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尘*******凉 > 第76章 伍叁.拂身去下
    二皇子为篡位不惜以蛊毒谋害父兄以及一干不支持他的官员之事,眨眼之间传遍整个西安,与此同时,还有不知名人士呈上了二皇子与一半皇商暗中勾结的证据,顿时整个朝野为之震惊。一方面圣上暴怒,下令废除连城咏春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并且打入天牢。一方面连城咏春拒不承认蛊毒之事,苏和苏大将军力保外甥,手执兵符与连城靖拍案叫板,甚至让手下苏家军包围连城咏春府邸与连城靖对抗,以阻止刑部官员进府抓拿连城咏春。不过短短五日,西安城中遍是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城中人几乎不敢出门,街道上除了陡增的巡逻兵,冷清至极。

    在士兵甚少留意的房顶上,两条人影灵活快速地移动,不会儿就抵达了处于城中较为偏僻地区的黑店。他们趁着巡逻兵交接之际,顺着半敞的窗户溜进二层的一间房内,其中一人刚站稳脚就冲里头的人招呼了一声“唐申”

    唐申放下手里标有唐家堡特殊标志的信笺,抬眼看去“唐戊,唐丙”

    两人的出现在唐申意料之外,曾经他与唐戊搭档的时候,早在冬至前就离开了西安。他观察到两人身上穿的是门派制服,便明白他们总算完成了任务,开口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唐丙腼腆地笑笑,抓了抓脑袋。唐戊则大大方方往唐申身边坐,托着下巴对他道“没办法,现在全城封锁,我们出不去。而药铺和邵祁师叔那儿的巡逻兵太多,现在想要不惊动他们进入很麻烦,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哦,对了,还有你要的账本我拿出来了,全部都在这里。”唐戊从身后背着的包袱里拿出几本厚本子,递给唐申,“我们暂时呆会儿,等天色晚一点再想办法回药铺,不会惹麻烦的。”

    唐申将信叠好放进怀里,接过账本随意放到桌上,对两人道“我并非嫌麻烦,仅担忧遭有心人察觉也罢,你们安心呆着便是,我离开一阵。”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唐丙见状想要喊住他,被唐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等唐申脚步声远去,唐丙才敢开口,摸着鼻子道“末嫣,你怎么不跟唐申说啊姓孙的不知道把账本藏在哪里,直到任务完成我们都没有找到,后来官兵奉命抄家才偶然发现它们。为了这些账本,你还受伤了。”

    “有什么好说的”唐戊递过去一个不解的目光,“是我自己疏忽造成的,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这点小伤还要找人诉苦呢”

    “可是”唐丙不知道他应该不应该继续说下去,所以显得颇小心翼翼,“末嫣,你是喜欢唐申吧”

    “嗯”唐戊挑了挑眉,“谁跟你说的末影”

    唐丙捂住额头,有些不安地小退一步“不不不、不是,而是很容易看出来啊,末嫣你对唐申特别关心特别好,和、和对我们不一样呢。”

    唐戊漫不经心地摸了摸鬓上发钿“退什么啊,又不弹你眉心。不过,还从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呢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忍不住去关注他、忍不住关心他,应该就是喜欢吧”

    “怎么,这么好奇做什么是不是听我说求师叔将我调去跟唐申一起,不舍得我啦还是不知道能否和下一个伙伴相处好,所以担心”

    “都、都有点吧”唐丙挠了挠脸颊,“那么,既然末嫣你喜欢唐申师叔们不是都有教,说要主动出击,想方设法让目标在乎你吗这么好的机会”

    “糖饼儿,你把唐申当任务目标吗”唐戊扑哧一笑,“好啦,不用你担这个心。唐申跟别的人不一样,还记得我们跟他的练习吗,虽然大家并没有太认真,但要是真的打起来,赢的绝对不是我们至少两败俱伤。我想我只是在提前习惯以后怎么跟他一起行动,从小我就知道他是个有计划的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拖累他。”

    唐丙点头“那好吧,末嫣你的决定我会尊重哎,末嫣你说,既然唐申能够接任务,我哥能不能申请也和他一样呢”

    “最好别这样。末影始终跟唐申不同,唐申能出任务是因为堡主的吩咐。事实上我感觉,堡主当初让唐申进栖羽,纯粹是想将他和我们分开,自己独自教导。”唐戊停顿片刻,轻声道,“能不能调去和他搭档,还是未知数。事实上,我很担心你知道的,唐申他并不是唐家人,如果他发生什么事情我的意思是,堡主和副堡主之间的矛盾若有一日激化,我能想到最糟糕的结局,唐申绝对会被丢弃。就像当年四长老一样。”

    “四长老不是被霹雳堂所杀吗,和堡主有什么关系”

    唐戊摇摇头“这不该是我们谈论的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愿冒险。我不想又一个在乎的人死去,而我除了眼睁睁看着外无能为力。”

    唐丙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才是你决定调去和唐申搭档的真正原因”

    搭档非轻易可以替换,唐末嫣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很少人会不想歪。

    “不,也许不是。听了你问我的问题,我觉得或许我也是有这么点私心的吧。”唐戊伸了个懒腰,转身坐到床榻上。似乎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她捂着手臂皱了一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抬手一指桌子“好啦,还有什么疑问自个想去,老是依赖我的话可是会变笨的。床是我的,你嘛,就着桌子休息吧。”

    “哦”唐丙乖乖坐到桌子旁,毫无异议。

    楼下,大堂内一群无所事事的霹雳堂弟子占据了全部座位,唐申立在门边往外望,身旁站着同样在等待的莫赟。唐申怀里抱着黑店掌柜养的黑猫,时而挠它下巴、时而捏一捏耳朵,浑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莫赟数次想要搭话都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放弃。两人就这样枯站了片刻,直到蓝斓和雷元江被一干银甲护卫包围着从不远处走来,唐申才回神,与莫赟一并向前走了两步。

    蓝斓发现连城端华被下枯残蛊的第二天,连城靖派人请蓝斓入宫。雷元江担心蓝斓不识规矩说错话冲撞了皇帝,便跟着一块去了,为此特地吩咐莫赟看住唐申当然是私下的,千叮咛万嘱咐在这个特殊时段一定遮掩住唐申的杀手身份。

    今个早上,唐申和莫赟就接到连城端华护卫传达的口信,说蓝斓连同太医院的御医一并将连城靖、连城端华以及皇后身上的蛊祛除了,今天下午便会归来。所以他们才会集体在大堂中等候,迎接蓝斓和雷元江。

    “阿九阿九,我们回来了”蓝斓看起来非常高兴,远远见着唐申便高举起手不断挥舞,两步并作一步奔到他身边。

    唐申从她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的表情,能够判断出蓝斓确实很高兴,不过他没有急着了解蓝斓这几日发生的事,首先看向那些护卫以及队伍中抬着的几个箱子“他们”

    “箱子里是皇帝赏赐给我哩东西不对,应该说圣上。而这些嘛,斗是无关紧要呢人啦,派来保护我们呢。”蓝斓眨了眨眼,凑到唐申耳边道,“不过雷阿叔说,他们其实是皇帝派来监视我们的嗦”

    蓝斓全然没有自觉,把悄悄话说的人尽皆知。前排几名护卫的表情顿时变的十分古怪,雷元江尴尬地捂住脸干咳几声。

    待银甲护卫将箱子放下,蓝斓立刻拉着唐申往箱子那处奔,一边将箱子打开一边对唐申道“阿九你看嗦,我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多好看嘞首饰啦还有我跟你说,皇宫好大,里头哩姑娘穿的好漂亮”

    蓝斓不住在身上比划,企图形容清楚“哎呀,我不晓得咋咯说,反正好厉害。么,斗叫你和我一块儿到皇宫里头去啦,你错过好多好多东西呢不过么关系,我分你一半嗦”

    说着,她拿起一套翡翠头面就往唐申头上安,唐申很是无奈地避开,引得雷元江哈哈大笑“蓝姑娘,那些头饰可都是姑娘家用的,你就算给越儿那也没用。”

    “哎中原哩首饰有说只能姑娘用吗”蓝斓惊奇道,把项链头冠往唐申身上比划了几下,发现确实十分违和,便有些可惜地丢回箱子里,“什么啊,我就说咋咯中原呢哥儿们这么朴素,原来是这样算嘞,我们去看其他箱子装了啥。”

    蓝斓牵着唐申奔向下一个箱子,雷元江看两个小辈玩闹,便客客气气地同银甲护卫的护卫长交谈起来,顺便向莫赟询问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唐申这才压低声音,向兴高采烈朝下个箱子进发的蓝斓轻声道“蓝斓,你在宫中可曾听说皇帝准备如何对付连城咏春”

    “我没有听说哎,宫里好像不让说这个。不过雷阿叔倒是有跟我说喇个大将军敢公然反对皇帝,即使皇帝一开始只是想把连城咏春关起来,后来斗会变成要他命什么的。”蓝斓随口回答,“埋埋散,喇个皇帝好狠的心,自己娃儿也能下得去手。”

    雷元江当得了一舵之主,心眼肯定不会少,蓝斓不明白其中原由,则在情理之中。而唐申这种常年揣测人心的人,可以说用头发丝猜都猜得出来龙去脉,所以实际上他想知道的并非这个,更不关心连城靖的心有多狠。

    “太子的表现如何”他接着问。

    “太子他能有啥表现,跪在书房前求皇帝收回命令,一个劲地说连城咏春不会做这样的事什么的,我感觉皇帝烦透他啦,把人关到皇后那儿去了。”

    唐申心中了然关起来恐怕是保护起来。连城靖能够弑君弑子,却也像所有帝王一样,喜欢孝顺乖巧尊老爱幼、并且对他造不成威胁的儿子。

    连城咏春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开始就输了。

    “啊,对了。”蓝斓蓦地一击掌,这回是真的压低声音对唐申说悄悄话,“喇个皇帝身上中嘞蛊除去枯残蛊,还有另外一种混合蛊,而且感觉中蛊时间不短。蛊术千变万化,我修呢刀法,不大会判断这个。跟雷阿叔说了,他叫我回来后问问你的意见,再决定告不告诉别人。”

    问他的意见

    唐申侧目往雷元江方向看了一眼,抱臂回答“说多错多。与我们无关,本就勿需多言,否则反倒容易招惹麻烦。如果他是想知道这是谁做的蓝斓你便告诉他,有机会得手的只有一个人。”

    “啥子意思嘛,猜谜不好玩,总让人家觉得自己很笨哎。”蓝斓摇头,“阿九你就直说嘛。”

    “你如此与他说便可,他会告诉你答案。我需要出去一阵子,不用找我,更不要进我房间。”

    蓝斓追问“啊哩去哪点儿,啥时候回来雷阿叔这几天都叨念着你叻,不同他说说话么”

    唐申摆摆手,不作回答,从护卫身旁过路,很快消失在蓝斓视线内。

    雷元江花了点时间同护卫长说话,好不容易客套完,转眼一看发现自己宝贝侄儿竟然消失不见,一颗拳拳爱侄之心受到了伤害顿时整个人都傻掉了。蓝斓摊手表示她已经尽力挽留,不过往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秋冬季节的天色暗的比较快,许多人早早点了灯,升灶做饭,可以看见四处皆是袅袅升起的炊烟,将暮色模糊。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连城靖祛除枯残蛊倍感欢喜的同时,连城咏春以及苏和正陷入巨大的忧愁之中嗯,或许应该说计无所出。

    被苏家军重重包围的二皇子府中

    书房里,苏和负手来回踱步。连城咏春扶额坐在一旁,眼下乌青,面容憔悴“舅舅,我发誓,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去害父皇”

    苏和停下脚步“如此明显的圈套,他还没有老糊涂到看不出来的地步。事到如今,即使你说不是你做的,他说不相信,还有谁敢相信”

    连城咏春咬牙,右手握拳狠狠一拍扶手“这肯定是连城端华从中作梗”

    “与连城端华无关,成大事者,心一定要狠,他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家伙,除了那点名声再没有什么能力。他那样的人绝对做不了什么事,更别提收集到我们与半数皇商联手的证据。而且平心而论,连城靖让他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要比你高得多,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容易叫人怀疑,令自己名声毁于一旦的事情。”

    “舅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不是连城端华陷害我,还有谁这么说来,我们找到真凶,父皇会不会”

    “别傻了”苏和冷冷一笑,“他从来不是会受别人影响的人,装作震怒,纯粹是在找借口将我们苏家连根拔起”

    苏和狠狠一甩臂,身后五步外的书案蓦然崩裂。

    “哼哈哈哈外人只道我苏家权势滔天、统领的苏家军蛮横霸道、我苏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哪里知道这大将军一职是他授予我的,我也曾推辞。苏家军无视刑法的权利是他给予的,当初是为镇压其他蠢蠢欲动的家族。甚至连着苏家军,都是他大力支持我建立的而今他却反过来忌惮我可笑之极”

    “舅舅”

    苏和转身,又开始不停踱步,表情苦涩“为他惩治了这么多存有异心的家族,我早该明白过来,总有一日会轮到我可偏偏当时我和心然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视萧允的警告于无物心然现在必定不好受。”

    苏和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再没有分毫犹豫不决。他将视线投向连城咏春“事到如今,我们唯一能采取的手段就只有逼宫。”

    “什么逼宫”连城咏春倏地站起身,震惊地摊开手,“我不同意母妃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怎么可能这样做”苏和直直看进连城咏春眼眸深处,无不嘲讽地道,“他是皇帝,不是我结拜大哥、不是你母亲的丈夫、甚至不是你父亲”

    苏和按了按鼻梁两侧“我已经决定了而今是在告知你,并不是让你表决。事实上几日前我便写了信,遣人秘密送到城外驻军将领的手中,令他们以小队士兵的形式暗中向西安靠近,并在不惊动城中守卫的情况下埋伏在四周。今日我听宫中内线报告,连城靖中的蛊毒已经被解开所以时不我待,待会儿我就会再写一封信,让城外埋伏的军队围城。”

    连城咏春连连摇头“舅舅,你不能这么做,这可是谋反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最后成功,不说朝廷里的官员不认可我们,天下百姓也不会认可我们更何况舅舅,他是我父皇。”

    “我们是被逼的连城靖自己也是谋反起家,凭什么他可以,我们不行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又有谁敢对我们指手画脚这可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听罢连城咏春所作的劝解,苏和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失望,“咏春,舅舅从小就教导你,大丈夫最忌讳畏手畏脚和心慈手软。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妇人之仁起来了”

    “我”

    “够了,你不必再说,好好呆在这里,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我和连城靖不同,曾经下的承诺绝对会遵守。瑾朝,是连城家的瑾朝,绝对不会变。”苏和说完,甩手转身,大步踏出书房。

    出门以后,他不忘吩咐左右“看好二皇子,别让他离开书房,否则军法处置”

    左右近卫肃然应是。

    苏和离开书房小院时,天色已近乎全暗,唯独西边天空还泛着淡淡紫红。连城咏春一身武功尽数由苏和传授,是否青出于蓝不提,至少在场大部分士兵不是其对手。谨慎起见,苏和将左右贴身护卫留下,自己领着一个小分队返回将军府,与从城外潜入的信使会面。

    将军府中留守的人员不多,苏和一干妻妾儿女尽数被他提前迁移走,家仆只剩三两只,显得门庭冷清,偌大的府邸黑幢幢一片。苏和入府后,家仆禀告他,说信使已经抵达,在厅堂中等待。

    但是走着走着,苏和发现事情不对劲。

    留在府里的人是少没错,却不至于走了一路只看见一个。而且他察觉到,暗处的呼吸声比留守人员的大概数量要多的多。当下苏和便举手示意队伍全员戒备,一把抓过趋步亦步跟在身旁的家仆,虎目往四周一扫,长剑出鞘。

    剑鸣的瞬间,三十来名蒙面的黑甲人从不同方向冲他杀来

    “等的就是你们”苏和哈哈一笑,将家仆丢开,率身后卫兵迎敌而上。

    苏和身为连城靖曾经最信任的近臣,贪狼卫对他来说不陌生,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对贪狼卫的行动方式以及招式皆了如指掌。他之所以敢带着少量士兵回府不担心埋伏,很大程度来源于这里。反正他早留有后手,明面上回府接见信使,实则派亲信出城传令,明日一早便出兵围城

    连城靖不仁在先,休怪他不义

    苏家军以一当五的威名不全是吹嘘,贪狼卫亦是个中好手,两者实力难分高下。贪狼卫人数两倍于苏家军,看似占据着优势,实则苏和的实力远胜他们,一个照面便斩杀一人。两方酣战数刻,苏家军小队剩余四人的时候,苏和将最后一名贪狼卫毙于剑下,但他没有因此放松,一身杀气四溢,厉声道“谁谁在哪里”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有女子轻笑声响起,刀光划破夜色而来,堪堪擦着苏和身侧飞过,带走一条性命。

    如此蔑视苏和的行径,让他面色非常难看“什么人胆敢在将军府撒野速速现身”

    那头朗声道“将军虽然鬓发添白,风采依旧,我心甚是欢喜。”

    一对白衣夫妻自厅堂徐徐走出,男的手持折扇头戴纶巾,女的身披锦帛,腰负短刀。

    “安尚你为何会在这里”苏和看清两人模样后,大吃一惊,很快发现自己问了愚蠢的问题,改口道,“原来你是连城靖派来的细作”

    安尚遥遥地朝苏和拱手“非也,在下并非细作,在此是为了将军道喜。”

    “贺喜贺哪门子的喜”

    “一贺将军身手不凡,如此干脆利落地收拾罢圣上派来的贪狼卫。二贺将军与旧人子女重逢。”安尚微微一笑,将手中乌柄折扇打开,“将军,旁的我不多说,你大概也没有心情听,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折扇与短刀并起,余下三名士兵本就在与贪狼卫对战时受了伤,于是数息间便丢了性命。苏和不愧为驰骋沙场多年的大将,完颜玟此时功力堪称一代武林高手,而他在安尚与完颜玟的联手下仍旧游刃有余,且将完颜玟一套刀法看过以后,他显然忆起什么,喝道“这套刀法我记得,你是北夷的皇族”

    完颜玟挑眉“正是家叔让我替他向将军问好,他将一生功力传于我,就为了看今日我给他一报当年断腿之仇”

    “什么”苏和看向安尚,“那你又是何人”

    安尚淡淡道“名不见传的小人物而已,不过改名之前,我名百里尚。”

    “百里尚你是当年大夏百里家的人”苏和拧剑卸去完颜玟刀上力道,暴退两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何以不去找连城靖报仇”

    完颜玟紧随其上,不让苏和有喘息的机会。安尚内力不似完颜玟深厚,往日亦非专注于武术修为,与苏和过上百来招便感觉气血翻涌、内息紊乱,只能退到一边“将军太过高看我们,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圣上身边禁卫如此多,我们哪里能的手再者,我怎舍得连城靖如此轻易死去所以不得不委屈一下大将军,乖乖将性命交出来,好让我等带了兵符、帅印和你的尸体回去,再把一切罪名推到贪狼卫身上,让二皇子殿下下定决心篡位。”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适才若是将军不这么勇猛,让贪狼卫取得你项上人头,就没有这么多麻烦。”

    “好算计”苏和怒极反笑,一剑挥退完颜玟,冲向安尚。完颜玟二话不说赶往援助,怎知苏和虚晃一招,反而将她肩膀划伤。安尚见状,顾不得不适,重新加入战局。

    完颜玟内力深厚,一个人抵抗苏和却始终有所不足。因为苏和鏖战半生,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毫不花哨,招招直指弱点要害。安尚武功不及二人,然而对招式见解十分到位,提点着完颜玟应付苏和,两日勉强占据上风。

    不提当年如何所向披靡,苏和年纪始终不小了,在两人联手打击下渐显疲惫,最后被完颜玟撂倒在地上,一刀切入腹中。

    完颜玟直到确认苏和完全断气才敢将刀拔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酸软的竟似再也抬不起来。安尚更是被苏和的剑气震伤,一缓下来,立刻连连咳了好几口血。两个人看上去比苏和好不了多少,身上遍是或深或浅的剑痕,满身血污。

    “终于结束了。”完颜玟与安尚相视一笑。

    苏和之死,象征着他们筹划多年的复仇计划终于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完颜玟撑起身,踉跄着走向安尚“夫君,你还好吧”

    “我没事”安尚摇头,紧紧握住完颜玟伸来的手,“你呢”

    “没大碍,就是累得很。呼,话说这苏和还真是厉害,皇帝是怎么想的,认为就这几个贪狼卫就能解决他吗不过也好,现在死无对证,随我们怎么说都行。”完颜玟扯扯身上衣裳,厌恶地道,“衣服全都弄脏了啦,待会儿我们还要把尸体背回去吗等等,我、我好像觉得有点头晕”

    安尚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感觉浑身使不上力。完颜玟还能说话,他却连话都说不出口,两眼紧紧盯着完颜玟拽着衣裳的手,然后倒在地上。

    “夫君”完颜玟低头看着自己泛着青白的指尖,不久亦软倒在安尚身旁,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有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直藏在阴影里的蓝衣面具人终于挪动脚步,踩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越过安尚两人,走到苏和尸体旁。他从腰间锦囊中拿出一对鹿皮手套戴上,然后蹲下身。

    安尚的视角看不到此人的动作,只能听到不断翻动尸体的声音。

    直到一个他不认识,却给他熟悉感的少年走到他身边。

    少年行走间十分随意,看起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存在,但无端的与夜色融为一体,叫人近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停住脚步后,少年垂眸看了安尚一眼,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顿时让安尚脑海中一个形象清晰起来。

    这是那个自称唐申的少年

    迎着安尚的目光,唐申将挂在颈上的半块玉符扯到衣襟外,然后对搜索尸体的人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听到唐申的声音,蓝衣人动作一滞,半息即刻拧身扬手,细如牛毛的银针脱手而出,呈品字形飞向他。

    唐申没有躲。他随意把戴着金属手套的手一抬,接下三根淬毒的银针,同时左手挥出,微弱的流光闪过,细线眨眼环住黑甲人脖子。黑甲人当下僵住身体,半点不敢动弹。

    “你要与我打”

    吹毛立断的银线缠在指上,通体由玄铁锻造的手套在月光映照之下,不详的红光从尖锐的指端流转到腕间护臂。

    被银线圈住脖子的蓝衣人,就如同被鱼钩勾住的鱼儿,命运的走向掌控在渔夫也就是唐申手里。唐申不急着取这唾手可得的性命,而是道“唐末宿,你背叛了唐家堡。”

    蓝衣人默了片刻,扯下面具,底下面容,正如唐申所说,属于唐卯唐末宿“我就知道,我瞒不过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发现,师傅自这个任务开始之际,便对朝廷用心存有警惕。朝廷来使之际,她便暗中派人监视,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因为朝廷来使曾从旁打听你与唐酉、唐戌这三人小队的事情。我提出与你们并行,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师傅有命,让我找出你们之中谁是敌人。”

    唐申娓娓道来“你很聪明,开始时左右逢源装作墙头草,见我与唐甲起争端时又果断站入我的阵营,希望取得我的信任,顺便借我来掩饰你异样的行动。而我,便是自此处开始怀疑你。为了消除你的戒心,我特意以监视薛洛衣为名,让你与薛洛衣一并前去接触安尚的妹妹安如意,其实真正目的是让薛洛衣监视你。”

    “薛洛衣只是一个寻常武者,你与她一起行动没有这么多顾忌,抽空引了官兵让他们假装成强盗劫杀安如意,可惜因为偶遇霹雳堂而失败。你没想到的是,我在你们出发前,向薛洛衣详细描述了你的行动方式。事后薛洛衣告诉我,强盗劫道前,你曾消失过一段时间。这只是其一。”

    “其二,就在你到来的第二日,太子连城端华为安如意而来,寻求霹雳堂的帮助,声称接到密函,竟对安尚之事颇是了解。到这里,我便基本确认细作就是你,不能完全确认的原因,是我尚且不清楚朝廷的眼线是否亦有如此大能耐。直到冬至那日,我亲眼见你装作平民,不远不近地跟在连城端华身后。”

    唐末宿叹气“是我大意了。”

    “不,你没有大意。你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会怀疑你。”唐申从怀里拿出下午时分收到的信,弹指送到唐末宿面前,“正如我也没有想到宛若师叔会给我来信,向我暗示你是叛徒。以及,你并非完全是唐家人。”

    唐末宿一怔,接住信纸“娘她是吗不过也是,做出这种事,我哪里还有脸回去见她”

    他苦笑“师兄,你动手吧。”

    唐申手指轻抬,在唐末宿不解的眼神中将银线收回手掌。他跨过地上尸体,停在唐末宿面前“但宛若师叔请求我饶你一命。相比你的死活,我想师傅会更在乎在制毒上颇有建树的宛若师叔,是否会因我留你一命而心怀感激,甘愿任她差使。”

    唐申伸手到唐末宿手中拿走唐家堡独有的半块银面具,再摘下他腰后那把象征唐家弟子身份的千机匣,以及匕尖刻着名字的匕首。完成这一切后,他执着匕首对唐末宿道“唐末宿,堡规有定,背叛者死。鉴于其他原因,免你一死,但活罪难逃。今我以唐家堡堡主关门弟子身份,代堡主废你一只眼睛,你可服”

    唐末宿闭目“心服口服。”

    刃锋贴上眉心,冰冷后是短暂的麻木,以及持续不断的刺痛。唐末宿闷哼一声,右脸从眉头到嘴角多了一道切口光滑的可怖伤痕,皮肉外翻,森白的颧骨清晰可见。

    唐申取唐末宿染血的衣襟一片,包住匕首收入袖中,毫不客气地拿走唐末宿腰间锦囊。待查收确实是唐末宿从苏府密室搜出的帅印,他才道“你可以走了。”

    感觉锁定自己的气息散去,唐末宿僵直的身躯放松下来。他抬手捂住右脸,狼狈地冲唐申笑了笑“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我不曾留情。”

    “不论如何,师兄没有取我性命是事实。师兄,以后若能再见,你我可还能成为朋友就像你与霹雳堂总舵主一样”

    唐申扫了唐末宿一眼“聪明是好事,用在不应当用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他连忙解释道“师兄莫要误会,我只是希望以后不要与师兄为敌罢了,师兄,我父亲给我取名萧晗,你以后要是遇到麻烦,或者也厌倦了无意义的杀戮,就来萧府找我。”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观察唐申的表情,看唐申面色不改,失望道“好吧师兄,后会有期。代我代我同娘说一句抱歉。”

    唐末宿面向唐申后退三步,才运起轻功转身离去。

    望着唐末宿远去的身影,唐申眼中浮现出深思,但很快那双眼眸就重归寂静。唐申当然没有忘记冰凉的地上还躺着两个老朋友,所以他重新走到安尚身畔,为这个机关算尽终成空的可怜人解答“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你过于高傲。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能被击败,更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苏和与贪狼卫交锋过后袭击,以便将罪名推到皇帝身上,不枉是个好方法。偏生你算漏了一步,没有深想皇帝明知道这点贪狼卫无法杀死苏和,为什么还要将他们派来送死。”

    完颜玟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恨恨盯着唐申。安尚没气力说话,脸上流露出讥讽,不知是嘲笑自己当初放过唐申一众,还是嘲笑唐申做这愚蠢的、近乎炫耀自己胜利的解释。

    “你们中的毒名为碧落,碧落黄泉的碧落,中毒者没有痛苦,仅仅会逐渐心神衰竭而亡。它是透骨香的衍生。透骨香乃是唐家堡秘制,整个堡中就只有研制的几位师叔以及掌门持有,解药自然也在掌门手中。此毒初食无碍,却会在体内形成毒素,让食用者的血液变成无药可治的剧毒也就是碧落。苏和沾到服用了透骨香的贪狼卫的血,而你们沾到苏和剑上的血,因此中毒。而食用者每隔数月必须服用解药,否则浑身血肉会被毒素腐蚀溃烂,直至剩余一副骨架。”

    唐申看向完颜玟,表情平静“但是它有一个好处,长期服用会让食用者骨骼尽可能的柔韧,却坚不可摧。湘悦楼里,你言我只得三分胜算,其实并不成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完颜玟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我想让你们死的明白些,并没有其它意思。连城端华不如你们想象中无能,即使不是现在,未来的某天你们也会落得这个下场,注定不会成功。”

    唐申顿了顿,转向安尚。他的目光在安尚脸上停留了许久,方道“我要说的话便是这些。还记得雁塔时,你一把火让钱多宝葬身那么现在,我也给你一把火,为你送行。”

    唐申弯腰将地上折扇和拾起,拿出火折子拧开,当着安尚的面扔进草丛。火势迅速蔓延开,唐申不去看安尚二人神色,抬脚便走。那淡然自若的神色,与身后渐成滔天大火的红光相映,端的铁石心肠。

    苏府外的小巷中停着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薛洛衣作婢女打扮,坐于辕木上,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唐申越过城墙落到她面前,随意一扫四周,开口道“可曾遇见生人”

    她回过神,跳下辕木,屈了屈膝回答“回公子,没有。”

    唐申颔首,掀开马车门帷,往里头看去。马车里睡着一个人,她一身素衣,长发简简单单用巾帕扎起,模样昳丽,眉目依稀与安尚有三分相似,赫然是安如意。她睡的不是很安稳,整个人缩成一团,秀眉紧皱。

    唐申转头,对上薛洛衣来不及移开的目光,问“你有话要问我。”

    薛洛衣迟疑一息,略一点头,目光落在安如意不经意露出的手臂,上面一派淤青,有些看似掐痕,有些看似鞭。

    “我不屑做这种事。”唐申深深看了薛洛衣一眼,“你只需记住,是我将她救出来足矣。”

    薛洛衣恭敬应是,不敢心生半点质疑。

    两人驾着马车,一路上小心翼翼绕开巡逻的卫兵,驶向五皇子府邸。

    连城飒已经在偏门处等待多时,被冷风吹得面白唇青仍不自知,提着灯笼睁大眼望两旁路上看。当唐申搀着安如意出现在他视线当中,他喜形于色,快步迎上去,唤道“如意姑娘”

    安如意忽然瑟缩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惊恐,唐申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数下,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才缓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慢了一拍,但总归认出含泪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思念了许久的连公子,即刻热泪盈眶,扑到连城飒怀中“连公子,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他们都说你是骗我的,说我不可能找得到你,可我怎么都不相信,现在你终于来到我身边了,我也只有你了”

    连城飒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我也想过与你联系,只是根本没有机会。”

    两人紧紧相拥了一会儿,连城飒想起静立在旁的唐申,低声让随从将安如意带入府内,他则长揖到底,向唐申表达谢意“尽管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感谢你将如意姑娘送到我身边。”

    连城飒背对安如意,自然没有看见安如意离开之际,盯着他背影的眼中迸发出的刻骨仇恨。唐申没有错过,神色不变,将手中包袱递给连城飒,嘴里道“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何须感谢。”

    “话不该如此说这是什么”连城飒疑惑地打开包袱,随即被裹在里面的麒麟印章和玉符吓了一跳,失神道,“帅印跟兵符你、你从何处得来的”

    “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苏和暗中调兵在城外埋伏,并派亲信与军队洽谈,待明日一早,立刻围城逼迫连城靖退位。”唐申一指连城飒手中物件,“而它们,能让你从连城靖手中换取你想要的自由。”

    连城飒不是傻子,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却不知道到了这种地步。

    大将军竟然与父皇翻脸,还欺君犯上派兵逼宫而这两个东西,在那种情况下,应该能换取他日思夜想多年的自由吧只不过如果这样做连城飒甚至能想象出连城靖会如何勃然大怒,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沉下来会有多可怕

    连城飒自小就害怕连城靖,因为他明白他与其他兄弟姐妹是不同的,从他的名字便可见一斑。最主要的是,他是水沉犀的孩子,水氏一族的继承人。

    水沉犀死后,连城靖为了不让卜术的力量外传,不惜将连城飒软禁起来就像战争结束后,将水沉犀软禁起来那样。

    唐申无视连城飒的走神,道“对了,我想问一句,你是否恨连城靖”

    连城飒一怔“何出此问”

    “你应该知道连城咏春对连城靖下蛊之事,前去解蛊的人我认识,她告诉我,连城靖身上还有第二种蛊,似乎被种下已久。”唐申风轻云淡地说着,全然不把连城飒接连变幻的脸色看在眼内,“纵观整个朝廷,还有谁有这种能耐有些人隐藏的颇深,表面无害,不动声色地掌控了民心,就连苏家军中都有不少士兵对平易近人的他满怀崇敬,向他透露苏和以及连城咏春一切动作。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正是如此吧。”

    “等等,你在说什么大皇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连城飒摇头,“你怕是听信了什么谗言,接触过大皇兄的人,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正因为接触过,才得出这个结论。其中缘由,你不会懂。”唐申意味深长道,“到底随口一提罢了,谁做皇帝对我并无影响,谁用什么手段当上皇帝更与我无关。天家无情,父亲能为巩固皇权除掉亲生儿子,儿子何以不能笑里藏刀,反戈一击”

    “你别不信,其实所有谎言在你面前都不堪一击,你有这个天赋,却不去使用罢了。”唐申低笑一声,嘴角上扬,笑意抵达不了眼底,“我的话说到这里,自此两不相欠,你好自为之。”

    唐申抬脚离去,不顾连城飒的挽留,一如来时般消失在与夜色中,留连城飒一人在寒风中思索。

    连城飒恨连城靖吗连城靖剥夺了他的自由,将他禁锢在精致的牢笼之中除此以外,一切皇子该享受的待遇他都享受到了。他能够在寒冷的时候裹着上好的貂皮斗篷取暖,能够在炎热的时候在避暑山庄里吹着凉风歇息,而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寒冷、炎热或者饥饿死去,他凭什么去恨连城靖

    甚至连水沉犀的死,都不能。

    因为水沉犀是自杀的,从悉月台一跃而下,血登时染红了像牡丹一样展开的罗裙,东珠挂链断开,散了一地。连城飒在旁边看着,无力阻止。

    连城飒手指抚上胸口挂着的佛珠,眼神复杂。

    这串佛珠,乃是水沉犀向得道高僧応空大师求来,为封住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让他受有心人控制。水沉犀还曾与他说过,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然而连城飒还记得,在水沉犀自杀的前一刻,她是用怎样认真的语气对他说

    “飒儿,若有一日你父皇有性命之忧,你要代母亲替他化险为夷。母亲当初答应他说水氏会护他一辈子,不能食言。”

    连城飒缓缓摘下佛珠,攥在手心,往回走。

    他不会食言。

    数百米外,薛洛衣驾着马车慢慢往前走,唐申支起一条腿倚在窗边,半闭着眼。

    “公子,你为何有把握连城飒会帮助皇帝,成为继被废的连城咏春之后制衡太子的第三势力”

    “因为真相往往是残酷的,看到人的真面目,从前有多么信任,被欺骗的感觉就有多强烈。尝到拥有力量的甜头以后,想要停下来,没有这么容易。”

    更何况,他可是将安如意从最绝望的处境中救出来的人,接连遭遇失去兄嫂痛苦的安如意在经他这个救命恩人的诱导以后,对皇家可是恨之入骨。

    了尘自称安如意是他的真爱,那不过是安如意去世的早,让他每日极尽所能将脑海中关于这个女子的印象美化,直到上升至一种理想化的程度。不知道要是没有外力将他们分开,连城飒对安如意的爱能维持多久而安如意此时只剩连城飒可以依赖,一旦连城飒对她的感情淡了,这个满怀对皇家恨意的女子,会如何做

    他不胜荣幸,等待能与安如意联手的那天。

    女子,总是比最能忍耐的男子更能潜伏,比最为不舍手段的男子更加疯狂。

    翌日清晨,天色大亮,苏家军以大将军调兵令领五十里外驻军围城,欲逼皇帝退位,却因五皇子奉上的兵符以及帅印功败垂成。二皇子连城咏春被贬为庶民,永世囚于天牢之内。

    就在西安百姓以为金銮殿上宝座非连城端华莫属之时,向来如隐形人般的五皇子连城飒横空出世,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取得方相国一派的鼎力支持,连喜怒无常的皇帝都对他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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