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修真小说 > 十里人间 > 第20章 第 20 章
    遇到江鸽子这一晚, 俞东池发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睡的十分不安生。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纳闷的看着屋顶, 竟觉不可思议。

    江鸽子并不知道有人为自己发了一晚上梦。

    就是知道了,像是俞东池这样的人,他也会说一句“仁兄想太多”

    伟大的地球电视剧告诉我们,与这样的人谈恋爱,会最少撕心裂肺四十集, 痛苦的素材够拍三季电视剧的。

    并且,为了卷更多的钱, 那些电视剧总爱开放式结局。

    多可怕

    他的人生,凭什么去填别人的坑

    他最近忙的要死要活, 没一天安生的。

    从送了五姑奶奶那天开始,老三巷子的搬迁便开始了。

    比起年轻人的雀跃,老人与孩子才是依依不舍的。因此这街边树下,总是聚拢着眼泪汪汪的各种念旧团体,或说过去, 或约了聚会的日子,甚至还有死乞白赖, 哭喊着要连世亲的。

    以前也没有见他们这样亲厚过啊。

    上周末,一些老街坊又集体来了家里与江鸽子商议, 说, 这样没啥交代的离开, 总是心里不舒服, 就问问杆子爷,是不是三巷子集体筹款,在戏台那边摆两天流水席,郑重的吃一顿散伙饭,才算是个好结局。

    吃就吃呗,江鸽子点了头,那些爱揽事儿的老头儿也算是找到了心灵寄托,便开始算总账,找厨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收起散伙的伙食费来。

    这一说要钱呢曾是钢铁一般的街坊情,便又开始出现裂缝。

    吃可以,出钱就不可以。

    不出钱,就不给吃。

    凭什么啊

    不给我吃,大家都别吃

    对这世上总有奇怪的人,能给你掰出奇怪的道理来。

    比如,五岁的收多钱儿几岁算成年是不是要请个戏班儿

    等等之类

    以前做主的黄伯伯躲了,几个老头儿委委屈屈的揽了麻烦事儿,他们处理不了,就见天杆子爷议事堂里讹着,求着江鸽子做主。

    送走心累的连燕子,江鸽子也很是惦记了几天,这不,前天他接到了连燕子的来信。

    有厚厚的一封,十几页信纸,写满了一大堆数据。那些数据江鸽子无论如何也看不懂,就只能丢到一边儿。

    随着信,他还接到一个奇大的包裹,那里面从正装到寝衣到贴身的衣物是一应俱全,最莫名其妙的是,连燕子还寄回来一份勘探公司的股份转赠书

    江鸽子不太明白这份股份转赠书到底转赠给了自己什么,他签好字,按照要求又塞了几大包牛肉干子,又给连燕子寄了回去。

    这天大晌午,江鸽子见家里争吵不休,便麻利的躲到了巷子口,他半躺半坐在戏台的二层青石头上看热闹。

    戏台下,邓长农守着一个巨大的啤酒桶,还有一塑料盆煮花生在贩卖。

    已经不会说话的林苑春,怀里抱着一个很重的铁琵琶在认真弹奏着。

    一旦有音儿错了,躺在一边的薛班主,拿着盲杖,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棍儿。

    林苑春缩脖儿都不敢,就硬生生的忍耐着,薛班主只要说他错,他就一点没脾气的从头再来一次,周而复始,十个指头上都是血,他却也没喊疼。

    站在一边的何明川,邓长农一脸羡慕的忙活着,虽然他们的十个指头上缠满了胶布,满脑袋都被薛班主敲的都是包,然而出于对钱的奢望,他们现在愿意做任何辛苦的事情。

    学艺算什么

    给他们钱,就是给人跪着擦皮鞋他们都是愿意的。

    这眼见着,曾经热血的音乐青年,就成了老三巷的铁公鸡组合,不,铁公鸡已然不能概括他们爱钱的精神。

    应该喊他们糖公鸡。

    一毛不拔,他们还成天惦记粘点啥回来。

    老何太太坐在远处的巷子口,一边做鞋,一边远远的陪伴着孙子。

    她脸上也没一点儿心疼,竟是满面喜色露着,每当林苑春挨揍,她就摇头乐一下。

    邓长农手里提着一个大茶壶,走到薛班主面前,给他水杯加满水,还好脾气的大声说了句“给您添满了您老注意点子,给您刚蓄满,这水可烫”

    薛班主哼了一声“我知道那么大声儿干嘛我手没瞎我不会摸么你以为我是你”

    邓长农摸着脑袋笑笑,转身又去忙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把薛爷爷当天神一样崇拜了呢

    大概是从薛爷爷唱曲儿那天起吧

    自己风吹日嗮一整月,还不如薛爷爷随意开嗓唱一曲拿到的钱儿多那会吧。

    以前咋就没发现呢世上真有这般来钱快的路子。

    以前家里逼着学手艺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邓长农不是一次在后悔,他是时时刻刻都在后悔。

    江鸽子乐呵呵的看着。

    等到他乱七八糟的事儿忙完了,回头一看,他们三个就已经像孝子贤孙一般的就开始围着老瞎子转悠了。

    薛班主这人,江鸽子是十分稀罕的。

    而且,他算是江鸽子之外,老三巷排名第三的奇人。

    艺术点的吹嘘,老三巷子三大boos线,黄伯伯算初级的,江鸽子是终极的,而薛班主更像个隐藏线的任务boos。

    一二般人不认真观察,是发现不了他的。

    这老头甭看无家可归,那是人家愿意无家可归人家就愿意住在戏台下面。

    人有钱任性,有钱到黄伯伯在恒泽当做顾问那会子都不如他生活滋润。

    甭看他大太阳底下随便一卧就是一天,可人家四季常穿的料子,那是双宫茧丝的提花缎子,这玩意儿少说两贯一尺,还不计手工钱儿。

    往日,人家伙食也好,老三巷传统上台面的馆子,只要有什么好食材了,都要先打发伙计来问问他,进了一些好食材,您老吃么

    待到菜肴送来。

    他也是大戏台下面,随便坦荡的席地一盘坐,自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儿,从内取出一个银质的羹匙,还有一双包银的象牙筷子 ,每道菜,人就随便只吃几口,就不再动嘴儿了。

    就这,老字号的厨子还会隔上几天来小心翼翼的问他一句,您老觉着,那天那条鱼,做的可还入口

    不入口

    那您老给点意见,我好改进。

    薛班主吃饭从不给钱,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付的饭费。

    人家那小日子,可是比江鸽子这个杆子爷滋润多了。

    何况,他无儿无女,也就无欲则刚。

    脾气不好,他听不惯就骂,不愿意搭理你,你还真的没法计较,人家是真瞎。

    在这老巷子,除了连燕子还能获得他一二分尊重,至于旁人,那是谁来都不成。

    这老东西眼高又矫情。

    他懒洋洋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也从来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老无所依。

    他才不会没有依靠呢

    真的。

    一年四季,总有各式各样的四五十岁以上,打扮的精精致致的老太太,老头儿来老三巷子捧场,二十贯点他一曲清唱,还得看这老头儿高兴不高兴。

    遇到换节气了,那些老听众还会来给他送衣裳,薛班主从内到外的衣裳,都是这些人给预备的。

    薛班主那嗓子亮堂,他是什么角儿的曲儿都会串,并且他只要开嗓儿,不必借助扩音器这样的工具,就能很轻易的从巷子头送到巷子尾。

    江鸽子听过几次,认为天籁不过如此。

    薛班主开嗓是贵了些,老街坊也听不起,所以大多时候,大家听的是这老爷子睡醒了之后,随意弹的那把铁琵琶。

    琵琶曲也是好听的,他心情好了,全巷子就青山绿水,柔情万分。

    然而大部分时间,这老头总能勾的别人雷鸣电闪,心中激愤难当。

    艺术么总就是这般有趣儿的。

    搞不明白,这老头儿为什么总是那般愤怒

    有外地不懂的,听了老头儿的琵琶,也会将钱打发到薛班主面前的地上,薛班主也从未弯过一次腰。

    他又不是要饭的

    所以,他不弯腰去拿,老街坊也不会拿。

    这就便宜了老三巷倒垃圾的傻连翘。

    连翘是个女人,不女孩儿

    虽然她四十多岁了,却也可以把她当成更小的宝宝,因为她的智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五岁。

    就像每个人的童年记忆,都有个傻子一般,老三巷这两代人童年记忆里的傻子,就是连翘。

    连翘她妈活着那会,在常辉郡立药局上班,是正儿八经的中医配药先生。

    连翘出生那年,她家也是正正经经的摆了酒的。

    可谁能想到这孩子是个傻子呢。

    那会子,常听连翘他奶奶抱怨媳妇,说是都怪媳妇忙,反锁了孩子在家,害的孩子啥也没学会,反应越来越慢,后来就变成了傻子。

    老太太胡说八道起来,这人间就不用找什么理由反驳她们了,说多少也没用。

    再后来,那对夫妇分了契,连翘妈再也没结契,就守着连翘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太阳老爷还没有升起的时候,那对母女就悄悄的走在老巷子里,扫街,收垃圾。

    连翘她妈从来不帮忙,就默默的跟着闺女,有时候看她做不好了,还会打她,不停的叫她重复做,不断的做,一直到会了。

    最后,连翘就成了这老三巷正式的清洁工,她有工作单位,还是有社会保险那种。

    再,然后连翘妈在一个清晨,就安然离世。

    连翘就成了老三巷集体的孩子。

    有时候,江鸽子戏台下发懒,遇到人多的时候,偶尔有人就给他指着一个背影说,杆子爷,您看,那就是连翘他爹,那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一个人。

    江鸽子听了,也就是抬头看看。

    他能怎么

    他又不代表人间正义。

    薛班主弹琵琶,他面前地面能铺好几层零碎钞票。

    待人群散去,圆胖圆胖的连翘,就胳肢窝下夹着扫帚,还拿着个簸箕的从角落忽然冲出来,然后,她就假模假样儿,做出十分认真的态度,在哪儿清扫

    一切地面上的东西,都是连翘的。

    今儿也是这样的一天。

    薛班主大早上来了一曲心碎万分的铁琵琶曲儿,大部分老街坊走了,他就每天清心碎街坊好几次。

    阳光的温度照的人心情好,江鸽子看连翘扫了一堆零票子,就逗她。

    “连翘”

    正在整理钞票的连翘,闻言就傻乎乎的抬头看他,还十分热情的喊了一句“爷爷好”

    这个爷爷好,给糖吃,给钱花,还护着她。

    她是能分辨谁好谁坏的。

    在连翘眼里,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爷爷,女人都是奶奶,甭管你年纪多大。

    而她的这种称呼方式,是她妈妈教的。

    江鸽子一乐,假作十分痛苦的样儿对连翘说“连翘,连翘,我饿死了,咋办”

    啊咋办

    连翘这下作了难。

    怎么办呢

    她困惑的向周围看,就有老街坊就逗她。

    “连翘,你给你鸽子爷爷买袋花生吃吧你看他都要饿死了。”

    做梦吧

    给别人钱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连翘肥胖的身体忽然就蹦起来,她拿起自己的扫地工具,一溜烟儿的没影儿了。

    她身材肥胖,跑动间,你能感觉到大地都在震动。

    江鸽子哈哈大笑,最后乐的都歪倒在戏台的石条子上了。

    薛班主哭笑不得说他“你何苦逗她,见天来我这里卷钱,都没见她给我一文半文的。”

    江鸽子正要说话,一抬头却看到街那边的角落,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悄悄的躲在角落窥视他。

    最近这人总是这般鬼鬼祟祟的看着自己。

    自己早上打开家门,总是在家门口能看到一些零碎。

    有时是一袋子水果,有时是一些干果,还有一次放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二十贯钱。

    这样做有意思么

    江鸽子只当看不到他,就扭了头对薛班主说“哎呀,这满大街人脑袋瓜子合起来,都没你算的精明,我说老班主,你这三个小跑腿儿咋样啊”

    薛班主无所谓的笑笑“瞧您说的,什么跑腿儿我稀罕他们跑腿儿大麻烦还差不多有本事您弄回去啊”

    江鸽子满脸的嫌弃“弄哪儿我有病我弄回去”

    “您爱弄哪儿,弄哪儿,供起来我都没意见”

    “得,我说错了,您老积德,您留着吧”

    薛班主端起杯子,摸了几下杯面儿,喝完,放下杯子,他这才用略无奈的语调说“我啊,也不是积德我十一登台那会,那清弦儿第一鸣,就是那小家伙他爷弹的,那时候他爷才多大,也就十七八岁 的样儿吧挺好的一个人。”

    外地人江鸽子点点头,这老三巷的情谊,是要传好几代的,怪不得何明川他奶见天看他挨揍,还在那边笑眯眯的乐呵。

    却原来,人家早就认识的。

    江鸽子慢慢坐起,拿起身边的相机对薛班主说

    “来老班主,我给您照一张吧。”

    古老的戏台前,薛班主抱着自己的铁琵琶,他神色肃穆,大有全世界都是垃圾,都欠我五文钱的声势。

    而在他不远处,是一脸别扭,手里拿着啤酒杯的邓长农,还有角落悄悄探出脑袋的傻连翘。

    江鸽子觉着这个景儿不错,就把他们都放到了一个镜头下。

    待到照片拍完,江鸽子坐在背阴处取胶卷。

    正忙活着,他面前忽出现一双脚。

    江鸽子慢慢抬脸。

    哦,是他啊

    蒋增益的脸色窘迫又愧疚。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子的表情,用何种语言与他解释,自己曾是多么的命苦与无奈。

    他清楚自己是有责任的,便没了父亲的气魄以及立场。

    江鸽子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对他先是笑笑,然后说“劳烦。”

    蒋增益面色一喜,立刻脊梁低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哦你,你说,你说”

    江鸽子摆摆手“您让让,挡我光了。”

    蒋增益尴尬的呆住了。

    小半天,他脚步往边上挪动了一下。

    江鸽子低着头,一边摆弄相机一边说“走远点吧你尸首太大,影响心情。”

    “楠楠,我是”

    江鸽子没抬头。

    “我知道你是谁”

    蒋增益面色一喜“你,你知道你还记得”

    江鸽子依旧没抬头

    “我什么都记的什么也知道,一个建筑公司,两个生活区,也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

    江鸽子盖好后盖,抬脸看看他,然后轻笑了一下摇头“我记的,你又结契了是吧”

    蒋增益愧疚,又磕磕巴巴的回答说“恩对谁,谁告诉你的”

    邓长农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下一杯啤酒,还有一碟子盐水花生。

    江鸽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喝完,他冲邓长农竖起大拇指说“这家好,比上次那家好入口。”

    邓长农羞涩的笑笑说“嗯上家是大米酿制,啤酒还是大麦的好,这个每桶要贵七百钱呢,您再尝尝这个花生。”

    他眼巴巴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拿起一颗花生掰开,咀嚼了几下果仁点点头说“都跟你说了,粗盐煮的比较香”

    邓长农大力的点头,点完,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江鸽子身边,转身离开了。

    江鸽子目送他走远,这才拿起信封打开一看,这里是一叠子崭新的钞票,数一数,有五贯。

    他正数着,身边有人悠悠的来了一句“你你应该学个手艺,做个正经营生。”

    江鸽子停了手,斜眼没好气的看着身边这人。

    蒋增益带着些许拘谨以及莫名的正义说到“这这毕竟不是个正经事儿”

    他看着江鸽子手里的钞票。

    江鸽子立刻将钞票取出来,准备再数一次。

    乡下大婶挎着篮子,扯着嗓子路过。

    “软麻花软麻花豆沙馅的软麻花五文一根的玫瑰馅儿的软麻花”

    待大婶走远,江鸽子这才语气讥讽的说“我说,这位蒋先生”

    蒋增益软弱哀求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问他“结契之后,又有小崽子了吧”

    蒋增益点点头“恩,有三个,哦我是说,三个女孩儿,最小的两岁,最大的九岁。”

    “稀罕么”

    蒋增益有些不明白的看江鸽子。

    江鸽子咽下一口啤酒,舔舔嘴唇上的酒花“我是说,你喜欢你的女儿们么”

    蒋增益犹豫半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半天儿他才一边猜测江鸽子的心情,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喜喜欢的,我以前也也喜欢过你你你别怪我,我我你叔叔没的时候,才十八岁。”

    他总是犹豫的,总是拿不定主意的。

    然而像是他这种软绵绵,看上去良良善善的人,根骨却也最是无情无义,因为他总有一套为自己开脱的道理。

    江鸽子并不等他说出那些无奈的道理,他挺利索打断说“以后,只当不认识吧”

    蒋增益猛的抬头看他。

    江鸽子放下啤酒杯,一边吃花生一边说“我是当你死了的,你也当我死了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去好好养你的小崽子,哦,女儿你去做你的好儿子,好丈夫,至于咱们”

    他看看蒋增益,一直将他看到无所遁形低下头才说“为了怕你多想,坦白跟你说,这一生我都不可能跟你有半点牵扯,所以你也收起你那些无聊举动好么”

    蒋增益嘴唇哆嗦,好半天他才无奈的点点头说“我我,我我对不起你,我”

    江鸽子利落的一摆手,指着来路说“走吧别没事儿出来碍眼想必你也打听过我是谁不是威胁你,要想保住你这份体面的工作,你就老实儿的,利落的从我面前消失以后,也别往我家乱送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听到了么”

    蒋增益嘴唇哆嗦,浑身无力,他颤抖的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江鸽子,觉着自己是有千言万语可以解释的。

    可,这孩子,他看上去怎么就这么可怕呢

    他是他的父亲啊

    江鸽子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恶心的看着他。

    于是,他又怯懦了。

    只能向着来路,一步一步的远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怪自己,我怎么嘴巴这么笨呢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是去看过他的,却被他外婆撵出来了,我要不要告诉他,我的那些无奈我家是一条人命的,而且我是给了抚养费的

    江鸽子一直看到他消失,这才无趣的伸伸懒腰,慢慢站了起来。

    “软麻花豆沙馅的软麻花”

    “大婶”

    “哎”

    “来六根麻花儿”

    片刻,江鸽子蹲在连翘不远处,对着她,把六根麻花儿,全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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