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看过的各种不可描述的文在他脑子里呼啸而过,着重强调了以下情节被下了春天的药, 于是什么火焚身, 丧失理智, 被本能操控。

    林稚“”

    沈焕的手还在他脸上流连不去, 他仿佛没看出林稚的窘状,又凑近了些,挡住了夜明珠的光。一片昏暗里, 林稚不敢轻易动用神识, 只能看见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隐在长睫下, 纵是只有三分情意,也被映成了十分。

    他微微垂睫, 蹭了蹭林稚的鼻尖。

    林稚登时受不住地一哆嗦,微微偏开头躲开这太过亲昵的触碰, 尽量有威慑力地道“沈焕”

    然而嗓音已被心火烧得哑了, 这一声呵斥听起来非但没多少警告的意味, 尾音还勾勾缠缠的, 一听就是口不对心。

    沈焕轻笑了一声, 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嗯。”

    林稚“”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心累地闭上眼睛, 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沈焕却不放过他, 另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小指不安分地在他掌心里轻轻划拉着。林稚痒得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被他牢牢地握住不放, 只能被迫接受这带着恶趣味的折磨。

    在多重刺激下,他的眼尾终于不负众望地,红了。

    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了起来,偏偏心底又始终残存着一分理智,叫他不至于完全失去自我,只能硬生生地捱着,压抑着。

    沈焕又在他耳畔慢声细语地说“叫我如晦。”

    顿了顿,打了个补丁,“林稚。”

    这一声温柔极了,林稚已经有些昏沉,哑着声音跟着念道“如晦。”

    沈焕攥着他的手蓦地一紧,一把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几乎是有些凶狠地吻住了他。

    林稚重重地喘了一下,闭着眼睛,难受地直皱眉。这番表现落在沈焕的眼中,就成了抗拒。

    他想,他如今已彻底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抗拒又能如何不过是无用功。

    一边又想,明知是无用功,他还要端着上位者的架子挣扎,可想而知,是有多么不把他看在眼里。

    然而心思千回百转,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动作,手一下一下地轻抚林稚的脊背。

    还是没办法做到对他的不开心无动于衷。

    只是也许人家并不需要。

    他这般想着,近距离地注视着大汗淋漓的怀中人,心里忽然被恶意占据。

    林稚敏锐地察觉到,没过多久,沈焕的“安抚工作”忽然停住,攻势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一举一动里的暗示意味几乎瞬间淡了下去。虽然还在腻腻歪歪地亲吻他的面颊,双手却“老实”了许多,眼睫不时地轻颤两下,看起来竟然很有点青涩的味道。

    仿佛方才逼着他饮血的人不是他沈焕一样。

    又过了半晌,他连林稚的脸都不亲了,非常君子地抽身而退,仔仔细细地把林稚被揉成了一团的衣裳整理好,低垂着眼帘抱歉地说

    “方才冒犯之处,还请君上见谅。”

    林稚“”不,我不见谅。

    沈焕若有所觉地抬眼望他,客客气气地问“君上希望我继续么”

    林稚“”你他妈故意的吧

    沈焕含笑看着他,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林稚就懂了丫还真是故意的。

    方才两人挨得那么近,对彼此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沈焕虽然没被灌血,但其热烈程度半点不在林稚之下想来,大概是因为沾了林稚的光。

    此刻他还情难自禁,沈焕却能说退就退,这就让林稚忍不住想关注一下他的“身心健康”。

    只是考虑到他眼下的人设,林稚到底还是管住了自己的眼睛,没往沈焕的身下瞟,严肃地目视前方。

    沈焕正经人似的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他滚烫的脸,掌心里聚起魔气,大发慈悲地为他洗净了面上的汗,询问道“君上可好受了些”

    林稚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蓄意撩拨他,又在最后关头忽然捡起了底线,他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免遭被日,还是该恼怒沈焕的报复心了。

    沈焕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又望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林稚虚弱地靠着床头,半闭着眼,作高傲冷漠状。

    片刻后,沈焕去而复返,关上门,自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容量极大的浴桶。

    桶里盛着大半桶热水,热气升腾,渐渐弥漫到了寝宫的每个角落。

    林稚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沈焕试了试水温,转身走到床榻前,忽略了林稚拒绝的眼神,把他抱了起来。

    林稚对热水澡其实十分向往,奈何看沈焕这架势,绝对不会让他自己好生享受。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屈辱的神情,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

    沈焕低头扫他一眼,林稚心里咯噔一下。下一刻,沈焕便配合地手滑,一个没抱住,让他跌进了浴桶里。

    霎时间水花四溅。

    林稚“”

    沈焕抢在他之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君上莫怪。”

    衣裳浸了水,格外的沉重。林稚裹着这一身累赘形容狼狈地坐在浴桶里,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沈焕。

    少年时期的沈焕就不用说了,鲜嫩可口,单纯好骗虽然他那时并未利用这一点,可作为一个拥有碾压性武力值的反派,他可以轻易化解少年沈焕的所有反抗,便是沈焕凶狠地咬了他一口,在他眼里,也更像个发飙的小奶猫,可怜可爱。

    那时,他甚至还会相信他信手捏造出来的新身份。

    到了留仙宗,沈焕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心计智力增长了不少,但那时林稚的形象是正面的,花了一番力气便取得了他的信任。

    从始至终,他接触的都是沈焕比较正直单纯的一面。

    哪像现在

    林稚心力交瘁地想,根本玩不过。

    怎么就突然翻车了呢

    他走了会神,忽听一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忙转过头,正好看见沈焕不紧不慢地解开碟躞带。

    林稚惊了“你这是做什么”

    魔宫缺水吗,堂堂名义上的右使,竟然要和他抢热水

    沈焕瞥他一眼,理所当然地答“伺候君上。”

    林稚“”要不起。

    沈焕有理有据地指出,他眼下身体不适,行动不便,驳回了他的拒绝,洗了一个漫长的澡,这才意犹未尽地把林稚抱回了榻上。

    林稚那一身魔君标配被汗浸透,穿不成了。沈焕便不知从哪里寻摸出了一套黑色的衣裳,丝薄的料子,袖子开得很大,上身后极其贴服。

    林稚面无表情地任他折腾完毕,身心俱疲,强打着精神巴巴地看着沈焕,示意他快走。

    沈焕微微一笑“君上可是想要几个美人”

    林稚懵了一下,我要美人做什么

    沈焕被他的神情取悦,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贤良淑德地处理好了狼藉的地面,非常自然地钻入了林稚的被窝。

    魔君被众美人惦记了多时的床,就这么被玷污了。

    林稚梗了一下,还想垂死挣扎,说点什么把沈焕撵出去,一回头却见青年已闭上了双眼,呼吸轻缓。

    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沈焕喂给他的血邪门得很,他躺着不动,那血也跟着沉寂了下来。不多时林稚便从那种尴尬的处境中脱离开来,离家出走许久的理智开始回笼。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如画的眉目,轻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又是何必呢。”

    不知是在说谁。

    他能感觉到,沈焕对他其实已经是诸多忍让了。

    林稚倒也不是非要用恶人的面目来面对他,若是沈焕只把“清寂真人”当师尊看,他作为一个没下限的反派,也并不介意装装好人来改善自己的处境。

    只是沈焕偏偏对他抱着那般心思。

    明知道他做过什么,还能忍着不把他给一刀劈了,这心意太珍贵了。

    如果“清寂真人”在沈焕的生命里彻底成为过去,林稚觉得,留个念想是可以的。但“清寂真人”以另一个身份活过来了,他就绝不能给沈焕任何正面的回应。

    他迟早要走的,他的世界里,还有另一个沈焕。

    林稚用目光描绘了一下青年的五官轮廓,心想,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沈焕”确实不可思议地像,但他应该时刻牢记,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不经意地想道,虽然眼前这个沈焕委实太瘦了些。

    瘦得原本温润的眉目都显出了几分锋利。

    等等

    他忽然一怔,再次仔仔细细地盯着沉睡过去的沈焕看了半晌。

    黑衣墨发,容颜雪白。清减了许多,面部轮廓的线条流畅得近乎凌厉,脸上也没有林稚熟悉的笑容。

    不可亲,不斯文,周身魔气纵横,眉宇间隐含戾气。

    和在留仙宗时的,书卷气浓重的青年分明判若两人。

    林稚的心蓦地一跳。

    可他为什么依然觉得这个人熟悉得不得了。

    他心神一乱,被没来由的直觉驱使着,忍着身体的反应,分出了一缕神识。

    修真界有通过元神识人的方法,众修士因此很少会被一副皮囊所惑。沈焕的元神对他不设防,放任他探了进去,林稚却来不及为之动容,只是在熟悉的气息里出神地想,可惜现代没有这种精准识人的法子。

    大概是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过长,沈焕的眼皮倏尔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黑暗里,谁都没有吭声。

    沈焕无声地凝视了他片刻,又闭上了眼睛,伸手无比自然地把他揽进了怀里。

    他早已不是一开始那个身体孱弱手脚冰凉的少年,林稚与之相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一瞬间竟然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他悚然一惊,暗自揣测,他该不会真是个天然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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