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城，依旧冷的刺骨。
春节的喧闹刚刚过去，这座繁华的都市，也在飘扬的雪花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冷的天儿，人们都选择窝在温暖的屋子里享受着喧闹一天后难得的静谧时光。
有些萧条的马路上，一个拎着蛇皮袋子的身影被橙黄的灯光拉的老长，倒映在雪地上，更添了几分萧索孤寂。
那是一个看着就有些落魄的年轻男人，款式老旧，洗的褪色的棉衣，肥大的土黄色工装裤，老式的解放棉鞋，再加上手上拎着的蛇皮塑料袋，很写实的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形象。
只是看看这人的脸，又觉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俊秀了些。
江辰拎着越来越重的蛇皮袋，面无表情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有雪花落在他清隽的眉眼间，更添了几分寒意。
今天，是三月三号。
距离他离家已经两天了。
两天前，他带着满腔的热血和悲壮上了火车，从那个晖林那个小地方来到了这个远近闻名的大城市。
直到下火车的时候，蛇皮袋子上被人划出了个口子，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千块钱不见了。
那是家里两个月的生活费。
江辰拽着蛇皮袋子的手浮起青筋，两腮僵硬酸涩。
离家前，母亲和妹妹担忧的神情浮现在脑海中，他恼恨的停下脚步，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江辰，你真是个废物。”
脸上痛的麻木，他轻声低喃着。
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哀嚎着想要休息。
只是口袋里最后剩的几十块钱也贡献给了前两天住的小旅馆。
天儿实在太冷了，江辰找了个桥洞，将自己的蛇皮袋子展开垫了两件衣服，蜷缩着躺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冰冷的寒风从冷口处不断的灌进来。
打了两个哆嗦，他忍不住开始怀念起家中母亲烧好的热坑头，冉冉细心铺好的被褥，还有小二妮儿傻兮兮但也好看的笑。
临出家门前，江辰就想好了，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至少，要让冉冉有学上，冉冉那么聪明的孩子，可不能和自己一样给耽误了。
他之前在晖林打几份工，一个月也就能赚个三千块钱，就是都交给母亲，也不够还许大成欠下的赌债。
他心里盘算着，还有五万块就能还完了，母亲和妹妹也就能过两天消停日子了。
他一边想着，睡意慢慢袭来，伴随着弥漫上四肢的寒意，渐渐跌入沉重的梦乡。
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的夏天。
那个布满阴霾的日子。
江辰看着手中的阳城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堵在家门口凶神恶煞的追债人，只觉心中冰凉。
许大成，他的继父，欠下了一大笔赌债之后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屋子女人孩子，对着那几乎是天价的赌债哭的愁云惨雾。
对于许大成，江辰恨不得能活撕了那畜生。
自从二妮儿出生后，许大成发现二妮儿脑子不好使，就想将孩子扔了，还是江辰发现了及时给捡回来了，才保住了这孩子一条小命。
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就打骂母亲周细芬，江辰总能瞧见母亲身上多出来的青紫淤痕。
直到这次，欠下了一大笔的赌债，消失的无影无踪。
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正在他家门口，盯着冉冉，浑浊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光芒。
“许大成说了，他还不上的钱就用他女儿抵。这钱你们不还也成，这丫头我得领走。”
许冉冉吓得脸色发白，躲在江辰的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摆。
“哥”
小姑娘细嫩的声音里带上一点哭腔。
江辰强忍心头的怒火，安抚的拍了拍妹妹。
“钱我会还的。”
“你”
那讨债的男人一脸的横肉，不屑的上下扫了江辰两眼，“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你拿什么还”
接着伸手就要朝江辰身后的许冉冉抓去。
江辰拽着妹妹一把退开，紧接着就从炕边上抽了一把常用的柴刀，柴刀表面发黑，泛着冷光，他将刀尖指向那人。
“我认得你，你是隔壁村的刘四儿，你也是有老婆孩儿的。”
刘四被面前的刀吓了一跳，面色难看的盯着江辰。
“钱我会还的，但谁要是敢碰我妈和我妹妹，我就和他拼命。”
江辰稳稳的举着柴刀，语气很平静，刘四却听出了隐含的疯狂之意。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
多少狠人都是栽在了愣头青，老实人手里。
刘四有些怂了，面上却没露，他冷哼一声，撂下一句威胁的狠话。
“一年，一年时间要是还不上，小心你家的房子”
说完，推了江辰一把，转身出去了。
直到这时，母亲周细芬仿佛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颤抖着瘦弱的身躯，看着江辰。
江辰则是看着自己那张入学通知书，狠了狠心，当着周细芬的面撕成了碎片。
“不能撕，不能撕啊”
周细芬哭喊着，显得脆弱又无力。
江辰喉头滚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道“妈，你别担心，钱能还上的。”
周细芬好像没听见一般，捧着已经碎成几片的录取通知书，哭的声嘶力竭。
许冉冉也跟着哭起来，不懂事的二妮儿坐在炕里头，傻傻的看着母亲和姐姐哭，突然嘴一瘪也跟着哭起来。
许冉冉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咽着“哥，我也不上学了，我出去打工，我听小丽说上县里打工可挣钱了。”
“啪”的一声，是江辰狠劲儿拍了妹妹后背一下。
“你别想，好好念你的书。”
许冉冉没说话，江辰皱眉提高了音调，又推搡了她一下“许冉冉，听见没”
听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应了，他才放下心来。
大学，会是什么样呢
梦中的江辰，幻想着，渴望着。
现实中的江辰，身体温度越来越低，四肢逐渐僵硬。
脑中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只是他的意识飘忽，已经听不到了。
“检测到生命体征下降。”
“系统正在激活。”
“文娱之王10系统载入中。”
“系统安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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