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机放回口袋，裴慕言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去质问陈雯，可是他更加关心的则是外婆话里的意思。
顾妄对着周辰晔几人说了句抱歉，随即便匆匆离开会所，拦下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
见到正主只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沈俊毅瞥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吴少爷以及周辰晔，翻了个白眼。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就是向来看不上为了裴慕言忙得屁颠屁颠结果人家还不领情的周辰晔，同样也看不上为了周辰晔忙得屁颠屁颠的自己。
特别是这位是为了裴慕言才屁颠屁颠的。
胃部些微的阵痛传来，沈少爷烦躁的踹了一脚脚边那坨白花花的肥肉，可怜的吴少爷闷哼一声，早在被周辰晔暴揍的时候药劲就过了，医生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吸下去，就不止是弱精这么简单了。
吴少爷还不想变成不举，但是戒断反应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现阶段也只能减少吸食量。
吴少爷敢怒不敢言的低着头，在心里恶狠狠的赌咒发誓一定要这三个混蛋好看，然而实际上他今天在这里被揍了这件事连医生都不敢找。
吴少爷憋屈的抱头。
周辰晔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便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会所房间。
他的脸色阴沉的难看，迎面撞上的服务员差点被他吓的哭出来。
沈少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胃部的不适让他终于忍不住蹲了下来。他从昨晚开始就忘了吃饭，好不容易记起来去吃点东西，餐厅第一道菜还没端上来，就接到了来自周大壮同志的电话。
贱死你算了。沈少爷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也不在乎形象了，他捂着肚子将茶几上那张卡摸了过来。
“少爷请你吃饭吧。”沈少爷没好气起身踹了踹吴少爷说道。
当气喘吁吁的裴慕言赶到外婆的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
外婆的病房是周辰晔给张罗的，独立又安静的单间，窗明几净，甚至还能看到外部的夜景。
裴慕言压低了脚步，深吸口气，平复刚才因为等电梯过于不耐烦而直接爬上来的完全紊乱的呼吸。
门刚被推开一道缝隙，属于母亲的笑声赫然间传来。
裴慕言推开病房门，入目就见到了陈雯正安静的坐在床边，她今天可能没化妆，至少没有带上平常一直喜欢的眼影，看起来淡雅娴静。
裴慕言知道陈雯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否则在大学毕业时得知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时，毕业聚会上还有不少人没有恶意的灌他酒。
“这孩子，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进来。”听到开门声，裴慕言的妈妈就看到自己家的傻儿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好招呼他快点进来，而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听到这话，也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她的氧气管还没被拔下来，见到裴慕言出现，顿时有些激动，连受伤的输液管也差点被抖掉，也幸好一直盯着外婆动作的江妤立刻固定住外婆的右手，连连喊着“回血了，回血了”才制止住了外婆的动作。
见状，裴母又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泪，只是裴慕言的注意力全在苏醒的外婆与陈雯两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坐在病床边的裴母顺势给自己的儿子让出了位置，裴慕言握住外婆干枯的左手，他甚至不敢用力，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贵重物品。
外婆握紧裴慕言的手，力气很小却又很用力，她浑浊的眼睛盯着裴慕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简短的语调。
正在这时，裴慕言的大舅舅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算作替外婆开口。
“慕言啊，女朋友都怀孕了还不跟家里说，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
大抵是因为当初给外婆治病时发生的事情，大舅舅对裴慕言还有些局促，但看得出来他也算是真心替裴慕言高兴。
都是家人，在没有利益纷争时，所有人的关系其实是很不错的。
而很多时候，他们之所以会争论，也不过一个“穷”字而已。
闻言，裴慕言愣了愣，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陈雯，后者避开了他的眼睛。
耳边大舅舅与母亲还在夸奖裴慕言有福气，竟然会娶这么漂亮的女孩。而裴母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裴慕言低着头，不发一言。
终于，在母亲提出先去拜会下亲家的时候，裴慕言猛地起身，扔下一句“我先出去一会儿”，便不等其他人反应，拽住陈雯就往门外走。
起先陈雯似乎有些不太乐意，直到被裴慕言拽出了病房外，才停止了挣扎，不情不愿的配合着。
裴慕言将陈雯拉到了紧急通道处，其实就是与电梯相对的楼梯过道里。
夜晚的医院总是很安静的，与白天全然不同。
楼梯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应急照明的绿光在闪烁。
裴慕言沉默的看着陈雯，起先陈雯还因为裴慕言粗暴的动作有所不满，但被裴慕言这么盯着，闹别扭的表情也逐渐变作了局促不安。
“慕言”
“那个男人说孩子不是他的。”裴慕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他极度厌恶打骂女性的人渣，此刻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以及失望。
“是吗。”极小声的声音传来，没有辩解与挣扎。
裴慕言曾经的闪过的任何替她开脱的理由都成了笑话。
“你走吧，外婆那边我来解释。”
“什么”这下陈雯终于有些惊讶了，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抬高“裴慕言，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况且你外婆身体都那样了，说想在走之前看到我们两人的婚礼”
“你说什么”裴慕言闻言皱起了眉头。
而另一边，就在裴慕言所处的这栋大楼地下室，周辰晔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医院诊断报告。
肝癌，晚期。
裴慕言的外婆。
他还是没有瞒住。
即使不去病房里，周辰晔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言，我说过的，我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是我自己。
所以对不起。
我已经无法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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