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出来到歌剧院门口，维克多来到梵妮面前，微微一笑道。
希利亚德沉默着没有说话，修长的身影隐匿于昏暗蒙昧之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线条鲜明优美的下颌线条。
“谢谢你，维克多，”梵妮向维克多稍一颔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希利亚德阁下呢你不用送他回去么”
维克多神情不变，对着梵妮仍旧淡淡的笑道，“会有其他人送阁下回去。天色不早了，请上车吧，温莎小姐。”
梵妮忍不住又去看希利亚德，希利亚德低眸看着她，嗓音温和，“让维克多送你回去吧。”
“谢谢，”梵妮垂首轻声道，“今晚我很开心，那我走了。祝你愉快，阁下。”
说完，梵妮便转过身跟着维克多离开，准备乘车回家。
“祝你愉快。”希利亚德缓声道，低沉的嗓音压抑着即将溃不成军的感情。
梵妮来到车前，正准备打开门坐上去，车窗却缓缓地摇了下来，接着辛克莱那张被众人熟知的面容便乍然出现在眼前。
回头看去，只见维克多神色从容。梵妮抿抿唇，知道维克多知道这件事，并且还是他所做的。
因此梵妮也就不再询问原委，她站在车门前，看着辛克莱，礼貌而疏离地开口道，“晚上好，阁下。”
“晚上好，孩子。”辛克莱眯眼仔细打量梵妮，锐利鹰眸中的探究眼光让梵妮背后隐隐泛起寒意，“我很抱歉这么晚来找你，但是有些话我认为尽快说明是很有必要的。”
梵妮点点头，“您说的对。”
辛克莱并不曾想到梵妮的态度会如此配合，他神色有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从容，微笑道，“上车谈吧，外面很冷。”
不待梵妮回答，维克多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眼中神色淡淡，“请，温莎小姐。”
“”梵妮看着维克多，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人。阴沉两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此刻的事情，更是让她对他仅有的些许好感也蒸腾殆尽。
梵妮沉默着坐上车，她手边坐着的便是辛克莱。他年纪已经十分大了，但气质却尤胜从前，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动声色地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轻咳一声道，“阁下，这么晚了，您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想问问你，你和希利亚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辛克莱淡声道，语气里并无指责的意味。
梵妮挑眉看过去，笑道，“我和希利亚德阁下是朋友。”
“你们之间的友情，太过亲昵，”辛克莱从容指出，面色依旧，“你不必对我隐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希利亚德着想，不用担心我会害他。”
梵妮一贯谨慎，听到辛克莱这么说，她心里的警惕也没有为此减弱分毫。微微一笑，道“我们之间相处，的确比普通的朋友关系亲密了一些。”
“你对希利亚德有爱情吗”辛克莱直接说道，十分直白，“无关乎其他感情。”
梵妮沉默着没有说话，神色却有所松动。
辛克莱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微微垂眸看着梵妮，语气和蔼，“我的年纪大了，有无数人觊觎着这个位子。希利亚德是我最信任的孩子，将这个位子交给他是我最放心的。”
“我明白您对他的信任，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梵妮疑惑地问。
“柏林城中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对希利亚德的栽培，”辛克莱缓慢吐出一口浊气，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阴翳，“现在想要抓住希利亚德的把柄，将他拉下来的有心人不计其数，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差池。”
“如今柏林城中都是关于你和希利亚德的传言，那日克里斯蒂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原本只是儿女情长的事情，我不该插手，但是谣言最近似乎已经愈演愈烈。”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词不适合一位明智的领袖。你们之间毫无关系，关系却如此亲密，就会让人拿到把柄，以希利亚德生活不检点为由破坏他在人民心中的印象。即便我有意将权力交给他，失了民心他也难以尽快坐稳这个位置。”
辛克莱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气息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前面的维克多于是立刻转身递过来一杯水，辛克莱喝了口水，平息一会儿气息才继续说道。
“现在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你和希利亚德从此保持距离或者不再来往，要么便对外宣布你们之间早有婚约。”
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辛克莱的神色始终毫无起伏，随意至极，仿佛从未曾将这件事置于心上。
然而听完这番话，梵妮才明白眼前这位老者思虑周详，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进去并早早为他们寻找好了退路。
细细思考完辛克莱说的话，梵妮找不出一丝漏洞，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我不会逼你，”辛克莱平静地看着梵妮，道，“不论你作出怎样的选择，我和希利亚德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只希望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梵妮咬着下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脑海中思虑万千。面对辛克莱给出的两个选择，她却下意识地放弃了和希利亚德保持距离的这一个选项。
她内心是喜欢并且亲近希利亚德的，所以梵妮才会下意识地忽略第一个选择。
“希利亚德知道您的意思吗”梵妮忽然问道，眼神执着且倔强，“请您务必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辛克莱凝视着梵妮片刻，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告诉希利亚德，他恐怕连直面抉择的勇气都没有。孩子，你和希利亚德很相配，所以，我更期待你选择第二个答案，即便你对希利亚德并无爱情。”
梵妮因辛克莱的话而怔忡片刻，随即仿佛下定了决心，望着辛克莱一字一顿道，“不管您说我自私自利也好，还是说我虚荣拜金也好，我想告诉您，我愿意和希利亚德站在一起。”
“站在他的身后，不论怎样，我都能给予他力量。而不是躲在暗处，望着希利亚德的背影暗自神伤。”梵妮说完这句话时，声音已然哽咽，眼眶通红，蓄满了眼泪。
黑暗中，辛克莱沉默半晌，接着见到他点了点头，欣慰地道，“多谢上帝，给了希利亚德一个这么好的女孩，看来我是终于可以放心了。”
梵妮闻言脸蛋忽然红了起来，所幸在阴暗处看不分明。
后面二人的谈话尽数落入维克多耳中，他身形微晃，却又很快恢复正常，装作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他早该知道梵妮的选择会如此，本不应该奢求什么。希利亚德比自己耀眼得多，这个选择很正常。
维克多如是安慰着自己，然而失落和绝望仍旧不可避免地在心间攀附蜿蜒，最后交织融合为愤怒与不甘。
可是这又能怎样希利亚德是自己誓用生命忠诚的领袖，或许他该让这份感情就此沉寂下去，埋藏在自己心底。
维克多颓然地靠在驾驶位上，唇边缓缓露出一抹悲凉又疯狂的笑容。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