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心里有了计量，第二日贾瑞便派人去调查那莫凡了。当然，派的自然是穆渊，除了他，贾瑞身边也没有什么得用的人手了。
等穆渊离开之后，他便又去了万和茶楼。李掌柜今日在上面的“书吧”看新到的小说，听说贾瑞想要找几个贴身服侍办事的，便放下书和他一起去了。
这西大街尾上有一处很大的宅子，里头住的就是人牙子丁四和他的货物。若是京都的贵人想要买人或是发卖了，一般都是由他处理的。
李掌柜上前敲了敲门，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男娃从门缝里看了两眼之后，便把门打开一条缝。
“您二位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找你爷爷，想来寻摸几个人，你快去说一声。”李掌柜和这丁四打过几回交道，自然认得他的这些子孙。
“哎”那孩子脆生生应了，然后就跑去了里面，没过一会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过来了。
贾瑞多看了他两眼，他总觉得做这种生意的人大多应该是面目可憎的，但这老头看上去十分朴实平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做这种生意的。不过，按古代的律法来看，只要不是偷来抢来或拐来的就是合法的。
“李掌柜，可是店里人手不够了”那老头一边把他们请进去，一边和李掌柜的话家常。
“非也，这次我想找的是一些好手，能办事的那种。”李掌柜把要求又说了一下，“年纪不要太大，最好有点功夫，性格要老实点，太狡猾或木讷的都不行。”
那丁四听了，似有些意动，便问，“李掌柜的还有什么要求没有，若是没有其他方面的要求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就是”
“丁老板但说无妨。”
“这个人是个自卖自身的义士，他今年三十有七，耍的一手好剑法，但是，他还有生病的妻儿跟着他一起。谁要是想要买他，那就必须把他的妻儿一起买了。”
“这”李掌柜侧头看了看贾瑞，等着他定夺。
贾瑞心想，这人年纪不老，武功高强，挺符合他心里的要求的。更重要的是，这人能为了妻儿放下尊严，自卖自身，说明是个重情重义的。
他朝李掌柜点了点头，李掌柜便对那个丁四说，让丁四带他们去看一看。
丁四买回来的人一般都是好几个人睡一间房的。但是那个人的妻子晚上咳得厉害，没什么人愿意天天被打扰，只得让他们一家住在一起。
丁四掏出钥匙，打开门，那个人回过头来，眼里晦涩难懂，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奈，复又归为平静。
“你过来，给这两位爷看看。”丁四把他叫出来，他就顺从地走出来，丁四又让他舞剑，他也顺从地舞剑。
他的剑法去势凌厉，收势波澜不惊，剑法果然十分不错。
李掌柜拿了他的身契，付了钱之后就把他们三人带走了。
那人叫做秦安，他的妻子叫秋娘，脸色很白，一看就知道有不足之症。他的孩子叫做秦明，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一直揪着他娘的裙角，看上去很怕生。
贾瑞把人先安置在了万和茶楼的后院，待他找好了地方再把这一家三口迁出来。
他一边感叹“秦琼卖马，英雄末路”一边往家走，刚走到家门口，他就见穆渊已经在房里了。
“穆大哥，你调查的怎么样了那莫凡可有什么弱点没有”
穆渊告诉贾瑞，那个莫凡不贪花好色，也不喝酒赌钱，看上去似乎一点弱点也没有。但是，听说他每个月逢五的日子都要去一趟茶树巷，一呆就是小半天，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好，明天我们就去那茶树巷看一看”贾瑞做了决定。
第二天，他和穆渊早早的就起来，然后朝那茶树巷过去。茶树巷在南大街，住在里面的人大多都是贫苦的老百姓。大清早的，有很多女人抱着木盆出来浆洗衣物，还有小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玩耍，充满了生活气息。
“穆大哥，你打听清楚他去的是哪家了吗”贾瑞贴近穆渊，小小声地问道。
穆渊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再往前走然后拐弯，那里有一座独院的房子。”
贾瑞觉得这穆渊还真厉害，包打听啊这是。
他们走到了一会，就到了那座小院子旁边。这院墙大约有两米来高，中间一扇掉了漆的木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主人不在家，难不成出去了”贾瑞很郁闷，看来明天还要再来一次。
“不用。”穆渊说完，贾瑞只觉身子一轻，就被穆渊拎着跳上了院墙。
“这样好吗我们这样随便进出别人家的房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贾瑞四处看了看，幸好这个时候没有人经过，不然绝对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小偷的。
穆渊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在这样的地方还会被人发现，那么他以前的功夫都是白练的。
这间房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和其他的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为什么莫凡每逢五时刻都会到这边来呢
贾瑞他们跳了下去，在这房子前院看了看，几间正房都是锁上的，看不出有人在。
突然，后院传来了一点点声音。很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慌。贾瑞和穆渊转到后院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孩。
他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吊在一根树干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树干，脸涨得通红，下面穿着一条开裆裤的小腿在空中乱蹬。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小的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呢也不怕他受伤穆渊一个纵身上去把这小孩给救了下来。
这孩子一从树上下来，就挣脱了穆渊的手，然后快速冲到后院一个横放的大木桶里，躲在里面，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们。
“他他住在这里”贾瑞很吃惊，难不成这孩子是个流浪儿吗但是这院子的前后院都没有洞，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贾瑞朝木桶走了几步，那孩子更加警惕地看着他，身子却往木桶里又缩了缩。
贾瑞不敢再上前，怕吓到这个孩子。穆渊抬头看了看刚才吊着孩子的这棵树，心里便明白了，他对贾瑞说，“你看，这是一棵柿子树。”
现在正值寒冬，树上的叶子都已枯黄，只有数十个红通通的柿子还挂在枝头。
“他想摘柿子吃。”贾瑞明白了，“可是，这柿子就算摘下来也是涩口的也是，肚子饿了什么都吃得”
他蹲下身，看着木桶里的孩子，身上衣裳单薄，脚上连鞋子也没有，身体露出的部分都被冻的红通通的。木桶里放着一件大人的棉衣，但是棉絮却是黑的，而且已经露了出来。
“穆大哥，你说，这孩子是不是那莫老大仇人的孩子跟狗似的养在院子里折磨”贾瑞气冲冲的，如果那莫凡真是这样的人，那他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来收服他了。如果真的有仇，也应该对着大人去，而不是折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穆渊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正想继续说下去，耳朵突然动了一动。他飞快地蹿到贾瑞身边，搂住他的腰往上一跃，两人轻巧地落在房顶上。
贾瑞刚想出声询问，就被穆渊宽厚的大掌捂住了嘴巴。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片刻之后，门被推开了，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脚步声越走越近，贾瑞他们看见，来人是一个身子肥胖，面容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
她端着一个木盆，盆里的东西贾瑞看不太清楚，但它散发出来的味道却让贾瑞险些作呕。身为一个厨子，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美味的东西，何况是这样明显已经馊了的东西。
那妇人走到木桶前，那脚踹了踹那木桶，半天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倒也习以为常，只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小杂种”，而后便从地上又捡起一个黑的看不出来颜色的碗，将那盆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下去。
倒完后，她又嫌恶地看了看木桶，之后才转身出了门，重新把门锁上了。
那孩子似乎也知道她走了，瘦小的身子嗖的一声从木桶里出来，捧起地上的东西就想喝。
贾瑞想都没想就要跳下去，被穆渊拉住后领，然后左手微微一动，一枚石子被弹了出去，正好弹在那碗上，将那碗令人恶心的东西打翻了。
那孩子懵了一下，惊慌地跳到旁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东西。他看着地下打翻的食物，咽了咽口水，趴下身去，想要凑近去吃。
他的想法却没有实现，因为贾瑞和穆渊已经下来了。他被穆渊一只手拎在半空，身子阵阵发抖，眼神却十分狠厉，还攥着小拳头要打穆渊。
贾瑞连忙从身上解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块饼干。这饼干是他昨天烘烤出来的，他发现这身子似乎有些低血糖，受不了饿，就习惯随身带点吃的东西。
他把饼干小心地递给那个孩子，那孩子停下动作，一脸迷茫，但是鼻尖的香味却是无法抗拒的，他抢过饼干，就往嘴里塞去。
他咀嚼了几下之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都亮了几分，脸上也浮现出满足的神色。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