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灼都被顾赏拽着胳膊一路跑出去七八步了才回光返照般猛然间惊觉刚刚顾赏的嘴里面究竟是说了些什么。
然后下一秒,湛灼就像拼了老命似的把顾赏往回拽，一只手还得揉捂着自己脆弱的老腰，嘴里止不住地冲着顾赏喊“停下停下”
“这话留着一会儿到床上喊去吧。”
面前的顾赏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语气冰冷且生硬,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湛灼“”
“别你别闹”
毫不夸张地讲湛灼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恨不得都要带哭腔了。
主要是他现在腰疼，手使不出力实在拽不过顾赏，传说中那叱咤风云的校霸形象也瞬间全无，活脱脱像个受到校园霸凌的柔弱少女，就差捏着嗓子喊两声救命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湛灼决定使用出自己的终极杀手锏，一横眉一跺脚“我他妈没带身份证”
顾赏这才肯松手。
恐怕也是察觉到如果再不松手的话这事儿可能真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这手虽说是松开了，但是顾赏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输，皱着眉头阴沉着脸，对着湛灼挑衅似的抬了抬下巴“你怂什么怂，叶公好龙啊多没意思，你接着来啊你。”
湛灼转了转自己被攥的有些发痛的手腕“谁要跟你来你还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
听到湛灼这话之后顾赏当时整个人都惊了，要不是因为心疼这琴，顾赏当时是真想把这琴连琴带盒一起砸到这湛灼脑袋上，“你他妈都骚成一条蛇了你说我不要脸”
“”
“你不说要在床上给我上课吗行啊，来把那个什么什么正弦余弦勾引公式拿出来给我讲讲，我好好听着，裤子脱了讲，穿着裤子我不听。”
“那，那个叫诱导公式哥。”湛灼抠抠手指，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气的乱蹦的顾赏，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感觉顾赏在很多人的心目当中，儒雅温和四字便是与他如影随形甚至是与生俱来的形容词，但是再转眼看看现在的顾赏
被湛灼给逼的颇有种把二十个村口泼妇捆一块都不一定骂得过他一个人的王者气势。
最主要的是给顾赏气成这样之后，湛灼那儿还跟着委屈上了。
嘀嘀咕咕两句之后又故意当着顾赏的面揉了揉自己的腰“你怎么还欺负伤员啊。”
“你少拿你那破腰说事”顾赏攥了个拳头，咬牙切齿到恨不得都快要把后槽牙给咬崩下来了。
月黑风高。
就看着这两个人这么面对面地站在那家星级酒店的马路对面，对着这个酒店你一句我一句激动着争论着什么。
如果这时候路过一个同时认识他们两个人，且还对他们的传闻略有耳闻的人的话非得闹个大误会不可。
“你要和我说的事说完了”
湛灼决定要主动把话题扯回来，却没想到顾赏这儿并不打算领情，反而还摆了摆手。
“你就当我没说吧。”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顾赏垂着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湛灼。
湛灼那俊俏帅气的面容似乎是因为刚刚他自己说的那些话而变得有些微微泛红，像是微醺，又像是在羞涩。
再加上路边的灯光一照，总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这湛灼好像是从哪幅名画里面走出来人似的错觉。
只可惜顾赏是没有这种错觉的，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连掐死湛灼的心都有。
可笑之前自己还天真地幻想着能让湛灼来帮自己给美萌讲一讲道理，也不知道自己在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哎，别当没说啊。”见顾赏好像是要中途变卦，湛灼顿时就有点急了，“我帮你，我肯定帮你。”
其实平时的湛灼绝非是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热心肠的人，相反湛灼甚至还很怕麻烦。
但是这次没办法，毕竟他也正好也有事情要求顾赏，所以为了让顾赏能顺利地答应下来自己的事情，他不得不得提前应下顾赏，不能让顾赏临时改变主意。
“你怎么帮”顾赏闻声眯缝了一下眼睛，明显就是不想相信湛灼的话，整个人戒备的活像是一只在非洲草原上遇到狮群的斑羚，“我也就算了，你还想把我妹妹也帮到床上去”
“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湛灼一脸难受，“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畜生。”
“那是你对你自己有误会。”
“”习惯被怼的湛灼吸了吸鼻子，最终决定要越过这个话题，“我也有个事想求你”
其实湛灼在来之前早就已经在心里面想好了一会儿想要和顾赏说的话，包括想要用的语气，神态，措辞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却没想到最后百密一疏，一切的计划全被这该死的系统三下五除二的给破坏掉了。
这下湛灼可就难办了。
“你能有什么事求我”顾赏虽然心里面并不想搭理湛灼，但是看到他表情还算是诚恳，所以心就又稍稍软了那么一下。
“你”
湛灼咬了一下唇角，在悄然褪去了平日那种在学校里面无所畏惧叱咤风云的样子之后，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倒又有点像是一个从重点班出来的稳重的尖子生了。
顾赏依稀记得之前余嫣跟他说过，湛灼是个典型的双子座，性格特点有那么一点点分裂，总是会在小白兔与大灰狼这两种人设之间反复横跳。
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
顾赏没有插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白兔状态下的湛灼，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然后湛灼就开口了。
“你哪天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当一天我的女人”
“滚。”
本来以为在经过了这一晚上的事情之后，湛灼的一系列更换攻略对象的计划也就基本宣告凉凉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顾赏居然主动跑来告诉湛灼周日的时候要去他家里面给湛馨童上课。
白冉的工作室在换地板，不方便上课，再加上湛灼家要比工作室近了不止一星半点，思来想去，顾赏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过去上课也算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只可惜当天的湛灼并没有什么接待顾赏的心情。
周日的早上湛灼和他老爸大吵了一架，最后以老爸摔门而去为结局，湛灼当时气的胃病都犯了。
似乎自打湛灼上了高中开始，老爸几乎一刻都不曾放弃过要把湛灼送去美国读书的念头。
起初湛灼并不愿意和老爸发生正面冲突，就只能一直拿“等快考大学的时候咱们再说”为借口来搪塞，就这样搪塞了整整两年，眼看着到了高三，同样的理由却越来越不灵了。
湛灼无奈之下才硬着头皮实话实说自己并不想出国。
然后就情理之中地接受到了老爸的一通狂轰乱炸，并以“你毕业隔年如果考不上斯坦福，就休想再从家里面拿走一分钱”为威胁，直接厄住了湛灼命运的咽喉。
从那一刻开始，湛灼甚至觉得天都黑了。
顾赏来到湛灼家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到五分钟，站在这高档小区的高档住宅的高档防盗门前面怔了半天也没找到门铃在哪儿，最后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湛馨童，穿着一身睡衣散着头发，应该是才刚睡醒，见到顾赏之后顿时乐开了花。
“顾赏哥你来了”
“我来替白老师给你上课。”顾赏笑了笑。
湛馨童点点头“顾赏哥你进来坐，我先给你倒杯水。”
“你自己在家”顾赏轻声问。
“我哥哥也在，不过上午的时候他和爸爸吵架了，心情不太好，这会儿应该楼上在睡觉呢。”
“哦”
这人还真走到哪儿都跟人吵到哪儿。
顾赏默默抬头看了看楼上，二楼静悄悄的，走廊顶灯的光晕映在螺旋式的红木楼梯上，有种说不出的幽僻的感觉。
“我们上课吧。”顾赏定了定神，转头对着湛馨童说。
湛馨童点点头，两个人就一起进了一楼的书房。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顾赏就不止一次听说湛灼的家境很好，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家里有矿那么好，简直就是矿里有家，现在进来一看果不其然。
偌大的书房里面摆了整整两架大钢琴，一架卡瓦依的黑色立式钢琴，一架雅马哈的白色三角琴，书柜旁边还用黑色的琴架架着两把大提琴，从工艺和木料上来看，应该是德国的。
“这些”
“这些都不是我的。”
湛馨童像是早就猜到了顾赏进来之后会问到这些琴的事情，于是笑了笑，坐在雅马哈钢琴前面扭过头看着顾赏“我哥的亲生妈妈还在的时候是一名音乐老师，学大提琴的，所以当时就置办了很多名琴，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两把了，因为家里没人会，也保养不好，都去租给琴行了。”
“哦”
顾赏拖了个长音，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失神。
这么说原来湛灼的母亲也
“顾赏哥我们上课吧。”
丝毫没有察觉到顾赏在想什么的湛馨童笑了笑，对着顾赏说了一句。
“好。”
顾赏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有些凌乱的思绪。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赏等着湛馨童收好了琴，刚要离开却被湛馨童告知要上楼去找湛灼拿课时费。
顾赏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于是就按照湛馨童说的走到了二楼敲了敲湛灼的房门。
没人应。
又敲了两下。
“进来”
湛灼的一声嚎吓了顾赏一跳，缓缓把门推开之后就发现湛灼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脚下散落着无数个绿色的啤酒罐，桌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格格不入且熠熠生辉。
湛灼听到有人进来，微微抬起头，醉眼朦胧地对着顾赏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笑了笑“干嘛来了。”
“来拿钱。”
顾赏微微蹙眉，湛灼这无比干净整洁的房间与这浓烈扑鼻的酒味简直可以说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甚至令他感觉到了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适。
“钱”
听到顾赏这么说，湛灼直接就又跟着重复了一声，蜷起一条腿来胳膊搭在蜷起的膝盖上，眯缝着眼睛又打量了顾赏一番，最后在他的脸上停下了。
之后就见湛灼往沙发背上一靠，头一仰。
“活干完了么你就敢要钱”
而后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沙发。
“过来陪大爷玩儿会儿就给你钱。”
顾赏看着醉醺醺的湛灼，又一想到刚才湛馨童说过湛灼和他老爸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大吵了一架。
猜测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喝的酒。
顾赏叹了口气，肩膀轻轻靠在湛灼房门的门框上，轻轻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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