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流言是怎么传成这样的,究其原因,还是要说到小沧澜境。

    当时凌昔辞跟着越疏风一行四人一道出来的时候,便有待在一旁等着进沧澜境的人看到了他们。

    但北国皇室的成员不在少数,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衣服上暗纹的区别,又哪能都认得过来,人们便都没在意。后来凌昔辞跟秦云廷一道回去的时候,人们也没多想,只当也是哪位王侯子孙。

    毕竟所有人都先入为主了失踪的是位小公主,谁也没想过会是个男孩。直到双方解除婚约,才有人把这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悟出了“真相”。

    说好的未婚妻硬生生变未婚夫,可不得退婚么。再想到清剑阁宣布封山的事情,人们又难免唏嘘,几乎都认定了逸阳君一定是受了情伤。

    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北国皇宫里的时候,“情伤”一事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活生生将越疏风塑造成了一个黯然神伤默默祝福的痴情形象。

    若不是手上剧本写着越疏风借口闭关实际是潜进了鬼都,凌昔辞都快被成功洗脑了。

    就为这事,太后还特意把他叫过去说了一次话,委婉表达了一下她的看法,让他对待感情一事要慎重考虑,莫要意气用事云云。

    凌昔辞有口难言,只得认下,心底则狠狠地给越疏风又记了一笔。

    荡剑山。

    渺渺云霭染着初生朝阳的橙光盘亘在接天碧峰之上。微风吹散几片云雾,隐隐能窥见飞鸟灵禽飘然飞过。

    离得近了,隐隐能看到峰顶有一座亭子,亭内相对而坐了两个人。左边的是鹤发童颜的道人,右边是白衣青纱的青年。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则摆了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交织,星罗棋布错综复杂,一时之间,竟是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道人捋了捋胡须,空着的另一只手捻着黑棋,有些犹豫不决。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天光大亮,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手中黑棋在一处落下。

    “师伯,承让了。”青年笑了一声,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至此,黑龙大势已去,棋盘之上已经成了白龙的天下。

    道人满面遗憾,捋了捋胡须,眼珠一转,方又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做事前要多考虑前后,三思而后行,才不会后悔。”

    “但想要什么,就更该努力去争取,才不枉世间走一遭。”

    青年归拢棋子的动作一顿,面上尽显无奈之色,“师伯,外面那都是瞎传的,您怎么也信。”

    越疏风是真的没想到外间流言一来二去的会传出这副模样,就连他这位早已不沾染俗世的师伯都拿来打趣他。

    道人起身,慢悠悠的晃走了,“是不是瞎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这下,越疏风是反驳也不是,承认也不是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道人走远,低下头继续收拾棋盘。

    收拾到一半,宋濯便已经过来,扫了一眼桌面,“刚跟二师伯下过棋”

    荡剑山和清剑阁万年前同属一脉,是以越疏风为表敬意及亲近,也会称呼荡剑山的前辈为师伯。

    越疏风“嗯”了一声,将最后的棋子归拢完毕,合上盖子,起身问他“弄好了”

    宋濯取出一封名帖递给他,“你看看对不对。”

    越疏风伸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谢了。”

    “这有什么。”宋濯摇了摇头,问他道:“不过你先前不是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西边怎么又找我来要琅琊书院的推荐名额。”

    “暂时不去了。”越疏风将名帖收好,“有些事情要先处理一下。”

    他说完便朝山下走去,走了两步却发现宋濯没很上,回头便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越疏风:“”

    宋濯委婉道:“那个,你还是要想开点。”

    越疏风:“”

    旁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宋濯也会觉得他对那小孩情根深种。

    他彻底无语了,“我真的没事。”

    宋濯不信,“上次你从北国送婚契回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对,连着几天都在走神。”

    “我那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凌”

    越疏风张口便意识到不对,因为宋濯面上已经变成了果然如此你还说不是的表情,他抬手扶额,倍感头痛,“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宋濯道:“那你说是怎么个样子。”

    越疏风无言,想了想,问他道:“你见过驸马吗”

    “笠阳长公主”

    宋濯沉吟一声,摇了摇头,“我只听闻那人来历和行踪十分神秘,北国也没有对那人有什么记载。”

    “我曾经见过他一面。”

    越疏风道:“凌昔辞和他有八分,不,九分相似。”

    “除了眼睛是秦家人特有的凤眼以外,其余部分没有一处不相同。”

    宋濯满脸问号,“人家是父子,长得像有什么不对的。”

    “你说的也对。”越疏风顿了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即便是父子,也能够长得这么像的吗而且,气质也大有不同,给人的感觉更是迥异。

    在越疏风的记忆里,他跟驸马有且仅有的一次会面并不如何愉快,连带着他回忆起对方的那张脸,内心都会升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排斥。

    但对上凌昔辞时,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排斥的感觉。

    宋濯不知他短短一会儿时间就想了这么多,扯开话题问:“你前几日回家了”

    “嗯。”越疏风应了一声,“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宋濯踌躇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那我可是太有分寸了。”越疏风转身下山,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走了,开学再见。”

    宋濯只好住口,将他送了出去。

    时间推移,日子很快就到了书院入学的时间。

    由于流言发酵日益热烈,讨论的话题度也越来越高,凌昔辞的画像也随之传了出去。众人看了之后也难掩唏嘘,纷纷为逸阳君会受情伤这件事找到了解释。

    总而言之,他这张脸是不能用去入学了,否则分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放在现代社会那就是热搜头条的命。

    好在凌昔辞原本就计划换一个普通的身份入学,随便挂在哪个王爷名下便好。

    是以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也不能说是很大。多吃颗焕颜丹就好,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也只能忍了。

    顶着用焕颜丹修改后的脸,凌昔辞跟着秦云廷一道进了琅琊书院。他现在的容貌比起原先低调了很多,算得上是清秀,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注意他。

    这让享受惯了旁人目光的凌昔辞有点不习惯,但还算接受良好。

    书院大门外聚了成堆的学生,南北混杂,各色衣袍混在一处,也算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凌昔辞只粗略的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至少不下十多种的标识。在秦云廷的科普之下,才了解到那不止是有南境六派,而是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秦云廷就着跟他介绍了一下各个标识代表的势力,末了解释道:“这只是开学,日后会有院服发下来,平日里不能随便穿,被抓到会扣分。不过休沐日不会管,院外也不管。”

    凌昔辞:“”

    居然还会扣分。

    秦云廷怕他不当回事,说道:“学院里有个督察部,专门管扣分的,不止是院服,还有宵禁后出行,迟到早退等等。真给你扣完了,要影响岁末考核的。”

    凌昔辞秒懂,这不就是大学里的学生会么。不过看秦云廷这如数家珍的架势

    “你被扣过”

    秦云廷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走吧,先去给你办手续。”

    凌昔辞瞬间福至心灵,扯开话题跟他闲聊,“七哥为什么要来这边。”

    明明其他几个兄弟都是留在北国的,只有秦云廷一个人是独自一人来琅琊书院。

    “我是自己要过来的。”

    秦云廷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当时越疏风风头正盛,外面把他吹的跟什么似得,当代小剑圣的名号都出来了。我想见识见识,就过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那届没来。”秦云廷没好气道:“来的是宋濯,就荡剑山那个。”

    凌昔辞对宋濯还是有一些印象,转念便想起了那日在沧澜境外的情景,“你们关系不好”

    “呵。”秦云廷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道:“他有病。”

    凌昔辞:“”

    两人路过排成了长龙的报名处,凌昔辞朝那边看了看,“我们不过去”

    秦云廷摇头,“那边是等着入学测验的,但是你现在还没开始修炼,就直接申请免考吧。”

    凌昔辞懂了,这是要走后门。

    随着距离“后门”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那种嘈杂的声音也渐渐落在了两人身后。

    不知是巧也不巧,两人到达“后门”前的时候,恰巧便撞上了穿着院服显然是在值班的学生陪着另外两人一道出来。

    偏偏那两人中的一个人他们还认识,不止认识,刚才还提起过。

    凌昔辞的目光在身边的秦云廷和对面的宋濯身上转了转,陷入沉思。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真巧,你也带人来走后门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