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咳咳救救我”年老腐朽的声音从被帷幔遮住的床上传来。摩尔斯好奇的掀开。一个干瘦的老妇人躺在白色的棉被里。正张着嘴，手直直的伸着挥舞着。
她看见了摩尔斯似乎反应很大，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好半天才说“我要杀了你冒牌货咳我才是厄尔斯”
“咦”摩尔斯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皮肤已经紧紧贴在骨头上，牙齿头发也掉光了，眼睛处也只剩下两个黑洞。很明显是一具人类老人的尸体。
而她的布满褶皱的嘴巴却一张一合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杀了你”
摩尔斯回头正准备询问，却见那个男人将鸟人安安稳稳的放在座椅上。鸟人很明显神情有些恍惚了，连啁啾的叫声都变得缓慢和虚弱。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男人说，却不是对着摩尔斯，而是深深看着已经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鸟人。
“很久以前，有个女人凭借着美貌嫁给了当地已经没落的贵族，随着贵族的死亡自然受到了人们的排挤。”然后他顿了顿，摸了摸鸟人逐渐失去温度的脸，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带着哽咽继续说。
“这些都不重要，直到有一天，镇上的人抓住一只全身都布满黑色的羽毛的生物，正关在笼子里准备将它烧死。女人经过听见它的哀鸣声，见它可怜，一时心软把它救了下来，养在城堡里。那时的它除了满身的羽毛和鸟喙跟人类婴儿没什么区别，连走路都是一摇一摆的。”
“女人一点点将它养大，把它视为自己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女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那个孩子为了挽留女人，将她的灵魂束缚在皮囊之中。然后他出去寻找新鲜的身体，人们总是贪婪的，他们在绝望时会紧紧抓住仅有的希望，即使是裹着毒药的面包。”
“只要实现许愿人的三个愿望，他的身体将会为年老的女人所用，而许愿人的灵魂将会替代女人束缚在已经死去的尸体里。”
“女人活了一辈子，唯一的收获是养大了这个奇怪的孩子。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但也害怕死亡，所以没有阻止这一切，甚至贪心的想多活一些，于是她向孩子提出要求，必须要是年轻的身体，健康的身体，可是她的孩子本身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相反会因为怪异的外表被当成异类。女人或许想到这些，又或许假装没想到。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几十年。女人也苟活了几十年。”
“直到现在孩子快要死去，而贪心的女人又能活多久呢”他语调缓慢的说完然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摩尔斯感受到鸟人身上的依恋和不舍。它的生命力在流逝，它快要死了。
最后它挣扎着高高扬起头，鸟喙张开，发出一声别扭的，不像人类发出的，太过尖利的。
“妈妈”
然后头重重地垂下，身体从椅子上跌落了下去。
随着这最后一声呼唤，摩尔斯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入体内。类似于一阵风顺着耳朵进入了脑袋。填满了一部分空缺一样，床上原本举着手臂求救的干尸也陷入了沉默。
而那个靠着椅子的男人仍然紧闭这眼睛。
却抑制不住全身的抖动和喉咙里的哀嚎。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哀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一张开嘴就是不自觉的呜咽。
就像失去全部希望的老人瘫倒在床上，发出最后的呐喊。
这时候，天亮了。淡黄色的朝阳照在古老的城堡上，斑驳墙壁上的绿色藤蔓叶子随风微微摇摆着。像一双双的手在挥舞。风从窗户灌进来，吹起黑色的帷幔。摩尔斯莫名的，极其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摩尔斯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憋得气都喘不过来。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要是以往他会说“啊，人类怎么这么奇怪。抓住它烧死它的是人类，救下它养大它的也是人类。”
而现在，他只是摇摇头，慢慢的走出了城堡。
回头一看，窗户已经被紧紧关住了。
而这个偏僻的城堡将陷入真正的沉眠。
“你去哪里了厄摩尔斯”费列恩从旁边跑过来。抓住摩尔斯的手腕就要往家走。
“来了好多穿黑衣服的骑士，你小心点，别冲撞了他们。”
摩尔斯的精神还没有从鸟人的死亡中恢复过来。他一听到黑衣骑士四字才想起什么。空气中并没有传来威压，凯斯维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摩尔斯急切的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听说是来过我们村子的商贩变成了人蛹，所以拉美特公爵大人派人过来调查。反正商贩经过的地方都要被搜寻一遍。”
摩尔斯心里咯噔一声，走得比费列恩还快 “那我们快点找个地方避一避”
“为什么难道你是因为得罪了公爵大人才躲到这里的吗”费列恩也有些着急。他停下脚步，认真的问。“摩尔斯，我不希望欺骗，你得告诉我真相，我爱你，摩尔斯，这毋庸置疑。但是我发现一点都不了解你”
“是的，我讨厌凯斯维亚拉美特。他已经没有资格做我的奴仆。而你，费列恩，你应该庆幸我并不讨厌你，所以我现在认命你为新的海神奴仆。”顿了顿，摩尔斯有些嫌弃仰头说“虽然你做的牛肉真难吃。”
“摩尔斯，你”费列恩有些不明白摩尔斯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费列恩，我要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摩尔斯有些不耐烦的推了推费列恩的手臂。摩尔斯心里有些慌乱，他躲避身为人类的凯斯维亚并不只是因为讨厌，还有害怕。
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剥夺。
摩尔斯是血统最高级能力也最强大的海怪，所以他获得了海神的称号。
而现在，血统更高级的出现了。这对一直以来自认高贵的摩尔斯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这才是他想要逃避的真正原因。
回到费列恩家，摩尔斯赶紧去卧室把海蛞蝓从床底下扒拉出来。幸好海蛞蝓没有乱跑出去，要是小镇上再出现个人蛹，把凯斯维亚本人引来了就不好办了。
但是摩尔斯还是捏了捏海蛞蝓的触角。有些生气的说“你就不能吃些动物吗为什么会咬人这下好了，又要饿肚子了”然后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费列恩。得意的哼哼“不过，我找到了新的奴仆。”
吃过午餐后，两人才决定离开。
“我们先去我姑姑家，她在西边的贝多利小镇，离这里比较远，拉美特公爵肯定不会去那里的，摩尔斯你放心。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但是费列恩一看摩尔斯不满的眼神，只得叹了口气无奈改口 “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怎么舍得让你不高兴呢，我亲爱的摩尔斯。”
摩尔斯认同的点点头。
然后费列恩找了辆马车，正准备带着摩尔斯离开，但是却遇到了点麻烦。
大道已经被黑骑士们拦截了。过往的车辆都要被搜寻。
不远处还停靠了一辆六马拉的马车，外面罩了一层黑色的帷幔。看不清具体的装饰，但是那六匹马很明显是良品。光滑干净的金色鬓毛，金色花纹镶边的马鞍，银色的马钉，无一不显示马车主人的贵族身份。
摩尔斯没有太在意，空气是安静祥和的，证明还没有东西对自己能产生威胁。只是怀里的海蛞蝓有些紧张的绷直触角，并发出警告的唧唧叫声。
领队的黑骑士手里还拿了张画像，并掀开过往马车的帘子对着人脸进行比对。
摩尔斯敢笃定那上面是自己的人形模样。这种感觉让摩尔斯很不爽。被可恶的软弱的人类束缚住简直可以说是摩尔斯身为海神的耻辱
就是这么矛盾，他害怕凯斯维亚身上的海怪血统而且猜测血统很大可能是返祖现象，凯斯维亚祖上有血统高级的海怪，但又看不起凯斯维亚的人类身份。
“摩尔斯，那牛皮卷上的人像是你吗似乎是惹到了很大的麻烦”费列恩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摩尔斯淡淡的腔调从马车里传来。
“那就晚上没人的时候过来杀死他们”
费列恩看了看紧闭的马车门，莫名打了个冷颤。摩尔斯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那我们先从小路离开，到了下一个地方在买辆马车，摩尔斯”
却见摩尔斯突然冲出来跳下马车像兔子似的快速的往回跑。
无穷无尽的威压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摩尔斯甚至被压得吐出一口血来。
摩尔斯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想的美摩尔斯不服的呲牙。
别忘了下级海怪天生要听从上级海怪的命令要是凯斯维亚是一个纯粹的海怪，现在的摩尔斯哪还有力气逃。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