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来皇家喜事连连, 先是慎王爷娶了王妃,小两口琴瑟和鸣, 羡煞众人。接着,大皇子刚满十岁的第二天,皇帝便下旨封了太子。

    照理说后宫只有皇后有所出, 这太子之位就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并无意外。且以皇帝对皇后的珍重,不该在皇子长到十岁了才封太子, 这并不符合皇帝一贯宠妻的手笔。旁人所不知的是, 直到现在, 皇后才松口愿意让陛下发出这道早已酝酿数年的旨意。

    “古往今来, 遭捧杀的少年英才不在少数, 否则也不会有伤仲永这一说了。弈鸣虽是你我的孩子,天资尚可, 但能否挑起这万里江山的重任, 却是要陛下和我再三思忖了。”这些年,皇后便是这般说服皇帝压下立储旨意未发的。

    如今这道旨意能发出来,便是证明大皇子已经过了父母这一关。

    弈鸣虽占着嫡长的身份,万众瞩目, 生来便远超旁人一大截, 但并未像旁人所想的那般轻松。他虽是父皇的长子,却是母后的次子,在他前面,还有一个惊才艳绝的兄长。弈鸣虽与兄长交好, 但在很多时候他自知并不如兄长优秀,也难免会想到,若不是身份钳制,父皇该毫不犹豫立兄长为太子才对。

    玄临早已看出弟弟的顾虑,但他并未言明,而是主动搬去了他宫里,和他同进同出了三个月。

    兄弟阋墙,乃人间惨剧之一。他们生在皇室,却不能沿袭这糟粕,否则便是对父母最大的伤害。

    弈鸣对他有想法,他便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用实际行动去消除他的顾虑。

    于是,弈鸣看了一个上进刻苦的兄长,披着晨曦起身戴着星月入睡,兄长的优秀似乎并不只是天资过人的原因。

    “旁人总将自己的不如意归结到天分上面,这只是为他的懒惰找借口罢了。天分高确实是优势,可勤奋学习难道不能补足两者之间的距离吗”玄临看着弟弟认真地说道,“纵然是他们口中天分奇高的我,你看我又有何时松懈了这样一比,旁人既没有我天分高更没有我努力,难道我比他们优秀还有错吗”

    这一年,弈鸣六岁。兄长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刻下了深深分印迹,直到后来他成为了父亲,他仍旧会用这一套理论教孩子。

    弈鸣的身上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这个优点奠定了他后来成为盛世名君的基础。他十分善于听取别的建议,换句话来说,他善“纳谏”。在这一点上,史官普遍认为他要胜于杀伐决断的高祖皇帝。

    父亲的果决,母亲的智慧,加之兄长的循循善诱。在弈鸣成长的路上,从未有机会偏离预定的线路。他成为一个胸怀广阔、头脑清醒的人似乎理当所然。

    太子的册封大典过去后,众人本想找陛下商量政事,寻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太子穿着簇新的蟒袍,也在四处寻找皇后,同样未寻到踪影。

    西宫的一处竹林里,帝后二人躲了所有人,跑到此处对酌来了。

    蔺郇畅饮了一口酒,十分开怀“太子已立,压在朕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移走了。”

    往常姚后都会劝着他少饮几杯,以免下次跨马上阵的时候雄风不比当年。但今日,她着实高兴,咕咚咕咚饮下半壶酒,甚至比蔺郇喝的还多。

    “旁人都说姚玉苏野心深重,痴心妄想现在我倒要看看,到底还有谁敢这样想我。”姚后单手托腮,美目凝视着远处的桃林,笑出一股艳丽至极的风情。

    “我的儿无论是哪一个,都能坐上那个位置,容不得旁人置喙。”她说得高兴了,空闲的那只手往空中一挥,潇洒又放肆。

    蔺郇脸上的笑意稍敛,望着她的目光也深了几分。

    “怎么你也觉得我狂妄吗”她端起酒杯把玩,笑眯眯地看向他,语气似有些威胁。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能容忍她这样放肆的性格,不可谓不爱。

    蔺郇轻轻叹气,道“这样的话在朕面前说说就罢了,让孩子们听见不好。”

    既然是一样的天资一样的优秀,为何要立长子呢如今苒还小,若是长大后听闻这话难免心里不会有想法。虽他二人一直将孩子们养在身边,其用意就是要让兄弟间建立深厚的感情,日后相互扶持,莫要重蹈历史的覆辙。然,人心难料,纵然是父母也管不了子女一生一世。

    她眉梢的笑意悄悄收了几分,抬手捏住他的下颚,轻轻揉捏了一把,感叹于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未遭受岁月的洗礼,都三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是这般英俊呢最最要紧的是,他看向她的目光里,一如从前,毫无杂质。

    “知道了,咱们偷偷讲,不让他们知晓。”她歪了歪头,笑得有些促狭和得意,大概是酒意上脸,她的双颊带着一股柔媚的浅粉色,惹人垂涎。

    他端起酒杯示意,她索性拎起酒壶和他相撞。

    “看你能喝多少。”酒场浸淫多年的人都知晓,喝酒最忌讳将底数暴露给旁人,若一上来就哐哐一阵狂饮,此人多半是第一个醉倒在地的。姚玉苏鲜少在人前喝酒,自然不懂这些路数,只是因着高兴一个劲儿地喝,至于喝得下多少什么时候醉似乎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在她面前的人又最是喜欢她喝醉的模样,却因为她鲜少这般放纵而难得一见,此时见她喝到兴头上,更是十分殷勤地将酒壶往她手边送了送。

    酒会麻痹人的神经,一贯警醒的人也能松弛几分。姚玉苏单手撑着额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竟然还对了他说了一声“多谢”。

    蔺郇端起酒杯若有似无地喝了一口,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第三壶喝到一半,她果然醉了。

    “泽愚”她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满面绯红,像是染上了天边的云霞,红得让人心醉。只见她双眼迷蒙地看着他,脑袋一片浑浊,“我兴许是醉了,头好晕”

    不错,还知道自己醉了,看来是还没醉彻底。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侧,微微弯腰,一下子将她打横着抱了起来,道“朕带你回寝殿休息好不好”

    “嗯。”她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从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这便是蔺郇最想看到的场景了,他练的这一双厚实有力的肩膀本就是给她靠的,奈何她一贯自持身份,从不轻易表露出柔弱的一面,让他好生遗憾。此时半醉半醒的糊涂样,他真是怎么都爱不够。

    青柳在泰元宫门口翘首盼了两个时辰,终于把主子给盼了回来。自红杏红枣出嫁后,她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宫女,她师承枣杏二人,伺候起皇后来无不妥当,关键是人也机灵,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拿捏得刚好。

    比如此时,见着陛下抱着皇后回来,她便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退出去指挥旁人烧水熬粥,以备不时之需。

    喝醉酒的人最是依赖人,明明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但却什么也懒得做,只享受着旁人的关照。似姚后这般人物,平时神经绷得太紧,正是需要好酒来麻痹轻松一番,故而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醉到能耍酒疯的地步,但仍旧磨磨蹭蹭地挨着蔺郇身上,像是才从娘胎里剥离出来的幼儿一样,浑身软骨。

    蔺郇自然能把她伺候得妥妥贴贴的,并不假以他人之手,解裳脱衣、沐浴洗脸,这些他驾轻就熟。非是她醉酒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他练成了熟手,而是宠爱女儿的皇帝在小女身上练就了这身本事,此时运用到爱妻身上一切游刃有余。

    待她收拾妥当,清清爽爽地躺上了床,他却出了一身的汗,粘腻异常。

    “你且等一会儿,朕去梳洗一番就过来陪你。”他将她安置好了之后,起身去收拾自己。

    浴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一向洗澡很快,今日想到她一个人醉倒在床上,更是十分迅速。

    大约半刻钟,水声停了,一双白嫩的玉足出现在了屏风旁侧。

    屏风后面是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往下便是肌理分明的脊背,像是起伏的山丘,该凸的该凹的十足分明,一看便是练家子。此时他正在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渍,身无寸缕,十分坦荡。

    “嗬”他一转身,突然触及一双明亮的眼眸,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一身白色的睡裙,光着双足,长发披肩,眼神还是那般水润莹亮,像不知世事的孩童。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对某些人过分偏爱了。

    “怎么光着脚出来了。”他喉咙滚动了些许,扯过一旁的袍子胡乱系在身上,然后朝她走去。

    姚玉苏双眸亮亮地看着他,道“你不在旁边,我睡不着。”

    纵火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火上浇油的行为,用一副单纯的神色说一些挑动人神经的话,竟然觉得理所当然。

    蔺郇浑身一热,像是重新被泡在了浴桶里一般,热气腾腾。

    “玉苏。”他走上前去,扶着她的双肩,凝视她,“朕今晚没打算做什么”

    “啊”她疑惑地发出一声质疑。

    “可你既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朕不做点儿什么似乎不太像话。”

    她还沉浸在他上半句中,忽然察觉到他已经朝她贴近,并且用十分有力地臂膀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啊”

    芙蓉帐暖,一室旖旎。

    青柳守着殿门口,认真思索了一番,转头问苏志喜“公公,咱们就一个公主会不会太少了”

    苏志喜抱着拂尘依靠着门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道“放心吧,不止这一个。”

    青柳了然,略带敬畏地看了一眼殿内,闭紧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为完成这一期榜单的字数,周四的更新会挪到周三来

    也就是说今天双更,明天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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