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东宫宠婢 > 第16章 天阶夜色
    一同被吓得面如土灰的还有贺文茵,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时,江岄却先松开了她的手,急急忙忙下了榻,一把搂住霍成诀,“成诀哥哥你怎么来了”

    “听御医说,你病得很重。”霍成诀一眼就识破他的雕虫小技,伸出两指轻触他的脸庞,而后轻轻地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岄儿不得无礼”跪在地上的寂芳姑姑见他如此不懂礼数,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一面又对霍成诀道,“是婢子管教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姑姑,您言重了。”他说着,伸出手去将她搀了起来。

    贺文茵原本以为逃不过一场责罚,哪想霍成诀却对她视而不见,待扶寂芳姑姑坐下,便又重新走到江岄的身旁,理了理他略为凌乱的衣衫,语重心长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我以后再不敢了,成诀哥哥,你今日来除了看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江岄心里暖暖的,满脸欢喜地看着霍成诀。

    “知我者,小岄也。”霍成诀轻轻拍了拍坚挺的后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递出一把玲珑精致的匕首,送到江岄的手里,眼底满是兄长待弟弟的宠溺,搂住他的肩膀,往屋外走去。

    这日贺文茵一直提心吊胆,先前江岄紧握自己双手的时候,很显然霍成诀已经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有解释的余地,怕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可偏偏那一晚,他又曾问起自己可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她只觉有些头昏脑胀,本想躺下来歇息片刻,却有霍成诀的贴身宫女前来叫唤,她一声不吭,低着头,提着灯笼往寝宫去了。

    才至门口,便听得里头似有酒杯碰撞的声音,期间交杂着女子的嬉笑声,为这静谧的夜色添了不少妩媚。

    “殿下,奴婢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您。”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

    “这可是你说的,倘若我一时兴起,将你犒赏给我的部下,可莫要后悔。”

    贺文茵听得仔细,霍成诀的声音清亮,却与那晚同自己的语气,截然不同,一个是略带挑衅,一个是分明的玩弄。

    “殿下,您误会奴婢了。天地良心,奴婢对您是情真意切,若您真将奴婢赏给他人,那么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替殿下守住清白之身的。再说殿下真的就舍得将我拱手于他人么”女子的声音比先前魅惑了不少,听起来整个人如水般,柔若无骨。

    贺文茵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虽说太子殿下此时的言行同宫中盛传的几乎一致,可如此露骨的谈话,却并非是她一个女儿家该细听的。她分不清是不是霍成诀的故意戏弄,但至少眼下看来,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于是掉头就走。

    兴许是东宫太过寂静,她才走了一步,便听见太子在里头发话,“既然来了,那就痛痛快快进来。”

    贺文茵知晓自己算是在劫难逃,可一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昂首挺胸,无所畏惧地走了进去。

    青纱帐内,灯火阑珊。贺文茵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身影,正手执酒杯,懒洋洋倚靠在软榻之上,而先前说话的宫女听见有人入内,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衫,掩盖掉一半的香肩。

    “方才你说做牛做马,心甘情愿”太子用桌案上的剑柄轻轻抵起宫女的下巴,而对纱帐外的贺文茵置之不理。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不知殿下”宫女娇羞道。

    “既然如此,若我不成全你,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太子作思虑状,想了一会儿道,“已是仲夏,不如自今日起,便为我执扇吧”

    宫女听罢,很是欢喜,连连点头,心想着这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日子未免也太过顺畅了些。

    “哦,想起来了,你说你诚心,那便在庭院里跪着扇吧,上苍也一定能看见你的诚意。”

    “殿下奴婢这”宫女一下子大失所望,却也不敢违背旨意,极不情愿地告了退。

    贺文茵在外头候得有些走神,正恍惚时,青纱帐内突然朝她伸出一只手来,有股强大的力量死死扣住腰间,始料未及之下,整个身子重重地栽进宽阔的怀抱里,帐内酒气浓烈,太子双眼迷离,脸带红晕。

    “太子殿下,您喝多了”她惊呼一声,急忙地想挣脱开来。

    听见呼喊,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肆无忌惮地往她的衣衫内伸去。

    “太子殿下,请自重。”她屡次挣脱未果,绝望地哭出声响。

    胡乱摸索的那双手终于停下来,太子极不情愿地坐起身,却意外地发现她还倚趴在自己身上,不由地皱眉,心道心口不一的女人。

    “舒服吗”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展开的那双小手,正不偏不倚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奴婢该死,惊扰了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她顺势起身,退出几丈远去,跪倒在地,神情慌乱。

    他摇摇头,转身上榻,平躺之后,伸手拍了拍软榻,轻挑眉尖,“过来。”

    贺文茵听得清楚,却只当充耳不闻,只是静跪着,不发一言。

    “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么”他问,似乎有些生气。

    她本想反问,却不由想到从前被无故鞭笞的弟弟贺尔俊,她站起身,爬上了床榻。床榻很大,太子只睡了一个边缘,她一半身子在床榻之上,一半身子凌空着,中间空得可以撑船。

    见她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榻,他倒一点也不介怀,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平静地合上了双眼,很快便进了梦乡,酣睡香甜。

    而床榻边缘平躺着的贺文茵,却是睁着双眼,难以入眼。她的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些看起荒唐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兴许他会趁她入睡之际,褪去衣衫,强占她的身体,抑或用更为卑鄙的手法去玩弄自己。

    想到这里,她哪敢入睡,只是几个时辰下来,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双眼皮在奋力地打架,仲夏尤为闷热,夜半突如其来的一声闷雷,将她原本已经镇静下来的心绪,砸了个散乱。

    她再无心睡眠,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向霍成诀,端详了许久,听着轻微的鼾声,才知他不是装睡。

    殿外开始下雨了,微风越过窗格,浅浅淡淡地穿透每处角落,竟起了一分凉意。她缩了缩身子,准备起身,离殿回自己的寝居,哪想稀里哗啦的暴雨声中,似乎夹杂了另一种声音。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声音不远不近,容易分辨,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如同鬼哭神嚎,在雨夜徒然了几分阴森恐怖,听得久了,仿佛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七窍流血盯着自己,她不由地有些头皮发麻。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太子殿下,却见他睡得很是沉稳,她伸出手去,摇了摇他的手肘,睡梦中的太子殿下极其慵懒地推开她的手,翻了个身,换个姿势,继续沉沉入睡。

    她也不是个胆小的人,可偏偏这个时候,害怕地厉害,又不敢往他的身边缩,只能自己四肢窝在一起,闭上眼,极力不去听那个声音。可那个声音似乎更近了,寝殿之外似乎有异于常人的脚步声在拖沓前行,狂风一下又一下地推搡着殿门,宛如绝望的女人在求救,那双布满鲜血的眼眸,那对鹰爪一般弯弓的双手,就要来到她的面前。

    “不要啊”她大喊一声从床榻上越起,额头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才知已是入梦已久,而自己竟不知不觉挪到了床榻中央,衣衫完整,一件未褪,下半身还盖着一层柔柔的羊皮褥子。

    “下雨了”她轻声说道。

    无人回话,夜雨沙沙地下。

    “太子殿下,太”她转过身去,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床榻,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这般的夜晚,他又会去哪里

    她无暇顾及,疲倦和困意再次席卷上来,她想了想,又躺了回去,一夜到天明。

    出了寝宫,便瞧见角落处有几个宫女,正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见她出现,便一哄而散。

    贺文茵淡淡瞧了一眼,无暇细听,只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有个瘦弱的身影跑上前,是在东宫一处当差的宫女樊花落,她毫不避讳,直截了当问道。“文茵姐姐,昨晚睡得可还踏实”

    她点点头,笑容有些疲倦。

    花落见她有回应,便又继续好奇道,“太子殿下如何可还温柔听说初次会、会很疼吧”

    贺文茵止住了脚步,本想解释什么,却另有宫女凑上前,好奇道,“我到东宫这么久了,头一回见太子殿下睡到日上三竿呢”

    贺文茵“”

    正说话间,那昨夜在庭院中跪了一宿,摇了一宿扇子的宫女似锦,冲到她的跟前,愤愤不平道,“好啊你,这心机未免也藏得太深了吧,看似与世无争,暗地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敢勾引太子殿下”

    瞧见她颤巍巍抖动的双膝,贺文茵才认出这便是昨夜太子殿下罚跪的宫女,对于似锦的质问闭口不提,而是微微弓腰,试探性地去触碰她的膝盖,关切道,“我屋里有上好的膏药,兴许能用的上。”

    宫女似锦毫不领情,推开她的手,开始朝四周叫囔,“姐妹们快来瞧瞧,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竟和风尘世俗的勾栏女子那般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魅惑君主。”

    “可不是嘛,毕竟是庶出,又在外头流落多年,说不定连这个徐家二小姐的身份也是骗来的,大家都是入宫为婢,谁也不见得比谁高贵些,若真论起来,那徐家三小姐,才是掌上明珠,琼枝玉叶呢”身旁有替似锦打抱不平的宫女连连附和道,眼里眉间皆是轻蔑。

    贺文茵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绕过众人往屋子里走去,宫女似锦却不肯罢休,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恶狠狠道,“你以后离殿下远些,就算你侍了寝,那又如何,不过一时的新鲜和乐子罢了”

    “似锦,你别说了。”花落看着贺文茵愈来愈阴沉的脸色,伸手轻轻拉了似锦一把。

    “滚,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花落毫无征兆地被似锦一巴掌扇到地上,不依不饶继续道,“还轮不到你这个位份地下的贱人来训斥我人最不该忘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和本份,樊花落,你自小父母亲双亡,你那狠心的舅母将你送进了宫,而你那弟弟,得靠你每月那少得可怜的月钱才得以生存,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你在这里强出头,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花落跌倒在地,被似锦的辱骂声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起身。贺文茵见状,连忙去扶,那似锦却借此机会,往花落的腰间猛踹了一脚,踩住她的裙摆,恶狠狠道,“给我磕三个响头,否则别想起来。”

    原本窃窃私语的四周,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鸦雀无声。虽同为宫女,似锦的位份却比在场所有的宫女要高上一等,平日里只给太子殿下端茶倒水,做些轻巧活,有人说,她曾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博得太子殿下的怜惜,凭借这份宠爱,她便在东宫中横行霸道,众人怒不敢言。而偏偏昨夜之事,就像是被砸了一记闷棍,令她恼羞成怒,心中不悦,正愁无处发泄。

    贺文茵停在半空的手,迟疑了一下,她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眼前的似锦却以强凌弱,唯恐天下不乱。她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正当似锦得意洋洋看着藐视地上的花落时,她伸出手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再往前疾走几步,将她逼退到墙根。

    似锦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张牙舞爪地同贺文茵扭打在一块,身边的宫女只是静静看着,也不上前帮劝,这场好戏,她们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只是花落在一旁扯着嗓子无助地哭喊,“文茵姐姐,似锦姐姐求求你们,别打了。”

    二人扭打地激烈,场面一度失控,从墙角到树根,再到深井边虽同为女子,可贺文茵自母亲过世父亲重新续弦以后,成日里被孟氏支配,干得都是繁重的体力活,长年累月,力道也比往常的女子厚重不少,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孔武有力。而似锦生于一个普通的世家,作为家中的心尖宠,从小到大,哪里干过力气活。

    于是很快,贺文茵很快就占了上风,在似锦那张视同珍宝的娇嫩脸庞上抓出好几道血印,似锦连连败下阵来,却鸭子嘴硬,迟迟并未求饶,而是紧咬牙根,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痛感。

    “赔礼道歉”在将她制服之后,贺文茵说的第一句话,她神色如常,毫无波澜。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