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快穿)我有一点可怜你 > 第5章 蜡泪凝相思
    他没有回身,却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六娘”

    她面上羞赧,睫毛如同蝉翼一般微微颤抖,看上去是一副眼含春意的温柔,心中却是冷笑一声,冷如寒铁,不为之所动。

    明明对自己只有三分的好感,却不着痕迹地做出了七分。

    这便是王放之的温和,来得情深意重,自然也会去得猝不及防,令人抓都抓不住,若是不幸沉溺,只能缅怀手心中的一点热度。

    她没有回应,却将身子贴得更紧了一些,依偎着他。

    王放之压低了声音,在黑夜中几乎低沉含糊地听不清楚,只知道其中满含暗哑的情欲“可是想要我留下”

    孟云开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打下了一层扇形的阴影,安静而沉默。

    王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捧着她的脸,低头重复问到“六娘,可是想要我留下来”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黑压压的东西,让她心生畏惧,却又被逼问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温驯地点了点头,低低答应了一声“嗯”

    王放之将她缓慢地拢入胸膛,让她的脑袋依偎在自己的肩上。她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一声又一声,闻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墨香,只觉得岁月静好。所有爱的,痛的,为他心伤的都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再无分离的苦楚。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王放之抱上了床,只知道等她回过神后,他已经伏在了她的身上,一双茶色的眼睛低垂着,遮住了里面的神色,看起来平宁恬静,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当他还是一个青年时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拂过他的双眼,却被他握住了手,送到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六娘”

    他的唇瓣单薄而冰冷,唇角锋利,却又在她的颈肩、锁骨处细密亲吻着,极尽柔和。

    梳妆台上的油灯将整个内室照得半明半暗,偶尔传来一声轻微的“噼啪”声,只看见两个人的影子被投射在了墙上,纠缠不清。

    孟云开看着王放之依旧克制的脸庞,顿了顿,最后吻上了他的喉结。

    她想,为了这一晌贪欢,那个已逝去的姑娘怕是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是用了多少年的缘分才可以有了这一刻偷来的欢愉。

    那个孟云开爱王放之,爱之入骨。

    烛火依旧折射出温柔的微光。

    第二天的清晨,孟云开独自一人在床上醒了过来,浑身酸痛,旁边的被褥摸上去一片冰凉,仿佛从来没有人在那里躺过一样。

    她弯了弯唇角,看着外面清透的日光,仿佛是要扯起一个微笑,却最后没有忍住,一颗泪珠滑了下来。

    这是真正的孟云开残留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王放之。

    因为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现在成为了孟云开的关山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柔声道“没有事的。”

    她是为了那个连哭都舍不得在王放之面前哭的姑娘才说的。

    木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看见她朝自己看了过来,躬了躬身子“夫人,是时候请安了。”

    孟云开点了点头,梳洗之后,看着木莲在镜子后面挽起自己的长发。她想起了自己和王放之之间从来没有结过发。新婚那一晚她不知道,后来懂得了有这个习俗,她却不敢向他提起。

    可以不麻烦他的,她总是不麻烦。

    她走出了房门,背影清瘦,裙不沾地,露出一点青色的鞋尖。

    琉璃灯左右打量了她一圈“怎么样”

    孟云开捋了捋自己的衣领,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十分满意“体力不错,资质上佳。”

    琉璃灯气急败坏“我是问你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她摆了摆手,却不提这个“你说王放之像不像一个嫖客,而我就是那被骗身又骗心的痴情女子”

    孟云开顿了顿,又想了想,从旁边的枝桠上取了一滴晨露,在脸上抹下两行泪痕,不伦不类地唱到“我本一良人,奈何落风尘,一晌贪欢后,骗身又骗心。”

    琉璃灯抖了抖身子,甩下一身的鸡皮疙瘩,毫不留情地批判“到底是谁最提裤不留情”

    孟云开故作沉吟半刻,最后无可奈何地承认到“好吧,是我,毕竟也有爽到。”

    琉璃灯“哼”了一声“你还算有一点自知之明。”

    孟云开忽然笑开了“那当然,我可是三国第一美人。”

    琉璃灯忍不住笑了出声,差一点发出猪叫。三国第一美人它不知道,它只知道当它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几乎都快吐了出来。她披头散饭,满身血污已经冲天的血腥味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看上去简直不忍直视,辣眼睛极了,如果不是被迫与她绑定,它肯定看不上这种女人。

    都不好意思带出去。

    它想要的宿主是美人,不是丑八怪。

    如今她在琉璃灯界内的模样也没有好到哪去,浑身支离破碎,肉身全是一块又一块的碎肉,拼起来一个残缺不全的身体,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它压根不敢多看。

    琉璃灯想,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丑的人了。

    王放之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祖母。

    太夫人姓郑,深居简出,一年也难得几回出她的平心堂,吃斋念佛。

    郑太夫人浑身上下都素净极了,唯有手腕上戴了一只红玻璃的手镯,上面镶了只有小女儿家才喜欢的玛瑙,雕成不同的生肖。

    她慈眉善目,不用开口便嘴边挂了一丝微笑,可曾经的孟云开最怕的人就是她。她养尊处优了一辈子,谁知道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只能一个人抚养长孙成人。她一生的苦难藏在了微笑背后,却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的刻薄释放在了孟云开的身上。

    她瞧不上她。一个官妓出身的女人,母亲又是如此卑微的身世,就算父族再怎么显赫,那也是骨子里面带上了低贱,天生低人一等。

    等到孟云开到达平心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平心堂终年散着檀香,里面日光不怎么明亮,却清幽安静。守门的婢女朝里屋通报了一声,只听得里面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似乎又毫无停歇地升了起来。

    她垂首走了进去,行了礼。太夫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难为她,让她起了身。

    孟云开抬头,看了一眼周边的女眷,哪一个不是面含讥讽地看着她。

    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她知道她们的鄙夷,只不过原来的孟云开不敢反抗,现在的这个也不放在心上。一报还一报,现在的孟云开有多委屈,以后的王放之就有多痛。

    她们没有胆量去笑王放之娶了一个官妓,只能在这里对自己冷嘲热讽。

    太夫人举起了茶盏,看向了她“身子好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承蒙太夫人的福气,今早起来便好多了。”

    孟云开在她们面前总是能不开口便不多说,只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其他的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王放之四弟的夫人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孟云开“果然是出身低贱的,这么一晚上就好了。”

    孟云开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说话。

    她们都知道自己感染风寒不过是因为昨日请安的时候,太夫人不让她进屋,在屋中训斥她少调失教,不知廉耻,深夜还不归院,在外面苦苦等待叫人看了笑话。

    孟云开跪在雪地中,一双腿被浸泡在雪水之中,一声不响地听着太夫人平缓低沉的训诫,耳边充斥着其余女眷的低笑,面白如雪。

    她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越来越弱,直到慢慢淡化成为若有若无的轻声细语。她又想起了年幼时的那一棵老树以及它像雪一样的花瓣。那一刻的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能在树下无忧无虑地坐一下午。

    这一切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王放之。她爱他,所以不愿意让他为难,虽然他也并不会上心。孟云开向来知道自己的分量。

    太夫人放下茶盏,四夫人住了嘴,再也不敢说话。

    这个年过耄耋的老人看着孟云开,一字一句地说到“你记住,以姿色服侍他人究竟不得体面。你虽然出身低贱,母亲没有教导过,可这些道理却也应该懂得一二。你若是真想要为放之好,那就好好地循规蹈矩,安常守分,不要让他为你分心。”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太夫人的冷淡。这种曾经让她无地自容的话现在她已经能够泰然处之。她垂下脖子“是,晚辈谨遵教诲。”

    太夫人笑了笑,笑意却没抵达眼底,而是近乎冷漠地看了屋中的所有女人一眼,轻声道“传膳吧。”

    孟云开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站了起来,等到其他夫人坐下后,走到太夫人身后,垂手而立,为她布菜,只有回到自己的院中才会吃上一口饭。

    膳后太夫人要闭目养神,不再见人,她们也都沉默地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木莲不解,问她“夫人,昨夜大人留宿,您怎么不将这些与他说呢”

    孟云开坐在窗边,拾起了布料针线。

    这是一件还没有完工的里衣,针脚细密,厚实保暖,是从前的孟云开开始做的。她想象着王放之穿上这件衣服,就像是穿上了她的一腔挂念与情思。

    她笑了笑,面孔在初冬白得像雪“这没什么的,更何况大人事务繁忙,怎么可以让小事挂心”

    那一天晚上,孟云开依旧提着宫灯去长廊等候。

    等待一个有可能不会出现的人。

    木莲站在她的面前,恳求地看着她“夫人,别去了,不然您又会被太夫人斥责的。”

    孟云开摇了摇头,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层微红,像是用胭脂沾染过一样“我要接大人回家。”

    王放之在意料之中地又一次来了。

    这一次他走到了提着宫灯的孟云开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暖气。

    他穿着厚重的朝服,鬓角带着一点雪花,看着月光下的女子,神色温和“六娘,我回来了。”

    琉璃灯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明白“他明明只对孟云开有三四分好感,为什么显得自己有七八分呢”

    孟云开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大人。”

    她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回应琉璃灯“他没有在装,或者他认为自己没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目的的温柔。”

    王放之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活在一副虚假的皮囊之下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不由自主地戴上了一个温和的假面,再也摘不下来。

    他的微笑不是真心实意,而是习惯使然。

    孟云开没有再说下去。

    那就让他弄假成真好了。

    他看着孟云开,将一缕发丝放到唇边吻了吻,又别在她的耳后。孟云开闻着他身上另一个女人的香味,心里无动于衷。

    “他和孟云展在一起了吗”琉璃灯心里莫名其妙地怒火焚烧,有一些咬牙切齿地看着王放之。

    它宿主的男人,就算她长得再怎么惊悚可怖,那也是它宿主的男人。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没有,至少没有睡过,”孟云开与王放之一起走回去,二人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了四行痕迹,却又很快被雪花盖住,“那是孟云展故意在他身上留下来的,就是为了让我闻到。”

    “毕竟在男人的眼中,嫉妒的女人是丑陋的。”

    琉璃灯好像是懂了,“哦”了一声“那你生气吗”

    孟云开看了一眼王放之,对上他回望过来的眼睛,羞赧地将脸偏过一边,留下一个秀美的侧脸“你猜”

    琉璃灯很生气,表示拒绝与她说话。

    它感觉自己刚才的担心都是喂了狗。

    那一晚上,王放之与她一起踏进了屋子里,两个人相拥地躺在床上,他又像昨晚一样轻柔地亲吻着她眼角的朱砂痣,满是爱怜。

    他最后在她耳边低低喊了一声“云开。”

    她抬头看他,看不出里面究竟是沉迷还是清醒。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