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还是那个客栈,没有其他陌生的气味,苑白微微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颗蓝色的小珠子,走到榻边坐下,掐了个手决。
这是一种可以查探到他人踪迹的珠子,只需要注入些许灵力,便可浮现出目标所在地的画面。
然而,苑白收了灵力,手放在腿边一言不发。
他好像除了阙曲寒的名字外,其余一概不知,无根无据,根本无从查起。
一无血缘关系,二不亲密无间。
苑白啧了一声,总觉得不爽,在阙曲寒那里,他二人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顶多是个……债主?
今晚的月光比起那日来有之过而无不及,就是照进屋内有点惨白,看着怪瘆人的。
苑白捏着珠子看了几秒,总觉得该做些什么加进两人之间关系了,免得次次跑,次次都找不着。
至于阙曲寒会去哪,也不难猜到,他受了伤需要吞噬内丹,那就只能去周围闹妖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苑白收好珠子,抬脚走下楼,客栈掌柜正在围着面巾清扫地板,地上的垃圾被堆在一起。
“晚上好。”苑白带着职业微笑站在一旁,一双淡蓝的眼睛柔和的瞅着掌柜。
“嘶!”掌柜扫得正用心,冷不防吓了一跳。
他猛抽口气扭头,眼前的人衣着暗紫色华服,墨发用一根青丝带随意系着,五官精致,盛气凌人。
这是个不亚于野仙的……?
“你是?”掌柜捏紧扫帚,偷偷的摸向后腰的爆破符,准备一把扔出逃命。
苑白把眼睛变成淡棕色,见到他的小动作,忍不住提醒。
“装柜还是莫要浪费了阙公子的符咒好。”
掌柜闻言一愣,眼中惧色慢慢被诧异盖过,他收回手,试探着问:“可是苑公子?”
“嗯,是我。”苑白指指桌椅,“我可以坐吗?”
掌柜提着的气一紧一松,连忙招呼道:“请坐请坐。”
苑白谢过走两步坐下,看着桌上铁蛊里的蜡烛冒着的青烟出神,不出意外,今晚他就可以找到阙曲寒了。
掌柜哈哈一笑,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也跟着坐下,“公子换身衣服,还真没认出来。”
“掌柜说笑了。”苑白回神,也跟着打哈哈,“苑某又不会变脸。”
掌柜心有余悸的喝口茶,看着苑白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苑白自是懂他意思,主动开口扯皮解释:“家族遗传,但是我修了法,一般都用淡棕示人。”
掌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知道他半夜下来定是有事要问。
“公子可是有话要问?”
苑白点点头,也不卖关子,“掌柜可知附近哪还有闹妖的地方?”
“咦?阙公子没带上你吗?”
“他啊。”苑白呲笑一声,铁蛊里蜡烛的烛苗跳动一下,“最近和我闹脾气呢,我就想拿内丹去哄哄他。”
掌柜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提起茶壶又续了半杯,苦口婆心劝话。
“兄弟哪有隔夜仇,更何况你俩还是睡一张床的铁关系。”
苑白也被他逗笑了,接他话,“床头吵架床尾和是吧?”
说完又笑了一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是这个理。”
掌柜拍拍大腿,情绪一下子涨上来了,“那可不,一辈子有个知心人亦不容易的。”
苑白看着掌柜把茶当酒喝的架势,摇摇头,觉着人左右不过图的是一个形式。
“那是自然。”
“嗨!”掌柜见他认自己的理,不由得拉进两人距离,“阙公子看起来是个不愿说话的孩子。”
“但是!”他猛地拍桌,小声说着
“越是这样的孩子,耳根子越软,通常吹些枕边风,我呸,卖惨你知道吗?”
苑白点点头。
“我跟你说,多说些好话,服个软,在下敢打包票,保准捏的死死的。”
“这种人吃软不吃硬。”
“多弄些小把戏哄他欢心。”
苑白瞪大眼睛猛地点头,就差拿出小本本记下来,看来这一趟收获甚满。
平日里对外人的攻心计已经足够了,可他觉得面对阙曲寒时总有种无力可使的挫败感。
掌柜没能说很久,因为苑白收获了一项新技能后,跃跃欲试,忍不住想尝试一番。
“苑某定不会忘记今日您的恩情。”苑白拱手示礼,变出一把保命法器给了掌柜。
“这是岚夭珠,能把野仙炸成重伤,这是益寿丹,吃了可长命百岁,这是……”
掌柜张着一张嘴,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大事能收到这么多宝贝。
这位苑公子可真豪气,就是不太能明白他对自己弟弟时,为何要说钱都是给人跑腿赚来的,他摸摸下巴。
不错,有卖惨的潜质。
最后苑白给了他一块令牌,令牌通体呈青铜色,边角纹着神秘的花纹,拿在手里有些冰凉,“日后有事滴血启动,便能找到我。”
一通散财后,苑白起身就要走,留下掌柜对着一桌子天价之宝发愣。
突然,刚到门边的人又回头道:“还劳烦掌柜不要将我和弟弟二人的那间房租给他人。”
“那?”掌柜眨眨眼。
“留着吧,我日后会自己清扫的。”
苑白打开门,冷气疯狂卷来,快刮到他时自行绕开,再抬眼时街上一派萧瑟,他想起自己几次触碰阙曲寒都是冰凉冰凉的。
那到底是怕冷还是不怕冷。
褚口村祠堂,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昏昏欲睡,有些人已经抱着孩子睡着了。
门是朱红是的,只是有些脱色了,这个祠堂是百年前一位大户为村里建造的,所以足以容纳上百口人。
此刻全村人挤在一起,堂内还有些暖烘烘的。
村长拉了拉棉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夫人去了女子的那小半块地盘,现在他旁边躺着的是一个神色不安的年轻人。
两人低声絮语了一阵,门口忽然传来稀碎的响声,身子纷纷一僵,接着声音变成抓门的呲啦声,祠堂里还未睡着的人都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村长蹭的坐起,快速往里面爬进不少,那年轻人也跟着躲进里面。
“该不会是老虎精吧?”
年轻人叫张工,是张三李四一群人里唯一活下来来的一个,他嘴唇忍不住发抖,眼睛直直盯着村长。
村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声音瞬间提高不少。
“或许只是鼠耗子啃门呢?村子有结界,她上次进来已经是极限了,莫说还受了伤。”
年轻人听了安心了不少,但一颗心还是紧紧揪着,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转。
村长自我安慰一番也松了口气,心道等老鼠咬够了就走了。
他打着哈欠,刚闭上眼,门猛地发出一声巨响,震出一层灰飘在空中,这下连睡死的人也被惊了醒来,握住身旁的锄具蓄势待发。
“碰。”门终于在第三次应声而倒,张工连忙扯过前面的人挡在自己面前,门板上出现一直黄黑相交的脚,再上方是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那是一头比水牛还要的老虎。
村长眼皮直跳,很快就看见那母虎嘴边的一块黑斑,满嘴尖牙呲愣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护住自己脖子,只是下牙少了一颗。
许多小娃娃被吓得哭了起来,其中有一个男娃最甚,因为他想起来白日自己似乎还与人抢那颗牙玩。
门一打开,凉气很快就冲了进来,母虎抖动一番身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下一秒看向右侧方,与那正好探头的张工视线相撞。
“啊!”张工吓得尖叫起来,却一步也没能动弹,只坐在原地哇哇大叫。
母虎也在那一刻喷出鼻气,眼中泛着的绿光变成了红光,瞬间往张工扑去。
张工直愣愣坐在地上尖叫,他前面那人早在母虎起跳时就甩开自己逃开了,没了庇护的张工暴露在人群里,周围大半人都散了个干净。
对人来说,祠堂很大,但对体型超过水牛的母虎来说,这点距离单单一秒便足够。
张工被扑倒在地,脑袋砸出一声闷响,慢慢溢出的血腥味更刺激了母虎的神志,她张嘴就对着地上那人脖子狠狠咬去。
“啊!”
没了母虎身子的遮挡,惨白的月光瞬间压进了祠堂里,风把几盏灯烛也吹灭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工在劫难逃时,一颗石子打中了他手臂,让他身子歪了歪,脖子跟着移了半丈。
只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他被母虎一口咬住了右肩,嘴巴大张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母虎警惕的扭头,生生扯下张工一块肉,接着又像是嫌弃一般把嘴里的生肉吐了出来。
“快看!”
“是仙长!”
“他来救咱们了!”
惊呼声一波接一波,村长试探着睁开眼,果然看见门边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背着光,墨发飞扬,正低眸冷冷看着四处乱窜的人。
村长揉揉眼,就在方才仙长眼里似是闪过一丝轻蔑,转眼即逝又变成摊死水,那一瞬间的变化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阙曲寒手心聚起黑色的灵气,轻轻一甩砸到母虎身上,母虎被这口气掀翻打了几个滚,很快又起身站起晃晃头发出低吼声。
“仙长当真要与我为敌?”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