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以生病为由又在家里蹲了一个星期，虽然身体纤细，恢复能力却不差，一周下来肩膀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也希望快点好起来。
早点结束每天都要喝补品的噩梦吧。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有人按了门铃，死柄木打开门一看，父亲笑着招呼“喲，儿子。”
死柄木嘭的一声关上门。
“把爸爸关在门外算什么儿子”弔父拍着门板说。
“想进来的话，就先把你那些猪朋狗友给我轰回去”死柄木说。
父亲来探望当然没什么，但是看到他背后的斯坦因、埼玉、安德瓦和精灵球他就一阵头大。
你以为我是被谁扎伤的
又是被谁的仇人追着跑
给我好好交朋友啊喂
“太过分了，大家可是为了庆祝你病愈才过来的。”弔父虽然这么说，死柄木却没有哪里觉得感动，他给门加了三道锁就走了。
最后是买菜回来的黑雾用传送门把大家请进来的。
弔父无奈地说“有黑雾在真是帮大忙了，我这个儿子完全不听话啊”
安德瓦说“志村，你教育小孩的方式不好。”
“嘁。”轰焦冻在背后咂咂嘴，语气里尽是“你有什么资格评价”的意思。
斯坦因和埼玉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中“还好没有结婚”的信息。
饭前上的餐桌礼仪是十分重要的。
弔父和黑雾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低下头说“我开动了。”
礼貌又诚恳，简直像是标准示范。
“啊，开动吧。”“嗯。”埼玉和死柄木语气懒散得可以。
该说是师徒吗对待事情的态度如出一辙。
安德瓦和轰焦冻把这句礼节性用语说得十分冷漠，自带轰家风范。
还有一个人没做表示，大家咻咻地把目光投过去。
斯坦因“”
英雄杀手感觉自己的人设渐渐倒塌。
“我，我开动、了。”他勉强地吐出这几个字。
大家反、差、萌。
弔父说“做得很好嘛。”“是啊。”埼玉也鼓励道。
由斯坦因松动的气氛，加上主人高超的厨艺，这顿聚餐终于像样了点。
埼玉的位置在黑雾旁边，他看着黑雾筷子上的食物一靠近脸就被雾气遮掩，筷子一离开食物就消失不见，忍不住好奇地问“黑雾君，你是怎么吃东西的”
“怎，怎么进食的吗就是很普通地吃呢。”
“欸不是，怎么说呢”埼玉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思考着怎么表达清楚。
别人也侧耳听着，感兴趣的还有轰家父子和安德瓦，但是他们不好意思问，一瞬间大家吃饭的声音低了下来。
“用嘴吃，黑雾有实体的。”死柄木回答埼玉。
“喔就是这个意思啊。”
除了志村父子外，大家齐齐的把目光射向黑雾，仿佛想将雾气下面的脸看穿似的，结果就是黑雾脸上的雾气更浓了。
“大家，别，别这样看着我啊。”
如果雾气能凝聚成各种形状，此时黑雾脑袋上一定有一个问号和感叹号。
还是弔父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黑雾是有实体的，但是他一天95的时间都在使用个性，按照弔父的推测，黑雾可能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收起个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性具有“隐匿”和“遮盖”的作用，黑雾天生对别人看到他的实体感到非常难为情。
就连平常都会用厚厚的雾气掩盖全身，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个性掌握得非常完美。
很多次都拯救了家里差点摔坏的杯子、花瓶、死柄木呢。
“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我也已经几年没有看到他的脸了。”弔父笑着说。
“这样啊，”埼玉反而更好奇了，“让我摸摸看。”伸手试图探索黑雾的五官。
“请别这样。”黑雾慌乱拒绝道。
埼玉惊讶地说“喔鼻子好高咦”埼玉突然觉得手被烫着了一样，仔细一看手臂已经被黑雾传到别的位置去了，正在摸安德瓦的炎缠。
安德瓦“”
安德瓦和斯坦因因为有任务，饭后就连同轰焦冻告辞了，死柄木去洗澡，现在死柄木房间里弔父、黑雾和埼玉正在三方会谈。
弔父用少见的严肃口吻说“你那边怎么样”
黑雾“没有发现。”
埼玉“游戏碟片好多。”
“不是让你找这个啦，现在展开的是关于我儿子的青春少年心理健康调查”弔父一把夺下埼玉手里的游戏光盘。
“但是这跟在你儿子房间里找美女杂志什么关系”埼玉不解。
弔父却一脸严肃地说“埼玉，你高中的时候有买杂志吗”
“你不是还来借吗”埼玉反问，不论何时都顶着他那张简笔画的脸波澜不惊地说，“我到现在还有买喔。”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儿子已经到了萌动的年纪了，但是却什么都不买。书柜、u盘、电脑、床底下全部都干干净净的”
黑雾“检查得好仔细”
“绝对不可能会有男生不看这些东西的就连他，”弔父指着黑雾说，“我也发现他买过。”
“等、等等，这个没必要说吧”黑雾头大jg。
埼玉精神了起来，“没想到黑雾君也”
弔父说“是啊，虽然是生理教科书般的级别。”
“嘁，真没劲。”埼玉撑着脸，瞬间失去了兴趣。
黑雾“那个，我可以先出去了吗”
弔父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转弧那孩子啊，没有一点点长大的样子，都到这个年纪了都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埼玉说“你是在怀疑他的性取向吗”
弔父沉下脸，十分严肃地说“不，我是在怀疑他没有性取向，简直就是只管自己开心利己主义者。”
黑雾“这么评价自己的孩子也未免太”
“既然这么担心的话，直接问本人不就好了，”埼玉问刚洗完澡走进来的死柄木说，“转弧君，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们都在我房间干嘛，出去外面聊天啦”死柄木擦着头发说。
埼玉无视了弔父和黑雾的疯狂暗示，开门见山问“转弧君，你喜欢女孩子吗”
他似乎怕死柄木听不懂，加上一句解释，“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哦。”
“哈”死柄木只留给他一句语气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这个态度，没希望了啊”埼玉继续问，“那你喜欢男人吗”
“就是男人对男人唔，这个我难以表达。”
“别胡扯了，滚出去，快去死。”死柄木冷漠三连。
埼玉对弔父说“你这个孩子，不行啊，真的完全没开窍。”
弔父扶着额头说“埼玉，问问题也需要技巧”
死柄木把毛巾扔给黑雾，“黑雾，帮我擦头发。”
黑雾管家上线。
埼玉指着死柄木说“你看，他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
却发现志村露出了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灵光一闪又像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听见他自言自语说了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像是找到了答案似的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安德瓦和轰焦冻走在路上的时候，轰焦冻对对面走过来的男人莫名有些在意。
那个男人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都是补丁，但并不让人觉得狰狞，仿佛是他身上特有的气质。
五官有些难以分辨，但是轰焦冻却有些想要跟他打招呼的冲动。
对陌生人产生兴趣，这还是第一次。
“焦冻。”
听到父亲的呼唤，轰焦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愣在原地，盯着人家的背影瞧了许久。
“你，觉不觉得，那个男人跟哥哥有点像”
荼毘听到背后传来这么轰焦冻这么一句话。
冷静点
荼毘对自己这么说，步伐维持着相同的幅度。
“别说傻话了，快回家吧。”
荼毘听到安德瓦这么说。
他们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夜晚的街道里 。
死柄木起来喝水的时候听见书房有嘎吱嘎吱、吧唧吧唧的声音，像是汁液四溅嚼声，这样的声音在半夜听来格外刺耳。
他突然想起最近冷落了一周的脑无。
好像已经一周没给它投食了，难道脑无自己吃起东西来了
这就怪恐怖了。
没有意识和情绪的脑无靠本能摄食的话，会吃什么
死柄木放下玻璃杯，风风火火地打开书房大门。
他猜的没错，脑无确实是在吃东西，而且还很欢快。
而投食的人，真是坐在它对面的荼毘。
这画面对死柄木来说比脑无生吞活人还怪异。
“你不是讨厌脑无了吗居然给他喂食。”死柄木也在地板上坐下来。
荼毘没有回答他，死柄木闻到荼毘身上有一股迟钝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酒味。
“喂喂”死柄木想嘲笑他是不是偷黑雾的酒了，刚一开口嘴里就被塞了个苹果，“好吵，别说话。”荼毘说。
不像荼毘会做的事情，他应该更加尖锐的嘲讽过来。
一点也不机灵，死柄木想。
死柄木身体轻，一时不查就被压倒地板上去，他十分不爽地抱怨“你是野蛮人吗”
说完死柄木才发现荼毘靠的太近了，两人平常都不会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现在却对视着，而且退无可退。
荼毘那双万年不变的死鱼眼好像活了过来，在夜里微微发着光芒。
脑无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杵在那里有什么含义。
有心思的是荼毘，先开始脸红的也是荼毘。
巨婴还没有发育到懂得观察氛围的程度，但是死柄木也明白这样的发展是非常规的。
他想，荼毘现在应该会想抱住他或是把他赶走。
结果是前者。
不像精灵球那样仿佛某种宠物跳跃到身上来，也不像黑雾那样温柔得怕弄皱你的衣服，荼毘的拥抱是成熟男人的拥抱，强势而且霸道，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光是动作，连说话的口吻也是霸道的，“我说，今晚留下来吧。”
“哈开什么玩笑。”自己有床为什么要去跟别人挤。
“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那又关我喂”死柄木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很快背后就靠着柔软的床垫。
死柄木觉得自己总是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总是
指缝被打开，荼毘扣住他的手，把他向自己拉近，然后摁摁他的头把他塞进怀里，像是小时候那个夏夜一样。
“老实点。”荼毘警告他。
死柄木头上蹦出一根青筋。
老子让你灰飞烟灭喔。
末了，荼毘低声说“死柄木，谢谢你选择了我。”
原来他是在感激自己啊。
抚慰心灵创伤的下属也是一种拉拢的手段吧，今晚就不跟他计较了。
“嘛，那你就给我好好卖命吧。”
“好喔。”
死柄木没有发现两人相扣的十指，所以他被迫看到了荼毘的梦境。
先是在一个训练场，六七岁的小男孩被踢飞，他抱着肚子跪了下去，几乎呕吐出来。
“站起来。”站在孩子对面的男人居高临下地说。
小男孩将双脚打直，结果一抖又跪坐了下去。
“迟缓、弱小、不灵敏，你真的是作为我安德瓦的儿子诞生的吗轰灯矢。”安德瓦质问轰灯矢。
这样的话似乎很能激励轰灯矢，他站直了起来，眼神也很有毅力。
“不错，就是要这样。”安德瓦说。
轰灯矢再次发起进攻，在逼近对手的时候，缠着绷带的右手冒出一阵蓝色的火焰。
“太弱了”安德瓦抓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地甩出去，轰灯矢撞翻了两个箱子，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安德瓦严厉地说“要释放出更多更多的火焰，突破自己的极限”
“我在这么做每天都在这么做拼了命的但是完全不行已经，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连手腕和腿脚都要融化般，连肺部和心脏都要燃烧般，我一直在努力，即使如此，也没能释放出更多的火焰。”
“父亲，手好疼”轰灯矢的哭声低低地传出来。
安德瓦看他身上的绷带，已经被高温焐得焦黑，手臂毁坏得尤其严重，血渍和脓液把绷带浸得黏糊一片。
“这样吗。虽然有比我更优秀的火焰，体质却完全不行。”
“算了，”安德瓦说，“你刚出生的弟弟完美地融合了我和你母亲的个性，那个孩子的话，或许可以。”
父亲说完就走出训练场，在轰灯矢惊恐的目光下，将大门合上。
“我是被放弃了吗”
场景一转，入目的是某栋建筑物的室内，但是毁坏得十分严重，一个章鱼一样的男人正在和安德瓦战斗。
处于劣势的章鱼男自暴自弃地大喊“我宁愿自爆也不要被抓。”
触手快速伸向角落的轰焦冻和轰灯矢，安德瓦虽然有心想救，但距离之远难以援手。
轰灯矢施展火焰，烧得滋滋作响的触手铁了心地卷过来，他只好将弟弟推向安德瓦，自己被抓。
冷静得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说“父亲，带着焦冻走吧。”
轰焦冻大叫道“我不要”
章鱼怪嘲讽地说“要走吗安德瓦，放你的孩子在这里真的好吗我的自爆可以把整栋建筑物都炸毁喔。”
“如果你答应放过我的话，我可以停止喔。”章鱼怪蛊惑安德瓦。
安德瓦看向身体不断膨胀的敌人，他已经犯下连续屠杀十几个市民的罪行。
“对不起，灯矢。”安德瓦抱着轰焦冻快速离开。
“我明白的，这是我的选择，但我还是”轰灯矢笑了笑，垂下眼睛。
“哥哥”巨大的爆炸声完全掩盖了轰焦冻的哭喊。
像章鱼怪所说的那样，整栋建筑物都被炸毁，十三岁孩子连残渣都不剩。
所有人都以为轰灯矢死了，连轰灯矢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
但是当时的冲击气流却把他弹出窗外，虽然全身烧毁，却意外地没死。
他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行走。
没有进食也没有休息，用一个最贴切的词来形容当真就是“行尸走肉”。
当他觉得自己终于要竭力而亡的时候，“个性研究中心”的人把他捡了去。
别人根据他的个性给他起名为荼毘。
“荼毘，请最大程度地释放你的个性。”广播传来机械的女性声音。
个性研究数据是每日例常，荼毘伸出右手，在宽敞的试验场里发动个性。
一开始是手心冒出滔滔滚滚的蓝火，有百米的距离。
接着手臂也开始燃烧，几分钟后脚上也冒出火焰，荼毘像是被火缠绕的少年，火光加深了他眼底的蓝色。
研究人员一半点头，一半摇头。
点头的是为火焰的范围和温度感到赞叹，摇头的是对荼毘开始烧毁的皮肤感到失望，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一做完实验就要接受治疗，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下来了。”
“让他走吧。”
完数据的荼毘回到双人宿舍，比他早一步回来的室友又用被子捂着头，听到开门的声音向荼毘求救，“荼毘，我不行了。你每天都这么说。”
荼毘用脚踢开总是发出两种声音的室友说“冷静点，图怀斯。”
“太可怕了，他们总是让我分裂出无数个我。那就是你。”
“闭嘴”图怀斯对自己吼道。
荼毘用被子把图怀斯的脑袋盖起来，被被子包裹的他终于冷静了些。
“荼毘，你不想离开这里吗明明每天都会受伤。”图怀斯指指他手上的燎泡。
“不想。”荼毘闭上眼睛说。
与图怀斯不同，荼毘并不想离开，但当晚却被告知要搬离研究中心。
游荡了几个月，是斯坦因的报导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位“奉行绝对主义”的英雄杀手，唤醒了他沉睡的意志。
他想起小时候他也想当英雄这件事情，但是他要当的，是与安德瓦不同的英雄。
这个社会的垃圾太多了，英雄太懦弱了。
他认同斯坦因的信念，同时也决定改变自己。
昏暗的房间里，地板上堆叠着大量半透明的补丁，那是用最好的耐火材料制造的，旁边水盆的水已经变得鲜红，地板上溅洒了不少血迹。
空气里传来刀子划过皮肉的声音，每次轻微的挑动声响起，就会卟滋一声，红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在地上留下更多红点。
“没事的，不会很疼的。”荼毘一边用小刀挑破眼眶下面的皮肤一边安慰自己。
“嘶”脸上的皮肤比手臂上的、脖子上的更敏感，而且生理性的泪水一浸染到就加重了那份疼痛。
他只好又安慰自己，“没事的，最疼痛的地方已经过去了。”
荼毘一刀一刀地，将自己所有容易造成自燃伤害的皮肤挑去。
当他再次走出那个房间时，他不再需要烫伤膏。
同时他也不是轰灯矢。
眼睫毛颤抖一下，荼毘从梦里醒来，低头就看到窝在自己怀里的死柄木。
“算了，就把这里当做是我的容身之所吧。”
还好当时没有忘记地址。
想起先前往小鬼嘴里塞过一颗苹果，荼毘弓下身子，看着死柄木的嘴角，猜想那里会不会残留着一股甜味。
鬼使神差地，他舔了一下。
“甜的。”
他对这个发现感到开心，抬头却看见脑无好奇地看着他们。
“不准学。”荼毘将死柄木的头摁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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