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人间风月[快穿] > 第23章 假面的学神(廿三)
    “哎,那小孩,走错路了,这是员工通道。”

    昏暗的地下一楼,两个身穿工作服的小年轻,挡在了走道中间。

    青雀没吭声,他身后传来一阵招呼“是我啊,陈哥、周哥,这是我亲戚家的小朋友,来见见世面。”

    说话的人,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跟他印象中暴躁的王老三判若两人。

    不知“陈哥”还是“周哥”的小平头笑了“王老弟你来了”他瞟了眼低着头看不清长相的蓝毛小少年,“见世面啊没问题,不过他看着才几岁啊这地方,怎么能让小孩子来”

    话没说完,王老三递了根烟过去“说哪里的话,十六七岁也不算小啦,就是面相看着嫩,娃娃脸嘛。”他意有所指,“家里可宠着他了,平常零花钱比我的还多。”

    小平头表情微动,顺手把烟夹到耳后“行,你们进去吧,好好玩,”特地冲青雀笑了笑,让人觉得亲切,“小朋友有事就找你陈哥。”

    王老三在青雀肩膀拍了拍“还不赶紧谢谢陈哥”

    青雀顺从地道了声谢。

    小年轻们让开道。他跟着王老三七拐八拐,渐渐听到喧杂的人声,走至一扇门前,王老三回头看了看没其他人,一改脸上的和善,用上警告的语气,说“进去就是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

    小少年冲他咧嘴一笑,特别乖巧地点头。

    王老三不但没好脸色,想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把柄”,心里膈应得不行,色厉内荏道“说好了,闭紧你的嘴,别让我老头知道了,否则,老子绝对不会再手软。”

    青雀点头,语气温软,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欠扁“你不学好,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跟王叔告状呢”

    “你”王老三气得挥手,下一秒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撂下话,便丢下小少年不管,自顾自推开门。

    青雀跟着王老三进了门,霎时,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什么叫“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人头攒动,挤挤攘攘,围着一张又一张牌桌,间或爆发出一阵吆喝与嘘声。

    “豹子这局我赢啦”

    “真的是豹子搞没搞错啊”

    “老五你赢了一晚,是不是出千了”

    “啧,你们不都一直在盯着吗,老子怎么出千输不起就别玩”

    青雀避开人多的地方站好,顺着争吵看过去,不由得愣住了

    高挑挺拔、却不显羸弱的发牌荷官,一身白衬衫套着修身的夹克,头发打着摩丝,整齐地梳理到耳后,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妥妥的斯文败类。

    问题是,这“斯文败类”是他最熟悉的朋友,据说去做小生意的聂殷。

    明明还未成年,聂殷这一身扮相,看着丝毫不显违和、稚嫩,他从容自如,游走在人群间,虽然不怎么笑,却举止有度,话不多,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场口头纠纷。

    刚赢了牌的“老五”听了心里舒畅,哈哈笑着,眼睛看也没看,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筹码,丢给这位会来事的荷官作小费。

    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荷官开始洗牌、发牌。

    他动作漂亮而优雅,五指灵巧,扑克牌在他掌间翻飞,犹如进行着一场炫丽的表演,直把某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看呆了

    简直是现实版“赌神”有没有

    回过神,青雀鼓了鼓脸颊,心里有点点生气。

    更准确地说,他觉得沮丧。

    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到聂殷一般,对方在赌徒间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他分外陌生。

    能猜到,聂殷真的没钱给他外婆治病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命运绕了一个弯,对方还会涉足这样的地方。

    赌场。

    青雀对赌博违法的概念还停留在很表面的理解上,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在既定的命运线上,聂殷被聂家赶出家门后,就是从赌场“起家”的。

    一时间,他脑海里展开了无限联想

    今天聂殷只是个发牌官,也许过几天他变成了一名“赌王”,再过不久搅和到黑势力,身不由己,为搏出头而不择手段终有一天,他掌握的“集团”,在数个省市盘根错节,成为祸害一方的“毒瘤”。

    是“毒瘤”就有被拔除的一天。

    作为“主犯”,他不愿接受审判,也不想叛逃他国,唯一的选择是自我灭亡。

    大热天的,青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庄家通杀”

    小少年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目光追随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想走过去,拽着朋友的手逃离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

    可顾忌到赌场里的人,只能强忍着冲动等等,再等等,一切还来得及,不急于这一时。

    正在洗牌的少年,察觉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手上的动作几不可见地微顿。

    一向爱动爱闹也爱笑的蓝毛小少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阴影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隔了一段距离,让人看不清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眼里,是什么的情绪。

    聂殷慢慢收回目光,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把玩的扑克牌上。

    赌场里人进人出、人来人走。

    始终不变的是那一份热闹。

    闹得青雀头痛欲裂。

    早过了平常作息时间,封闭的赌场空气不流畅,浓烈的香烟与酒气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多待一刻都觉得煎熬搞不懂赌徒们为什么一个个红光焕发的,情绪嗨过头的样子

    “怎么找来这里的”

    充耳的喧哗,好像在一瞬间如潮水退散。

    只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青雀抬目,与聂殷对视,沉默了几秒后摇头,不答反问“你下班了”

    聂殷含糊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起离开了赌场。

    气氛是诡异的安静。

    直到那位叫“陈哥”的,打破了这一份僵滞“林喆,今儿怎么这么早”

    聂殷回了声“我有些中暑,让小夏接班了。”

    “陈哥”一脸同情“那是得好好休息咦,这个小朋友”

    聂殷抢了他的话“这位是新客,不认识出去的路,我顺便给他带路。”

    “陈哥”笑着打趣“小朋友这么早就歇了,不会是头回玩,输干了口袋吧”

    青雀哼了一声撇开头,别扭的小模样像是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惹得“陈哥”哈哈大笑“十赌九输,小朋友你要习惯。”

    聂殷等他笑完了,说“陈哥你继续忙,我送客人出去了。”

    “去吧去吧”

    直到出了这家名义上的温泉会所,青雀才慢慢长吁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朋友“那个陈哥怎么喊你林林喆”

    聂殷轻声回“我用的是假身份。”

    青雀不太懂什么叫“假身份”,此刻他也没平常那样多的好奇心。

    “哦”了一声低下头,默默不语。

    聂殷也没找话,拦了辆黄包车,从城北到城南,再开到郊外一个村庄,拢共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才到了租住的民房。

    “今天不上课吗”

    今晚格外沉默的青雀,过了半天,才小小声地开了口“我请了假。”

    聂殷垂下眼“因为我”

    小少年没有否认“星期天去了皮鞋厂,他们说,你早不在那干了。”

    “你”聂殷迟疑了一下,问,“怎么找到那里的”

    “那里”是哪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青雀转开眼,语气有些虚“王老三带过去的。”

    聂殷眉头微动“太不安全了。”

    “不安全你为什么在那”青雀反问。

    聂殷微微撇开脸,语气淡淡“只是一份工作。”

    青雀瞪大眼“可赌博犯法”

    “我没有参赌,”少年摘去了平光眼镜,略显温和的气质一下子变得锐利,“就算警察查赌,只会找会所的主要负责人。”

    青雀听着,总觉得哪里别扭,他说不出来,只好干巴巴地强调“我妈说进赌场的都不是好人。”

    聂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青雀莫名觉得不舒服,垂下眼,语气一下子软和了“聂殷,你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对方平静说了一句“我需要钱。”

    “你之前的工作”

    “太少了。”聂殷一脸冷淡,却还是跟小少年交了底,“外婆的医疗费,短期内还要五六万。”

    青雀抿了抿嘴“你在赌场能挣很多”

    聂殷没隐瞒“光今晚的小费,就有六百五。”

    这才半个晚上青雀吃惊极了,不由得喃喃“难怪老师说,赚钱的捷径都写在刑法里”

    对方淡声强调“我只是个发牌官。”

    小少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今天庄家通杀那会儿,是不是你发牌时出千了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你不怕被砍手吗”

    聂殷没否认他的说法“不被发现就行了。”

    “聂殷你”

    青雀一时间突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丧得不行。

    说到底,他跟聂殷不过是普通朋友,有什么资格左右对方的人生呢

    可是,毋论“资格”不“资格”,他没法眼睁睁看对方走上歪道。

    不是说当发牌荷官的一定会走“歪门邪道”,实在是害怕聂殷重复既定的命运轨迹。

    这样想着,青雀拿下腰间的小皮包,从里头拿出一张殷红的存折,推到聂殷跟前。

    聂殷怔了怔“这是”

    小少年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借我的,里头有十万块钱。”

    “不需”

    “我已经打了欠条,还按了手印。”不等对方拒绝,青雀抢着说完,“按照民间放贷的利息,三厘三。你不要,这钱我就白借了。”

    聂殷沉默许久,今晚显得格外冷漠的面容,渐渐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小少年毛茸茸的蓝毛,低声说“这钱,我真的不需要。”

    青雀还想说什么,他忽然起身,拉着对方的手,走进小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装满现金与存折的旧布包“我的积蓄,你要看看吗”

    小少年眨了眨眼,一点儿也不跟他见外,将包里的现金数了一遍“七千六百三十三”

    再看存折,正正好是五万块余额。

    “这么多”青雀惊喜道,“你外婆的医疗费够了”

    聂殷点头又摇了摇头“医生说,直肠癌容易复发,就算做了手术,还是需要长期不断的治疗。”

    青雀垮下脸。

    “手术和化疗花费最多,”少年安抚着他的小朋友,“这些钱基本够了。至于长期的,我还能继续挣”

    青雀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聂殷低低地叹了口气“放心,我以后不去赌场了。”

    青雀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以前觉得这家伙老实,没想到骗了他这么久

    聂殷勾了勾嘴角“要不要我跟你拉钩”

    青雀嘟囔“小孩子才拉钩”

    说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着对方的小手指。

    “拉钩上吊,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

    完了他还不放心,强调“刑法上写的赚钱法子,包括打擦边球的,都不能尝试哦”

    并非什么正义捍卫者,单纯地担心,命运拐了十八个弯,这个人还会重蹈覆辙。

    聂殷从头到尾,回着一个“好”字。

    拉了钩,将压在抽屉里的盒子打开,里头是

    十几张身份证

    青雀不明所以“哪来的这么多”等等,“怎么照片上都是你”

    好奇地一张一张翻看,不同的姓名、出生年月与家庭地址,都是一个人的头像。

    聂殷镇定自若“都是假的。”

    青雀惊呆了“你搞这么多假身份证干什么”

    “方便工作。不过”

    聂殷看向表情傻乎乎的蓝毛小少年“以后不需要了。”

    说着,当着对方的面,一张一张将假证剪碎。

    青雀满肚子问题“从哪来的”

    “路边不都是办假证的广告”

    青雀觉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这些身份证,看着跟真的一样,是路边就能办到的

    更重要的问题是

    他有些胆战心惊“你不会已经试过刑法上的挣钱办法了吧”

    “没有。”

    青雀很怀疑。

    聂殷看他纠结的样子,淡淡说了句“这不才刚想试水吗,就被你抓到了。”

    青雀愣了愣,半晌回过味,不由得琢磨着对方的表情,想确定是玩笑抑或真心话。

    他想得太入神,脸颊被掐疼了才反应过来

    “聂殷”

    聂殷将被小少年遗忘的十万块钱存折,仔细替对方装好,塞进小皮包最里层,话题回归正题“明天记得把钱还给叔叔。”

    青雀忙道“可是你外婆的医疗费”

    “如果真不够了,我再跟你借。”这一回,聂殷没再固执下去。

    说到这个地步,青雀也不好再坚持,想了想,觉得也好说不准聂殷外婆手术后恢复良好,就不需要太多医药费的等钱不够,再找老爸借,省得现在钱拿在手里一时用不着,白白多了一笔利息费,多亏呀

    嘻嘻,自己可真机智

    “钱不够了,一定跟我说哦。”小少年不放心地强调。

    聂殷伸手在对方的脑瓜上揉了揉,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去烧水,你洗了澡早些睡。”

    青雀“哦”了一声,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颠颠地跟着少年跑在灶下。

    灶膛边温度高,他也不嫌弃热,坐在柴禾堆旁,跟对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等洗漱干净,人早困得不行。

    聂殷的床勉强睡两个人,还好过了立秋,夜里不再那么闷热了,电扇开个三档风,还得搭个被单盖肚子,否则容易着凉。

    小少年呼噜呼噜地睡得很死。

    自然就没发现,本来睡在另一头的人,悄悄起身,随后贴着他身体在同一头躺下。

    睡相不好的某人,踢掉了被单,一条腿架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聂殷任劳任怨,重新为身旁的小少年盖好被单。

    至于压着他的那条光溜溜的大腿

    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滑腻细嫩的皮肤,便如触了电一般,火速收回。

    “唔,殷”

    青雀突然咕哝了起来在说梦话

    聂殷侧耳细听,对方似乎在念叨着“阿殷。”

    阿殷吗

    黑暗中,表情极度匮乏的少年轻轻、轻轻露出了一个浅笑。

    他胸有猛虎;

    未及出柙,便被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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