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快穿)我有一点可怜你 > 第19章 血中桃花剑
    韩问背上的伤势很重,前几天不断地流出脓血,过了三天之后才能勉强下地。

    寅时的时候,李稚蝉还是照旧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仍然一片漆黑,死寂无声,连鸟雀都不曾在空中飞过。

    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的是,韩问也已经早早起来了,一瘸一拐地给她烧了一盆水,放在桌上,温度正好,不烫不凉。

    见她睁开了眼睛,他将手上早已浸湿的手巾递给了她。两个人的指尖不经意之间碰了一下,只看韩问微微一颤,苍白的脸色微微发红,更是多了几分近乎娇俏的秀丽“殿下饿不饿”

    她看着他素白清隽的脸庞,想起了一个成语叫做“秀色可餐”,于是有一些不要脸地摇了摇头。

    韩问却像是没有听见,摸出一个手帕包起来的东西,挑了开来,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馒头,递给了李稚蝉“殿下多少还是吃一点吧,不然身子会受不住的。”

    她却没有接过来,反而看了看那个馒头是干净的“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宰相府从来不会为他们准备早膳。

    韩问将左手往后藏了藏“奴才早上去给厨房帮忙了,得了一个馒头。”

    他不会告诉她,为了这一个馒头,他几乎是子时就爬了起来,忍着背上的伤口砍柴挑水,却因为一个手软而将自己的胳膊都砍破了,血流了一地,将那些厨房的奴仆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赶了出来。

    李稚蝉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轮廓,将馒头接了过来,掰成两半,塞了一个过去“吃吧。”

    他没有伸出手,反而固执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她硬是将那半块馒头挤进了他的手中,扬言他如果不吃就扔掉,这才让他委委屈屈地拿了过去“你就是想要服侍我,也要先吃饱了再说。”

    听到这一句话,韩问的眼睛一亮,湿漉漉的,仿佛一条还没有长大的小狗“是,奴才一定会好好服侍公主的。”

    琉璃灯忽然一下就笑了出来“好可爱呀。”

    李稚蝉“”

    这是她的重点吗

    韩问虽然只比她年长两岁,身量却高上许多。此时他微微低下了头,替她抚平了衣领上的皱褶,指尖灵巧“殿下的衣服太薄了。”

    李稚蝉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身上的衣服更加单薄。”

    他却摇了摇头,眼神认真“奴才是卑贱之身,皮糙肉厚,不怕冷,倒是殿下金枝玉叶,可不能被冻着了。”

    不然奴才会心疼的。

    可是这一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韩问将一盏灯笼放入她的手中。在火苗忽明忽暗的照映下,他的眉眼好看得仿佛一幅画,神色宁静而温和“殿下记得看路,不要滑倒了。”

    他看上去向来十分沉默寡言,李稚蝉曾经也以为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结果没想到他心细如尘,也总是爱说东说西,倒是完美地继承了刘自安的衣钵。

    她点了点头,推开了门,顶着风雪走了出去。

    迈出去了十几步之后,她鬼使神差地往后一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见到什么,却发现房门前还立着一个身影,一直在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李稚蝉的心尖像是被什么搔了一下,微微一痒。

    或许有这么一个絮絮叨叨的人在你的身边也不差。

    天冷了他让你加件衣,天黑了他帮你提起一盏灯,一颗心都放在你的身上,眼睛里面看不见第二个人。

    她喜欢这种感觉吗

    想必是的。

    不然她也就不会回头了。

    像每一个凌晨一样,她来到兰成蹊的庭院外面,照旧等到了卯时,然后走了进去,准备唤醒他。

    兰成蹊躺在朦胧昏暗的床帐之内,斜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不过眼中一片清明,完全不像一个刚醒来的人,带着一种近乎锋利的光芒。

    只不过她知道他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

    李稚蝉不敢再看下去,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两侧。

    他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将头完全枕在她的腿上。

    李稚蝉浑身一顿,却没有反抗。

    她的手指穿过了兰成蹊柔软冰凉的长发,来到了他的脖颈。她看着他凸起的喉结,心中忽然一动。

    如果,假如可以的话,如果自己的手指扼上他的喉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是满脸惊恐,吓得脸色苍白,还是像往常一样平淡,厌倦地看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总而言之,他都会不再醒过来。

    只不过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天她亲自看见兰成蹊轻描淡写地徒手扯断了一根铁链。如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于是她只能杀死了自己的幻想,从窗边拿了一把玉梳,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为他打理着一头长发。

    他的头发很长,很黑,像一块最好的绸缎。

    在遇见兰成蹊之前,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好看成这样。

    他没一处五官不俊美。而他虽然眉眼稍显阴柔,只不过鼻梁挺拔,嘴角锋利,掩盖了之前的女气,只剩下一种摄人心魂的漂亮。

    可是碍于他的喜怒无常,没有一个人敢亲近他。

    帐内暖气缭绕,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所以当她听他说“杀过人吗”的时候,李稚蝉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不过她早就应该想到兰成蹊会说这种话的。

    原因无他,因为这实在是太兰成蹊了,从不按常理出牌。

    李稚蝉摇了摇头。

    “想杀吗”他睁开眼睛,盯着她的脸庞,嘴角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可她知道这是幸灾乐祸。

    她愣了一下。

    幼时李稚蝉最恨的是贵妃,只不过她已经在她的面前被杀,血溅得有三尺高,脸上最后的表情扭曲而丑陋,再也看不出是那个曾经盛装打扮的美人。

    而她现在最恨的人大概是兰成蹊。

    只可惜她杀不了他。

    最后她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先生想让我杀谁,我就去帮先生亲手杀了他。”

    兰成蹊笑了一声,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又将她毫不留情地踢到床下“不错,倒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用自己的体温捂暖了他的脚心,为他套上鞋袜,没有吭声。

    “既然没有杀过,那就今天杀吧,”他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就在谈论今天天气的好坏,而并非在轻轻松松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李稚蝉把他扶了起来“是。”

    她跟着兰成蹊走了出去。

    宰相府十分幽静,偶尔才会看到几个悄声无息的哑奴,连走路都没有声音。见到他们走来,哑奴都趴伏在地上,看到兰成蹊时瑟瑟发抖,等他们走过去之后才敢直起身子。

    他们又来到了那一天将她关押的地牢。

    兰成蹊指了指门,让她先进去。

    李稚蝉在私牢里闻到的第一股气味便是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儿,带着经年不散的潮湿,混杂着恶臭向她扑面而来。

    地牢腐朽,踏上地面的时候她只感觉一阵黏脚。

    李稚蝉抬脚一看,发现鞋底上已经沾了一层还没干透的血。

    兰成蹊带她走到了一个牢房前面,让人开了门。

    里面在木桩上用铁链绑着一个人,浑身上下早已血肉模糊。她看不清楚他的脸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因为全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血道。

    他身上带着一股腐臭,十分刺鼻,是他身上已经烂了的肉,却还没掉下来。

    也许是听到有人来了,他抬起头,看到是兰成蹊,喉咙里发出一阵虚弱的咆哮,眼神恶毒“兰贼你还有脸来”

    兰成蹊没有看他,反而转向一旁躬身的狱卒,伸出了手。他接过一条马鞭,上面还带着一片倒刺。

    他眼睛眨都没眨,一鞭子挥了下去,直直抽在那个男子身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和皮肉分离的声音,那个男子身上的一块血肉直接被马鞭撕扯了下来。

    他痛得已经叫不出来了,想要蜷起身子,只不过浑身上下都被绑住了,于是只能直挺挺地扛着血肉分离的痛苦。

    李稚蝉看着,没有转开视线。

    兰成蹊又一鞭子抽了下去,溅起来的血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仿佛雪地上的一点红梅,妖冶而不详。

    他指了指那个男人“知道他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师兄,”他抚了抚袖口的皱褶,听着那个男人的呻吟,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当年我们都想做宰相,最后我赢了。”

    “他派了人来杀我,却说他没想害我,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而已,”他冲李稚蝉笑了笑,沾了血的面颊漂亮得令人心惊胆战,像一只披上了美人皮的毒蛇,“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一辈子的教训。”

    李稚蝉沉默不语。

    兰成蹊将马鞭丢给了狱卒“你以为我让你杀的是他吗”

    他擦了擦手“怎么可能。杀了他反倒是一种解脱,我让你杀的是她。”

    他指了指旁边牢房里的一个女人。

    她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瑟瑟发抖。

    李稚蝉开了口“她犯的是什么罪”

    兰成蹊摆了摆手“她是无辜的,只不过她的丈夫得罪了我,而我又讨厌无辜的人,所以现在你去杀了她。”

    狱卒递给了她一把匕首。

    李稚蝉看着眼前牢房的大门被打开,露出那个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女人。她看见李稚蝉站在门外的时候跪倒在地,嘶哑着嗓子哀嚎,满脸是泪“求求你了,我还有一个孩子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的孩子就活不了了”

    她看向兰成蹊,却见他微微一笑,指着那个女人说“杀了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这不应该是李稚蝉这一辈子最难的选择。

    她点了点头,然后踏了进去。

    随后她举起了匕首。

    匕首刺进一个人的身体里时的感觉是一种奇妙的手感。

    她是第一次,所以手有一点涩,可是还是很容易就扎透了那个女人的胸膛。

    李稚蝉甚至还来不及回味,便感觉热血洒在了自己的脸上,而身下的那个女人停止了她不停的挣扎,最后瞳孔慢慢放大,抖动着嘴唇,最后便彻底没有了呼吸。

    她的眼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闭上。

    李稚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跨坐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她起了身,转向一旁的兰成蹊。

    他的眼眸亮着兴奋的光,在昏黑的牢房里像两团火焰,拍了拍手“不错。”

    “只不过”他走了上去,握起她的手,凑到了那个女人面前,轻轻合上了她尚未闭上的眼睛,手指冷得像块冰,“你永远都要记得,一定要为死人合上眼睛。”

    “不然,”他笑了,“你会在梦里看见他们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轻柔而和缓,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李稚蝉是带着一身斑斑的血迹回去的。

    她甚至连门都不用打开,便听见它被从里面推开,露出韩问的脸。

    韩问等了她一天。

    当然了,顺便还收拾了屋子并且找到了晚饭。

    他朝她笑了“殿下,您回来了。”

    在漫天风雪中,她也许等待的也只是这一声“你回来了”,里面凝聚着一个人等候她回家的期待,其他的别无所求。

    而她则红了眼睛,扑进他的怀里。

    韩问的怀抱很好闻,有着一种春天柔和的味道,让人心安,将她整个人密实而安全地包裹起来。

    他看见了她身上的血滴,却一句话都没问。

    他知道,这不是她需要的。

    李稚蝉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脊骨,像是在安抚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她听见他轻轻说“殿下不要怕了,奴才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不过韩问看不到,在李稚蝉泛红的眼眶里,她的眼神平静如海,无波无澜。

    她并不害怕杀人。

    但是她怕的是失去。

    李稚蝉如今只有韩问了,她怕当他得知自己的真面目之后,会毫不留情地抽身而走,从此再也不会回头。

    她能掌控的只有他了。

    她不能失去他。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