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

    她睁着眼,透过床幔隐约见着一男子在自己的屋里,看身形又不似风涟。

    白九动了动身子,手臂同后背的伤没有昨晚那么疼痛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

    “白九姑娘醒了”一声温润的男声,屋里的男人掀开床幔。

    白九侧目看过去,男人容貌俊美,气质温润,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让人一眼便觉得亲切。

    “你是”

    “在下藏花阁副阁主闵然,也是个医者,姑娘的伤不算重,好好休养便可痊愈。”

    白九眨巴着眼看着面前这个不论容貌还是身形都十分出众的男子,他是藏花阁副阁主,岂不就是宁山彤的老相好

    所以,到底是怎样的心里,这宁寨主会甩了这个男人而看上龙木那个彪形大汉,这可是真瞎啊。

    “所以我们到了藏花阁了”

    “正是。”

    白九未忘记自己为何要来藏花阁,她赶忙问“闵阁主,请问苏之恒是否在这”

    闵然尚未回答就见着风涟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还端着碗鸡丝粥。

    风涟冷哼一声,“白九姑娘真是好雅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忘寻找男子。”

    白九眉头一挑“那当然是正事要紧了。”

    风涟蹙了蹙眉,“浪荡之人的正事便是风月之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白九被他一噎,“你”

    闵然插嘴道“行了,两位都是我阁的贵客,切莫伤了和气。”

    风涟也见好就收,将鸡丝粥端给白九,“昨夜不是想吃么”

    白九举着受伤的手,习惯性撒娇着说“那你喂我”又突然想到那不稳定的好感度,忙说“我自己来吧。”

    风涟端着碗的手一顿,“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别动了,我喂你。”说罢视线从她的酒窝上掠过。

    一旁的闵然退后些笑着说“那我先走了。”

    “等等,”白九急着叫住了他,“苏之恒在哪儿,我过会儿去找他。”

    风涟舀了粥,拿着勺子塞进白九的嘴里,“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你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严重吗还不先休息好了”

    他可没忘记白九来这是要找苏之恒做什么的,虽说苏之恒现在但他莫名的就是不想让两人这么快见面。

    白九砸吧着嘴,指了指闵然,笑着说“闵阁主说了无碍的。”

    风涟瞥了闵然一眼,对别的男子笑得倒是开心,他眼神中透着一丝戾气。

    闵然顿时一愣,这绝色公子怎么眼神如此狠辣。

    风涟又对着白九冷冷一笑“若是不好好休养,恐怕是要留疤痕的。”

    听到这话白九笑容僵在脸上,赶忙问闵然“闵阁主祛疤膏有没有啊”

    闵然笑着回答“青大夫有留下些,效果很好。”

    白九这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苏之恒那边还烦请闵阁主帮忙联系。”

    风涟冷声说道“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女人白了他一眼,“与你何干呐。”

    风涟将勺子摔进碗里,“若不是白九姑娘昨日为救我而受伤,我哪有闲情逸致管你既然你还有心思想别的,那这粥你便自己喝吧。”

    白九揶揄道“玉郎,你不是吃醋了吧”

    风涟抬起头看着她,蹙了蹙眉,“不知所谓,我早有意中人,他是天上的月,你是地上的泥,你说我醋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啧,行行行,我就是一滩烂泥行了吧”

    “知道就好。”说完风涟敛了敛衣袖,转身就走。

    “哎”气性还真大,不过恢复原样的风涟才让她觉得踏实。

    闵然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这可如何是好”

    白九却耸耸肩“我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谁啊,他们可般配了。”这是c粉应有的觉悟。

    闵然却有些诧异,昨晚明明风涟一直守在白九床前,那份担忧不似作假,怎么两人竟然不是一双吗

    “阁中并无其他女子,白九姑娘若是要人服侍得去外头寻。”

    “不必了。”白九端着碗喝起来,她也没这么弱,当年被母亲打得浑身是伤不也一样扛过来了。

    只是看到风涟潜意识里想要依赖一下,到底是异世遇见的第一个人,难免对着他矫情些。

    白九叹口气,这是病得治,不然容易让他误解了去。

    “苏之恒的确在藏花阁,不知姑娘找他有何事”

    闵然的话打断了她乱飘的思绪,白九眼睛一亮“可否让我见一见他”

    到底是原书中的反派,也是黑化的最可能人选,白九瞬间恢复元气。

    闵然淡淡一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世上已没有苏之恒了。”

    “你这句话每个字我都懂,合起来怎么就让人不明白了,什么叫没苏之恒了他死了”

    “并不是,苏之恒已斩断红尘,遁入空门,现法号弥生。”

    白九诧异道“出,出家了”

    “是,不过他现在仍住在藏花阁,照顾他的父亲。”

    这反派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不就是求而不得么,居然直接当了和尚,不过难保不是什么障眼法,还是得要见一见的。

    “还请闵阁主引荐一下。”

    闵然点点头,“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微微蹙了蹙眉,面色有些奇妙“姑娘,同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位男子,他”

    白九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闵阁主说的可是龙木他身形高大穿着粉色衣袍。”

    “正是,他对我好似有些敌意,可在下并未见过他。”

    虽然白九没怎么接触过闵然,但是也知以他的涵养能说出“敌意”两个字来恐怕这龙木真的没给他好脸色。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闵然样貌如此出众,小心眼的木头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自怜自哀呢。

    “龙木有些孩子气,闵阁主不必介意。”

    闵然温文尔雅一笑,“当然,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白九“啧啧”两声,看看人家这气度,甩了小甜甜好几条街了。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白九踌躇着说“闵阁主是否记得宁山彤宁寨主”

    听到这个名字闵然一贯温和的脸上爬上一丝愁容,好似还有些怀念,“宁寨主是很好的人,闵某配不上她。”

    白九“闵阁主你可是认真的”

    闵然有些疑惑地点点头,“这是自然,可姑娘为何提起宁寨主,莫非”他像是明白过来,叹口气,眼中有些许哀伤,“原来如此,她竟是已找到心爱之人了么果然也是同她一样的英气男子。”

    白九不懂龙木小甜甜同英气两个字怎么搭上边的,但是闵然显然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又随意聊了会儿。

    闵阁主到底也是守信的人,当天便说服了苏之恒同白九见一面。

    白九进屋后就见到一出家人端坐在上方,苏之恒已剃度,眉目仍是清秀,只眉眼间有着看破尘世的淡然。

    苏之恒,现在应当叫做弥生。

    怪不得当日她说要让苏之恒爱上自己时风涟是那种古怪表情。

    原来人家真的当了和尚,白九顿时觉得脸颊有点儿火辣辣的。

    弥生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施主请坐。”随后又替她倒了杯茶,和颜悦色地说“不知施主找贫僧有何事”

    白九眯着眼审视着他,“弥生禅师,我知道一些旧事,心中存着些疑惑,还望禅师能给我解答下。”

    弥生饮了口茶,“施主请说。”

    白九观察弥生的表情,边说道“听闻如今的陛下同凤君十分恩爱,太女殿下也是聪敏可人。”

    弥生淡淡一笑“这是苍生之福。”

    白九观察了半天也没见他面上有不甘的神色。

    她想了想,直接抛出一记重拳“我还听闻弥生禅师曾经是国师之子,天定的凤君人选,可现在却沦落到如此地步,被人抢走了身份、地位,连原本的爱人也落入他人的怀抱,这些你可甘心”

    弥生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那姑娘也该知道这些本就不是贫僧的,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白九倾身靠近,“若我有办法帮你夺回一切呢”

    弥生听到这话笑了,笑容中有着释然,“姑娘又何必执着于那些虚无的东西”

    语言、动作可以骗人,但是微表情不能,白九发现弥生真的没有任何黑化的迹象。

    她鼓了鼓腮帮子“禅师如今也不想再得到上官幽了”

    弥生嘴角带着笑“施主,切不可直呼陛下的名讳,当日我因为执念而生了心魔,如今我已明白,一念成魔,一念亦能成佛,放下方可自在。”

    “弥生禅师看得通透。”

    弥生指了指她手上的伤,“施主,世上事冥冥中早有天意,一切皆是缘,还望珍惜身边人啊。”

    白九笑笑,哪来的身边人她本就是一人来的,赤条条的来也将会赤条条的走,这里没有她的良人,应当说哪里都没有。

    “我不大信什么天意,”白九红唇一勾“我命由我。”

    没想到苏之恒这一反派男配出了家说的话都是一套套的,看来大boss人选里可以排除苏之恒这个出家人了。

    自从听到白九去了苏之恒那,龙木同元柔便觉得气氛有点儿怪怪的,风涟房里总有些冷气飕飕地弥漫出来。

    龙木还没从情敌的惊世容颜中回神过来,这会儿风涟又出了幺蛾子。

    元柔同他决定暂时休战,毕竟他们没忘了自个儿是被派来照顾风涟世子的。

    元柔表示自己十分心累,她拍了拍龙木的肩膀,“主子又让你送了什么进去”

    龙木绞着手绢儿“红糖麻糍。”

    “嘶”元柔倒吸一口凉气,“听着就很甜啊。”

    龙木掰了掰手指头,“已经吃了荷花酥、红年糕、芝麻南糖了。”

    他惊恐地看着元柔,“主子这是怎么了”

    别扭帝风涟虽然爱甜食,但只有在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才会连着不断地吃,而且越是甜代表他心情越是糟糕。

    元柔同龙木受不了风涟的低气压,只得求着白九去劝。

    他们不知白九同风涟发生的事儿,也不懂为何白九要找苏之恒,但总觉得主子还得白九才能劝得动。

    白九只想窝在房里研究剧情,确定下一个可疑人选,她举着受伤的爪子,“你们看,我这不方便啊。”

    两人在她房里唉声叹气起来,人都在这儿了,白九也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说说玉郎是怎么了为何心情低落”

    就那个脸上写着“全世界都是傻x”的小傲娇也会有烦躁的时候不能真是因为她吧

    龙木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白九揉揉发胀地太阳穴,“木头哥,在你说之前我想提醒你,你主子不是那种会为你失恋而担忧的人。”

    龙木表情瞬间僵硬了,“白九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白九乐了“我在你肚子里放了蛊虫,它告诉我的。”

    小甜甜揉着肚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白九姑娘你你。”

    元柔揉着额角,推了下白九,“你别吓唬他。”

    白九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这届队伍真是不好带呀,都是些什么诡异的小可爱。

    龙木不满地嘀咕“白九姑娘,我估摸着主子还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龙木靠近一些,“昨晚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身上都是伤,是主子抱你回来的,他那模样可是心疼坏了。”

    元柔也蹙了蹙眉接着说“主子的确从未如此。”

    “嗯,像是护着珍宝的蛇一样,只让柔柔给你换了药,别人都不给看,不对,除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大夫。”

    白九嘴角抽了抽,不是龙才收集宝藏么蛇是什么鬼,而且你这么敌视人家闵阁主好吗

    风涟会有这么担忧她么想到那随便纵跳的好感度,白九有些不确定了。

    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胳膊,有点儿不喜欢事情失控的感觉。她来到异世,就算是心再大也多少有些发怵,而风涟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接触最多的,难免会有一种“我只有你”的依赖感,但那也仅限于此。

    风涟自然哪儿哪儿都符合她的审美,但是一来他有心上人,二来不过是一个花魁,她还得去寻找大boss,花魁这种小人物自然不会黑化。

    她正想着,却瞅到了龙木的好感度,此前这个大汉对她也有“60”的好感度,后来因着宁山彤的事儿才降到了“50”,同花魁一个数字。

    这女尊国的男人似乎与现实世界不大一样。

    白九拍了拍龙木的肩膀“你们主子同你对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你喜欢我”

    龙木惊讶地后退几步,他还没忘记那日同风涟的对话,“没有啊。”

    白九狐疑地看着他,“真没有”

    “真没有,姑奶奶我哪敢。”你和主子都接吻过了,为何还要问我这种问题

    那“50”的好感度便说明不了问题,说不定是患难与共后的心心相惜呢

    “那就行了。”白九起身单手拍了拍裙摆,“你们主子就是大姨父来了,我去看看。”

    元柔龙木“”

    白九进到风涟房里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极浓的甜蜜味儿。

    屋里倒是真的有些低气压,可就在这如有实质的甜香味中,她看见风涟正满脸不耐地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绑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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