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学校没有早自习，只有从七点半开始的早读课。
昨天晚上他把宋黔给气走了，为了给人家赔罪。
沈砚特地比平时早起了二十分钟，翻墙出去，准备给他买份他最喜欢吃的鸡蛋灌饼作为道歉。
没想到一大早就在小吃街上遇见了颜漠。
沈砚看见他，脚步微顿，愣了一下。
颜漠则是直接站在了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卖鸡蛋灌饼的店门口不远处，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对视了几秒。
还是沈砚先习惯性的冲他露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微笑，随即又立刻转开了目光，继续往店门口走。
颜漠抱着书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习惯性的绷紧了唇线，垂下眼睫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快步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走了过去。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到了店前，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又在同一时间开了口。
“老板，一份鸡蛋灌饼，不要蛋。”
“一份鸡蛋灌饼，不要葱，谢谢。”
话一出口沈砚自己就愣住了。
沈砚“”
卖鸡蛋灌饼的大妈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错了，”沈砚也被自己刚才说出的话给惊到了，条件反射的改口道“是不要饼，谢谢。”
大妈“”你是认真的吗
就连也颜漠也忍不住了，神情复杂的转头看着他。
“”沈砚被自己这两句话给说懵了，一时间愣是没想起来他到底是不要啥，站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好大妈一直在这里开店，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了，早就认得他，并没有认为他是来砸场子的，懵逼了一会儿就直接开口问道“还是不要葱花”
“是的。”沈砚强装镇定的答道。
大妈转头做饼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转回身来，手里拿着块面团，说“只够做一份了，你们商量一下谁要吧。”
说完又对后面陆陆续续过来排队的人说“不好意思，今天早上的鸡蛋灌饼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然后又自顾自的做饼去了。
沈砚探了半个脑袋进去，不解的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没有了啊”
大妈头也不回的说“跟你大叔吵架，他走了，没人和面。”
“”沈砚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分工这么明确，无语了一阵，才“哦”了一声，转头问颜漠“你很喜欢吃这个”
要不是很喜欢的话，可以请他吃点喜欢的。
颜漠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往大妈做饼的背影上扫了一眼，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也喜欢”
沈砚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完全没察觉到他话里意味不明的情绪，目光也没什么焦距的落到了别处。
他实话实话说道“还行吧，也不是特别喜欢，是宋温暖，他比较喜欢吃。”
颜漠的眼神黯了黯。
他微垂着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也是。”
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一点点失落。
沈砚听出来了，愣了一下，才转头看向他，表情不太自然的讪讪道“这样啊。”
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想。
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呢
让吧，好像显得有点儿过分那啥，而且就不能拿着去给宋温暖赔罪了，可不让吧心里又挺想让的。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想，大妈就已经把唯一的一份鸡蛋灌饼递了出来“谁要”
话是这么问，但递出的手却往沈砚的方向偏了偏，明显是更想卖给这位常来的老顾客。
颜漠仍旧垂着眼睫，连头也低了下去，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手里的书，好似没听到一样。
沈砚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付了钱。
下一秒，颜漠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另一个早餐店的方向走。
“颜漠。”
沈砚叫住他，总觉得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很不舒服，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把手里的鸡蛋灌饼塞进了他手里，尽量做出一副豪气且若无其事的模样说“算我请你的。”
到底还是年少，因为满怀着心事，并不能完全收放自如的掌控自己的情绪，神情略为僵硬，语调并不沉稳，连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
颜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早餐，似乎没想到沈砚会给让给他，一时间看上去有点呆愣。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
颜漠抬头，话音倏止沈砚早就不在他旁边站着了。
他的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在另一家早餐店门口看见了沈砚的背影。
颜漠的眼神黯了黯，抱着书的手紧了紧，转身就准备往学校走。
沈砚其实也完全没想到昨天晚上才差点跟宋黔说出他跟颜漠的旧事，今天早上就猝不及防撞上了事主本人。
他怀揣着满腔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思，习惯的走到了另一家常去买豆浆的早餐店门口，头也没回的问“喝豆浆吗”
然而没人回答。
沈砚转头，看见颜漠不但没跟上来，还正准备独自往学校走，下意识的开口叫住他“颜漠”
颜漠的刚跨出去的脚顿了一下，才又收回来转回身看向他，表情有点茫然。
沈砚问“豆浆喝不喝”
颜漠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看上去还在茫然中没回过神来。
沈砚想起之前有留意到颜漠好像几乎每天都会在桌上备一盒纯牛奶，然后在第二节下课，做完课间操之后喝掉。
但今天只在他手里看见了书，然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或者你更喜欢牛奶”
颜漠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喝的，都行。”
沈砚又问“加糖吗”
颜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沈砚转回头对着店员说“三杯无糖豆浆，谢谢。”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盒纯牛奶。”
当他拎着豆浆走回颜漠身边的时候，基本已经把情绪调整到了平时的状态。
“给，”沈砚把豆浆和牛奶递给他，把给宋黔买的那份拎在手里，咬着自己那杯的吸管往卖煎饼果子的摊前走“一起走吧，等我去买两个煎饼果子。”
颜漠把手里的鸡蛋灌饼递给他。
“”沈砚没接，只无声的递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其实”颜漠垂下眼睫，语气不太自然的说“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这个给黔哥吧。”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很喜欢”沈砚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还是没接，一边继续往煎饼果子的摊位上走一边说“没事，你吃你的，不用管宋温暖，煎饼果子他也能凑合凑合，我明天再重新出来给他买就是了。”
说完又对着卖煎饼果子的说“两份煎饼果子，一份不要葱花。”
他都这么说了，颜漠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怕再往下说会让他觉得自己烦，只好咬了一口手里的饼，跟他道了声谢。
沈砚敷衍的摇了摇头，开始目光毫无焦距的盯着煎饼果子的摊子出神。
“砚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唤在他忽然耳边响起。
沈砚回过神来，疑惑的转过头去“怎么了”
“煎饼果子，”颜漠把刚从店主手里接过来的煎饼果子递给他“已经好了，回学校了吗”
“噢，”沈砚彻底回过神，伸手接过“走吧。”
两人各怀心事的一起走进学校，沈砚想掏出手机给宋黔打个电话，一摸口袋却发现刚才出来得匆忙忘了带。
“你先去教室吧，”沈砚想了想，说“我把早饭给宋温暖送过去，免得他自己等会儿跑去食堂吃了。”
颜漠却没立刻走，只是迟疑着问道“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嗯，”沈砚心里憋着事，也没意识到他这话其实问得有点突兀，顺口答道“挺多年了，我们算是发小。”
颜漠心里大致有了底，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沈砚拎着早饭准备去敲宋黔宿舍的门时，陶宴正好开门从里面出来。
“沈沈哥”陶宴看见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他，才又惊讶的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有事吗”
要知道，以前的早读课沈砚向来不是迟到就是直接旷掉，后面再去补假什么的，能踩着点儿进教室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别想在七点半之前看到他。
“喏，”沈砚晃了晃手里的早餐“来给你黔哥献殷勤啊。”
“啊，我们正准备去食堂呢，”陶宴把门彻底打开，侧身给他让了条道，转头对还在里面收拾东西的宋黔说“那我就不等你了啊黔哥，我先去食堂了。”
说完就就直接绕过沈砚，快步走了。
沈砚拎着东西进去，也没关门，直接给他放在了桌子上，自己随手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说“鸡蛋灌饼没了，只有煎饼果子，凑合吃吧。”
言简意赅，半点没提到遇见颜漠的事。
宋黔没跟他客气，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想起他昨天说的事情，坐下来一边吃一边问“你有想过去问问人家还记不记得你吗”
“没，”他没问具体是谁，沈砚也没打算说，只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先这样吧。”
宋黔笑了笑，专心吃着东西，没再说话。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