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黎安觉得自己又炸了, 这下真的是从头羞到了脚。
以前她肯定也做了什么羞耻的事，但因为隔得远, 她不记得了, 所以那种羞耻就晃一下就过了，然而这次是昨天发生的事，她记得可清楚了，这羞耻自然也翻了好几倍。
她捏着图咻得趴在桌子上, 长埋不起，然而这样根本于事无补, 甚至还因为呼吸不畅, 更热了几分。
她爬起来, 捏着那张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扔给卫尧她又舍不得，不扔吧看到那只凶萌凶萌的小老虎她又臊得慌。
在极致的害羞下她提起一支笔就想在纸上画东西, 然而在下笔那一刻一看到那只凶萌凶萌的小老虎的眼神她就下不去手了。
她想了想, 拿出一张纸重新画了一张加丑版的老虎图，还在那只老虎的背后画了个脑袋溜圆的火柴人, 本来想的是画个简略版的武松打虎, 但一想到这只老虎是卫尧她就画不下去，所以她画出来的武松跟画他的主人一样在那迷惘的呆着, 不知怎么办才好。
就在黎安抓耳挠腮之际, 卫尧在她桌上放了一盒东西。
黎安侧眸, 是一盒去了蒂把的车厘子, 每个车厘子被分成两半，中间的核已经去掉了，带着车厘子独特的水润，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在盒子侧面贴着一张纸条
还是那只老虎和那只猫，小老虎凑到猫的耳边，似乎在说悄悄话，它们说的话卫尧用瘦金体在旁边写出来了。
那是:我爱你
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说喜欢很容易，说爱却很难开口，不管怎么说都有种别扭感。
然而他写出来了，一撇一捺带着厚重的承诺。黎安脸再次爆红，捏着那张纸不敢乱看，一动不动，卫尧就在她旁边，她连往旁边看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她捂着脸，一个人在那头顶散热气。
过了许久，她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卫尧正握着一本书看得专注，面上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然而黎安却眼尖地看到他耳垂有一片绯红。
她突然安定下来，捏着那张纸，没有说话，也没有提笔回，在心里一字一字想到，“我，也，爱，你。”
她没有侧头看卫尧反应怎样，反正她反应挺大的，因为环境所限，她一点动静都不能弄出来，只能捧着脸，趴在桌子上让羞耻吞没她自己。
她感觉到心里有个小人在捂着脸来回跑，边跑边带着火的那种。
卫尧也感觉到黎安的情绪了，他的耳朵变得绯红，但他还绷得住，若无其事翻了翻书，直到他感觉到黎安的情绪。
黎安的心里再次像岩浆喷发一样，只不过这次在灼热的岩浆大地上有个缩小版的黎安，此刻她正捂着脸来回跑来跑去，每跑一步就能踩出一片火，她小脸通红，跑了许久也不见冷静下来，最后竟直直朝他跑来，捂着通红的脸，害羞极了道:
嘤嘤嘤，卫尧怎么办好羞耻啊
“噗嗤，”趴在桌上的黎安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
很好，这声嗤笑解决了黎安羞耻到头的情绪，立刻就平静下来，甚至还能瞪着卫尧，你在笑什么怎么没见过人害羞呀你要是笑我你就完了
卫尧一瞬间收回笑，面色不能更正经，小声回，“没有，我在认真学习。”
黎安瞅着他，一点都不信，甚至又想扯他脸，然而现在他们正在上晚自习，根本不可能闹出点动静，她只能磨磨牙，鼻子轻哼，“哼”你等着，下课我就来找你
卫尧又递过来一张纸，纸上小老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胸前挂着一个小牌子:我错了。
黎安大手一挥，把纸小心翼翼收藏起来，却一点不买账:晚了
事后卫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着黎安走出校门，一看就是被锤爆狗头狠狠修理过的，黎安抱着胳膊走在前面，卫尧跟在很有大姐大的感觉。
“以后还敢不敢随意笑话你安姐了”黎安抱着手，甩着脚走路，致力把运动鞋走出高跟鞋的气势。
卫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眉眼带笑，嘴上却声音低落，“不敢。”
黎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哼，不敢就好，再有下次我让你知道西瓜为什么那样红。”
西瓜为什么这样红这和他们说的话有什么联系卫尧不解，条件反射问道，“为什么”
黎安:
黎安也解释不出来，她只是听别人这样说过而已，闻言恼羞成怒，又捶了他一下，“小弟第一守则就是少说话多做事，无条件信服大姐，你又想知道花儿为什么绿吗”
“”，卫尧确信了，黎安肯定说错了，也是，她连成语都随便用，俗语肯定更加随意，他重新垂下头，继续扮演被刚被修理过的小弟。
见他终于老实下来黎安松了一口气也彻底坐稳了大姐大这个宝座，带着卫尧去征战沙场:“哇，那个闻起来好香，好像很好吃诶，我们快去”
“太晚，太辣，不许。”
卫尧无动于衷，开口就是三联不，充分让黎安知道谁是哥谁是姐。
然而局面很快就反转了。
“就吃一点点一点点行吗我晚上做了两张卷子好饿，或者我们让他少放辣卫尧卫尧”
她揪着卫尧的胳膊，站在一个小摊贩面前不走了，水润润的眼睛直看着他，见卫尧仍是无动于衷，她加大卖惨力度，
“我先前一直在减肥，已经很久没吃辣的东西了，就吃一点点也不行吗”她低垂着头，摆出伤心的幅度。
卫尧仍是无动于衷，装了一会儿她就不装了，开始在心里使绝招，她笑眯眯地看着卫尧，不说话，脸上飘红，在心里暗示:你同意我吃我就让你亲亲
卫尧:
“好。”
黎安:
靠出卖色相，黎安终于吃了个满足，回到家肚子都有点圆，虽然没样东西她没吃多少，但吃的样数多，吃到最后就特别饱了，不过卫尧应该更撑，因为她没吃完的卫尧都吃了，坚决没浪费，虽然每份吃的他们都让老板少做一点，但基数加起来不容小觑。
卫尧确实有点撑，好久没吃这么撑过了，感觉像食物抵到了喉咙即将吐出来一样。
特别是在家里看到卫承东的时候这种想吐的感觉更明显了。
“尧小子回来了”卫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慈祥地看着他。
没去纠结他走的时候关了门他们怎么进来的话题，对卫老爷子问好，“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至于卫承东他直接无视了，卫承东一见他这副表情气就涌上心头，当即又想破口大骂，卫老爷子杵了杵拐杖，实木拐杖抵到地板砖，发出低沉的响声，卫承东一下子不敢再乱动了。
卫老爷子赞许地看向卫尧，“刚下午回来的，才下课”
“嗯，”卫尧放下书包，坐在他对面，为他重新沏茶。
烧水，热杯，点茶，微酝，盒盖，奉茶，脊背垂直，眉静眼平，姿仪温儒，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卫老爷子暗暗点头，心里想把卫家交给他的想法也更加坚实起来。
接过卫尧为他泡的茶，放到鼻边轻轻嗅了嗅，沁人心脾的茶香味钻进鼻子，晚间昏沉些许的脑袋似乎都跟着清醒了那么几分，浅呡一口，先涩中苦末甘，茶之三味如人之一生，层层递进，连绵不绝。
“不错，手艺比以前好了，”卫老爷子露出一抹笑，让卫尧自己也尝尝。
卫尧给自己斟了杯，一手托底，一手扶杯，品着茶，急着该急的人。
卫老爷子纵横一生自是不急的，不仅不急，还享受地慢慢品着茶，和卫尧闲聊天，从卫尧的高考聊到黎安的高考，在聊聊黎家，h市，后面一直站着的卫承东都快站不稳了。
一壶茶毕，洗净茶具，将它们都放好，一切安稳了，卫老爷子才开始谈自己的来意。
“你的头今天去换药没”刚才他就问过卫尧的头了，现在突然又问。
卫尧点头，“去过了。”
“那就好，”卫老爷子拍了拍杵着拐杖的手背，一脸欣慰，突然又转成一丝薄怒，“这事都是你爸不好，我已经说过他了，承东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做错了事不知道出来解释解释”
“爸”卫承东有点不愿，本来被叫来给卫尧道歉他就不怎么满意，是想着萧家逼得很了，他才过来，现在他爸竟然还当着卫尧面指责他，他还是卫尧的老子哩这让他的颜面往哪存
卫老爷子不说话，虎眸一瞪，卫承东立即乖乖出来跟卫尧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昨晚是我冲动了，你小子就原谅我吧，不过我那么生气也是因为你这小子实在欠打老子是你老子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有那个当爸地看你那种态度不打你”
卫尧听得直冷笑，卫老爷子听得拐杖都举起来了，冲着越说越气，已经从道歉变为单方面呵斥卫尧的卫承东打去，“咚”
“爸你打我做什么”卫承东说得兴起，突然被当背一棒，打得他差点腿软给卫尧跪了下去。
他一下子跳起来，往旁边躲了躲，揉着痛得厉害的背部肌肉，觉得待会儿他可能路都走不了了。
卫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深觉自己当初是不是在医院报错孩子了，这卫承东这么蠢，这点事都不会做怎么可能是他的种。
“老子打得就是你，我让你过来干什么的你要想训人就去别的地方训，没人拦你，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我让你来逞能说自己没错的”
“爸”卫承东被说的颜面无存，卫老爷子看着他，再次举起拐杖，这下卫承东老实了，安安分分地给卫尧道歉，坚决不多说一句话。
看着卫承东在他面前低头，卫尧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没有想跟他闲聊的心思。
虽然卫尧的态度看上去不像是原谅卫承东一样，但这个道歉会能顺利进行就说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还有调和的机会，卫老爷子一辈子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对于这点事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挥挥手，让卫承东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爷爷这次来就是想缓缓你们的关系，父子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当年你爸爸荒唐，我打了他，他现在不也跟普通儿子差不多吗”他看着卫尧，说得恳切，真的特别像一个普通人家的爷爷在缓和孙子和儿子的关系。
卫老爷子卫尧是不恨的，当年他帮了卫尧他们娘俩，所以卫尧对卫老爷子一般比较器重，卫尧现在任他说，没有反驳。
说完他也没有回一句，卫老爷子知道过犹不及，见该说的说完了，就不再多说，“好了，爷爷今天只说这么点，你快要高考了，爷爷也不拿这些烦心事扰你，你去复习吧。”
说完就让自己的保镖兼照顾他的人带他离开，卫承东跟在后面，走到玄幻处，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卫尧说道，“你妈，你白姨说过两天要过来一趟，亲自给你赔罪，你态度好点，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卫尧冷着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让白依过来他不把白依打进河里已经算宽容，竟然还想对她好一点
“你那是什么眼神”卫承东几乎是一点就炸了，当即就想跳起来对着卫尧一阵打，不过他顾念着卫老爷子还在前面，想到刚才的那几下毒打，他好不容易不痛的脊背又开始有点痛。
偷瞄了几眼前面的卫老爷子，卫老爷子已经距离他有点远，卫承东这才有胆子对卫尧小声说道，“老子不管你怎么想的，到时再跟你说，有些事差不多得了就行，别像娘们一样纠缠不清。”
说完他就飞快上去追上卫老爷子，留下卫尧一人眼色冰冷地站在原地，你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有些事忘得比谁都快，然而他是不可能忘的。
送走他们一行人，卫尧心情就没好过，好不容易勾起的唇角重又紧紧抿住，恢复最开始的那种沉浸模样。
他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屋子里，觉得就算这房子是他的他却在这天地间找不到归属感，这种孤独感迅速涌上来，淹没他，他闭上眼睛，心里一片荒芜。
直到空旷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啦啦，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带上浴帽唱唱跳跳，啦啦啦啦啦啦啦”
清脆的，悦耳的声音，尾音习惯性地上翘，像软软的绒毛，仿佛在心上绕了一圈，刚好能补住满是疮孔的器脏。
卫尧抿住的薄唇微松，眼里冰雪消融，在这世间，他是有归属的，他有这个世间最好的女孩子
黎安的声音还在继续唱，“我爱洗澡，皮肤好好”轻快的调子，虽然歌词单一，但听起来莫名的让人舒服。
卫尧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嘴角带笑，认真地听着黎安唱了一首又接一首的儿歌，听得他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他要睡着的那一刻黎安唱歌的声音忽然就不唱了，转为轻哼，接着就是平时正常的说话声:哇，这个沐浴露真的超好用，又滑又香，下次可以继续用
咦我是不是瘦了，怎么感觉腿更细了不过这胸好像没小诶，还是跟先前一样大，不过怎么感觉两个不一样大咦这是什么，好像有颗痣，
话题转变太快，卫尧昏昏欲睡的思维一顿，眉头一皱，下意识觉得要倒霉，还没来得及反应，黎安的声音突然又变了:
卧槽卫尧是不是能听到我刚才想的话
卧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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