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下了公交车，旁边手抓饼的摊子，滋滋滋的冒着烟，两三个小学生拿着钱围着油腻腻的小车子。
再走两步是个米线馆子。傍晚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店里吵吵嚷嚷的，有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的中年男人，吃个米线都还要了一瓶啤酒，也有穿的十分规整的上班族。
老小区没有规划，也没有人整理。
旁边居民楼的墙都被熏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漆漆的油垢。
电线耷拉到大门边，也没有人管，颤颤巍巍总觉得哪一天就会掉下来。
林様在三楼，楼道的灯已经坏了很久了，也没有人修，现在只能靠着白墙上镂空的雕了些形状的空隙照点光进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林漾在楼梯口停下来。
看着自己锈得掉铁块的防盗门下，一个穿着很凉快的吊带，脸画的跟个鬼一样的女人，靠着他家的铁门吞云吐雾。
以门口的烟头烟灰数量来看，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见林漾立马摁灭了烟头。扶着门站起来，好像是坐太久的原因，起身的时候“嘶”了一声。
有些妩媚的笑了笑，拨了拨头发。“你终于回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
林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是狮子刚刚睡醒的时候，眼神有些慵懒又有些凌厉。
掏钥匙开门，“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知道你今天不用上班，过来看看你死没死吗？”
“啪嗒”一声门开了，推门的时候，门嘎吱嘎吱响。林漾跨进去。那个女人也熟门熟路的不用招呼的就进去。
女人刚进门，准备在鞋柜找鞋子。就听见林漾在卧室门口甩下一句话：“把外面收拾了。”
然后就进了卧室。
女人摊摊手，无奈地耸耸肩认命的拿起放在门边的清洁工具。
等她扫完门口的烟头回来。听见卫生间已经哗啦啦的响起来水声。
看了一圈跟个毛坯房一样的房子。不，比毛坯房好点，刷了白墙。
虽然白墙已经在落灰。
屋里的皮沙发已经翘起好多小口子，看得到里面的黄海绵。笨重地老式电视，已经落了一层灰。
老房子的光线不太好，林漾习惯性的不开灯，现在天已经要黑了，这老房子里看着还有点渗人。
像是以前小时候看的那种旧鬼片，随手墙里都可能伸出来一只手。僵尸能坐在电视机上咔哧咔哧的啃机顶盒那种。
女人走进厨房，打开旧的发黄的冰箱，里面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
厨房阳台是热水器。卫生间花洒还在哗哗啦啦的喷水，热水器安静如鸡。
“林漾，你他娘的又洗冷水澡？”女人扯开嗓子喊。
其实她不扯开嗓子喊，林漾也能听见，这种老房子一点都不隔音，有时候对屋老太太和老爷爷两个为了一把菜头吵起来，这边都能听到。
花洒的声音停了。
隔了一会儿，少年从卫生间里出来，白毛巾搭在头上，额前的发还在滴水，灰裤，白T。白T 的后面湿了好几块。
少年撇一眼有些发飙的女人。没有说话，自己走到皮沙发，坐下安安静静地擦头发。
“林漾，老娘他妈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活得有点人样。冰箱里没东西了也不知道买，热水器坏了也不知道修，你修仙呢。烟灰缸子里烟壳子都堆成山，能喝的除了酒还是酒。”
少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看不惯就滚。”
“我倒是想滚，但是你他娘的死了，周哥不打死我。”女人认命的给林漾收拾屋子，林漾最后看了一眼，进了卧室，门一关什么都不管了。
外面一直听令哐啷的响。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才终于安静下来。
他的门被敲了两下。
“屋子收拾了，热水器我约了人来给你修，到时候不要吧别人关在外面了。饭做好在桌上，我走了。”
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吱嘎”，“嘭！”门关上，清净了。
是呀太清净了。楼下还能听得见做生意的声音。
他这屋子安静地跟个坟墓一样。
林漾靠在床上，摸到床头柜，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来，才舒坦一点。
一室温暖，一室孤寂，一座城里什么都有，千万盏灯火，不一定就是照亮家的温暖。冷暖自知。
周四的考试是语文数学，周五上午考文综，三科分卷，所以考了三个小时。英语永远是最后考完的。
考试期间，候考都是在教室。
从第一天考试，沈颂就听见后面那个人在压着嗓子咳嗽。
她跟林漾在同一个考场,只不过跟教室不一样,林漾在她前面。
又一个晚上过去了，不但没好,还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整个咳嗽的声音跟360度立体环绕音响一样。低低的，沙沙的。
时不时咳两声，不重，却也止不住，咳得她的肺都有点痒痒的。
周五上午三个小时考完，迟意已经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颂颂，我要死了！中午我要吃糖醋里脊！同时考三科太难了！以后合卷怎么办呀！”
沈颂心不在焉的拍了拍迟意的肩膀：“没关系的，才开始。还有两年时间，慢慢就好了。”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