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在开会，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转告给他。”
“他怎么了？”
沈无忧听到晓黎的声音那一瞬间直觉出事了，因为谁会开会时把手机交给别人而且是无人接听之后回拨过来，这很多此一举。
对面顿了顿，压着嗓子回答:“队长说不让你过来，也不能告诉你……”
“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省医院，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沈无忧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翻出薄外套和薄款的围巾，穿上鞋就冲出了门。
省医比市郊的小医院气派了很多，也专业了很多，所以人也多了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悲欢离合都汇聚到这里，气氛更凝重窒息。
晓黎捏着手机站在最显眼的台阶上，冲着跑过来的沈无忧挥手，然后带着她往病房走去。
“是什么程度的伤伤到哪儿了？”
“伤到肺了，昨天抢救了三次，刚才才出了重症监护室，现在算是稳定了。”
说着就到了加护病房，好几个眼熟的人都围在门口，低着头不说话。
“醒了吗？”
“还没。”小六随口回答了一嘴，抬头才发现是沈无忧来了，她正准备推门进去。
小六一把拉住她，看向晓黎，问道:“队长不是说不能让她来吗？”
晓黎摇摇头，示意他赶紧放开，主动推开门让沈无忧进去。
自己手心里还攥着他家队长临进急救室时塞过来的一枚戒指，生死关头他在想的都是面前这个女孩，所以私心下，她也该去看看他。
这是单人病房，条件很好，阳光充足，还有花有果，就是人没那么明媚，被好环境衬得奄奄一息。
沈无忧轻手轻脚地拉了椅子坐在他面前，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他的五官。
跟所有军人一样，他皮肤偏暗，额角线条特别明显，但下颔又很柔和，跟他开口说话时有力但温柔的语气很相适应。
沈无忧记不太清他的眼睛了，一开始是无所谓的对视，所以没什么印象，后来是心虚避开，除了在上山那一次之外，几乎没有过认真的对视。
沈无忧眼神失焦地盯着他的脸，无意识跟着他的睫毛慢慢往上看，与他睁开的眼睛对上了，反应了两秒后，才意识到他醒了。
“肖诚军”
“嗯，你来多久了？”
沈无忧扶着他坐起来，转身倒了杯水，端着喂给他喝。
“刚来没多久。”
肖诚军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轻轻摇了下头，沈无忧就把水端走了。
“是谁告诉你的”
沈无忧给他掖了掖被角，把他直愣愣的眼睛捂上，在他闪避着仍要看过来时，放开了手。
“那接着上次的问题，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原本仗着重伤使劲看她的肖诚军一心虚，自己别开了眼睛。
“麻烦肖警官躺下静养，等你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肖诚军难得觉得难为情，乖乖地躺下，眼神游离地瞟着正在重新插花的沈无忧。
“肖诚军，等你好了我们去逛花市好不好？”
沈无忧把满天星和百合按层次插好，把几支不新鲜的花取出放到一旁，认真观察了各个角度，觉得完美了才拍拍手心，把枯花扔进了垃圾桶里。
“好。”
肖诚军这一声回答得铿锵有力，好像是什么誓言。
沈无忧体验了一次照顾病人的经历，尤其是照顾自己男朋友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
晓黎把警队送来的花一骨碌都堆在桌子上，然后放下午餐，就地遁走了。
沈无忧叹一口气，已经三天了，每天他们都换着人来送花和送吃的，还每次都用眼神瞟自己和床上怡然自得的肖诚军，跟没见过人类似的。
“你什么时候出院他们不会天天都送花来吧！”沈无忧已经找不到花瓶插花了，虽然她很喜欢，但也不靠这个过活，这么多，他们是包了一家花店吗？！
肖诚军轻咳一声，其实是他喊他们送的，因为那天她理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我让他们明天别再送了。”
沈无忧抱起一束蔷薇，把半凋的百合抽出来，又认认真真地开始搭配起来。
肖诚军看着她，心想着“要不明天还是继续送吧。”
肖诚军原本最少要住院七天，但没待够四天他就想走了。
沈无忧深刻体会过躺那么多天的痛苦，毫不犹豫地帮他办了出院手续，带着一帮子热心来帮忙的小弟往肖诚军家走去。
他家在离警局不远的一个小区，比起沈无忧家半封闭的小区，这里可算是非常现代化了，进出门得用指纹，房主的朋友也得登记。
总之，一顿麻烦的操作下来，肖诚军终于回了家。
他家很明显就是独身男人的居室，清汤寡水的，连个装饰性的花瓶都没有，比较有生活气息的是厨房。
重伤出院的肖警官给一帮闲人做午饭，沈无忧是个连菜都没有洗过的人，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在旁边听指示，让干嘛干嘛。
“把葱切段，我来打鸡蛋，一会儿做煎蛋。”肖诚军把洗干净的小葱放到砧板上，拿了把比较轻的中式大菜刀，把刀把递给她。
厨房不大，两个人有点拥挤，但肖诚军觉得正好。
没有规律的剁菜声响了起来，一下一下剁在砧板上，也剁在客厅等着吃闲饭的一众人心上。
肖诚军握住她的手，把她举得很高的手压下，挨着葱段慢慢的，细细地切，等她适应了才不舍地放开了。
沈无忧认认真真花了五分钟把一小把葱切好，特别有成就感地扬起头。
肖诚军赞叹地一点头，递给她几颗蒜。
“用刀拍扁，然后把皮剥开，再剁成蒜蓉。”
沈无忧信心大增，把蒜整齐地排列在砧板上，把刀平放，用力拍下去，一声比之前切葱还要响的动静击打在客厅一行人心上，都在犹豫要不要先去逃命，生怕下一秒就该拿他们上砧板了。
蒜没有葱那么乖巧，一击下去呲溜一声就蹦进了客厅，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小六脚边。
沈无忧拿着刀追了出去，笑着接过小六递来的蒜瓣，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刀，小六脸色当时就变了。
“无忧，来尝尝味道。”
沈无忧闻声回了厨房，小六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坐得更端正了。
肖诚军炒了一锅回锅肉，红白相间的肉片裹着绿色的蒜叶，完整的小辣椒泛着油光，香味扑鼻。
沈无忧就着他夹菜过来的手，吃了一片肉，美味得让她眯起了眼睛，然后点着头，竖起大拇指。
肖诚军又从锅里夹了一片，喂给她，然后用相同的筷子自己尝了一片。
屋里人早就闻到了香味，都眼巴巴地伸着脖子往厨房里看，结果肉还没吃到，先吃了一嘴的狗粮。
肖诚军做了六个菜，焖了一大锅米饭。
餐桌上都在埋头吃着饭，没有人说话。
沈无忧很久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就想随便聊聊。
“你们局最近忙吗？”
晓黎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吓得差点撒下碗转身走人。
小六见没有人回答，就接上话:“还行，不是很忙，肖哥可以多休几天的。”
“哦，那你们平时都什么时间最忙”
肖诚军发现她有一个思维很有意思，总是觉得人民警察特别忙。
“这个酸甜排骨你尝尝。”
沈无忧看着碗里多出的三块金黄的排骨，再看盘子里剩下不多的排骨，她数过，一人一块都还少，结果自己一人就占了三块。
沈无忧被一打岔，就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埋头啃起了排骨。
众人吃饱喝足乖乖出了门，给他们留够二人空间。
沈无忧帮忙把盘子端到厨房，然后旁观着刚出院的肖诚军洗碗。
“要不还是我来洗吧。”
“不用，我来就行。”
沈无忧刚才从冰箱里看到了啤酒，看他洗到一半，绕过他拿了两罐出来。
等肖诚军擦干手出来，发现她正喝着啤酒看着电视，电视上是相亲节目，特别狗血无聊，她却看得兴致勃勃。
“你相信一见倾心吗？”
肖诚军坐到她旁边，准备伸手拿另一罐啤酒，被她一把挥开。
沈无忧拿着两罐啤酒，抬下巴指了一下电视，等着他回答。
“相信啊。”
“哦，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沈无忧猜测他没谈过，搞不好连初恋都没告过白。
“我们什么时候去花市”
沈无忧扭头看他，这么直接地转移话题，跟正面回答有区别吗？这不是明摆着了吗？
“没谈过，那我算是初恋吗？”
肖诚军动作零乱地收回对视的眼神，盯着电视上正心动告白的嘉宾，人家相当淡然。
沈无忧简直要忍不住了，这种调戏良家妇男的感觉是什么回事，欲盖弥彰这个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在沈无忧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非常认真地开口说:“没谈过，你是第一个，没有意外的话你也是最后一个。”
沈无忧眨了眨眼睛，对上他闪着光的眼睛，里面的情绪特别沉，压得她有点喘不上气。
原本还在腹排军人果然不会说什么情话，转眼就被这波操作戳到了心。
相比起来，电视上平淡无比的告白，还有经过设计的告白词都显得表面极了。
真正打动人心的是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话语。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