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助分明是面对安德瓦说话，言语之间犹带笑意，仿佛这只是忘年交间稍不客气的戏谑。
但是赤司征十郎就是感觉这家伙绝对是在针对自己。
因为称呼
和自己偏爱的兄弟拥有相似样貌和声线的人
赤司征十郎或许能理解空助心里的别扭，仿佛叛逆期的弟弟突然恭敬礼貌地对待，有些被折腾到暗无天日的人可能颇感畅快，但是更多人会格外敏感同样是被折腾的，觉察到其中的生疏和讨好。
问题是齐木空助是后者么
我不想知道赤司征十郎认为空助是不是后者，反正我觉得空助不是。
看看大前提是什么。
和叛逆期兄弟关系紧张以至于剑拔弩张，反复折腾上演家庭教育片，或许年长的兄长还会因此早生白发、苦闷疲惫。
情况可能差不多，但是明显空助才是那个叛逆期中二期轮番上阵、闹腾得生活鸡飞蛋打不可开交，而负责任兄长的部分戏份由我友情出演，其余乱七八糟的还是交给他下属助理一类的人操心比较好我是说人生苦闷、早生白发的那部分。
安德瓦不关心空助和自己侄子间诡异的气氛，他早就站回办公桌前，发现空助走来，也仅仅是皱着眉道
“这种时间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因为有人土下座拜托啊，”空助嬉笑，“只要不在白天使用的话怎么样都可以这是我一辈子的请愿，被说了这种话无论怎样我都得照做啊。”
分明是那群小职员害怕你的飞行器太出格所以苦苦哀求吧，虽然你一开始就不打算在白天像只猴子一样窜到天空上被其他猴群围观。
但是很明显安德瓦想要的回答不是这种。
他沉着脸色，没有接话而是换种方式继续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欸我来找你啊，轰叔叔。”
空助非常配合。
“有什么事不能先通知我，再过来谈，”安德瓦忍不住说教，“我记得保须市这几天都是戒严状态，空中领域尤其这样。我不知道是哪个批准你的航线”
他瞪视空助“太松懈了”
各位理解一下安德瓦说话的对象，意会一下。
空助倒是无所谓“所以我才晚上过来啊，这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嘛。”
赤司征十郎突然意识到什么“姑父”
安德瓦拜拜手，表示不必在意“他们没事，空助可能做了些手脚，但是问题不大。”
“啊、啊，第一怀疑对象就是我吗”
“不然呢。”
疑问句式表达肯定语气。
但这次还真不是空助在捣鬼，分明是区区不才在下。
空助笑意微深“真了解我啊，轰叔叔。”
这就是承认了。
安德瓦“闲话少说，你这种时候过来保须市有什么事，不要用开会、出差、搞科研，顺便看看兄弟这种借口敷衍我，嗯”
“上次的事，你忘了吗，亏我这么信守承诺跑过来，伤心了我说。”
空助说着还抹了抹眼角，戏剧性有余真实性尚欠考虑。
“拜托你的事，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安德瓦忽视对方的表演，将信将疑，“把握呢，有多少”
“完全没问题”
大拇指高高竖起，另一只手叉腰，空助骄傲道“只要轰叔叔配合，我这边就绝对没有问题”
“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有哦，可能预期结果和轰叔叔想象的有差距，而且实验时间长度不确定，但是从现在开始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我保证”
安德瓦点点头，随即陷入思考。
赤司征十郎认为接下来他们要讨论的事自己最好不要继续听，虽然安德瓦没有什么驱赶他离开的意思，但齐木空助就不一定了。
即便不清楚他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排斥从何说起，赤司踌躇会儿还是决定离开。
他低声和安德瓦说了声，换来其默示同意后就退出房间，转身走向楼梯处。即使安德瓦非常放心一众下属和工作人员的安全，但赤司征十郎依旧想亲自去观察一下情况。
“把客人扔在一旁，自己跑去休息，这就是赤司家的待客之道吗”
想法是好的，但是背后的人分明没有让他安生的想法。
赤司维持住笑容，缓缓转身“姑父不算客人，有他招待即可，而且你和姑父在商量的事情，我可能不合适听吧”
“你不也是这么觉得吗，齐木君”
阴影里踱出空助的身影，他脸上没有丝毫伪装出来的善意，平时掩盖在笑容下的沉郁此刻分外显眼。
“赤司君，真自觉啊。”
“浅薄的礼节而已，不足挂齿。”
“哦啊，这种眼神，”空助玩味评鉴道，“你不打算装下去了”
“没什么意义。”
赤司难得卸下嘴角的笑意，再温和的人和对自己满怀恶意的家伙相处久，恐怕也少有好心情的。他不动声色转变了自己谦逊的姿态，将平常在同龄人中的强势尽数展露，眼神里暗藏锋芒。
仿佛出鞘宝剑，锐气逼人。
“不怕我告诉轰叔叔他大概还以为你就是个认真的晚辈，大概。”
“姑父他知道。”
“好吧，还以为可以抓到御三家大少爷的小辫子呢，白高兴一场，”话虽这样，空助脸上没有任何失落的迹象，“心照不宣啊”
放在平常，赤司征十郎或许有心情和他在言语上来回几回合，但这种时候
算了吧。
“齐木君出来，是需要房间休息吗我可能对此不大清楚，如果可以，最好让其他人过来处理，或者，劳烦您在客房将就一晚上。”
“不必了，待会我去找楠雄就行了，大不了让他送我回家住，明天再接我过来就好，一样的，瞬间移动真的特别方便。”
你的想法真美好啊，空助。
不怕我在路上做什么手脚，譬如让你去南极和企鹅作伴，或者到大沙漠期待骆驼队的救援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齐木君，还有别的事吗”
“有的哟”
空助突然笑起来。
“我说你啊，真的不觉得那里不对吗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还浑然不知的样子，不管看了多少年，我都很、不、高、兴、哦，赤司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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