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越苏蹭地站起来, 眼见着肖渊已经要把头转过去了, 急得把放牌的小木桌都撞开了, 一声断喝“肖渊”

    她平常脾气是很好的,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笑嘻嘻地和大家开玩笑,肖渊还从没见过她生气的模样,被她猛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又把头转了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靠窗户最近的唐叔依旧在沉迷电脑,也被她这一声叫喊惊得抬起了头,左右一看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哗啦把窗帘拉上了。

    “那个”越苏的声音立刻降了下去,弱弱地说“那个, 咱们要不然别玩了, 我我想休息了, 我今天挺累的, 咱们把窗帘拉上散了吧”

    苏小小连忙附和“是啊, 大家今天都挺累的,要不然还是别玩了, 去睡觉吧。”

    刘衎已经在收拾刚才被越苏撞掀的牌桌了,还顺便把肖渊手上那张张角角色牌抽走了“肖哥哥你既然今天遇见了不好的事情, 还是早点回房间吧, 睡一觉会好很多的。”

    花木兰刚才低头理牌, 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动静, 现在也有点莫名其妙,在肖渊背后偷偷做口型问坐在窗口的唐叔怎么回事。

    唐叔指了指窗户,做口型“沈仙人”

    花木兰立刻会意,赶紧帮腔“是啊肖渊,早点睡吧,你明天不是还有事吗”

    肖渊听见她也这么说,才勉强收回目光,点头说“好吧,那我也去洗漱了信哥在楼上,那我去一楼浴室了。”

    他站起身来,因为室内开着温度较高的空调,没有穿外衣,灰白色毛衣衬得眉目温润,脸上疑惑之色一点没褪去,穿着拖鞋走到后面的浴室去了。

    见他走了,越苏才松了口气,匆匆说“我现在得出门一趟,沈静松带着咱们的五个刺客来了,我要去安置他们,今晚不回来了,待会儿要是肖渊问起我来,你们就说我上楼睡了。”

    她把自己的小外套穿上了,拿着烧烤店大叔的钥匙,正要走,又转头说“不行,我一个人不太敢去,万一哪句话没说对我就凉了木兰姐你能陪我睡一晚吗”

    唐叔插话道“木兰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和肖渊一起出去吗”

    花木兰说“没事,我早点起就行了。”

    越苏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你了。”

    花木兰摇摇头,正要说点什么,肖渊忽然又从浴室里探头出来,毛衣已经脱了,问“对了,木兰,我外婆刚才发了条消息给我,说想要张我们的合影,待会儿咱们能拍个合影吗”

    越苏急道“你们现在拍不行吗”

    肖渊的位置是看不见她的,他不紧不慢地回答“当然不行啦,我刚才脱毛衣的时候把头发都弄乱了。”

    越苏“”

    你说这个男人从出场到现在到底添了多少乱不要以为你是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混蛋

    肖渊又把门一关,头缩了回去“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快点的”

    越苏“”

    什么时候社会给他来一顿毒打啊

    她听见有人敲窗户,是沈静松在催她快点。

    越苏做了个深呼吸,小声地对刘衎说“待会儿信哥洗漱完出来你让他先别睡,下楼等我一下,陪我出去一趟。”

    她一直没穿拖鞋,穿着双厚厚的小熊袜子在地毯上踩来踩去,可是袜子太厚了,穿不了冬季高跟鞋,她就把袜子脱了,露出涂成艳红色的指甲。

    越苏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决定先把几位刺客大哥带到睡的地方,安置好,让他们自己待个十来分钟,过来带上武力值高的淮阴侯,再折返回到烧烤大叔的屋子里去。

    把几位刺客人生地不熟地扔一晚上她不敢,十几分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越苏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一转身看见沈老板就笑眯眯地站在台阶上,吓了一跳,差点撞防盗门上,定下神来才皱着鼻子说“你吓死我了”

    沈老板往后一指“人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公交还有最后一班呢。”

    越苏连忙拦住他“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去,你不能大晚上让一个女孩子走夜路。”

    沈静松往旁边一闪“得了吧,你看看这几位,他们不是陪你一起去吗有这几位在,现在除了中南海可能就是你身边最安全了。”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越苏追又追不上,又不敢大声喊,只好瞪了几眼他的背影。

    越苏默念着“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对几位神色麻木的刺客大哥露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微笑“各位好,我是越苏,请大家跟我再走一会儿,好吗”

    她不敢多看,大晚上仔细打量这几位刺客大哥,那可比裸眼看欧美限制级恐怖片刺激多了。

    之前提过的豫让,以漆涂身、吞炭使哑这么说吧,他长得挺像死侍的。

    还有聂政,他刺杀阳翟后,为了不连累和自己样貌相似的姐姐,当场以刀决面,毁完容再自杀。

    越苏当然知道他们都是大忠大勇之人但是她还是害怕啊。

    她说完之后,站最左边一位虎背熊腰的大哥点点头,声音雄浑“没问题。”

    越苏打量了他一眼,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您是曹沫吧”

    虎背熊腰果然点点头,答应道“正是。”

    越苏礼貌地笑笑,不再说什么,走最前面带路了。

    烧烤店大叔的屋子离她家直线距离很近,只是烧烤店大叔的院子隔在中间,需要绕一段路。

    越苏拿钥匙开门进去,啪地按开灯,租下二楼的那个画家还没住进来。

    几位刺客之前一直在夜色中赶路,虽然有路灯,但是那个亮度完全不能和家里的白炽灯相比,此刻被突然亮起的灯一惊,各自起了警戒之意,只是脸上麻木神情依旧不变。

    越苏眼看其中几位的袖刀都出来了,赶紧出声“没事没事,各位别激动啊”

    越苏让几位刺客都进来了,赶紧把门关上,回身开了空调,先请几位坐在了沙发上,各自倒了杯热水。

    曹沫说实话他可能是这五位大哥里最正常的人了,不然越苏也不能一眼认出他来见气氛比较僵持,先开口说道“天女这次召我等前来,是有何吩咐”

    越苏连忙摆手“不是,别叫我天女,不嫌弃的话叫我苏苏就行了。”

    她也觉得气氛太过凝重,又起身去冰箱里把自热火锅拿出来,倒了点凉水进去,一人面前摆了一份没办法,这个点喊外卖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她怕外卖小哥上门再出什么幺蛾子。

    摆完又觉得寒酸,把冰箱里提前买的鲜枣也搁桌上了。

    谁知她做完这一切,其他几位面目全非看不清楚表情的还好,曹沫大哥顿时就肃然起敬了。

    越苏当局者迷,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一系列古代传说中只有神仙才能干到的事情。

    控制气温光亮、一点冷水浇下去食物立刻沸腾、在冬夜拿出只有夏天才产的鲜果

    越苏还在战战兢兢地和他们商量“咱们这儿不让随身携带利器,不然会被查管制刀具的,几位能不能把刀先交给我保管”

    她边说边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因为她听说这些刺客啊杀手啊,都有条行规,人在刀在,刀亡人亡,要想夺走他们的刀,必须要先杀了他们

    “给。”曹沫把刀叠在一起,握住刀柄往越苏面前一推。

    越苏“”

    她差点热泪盈眶,她也没怎么招待人家,他们合作成这样她还真是没预料到,现在颇觉感动。

    越苏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刀收起来,有几把刀的刀面还有干涸的血迹,她刚想拿手绢试着去擦擦,旁边一个大高个忽然出声提醒“别碰刀面。”

    越苏不明所以“嗯”

    大高个又说“刀是徐夫人所制,刀面淬了剧毒,只要见血就必死。”

    越苏浑身一激灵,赶紧挪开了手,讨好地朝大高个笑了笑“您就是荆轲吧”

    这应该就是那把藏在督亢地图里,用来刺杀秦始皇的匕首。

    她本来还想再奉承荆轲一句“千古第一刺客”,后来想这屋子都是刺客杀手,厚此薄彼不好,才作罢。

    好在越苏提前准备了铁盒子,把刀具放进去之后,锁好,打算带回去藏起来,等以后他们要走了,再一起带走。

    越苏帮几位刺客拿好碗筷,趁他们吃饭的时候,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最后说“您几位先自己待一会儿行吗我去请个人来教你们服饰穿戴我们现在不怎么穿袍子了。”

    几位刺客大哥好脾气地点点头,纷纷说“你去吧。”

    越苏怕他们乱碰电线,又叮嘱了一句“我没回来之前,几位千万不要乱碰这些器具,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见他们答应了,越苏才抱着那个装满刀具的铁盒子往回走。

    刀具在盒子里哐当作响,这会儿要是来个警察临时检查管制刀具,就凭这几把刀上的不同血液,越苏估计这辈子就在监狱里蹲着了

    越苏回到家的时候,一楼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她开门进去,发现韩信坐在小沙发上用壁灯看书,瞥一眼,现代经济与政治略解。

    壁灯不是很亮,他侧脸低头,五官在灯下显得尤为暧昧不清。

    见她轻手轻脚地进门,韩信站起来帮她拿那个铁盒子,问“怎么样”

    越苏笑了笑“到目前为止都挺好的肖渊睡了没”

    韩信回答道“应该睡了,回房间挺久了,大家都休息了,现在就我在外面等你。”

    越苏点点头,放轻声音“那信哥你把这盒子往书柜最高层藏一藏,我再去抱床被子出来我之前打算叫木兰姐一起,只多准备了一床被子。”

    她没敢穿鞋子,赤脚在地板上行走,一点声音都没有。

    越苏抱了床被子出来,她没找到装床上用品的大塑封袋,就先把被子扔给了坐在沙发上等她的韩信,准备转身再去苏小小房间找一找。

    然后她听见肖渊的房门吱呀打开了

    这应该是越苏生平最快的一次,在肖渊的脚步声来到客厅之前,她已经飞快地钻到了沙发上那床被子下。

    韩信也十分默契地把被角扯了扯,把书又拿了起来,假装自己在盖着被子看书。

    “信哥”她听见肖渊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了苏苏的声音。”

    韩信镇定自若“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她早就上楼休息了。”

    肖渊的脚步声又近了一点,越苏迫不得已把身子蜷缩地更小,往韩信背后躲。

    肖渊说“也是。信哥有看见我外套吗之前客厅温度高就脱下来了,不知道丢哪了,我打火机都找不到。”

    越苏听见细碎地翻找抱枕的声音。

    “客厅温度这么高,还盖这么厚的被子吗信哥不热吗”越苏听见外面找东西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可能是找到了,肖渊立得很近,问。

    韩信依旧波澜不惊“还好。你衣服可能不在客厅里,你记错了吧,在这儿找不到的。”

    原来是还没找到。

    肖渊“嗯”了一声,正要走,忽然转身“我知道了肯定是压被子下了”

    他不紧不慢地牵住被角,略往上掀了掀。

    越苏感觉到脚背上袭来的凉意时就知道要完,脚迅速往上缩,头直接钻进韩信的外套里,脸往他后腰上一埋。

    韩信果然迅速领会了她这一套动作的意思,把被角从肖渊手上夺下来,轻咳了一下“我女朋友。”

    委屈信哥了等过段时间再随便编一个和女朋友分手的故事就好了

    肖渊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尴尬了,久久没有说话。

    越苏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胡思乱想,信哥刚刚洗漱过,现在身上味道贼好闻,他体温又高,热度隔着几层单衣柔和地熨过来。

    肖渊“信哥,你和苏苏不是表兄妹吗”

    越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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