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程砜决定这件事还是先放放吧。不能逼太紧,万一人还没对自己建立起深厚感情,就知道了自己接近他的意图,那不弄巧成拙了吗
想到这儿,程砜主动把话题岔开了。
“嗳,你这周天有事儿没”
徐蔚然眼皮一垂,有些底气不足,“没事儿啊。就搁家写写作业、玩玩电脑什么的。”
程砜把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真没事儿你那天不说要跟邓亮算总账好像说就在这周天夜里吧。”
“是要算账,不过是下周天,你听错了吧。”徐蔚然睁着眼说瞎话。
之所以对程砜说是下周天,因为下周四陈广龙生日当天,还能搞次大事情。而且这事情不用他出面,正好顺水推舟告诉程砜,邓亮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不需要咱动手了。
“我听错了”
“对,你听错了。”徐蔚然笃定。
“那成吧,既然你周天晚上没事儿,陪我上街一趟怎么样”程砜不紧不慢地说。
“啊让我陪你上街”
徐蔚然傻眼了,他没料到程砜来了这一出。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人家小姑娘,上街还得个人陪着啊”徐蔚然硬着头皮回绝。
程砜直接扔出“王炸”卖惨。
“我这刚回来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在班里吧,也就跟你关系还好点儿,你要都不陪我,我一个人,唉”
程砜装作说不下去了的样子,心里得意,小子,你以为就你能装是吧
徐蔚然一听这话彻底没招了,吭哧半天,硬起心肠憋了句“不成,我突然想起来,我周天夜里要去看我姑姥姥,你先等一周,下周六夜里咱再去好不好”
敢情你姑姥姥是邓亮那孙子是吧但听他最后那商量的语气,程砜也就不再刁难,妥协似了说“好吧,那就下周六。”
徐蔚然悄悄松了口气。
周日下午五点半钟,太阳西斜。
打靶场上树影森森,枯草蔓延,地面上铺满砂石,偶尔可见几个锈迹斑斑的弹壳,就是见不着一个人影儿。不时有鸟“哇哇哇”怪叫着,扑棱棱窜出树丛。
程砜已经在这鬼地方蹲了半个小时了。
一阵凉风吹过,半枯的树叶“哗啦啦”地响,草丛里也有“悉悉簌簌”的声音。程砜心里一阵发毛,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带个外套。
其实他小时候不少来打靶场,他老爸经常带着他来捡弹壳玩。
那个时候,打靶场还是挺热闹的,小孩成群地来这里,都差不多是程砜这个年纪,有时候能为了一个弹壳争半天。
后来他们那批孩子长大了,就没人再来这边儿了。而下一批的孩子,有了手机、电脑这些更吸引他们的东西,谁还看得上寻弹壳这种无聊游戏
打靶场这片,也就逐渐荒芜了。再后来,就变成了社会小青年们武力解决问题的场所。据说这里还在一场斗殴中打死过人。
从那以后,打靶场就和另外两个地方,合称这座老城的三大闹鬼圣地。另外两个,一个是饮马池、一个是后大塘。
饮马池的小白孩儿,后大塘的鬼手艹,真他妈不能再想了。
程砜蹲在个隐秘的地方,越想越发抖,摸了摸衣兜,发现走太急也没带烟,只能硬咬着牙,竭力忽视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在这老城出生,也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
他奶奶在世的时候,挺喜欢和他说故事。老人的故事其实并不比童话,远没有童话那般温馨美好,反而带着一种年代感的神秘与厚重,还有超现实的诡异和猎奇。
像什么在人脸上抹三下就能让人死的“山马虎”,还有专偷不睡觉小孩的“红眼大鼻子”,这些都是从小种在程砜记忆里,长大后仍然挥之不去的阴影。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程砜非常非常怕鬼。
哪怕现在他长到了一米八七,也不瘦弱,但对那些不在科学解释范围内的超自然事物,仍感到恐慌。
可越是害怕,越是会往那方面想,人就是这样。
“红眼大鼻子,两个毛蹄子,走路哗哗响,专咬小儿郎”这首诡异的童谣,现在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程砜的脑海里。
程砜的后背布满冷汗,双手有点发木,手指都快不能屈伸了。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快又沉,以及乱糟糟的呼吸声。
这种未知来源的恐惧感最让人煎熬,因为它忽略不掉,而且引导人思想往更恐怖的事件上走。
妈的,这特么是什么传统怎么非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约架程砜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因为不知道时间,他只能在还不到五点的时候就到这里蹲守,一分一秒等着那群人出现。
除了一开始那十几分钟的平静,往后这一段时间,他都是在对自己幻想的恐惧中度过的。
但是他还是没有走,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自己得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就是给徐蔚然的安全上了道保险。
程砜哆嗦着摸出手机,刚打开移动数据,郑东昊的微信消息就弹出来了
嘛呢兄dei
程砜摁了错好几次拼音,才发出去四个字儿
练胆儿呢
就在这时,入口处有了人影,程砜隐隐听到了一群人叫嚣的声音。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