口气,久久地没有说话。

    时国如今还没有开放同性婚姻,一旦他户口本上的性别被更改,他们的关系就从法定夫妻变更为了同性恋人。

    “这已经不重要了。”妻子低声道“婚姻本身也无法守护忠诚与爱情。”

    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路诚是对我很重要的存在这是在结婚前我便明白的事情。”她看向她的爱人道“这与性别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选择继续和这个人走下去,初心便是与这个灵魂共度余生。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变故还是风波。

    这是他们早已盟誓过的事情。

    后面的手术和康复治疗都不算困难。

    男性的外生殖器需要全部切除,然后在下一阶段进行外生殖器整形手术。

    与此同时,还有激素治疗和心理治疗需要配套进行。

    这位新女性住在单人病房里,虽然变得沉默了一些,但每次晨间查房的时候,还是会对医生们露出笑脸。

    她的胸部原本就发育的有些明显,一度还和爱人互相取笑过。

    岑安在过去巡查时,刚好看见她的妻子在教她如何使用卫生巾和卫生棉条。

    “对要把两侧的贴纸撕下来,然后贴在这里。”坐在床边的长发女人温柔道“卫生棉条要方便一些,不过得等你完全恢复以后才可以用。”

    “来例假会很疼吗”床上的短发女人开玩笑道“以后我们要轮流给对方煮红糖水了。”

    “你也该感同身受一下,”长发姑娘慢悠悠道“想生孩子吗生完再来个二胎”

    她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肃走过来时发觉岑安站在门外,抬眸一看便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在他的身边站定,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我本来以为这是会拆散他们的一场灾难,”岑安慢慢道“可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而且感情似乎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贴切和契合。

    她们开始为对方梳头发,以及讨论手镯的款式,眼睛里的爱意不曾有任何削减。

    “这个世界上,有一亿五千万人生下来便是双性人,”叶肃淡淡道“就和俄罗斯的人口一样多。”

    也许社会认知还无法完全接纳他们,可这同样也是鲜活而多彩的存在。

    他们不是怪物,也会哭笑,也会痛苦,也会有挚爱的人。

    伴随着妇产科实习的结束,初冬也终于来临。

    岑安原本早就记着要买零食的这件事情,但一加班就跟连轴转的陀螺一般,甚至连着一个星期都在医院的值班室里睡觉休息。

    天气一冷下来,他反而全身都有种说不出的爽快和舒服。

    狐狸畏寒,人参喜冷。

    温度一点点地往下降,岑安便越来越有精神,还会抽空回家泡泡冷水澡。

    相比之下,叶肃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变回本体,在地毯上卷成团一睡就是一下午。

    大概是换毛的缘故,家里连遥控器的按钮上都能瞧见白毛,每天拖地什么的都颇为麻烦。

    岑安好几次把针梳都握在手里了,又不敢凑过去碰他。

    大白狐狸比夏天更加皮毛蓬松,而且毛绒绒的耳朵尖可爱极了,让人特别想伸手多揉几下。

    真是好难把它和那个单手剖开妖怪胸膛的大魔王挂钩到一起。

    叶肃睡醒的时候,听见了隐约的水声。

    他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的很高,这一觉睡醒全身都暖烘烘的。

    “叶医生”岑安把鱼缸往旁边推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要尝点这个吗”

    明琅跟他提过,说犬科动物都喜欢吃活的东西。

    小仓鼠什么的毛太多了,他也不想下手剥皮。

    吃金鱼的话,也许鳞片还能补补钙什么的

    大白狐狸打了个哈欠,抬眼便瞧见那玻璃缸里的五六尾小金鱼,耳朵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尾巴也开始扫来扫去。

    岑安默默管好了自己的手。

    不要摸这货是叶肃绝对不能下手摸

    它跟滚筒洗衣机似的抖了两圈毛,低头嗅了一下鱼缸,冰蓝色的眼睛再次盯向岑安。

    “你你要是不喜欢吃,我把它撤了”

    下一秒,全身光裸的男人蹲坐在了鱼缸前,骨节分明的长指径直探入水中,捉了一尾便喂进了嘴里。

    微小的鱼骨和鳞片被嚼的嘎吱作响,不一会儿便吞了个干净。

    岑安坐在旁边瞧他吃零食,看的又有点想往后缩。

    都变成人了,还留着那狐耳和尾巴做什么

    “叶,叶医生,要不您披个毯子吧。”

    他把头扭到了一边,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天气冷了,小心着凉。”

    那雪白的狐尾就圈在腰侧,不时还摆动一下软乎乎的尾巴尖。

    小青年越想越觉得羞耻,他当初居然还想把脸埋在尾巴里面这可是叶医生的尾巴好吗

    叶肃指尖还拎着金红的鱼尾,抬眸扫了他一眼“你脸红了”

    “都是空调开太高了”某人腾地就站了起来“我去关小一点”

    2

    叶肃很少吃这种零食主要是它们不好保存,而且平时也实在太忙。

    现如今偶尔吃两个,感觉像是在嚼鱼肉果冻一般。

    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还有兴致逗逗那愚蠢的植物。

    “岑安,过来。”

    岑安试图反抗“叶医生我去做饭了”

    “我不饿。”他伸了个懒腰,电视柜自动滑开,一小盒棉签飘到了小青年的面前“帮我掏耳朵。”

    你完全可以自己掏的好吧

    这就是在压迫员工

    岑安气鼓鼓地接了棉签盒,坐在了沙发旁边。

    他还是喜欢之前没被盖上大魔王戳的白狐狸现在再亲昵起来就觉得好奇怪。

    叶肃抬指让鱼缸去五斗柜那放好,随手套了一件t恤,径直躺在沙发上面,把头枕在了岑安的腿上。

    某人直接石化了“叶医生”

    “嗯”

    “你你不变回去吗”

    “为什么”

    弱小的妖怪没有资回答为什么。

    岑安默默想着我要早点化妖摆脱农奴生活,还是很没出息地帮他掏耳朵。

    这个姿势还是有些暧昧,让他略微走神。

    高挑挺拔的男人就睡在他的膝上,虽然姿势与做狐狸时一模一样,可总感觉多了几分旖旎。

    他的锁骨与薄唇都颇为清晰,冰蓝色的瞳眸也没有任何伪装。

    岑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帮他掏着耳朵,男人安逸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缓又放松。

    月桂的气息流溢而出,无形中笼罩在岑安的身侧。

    “你怎么知道要买金鱼”

    “是明先生告诉我的。”岑安用棉棒帮他刮蹭着耳道,动作颇为轻柔“他还说您偶尔会吃仓鼠。”

    “现在不怎么吃了,毛太多。”叶肃原本都想再睡一觉,隐约回过神来“你见到明琅了”

    “他居然就住在我们家楼上哎”岑安把棉棒扔掉,还没开口提示,男人就翻了个身,示意他继续服务另一只耳朵。

    “虽然在小区里住了这么久,可平时也没怎么瞧见过他。”

    “他在躲人。”叶肃懒洋洋道“先前跑出去躲了几个月,这附近就一天到晚在下雨。”

    “明先生是牡丹仙”岑安有些惊讶。

    “不,他躲的那个家伙是。”叶肃颇为享受地眯着眼睛道“估计也躲不了多久。”

    等两只耳朵掏完,叶肃晃了晃脑袋,忽然又变回了狐狸。

    他的体积猛然变大,以至于沙发都被下压的发出嘎吱一声。

    偌大的狐狸半趴在沙发上面,针梳也从卫生间飘了过来。

    冰蓝色的眸子眨了眨,那梳子就落在了岑安的手心里。

    岑安有些窘迫的开口道“叶医生我不太敢摸你。”

    狐狸歪着脑袋看向他,书房里又一摞文献跟鸽子群似的哗啦啦飞了过来。

    “梳现在就梳”

    狐狸耳朵动了一下,那一摞雪白的书页飞了一半又调头飞了回去。

    岑安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他脖颈上蓬松的狐毛,脑子里却觉得自己在触摸那个男人的咽喉。

    梳子上开始出现一团团的白毛,从脖颈到背脊,从尾巴到四肢。

    小青年一开始还和他聊几句天,后面红着脸都不好意思再吭声。

    四舍五入一下,他完全是在把光着身子的叶医生全身摸了一遍啊

    狐狸懒洋洋地瘫在那里,还示意他帮自己梳一下胸前的毛发。

    巨兽的体积实在太大,平时自己舔一遍全身实在是麻烦,有小跟班帮个忙也好。

    岑安心里默念着他救过我我绝对不能跑,但脸上总觉得有些烫。

    他轮转的这几个月里,男女老少的裸体都见过了不少,导尿和备皮也亲手做过很多次。

    在医生眼里,人们是没有性别的。

    但他一想到叶医生的腰线和光裸的胸膛,就有些心跳过快。

    狐狸转过身舔了两口尾巴,又顺着本能把腰侧和背脊的披毛一一舔顺。

    岑安刚好拿起针梳准备把附在上面的软毛取出来,那光滑而温热的舌头就扫到了他的手背上。

    两只妖怪同时懵了一下。

    叶肃没想到他会突然抬手,在舔到手背的时候脑子里空白了几秒。

    有点甜。

    平时闻起来跟中药铺似的有些清苦,怎么尝起来居然是甜的

    他下意识地又舔了一口,发觉真带着股淡淡的甜味。

    岑安也懵在那里,心想狐狸的舌头真的好软啊。

    叶肃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熟悉的轻盈和愉悦感

    多巴胺和内啡肽开始快速地抬升,血液的流动速度开始不断加快,而且全身的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变得躁动,甚至还带着几分欣喜。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同时某处隐约有抬头的趋势。

    下一秒,大魔王直接化了人形抬腿跨过茶几,抄起浴巾两三步就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了起来,过了半个小时才停。

    岑安听着隐约的动静,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他被大妖们追杀了几百年,其实平日里对肢体的亲密接触有点抗拒。

    可是刚才狐狸舔他的那一下,他心里不觉得有什么冒犯甚至想再伸手摸摸它的爪子。

    叶医生不是宠物

    不是宠物不是宠物

    小青年晃了晃脑袋,起身去厨房洗手做饭,可切着牛腿又有点走神。

    刚才那段记忆里,柔软纯白的狐狸隐约间变成了那个禁欲又冷淡的男人。

    他就侧卧在身前,还低头轻舔了一下自己手背舌苔的质感与温热的气息都有些让他呼吸停滞了几秒。

    叶医生平时洗澡只需要五分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用的时间有点久。

    他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穿的整整齐齐,板着脸吃饭时一声不吭,也没有和岑安提刚才发生的小意外。

    等这顿饭吃完,他直接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盛着残羹冷炙的餐盘直接变得光洁如新,星星点点的油腻都消失了个干净。

    岑安还没开口,他转身就回了书房,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感觉叶医生在躲我

    小青年陷入思考之中。

    他居然一敲筷子就能洗碗,还天天使唤我真是好恶劣啊

    妇产科轮转结束之后,两只妖怪去了五楼的骨科。

    相比于其他的科室,这边的医生人均一米八,而且一帮糙汉子个个都膀大腰圆,简直跟跆拳道社一样。

    手术需要使用的工具也有很多,电锯电钻钢钳钢剪,连锤子都有好几种。

    从前岑安在山里做妖怪的时候,对人类医术的认知非常简单。

    推拉正骨,草药开方,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

    但在他吃了足够多的病例解析以及医书之中,完全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人类也太恐怖了吧

    单纯从骨科这一行来说,被机器绞断的指头可以拼接,被汽车碾断的腿可以续上,哪怕是一只手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也可以通过拼接腿部的血管来继续供给养分,等那只手在腿上养的差不多了再接回来这种事连妖怪都不敢这么想

    岑安力气不算大,体力勉强够应付骨科的繁重工作,渐渐都听习惯了电钻的尖锐声音。

    常规的病人有摔骨折或者被打骨折的,也有好些是脱臼错位或者颈椎病以及腰椎间盘突出。

    叶肃帮病人做复位的时候都是一步到位,但效率高的同时下手也狠,免不了有好些莽汉被拧的鬼哭狼嚎扯着嗓子求饶。

    他们每天早上巡房时要查看好些病患的恢复情况,岑安都习惯了用灵识确认钢板附近组织的愈合情况,背病历查体都精准到位,没少被主任夸个几句。

    碰见麻烦些的病例,手术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可以从下午一直忙活到半夜。

    有时候站的时间太久,下手术的时候有的医生都两腿打晃,走路需要扶着柜子才行。

    “姓名”

    “廖春耕。”

    麻醉师确认着他的身体状况,例行公事的问道“术前禁食知道吧不能吃饭喝水的。”

    “没有没有,”老头儿摆头道“一口饭都没吃。”

    岑安站在叶肃背后帮他调整着手术服,多看了一眼那躺着的病人。

    他胃里有东西肠子里也有

    “等一下”岑安打断了麻醉师的动作,再次加重语气问道“除了饭还碰过别的吗豆浆馒头包子”

    “就吃了一个花卷,”老头摆摆手道“我现在还饿着呢。”

    叶肃深呼吸了两秒钟,重复道“就吃了一个花卷”

    老头露出迟疑的表情“我媳妇儿还给我塞了个草鸡蛋,说是吃饱了有精神做手术。”

    旁边的麻醉师把面罩一撂,气的脸都绿了“他妈谁给谁做手术呢”

    3

    等在外头的家属们没想到老头儿没半个小时又给推了出来,急吼吼地就围了过去。

    “医生,怎么回事啊”

    “这什么情况还做吗”

    “不会是有人加塞吧”

    “做不了。”叶肃冷着脸道“护士都说过好几次了,术前不能吃任何东西,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没吃啊,”老太太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一口饭都没吃他求我我都没给来着”

    老头小声道“人家说花卷也不能吃,鸡蛋更不行。”

    “凭什么啊”旁边一男的直接围了过来“我爸这么大年纪了,从晚上到早上十个小时不吃东西,还要做手术,他受得了吗”

    “他只要肠胃里有食物,就可能在做手术的时候反流误吸,”岑安直接开口反驳道“如果我们强行给他做手术,他会有生命危险。”

    叶肃发觉他挡在自己的身前,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小家伙难道是在护着自己不成

    “我又没读过书,哪里听得懂你说的这些,”男人不耐烦道“你们当医生的下回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什么都不让吃起码给讲明白啊”

    老头也跟着在旁边哼哼“就是饿死了算谁的”

    岑安有些恼火,正欲开口反驳,那四个家属忽然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看向叶肃,发觉他的瞳眸里划过一抹银光。

    下一秒那四个人跟礼宾小姐一样同时鞠躬认错“对不起我们下次不敢了给小岑医生添麻烦了”

    老头懵在那里“你们咋不向着我了”

    岑安“”

    “叶医生再见岑医生再见”

    那四个人跟木偶似的齐刷刷挥手,转头就把老爷子给推了回去。

    小青年有点生气又想笑,双手插兜看着他们把老头送走,无奈道“你也没必要用他们哄我开心。”

    “哄你”叶肃收回了目光“没那闲工夫。”

    他们转回办公室,一个出门接电话,另一个则坐下来帮忙处理档案和文件。

    穿着道袍的小青年扒在门口瞧了两眼,唤了一声道“安安”

    是那个小道士

    岑安顺手敲了个保存,起身道“屈尘你怎么过来了”

    屈尘往旁边一让,另一个老头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你就是小岑医生吧”

    “这是我师父,元真道长”

    岑安下意识地用灵识辨认他身上的气息,发觉这位老人和小道士一样,都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

    “您是哪里不舒服呢”他接过就诊卡,瞧了一眼里面的信息。

    屈拂,六十二岁,既往病史有糖尿病和高血压,和其他老头儿也差不太多。

    “腰疼,背也疼。”老头为难道“坐久了就不行,可有时候虽然做法事要的时间太久,也不能不去啊。”

    叶肃挂了电话转了回来,瞧了眼这一老一小,示意岑安帮忙查体。

    “应该要做一个ect检查,”岑安确认着疼痛的位置,耐心道“我们医院的康复科很专业的,您可以固定过来做康复。”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道长吁了一口气道“那帮推拿馆的人一通乱按,简直是胡来。”

    屈尘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真碰着师父有事了还是颇为紧张,帮着他跑上跑下缴费拿药,还不忘问上几句医嘱和用药事宜。

    这两人虽然都穿着一身道袍,但做事看病都讲道理,反而比某些人要好相处的多。

    临离开之前,屈尘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桃木符“这是我们道观的限量版,保佑好运多福的哟,收下吧”

    岑安扭头看了眼叶肃,道了声谢谢收了下来。

    桃木上q版的小道士摇头晃脑,拂尘也画的颇为漂亮。

    他晚上带着桃木符回了家,把小摆件挂在了书柜上,旁边就放着营养液。

    一瞧见那几瓶营养液,岑安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两个月实在太忙,他都没来得及去见见明先生。

    明琅正在家中给本体修着叶子,听见敲门声时只点了一下头,那大门就缓缓打开了。

    “明先生”岑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我给您带了一些小礼物。”

    明琅放下了银剪,瞧见他手中的营养液“这是什么”

    超能量牌营养液

    “这个特别好喝”岑安把瓶子递给了他“里面有氮磷钾钙镁铁,您尝一下”

    明琅哑然失笑,低头嗅了嗅尝了一口。

    他的眸子里露出诧异的神色“酸酸甜甜的,是很不错。”

    “我每次没精神的时候就喝这个来着,”岑安说到这儿,才注意到这房子的摆设“您家里好漂亮啊。”

    叶医生的屋子是极简主义的北欧风,可楼上装潢的犹如洛可可风的法国宫廷一般。

    象牙色的拱门上有淡金色的藤蔓交缠攀援,吊顶上能看见大片绽放的银色蔷薇。

    不仅如此,他还瞧见了沙发旁的羽叶福禄桐和大琴叶榕,好些盆栽都养的郁郁葱葱,空气也是外的好。

    从客厅到走廊,不仅空间规划的恰如其分,而且视觉上的华丽效果不输任何国外的贵族庄园。

    把家装修到这么精细的程度,一定要花不少的心思吧。

    明琅笑着给他拿了拖鞋,关门去拿茶叶。

    还没有走几步路,他的脚步忽然顿在了那里。

    “有妖怪过来了。”

    “谁”岑安下意识道“是追杀您的那个吗”

    “不,”明琅看向北方,皱起眉头道“是冲着你过来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站在我身后,哪里都不要去。”

    没等岑安开口,窗外的结界突然被撞了个粉碎,玻璃瞬间犹如冰尘一般炸裂殆尽,一室的花草物件全都被搅碎如残渣

    岑安脸色一变,意识到明琅的私人空间可能没与叶医生的结界重合,自己的气息估计已经暴露了。

    一个穿着银袍的男人踏着水流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长戟一般的法器。

    “躲了这么久,终于想着要露头了”

    “是你”岑安咬牙道“你上次吞了我一条腿,现在还不满足吗”

    “哟,这是找到金主了”鱼妖嘲弄道“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们两个都吃了”

    明琅眸色一沉,突然抬起了手掌。

    下一秒,穹顶上绽放无数的蔷薇都坠落到半空中溶解变形,同时如银针一般泛着寒光。

    上千根银针同时张开犹如一张雪色的网,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朝那鱼妖钉了过去

    伴随着室内多处的管道破裂,水流直接迸发而出,鱼妖手腕一横一抬,那长戟便引导着奔流席卷而来

    明琅单手护在岑安身侧,另一只手无名指上的白玉戒指亮了起来,驱使着那飞鸟一般的长针穿透水流攻向那鱼妖的要害

    岑安焦急地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内心被恐惧不安不断啃噬着,那一地散落的叶片也开始打着旋飘飞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操控那些落叶,在伸手抓握的那一刻叶片亦泛出刀锋一般的光芒,开始跟随着掌控旋落飘飞。

    鱼妖不欲与他们周旋,一扬长戟踏着水流就冲了过来,眼瞅着就是要取岑安的性命

    明琅皱眉喝了一声退,抬手时那玉戒从指间滑落,一扬一抖便落成银鞭,脚尖一点便过去与他混战在了一起。

    岑安借着沙发的掩护躲开那水流的席卷,抬手去控制那叶片的位置

    鱼妖看准机会直接侧身一投长戟刺他心口,与此同时那落叶如匕首一般自背后从他的喉间穿透而过

    岑安翻身想要躲开那长戟,却因为断墙的限制完全没法往旁边跑。

    完了要被杀了

    还没等他四肢并用的翻过那半截断墙,他的身前已经站了另一个人。

    男人单手接了那柄长戟,就立在他的面前。

    他的白大褂上还沾着病人的呕吐物和血迹,塑料胸牌随着罡风微微摇晃。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救死扶伤的医生,周身的杀意与戾气如同换了一个人。

    决绝狠厉,没有半分的余地。

    那鱼妖捂着被扎透的咽喉发出嘶哑的声音,后退了一步就想要跑。

    可在这刹那之间,叶肃就已经执刃立在他的面前,快到犹如骤闪一般

    那柄长戟从他的腰腹一路穿透心胸而过,突出的末端还在往下滴着青色的血液。

    怎么会这么快他是怎么做到的

    胸腔被穿透的剧痛让那鱼妖疼到两眼充血,可连伸手反抗的能力都已被完全剥夺

    “就是你碰过岑安”他声音低沉如深流,右手的指甲开始变长锐化一如兽爪。

    明琅啧了一声,直接扭头不看那场景。

    鱼妖还在本能地挣扎着,可意识都已经开始不断涣散了。

    他的胸膛如拉链般被破腹掀开,那只救过人缝过针切过骨的手直接探了进去,把还沾着血污的深绿内丹给拧了出来。

    在这一瞬,这鱼妖痛苦到极致地长嘶一声,竟直接化作齑粉消失殆尽,连魂魄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岑安还陷在那断墙的砖石里,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深绿的珠子直接被扔到了他的掌心,还泛着微微的光芒。

    医生扫了一眼旁边靠墙而立的明琅,转身走到了岑安的面前。

    “把它吃了。”他冷冷道。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