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有为摇着扇子,嘴角带笑“一剑兄、魏仲兄刚刚的跨马游街,好不威风尤其是一剑兄这个状元郎,我瞅着朝你递香囊、瓜果的小娘子不知凡几,真是令人艳羡。”
周文海倒是摇头“我啊还是钦佩魏仲兄的运气。万幸呐如果不是那渝州江自如上妓院召妓,被礼部侍郎逮个正着,魏仲兄这探花啧啧”
周文海说一句藏一句,未说出口的却是他们一行人幸好没去那青楼技馆凑热闹,不然不说魏仲的探花,就是谢一剑的状元,都会有人出来多加阻拦
“咳咳,这倒是”廉有为尴尬的以扇遮脸,考完试说去青楼的正是他的提议,颇有些歉疚。
魏仲丝毫未注意两人,他眼眶发红,还没从跨马游街的情绪中脱离,一忍再忍,啪的膝盖着地,朝着皇城的方向又重重磕了响头。
“我魏仲承蒙陛下看中,必然竭尽全力,为吾皇排忧解难,生死追随”
谢一剑在一边笑着取下身上的状元披红。
这姜承彦还真是九五至尊的命,在自个儿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有这么多为他赴汤蹈火的好臣子。
魏仲是,曹晋更是
隔日的琼林宴,几人早早赴宴,谢一剑、魏仲与榜眼贾文涵三人一桌,满室的目光尽是投注于此。
除了小部分官员见三人年岁轻轻,想为家族结亲的,其他的都是老油条。新皇登基的首届恩科,三十年后当朝一品大员、丞相等等朝廷命官,说不定的就要从这几人中选出,一个个都是值得拉拢到己方阵营的优秀后生。
来自扬州的,年仅十八岁的状元郎谢一剑,虽说家事不显,可是他连中三元,还是皇上当堂钦点、夸赞的未来朝廷重臣稍微会揣测点圣意的,都知道后期怕是要重用哦
榜眼贾文涵说来更不得了父亲是三朝元老的贾丞相,先皇在世时对其言听计从,皇上也是对其恩宠有加,那是权倾朝野。
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要不是贾丞相与骊臻皇贵太妃不对付,皇位哪能让当今皇上捡漏贾丞相支持的豫亲王,皇贵太妃支持的六皇子,哪个不是皇位的实力人选。而皇上,除了有嘉荣皇后嫡子这个身份外,毫无助力。
甚至两人斗法时,皇上还不知道被囚禁在冷宫的哪个角落里,据说连一日三餐都不能自保。这样的日子一过整整十二年,就连皇上一母同胞的兄长承隆太子,都没有熬过来。
这贾文涵啊,就不是他们能拉拢、攀扯的人,人一出生就注定跟他们不一样。
倒是这探花郎魏仲,值得一试。
众位大人在观察新晋的进士们,在场的学子也在试图找机会与他们搭上话。新中举的学子除了一甲前三名在昨日的金殿唱名授予官职外,其他的都还要再次进行朝考。而朝考后要么就留在京中,要么就派往地方任知县等官职。这具体的什么职位,那就要看个人本事了有钱的使钱,有权的使权。
每次的琼林宴,当朝天子都会钦命一内大臣代表皇帝本人出席,不过这次却左等右等,迟迟未到。
直到现场众人都焦灼起来,外面才突然传来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想到啊
在场的大小官员,已授职的一甲三人,还有暂未分封官职的众位进士,齐齐离席叩拜
谢一剑眼见着那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又没过三秒,一双勾着金线的龙纹靴子停在了自己面前。
这幅情景倒与第一次进曹府有些相似。不过今非昔比,眼前这人的靴子从黑色变为黄色,也再未轻佻的用鞋尖挑起自己的下颚。
“谢状元”低沉浑厚的嗓音亲昵的在谢一剑的耳边萦绕。
姜承彦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足足盯着脚下跪伏着的人的脑尖十几秒。等脚下的人不知所措的轻声吸气,才俯下身亲自拉起他,而后才转头对现场的其他人沉声道“都起来吧。”
姜承彦坐到主席上“本也不愿耽搁大家喝酒庆祝的兴致,不过你们都是朕即位以来第一次恩科取士的栋梁之才,朕一时兴起就过来了。没影响大家吧”
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听姜承彦一说这话,慌张的踉跄上前,弯腰行礼“哎皇上过虑过虑了。皇上,您能亲临琼林宴,是在场诸位学子的福分,那是期盼还不成哪有什么耽搁一说。”
“嗯,这便好那你们也无需拘束,都放开些吧坐”姜承彦一拂袖,众人连忙坐下。
不过底下的臣子们哪能真的放得开啊一个个战战兢兢,揣测着圣意,不该啊之前钦命的内大臣明明是贾丞相,怎么皇上倒是自己亲自过来了
上面的姜承彦倒是不管不顾,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该喝酒时喝酒,该发言勉励大家好好为朝廷效命的是时候也不含糊。
就是谢一剑怎么坐怎么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在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像是牢笼紧紧的捆缚,挣脱不开,整个晚上如坐针毡。
琼林宴后,一群新科进士回客栈的途中,还难掩激动
“今日一见圣人,我两股战战,险些出了洋相。”周文海两眼放光。
“是呀,谁说不是呢今上虽说登基才将将一年有余,可是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偏还严于律己、勤政爱民,我观今上面相,定是位贤明帝王。”魏仲日常夸赞。
倒是廉有为在一边颇为忧虑“今上的确雄才大略不过现今六王蛰居西南,西北又有蛮夷觊觎,东海倭寇也时不时侵扰我大庆国土,外忧内患。再说,再说贾嗯”
“假什么”周文海扑到廉有为身边,他知道廉有为家里头有位当巡抚的叔父,恐比他们这些单纯的学子懂得多。
“假呃,我是说今上睥睨天下,假以时日必然能带领我大庆朝走向昌盛”廉有为摇扇微笑。
前面几人讨论国事气氛热烈,独独少了谢一剑这么个状元郎,他还沉浸于今晚诡异的氛围中,一不小心比前面的几人慢了几步,而他身后此时什么一闪而过
“唔唔”黑衣人捂住谢一剑的口鼻。转瞬间,状元郎不见踪影。
谢一剑起初被黑衣人强行拖拽的时候还试图挣扎,侧头一见歹人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他就突然安静下来。
黑衣人带着谢一剑临窗飞到一间客栈的上房门口,才放下他。而后扯落自己的黑色面巾,跟着老太监一左一右守在了房间门口。
谢一剑心里头嗤笑,还是老样子,死人脸罗立
老太监笑呵呵的弓着身对谢一剑道“哎呀,实在是委屈状元郎了,主子爷在里面等着您呢快请进吧”
谢一剑听了吩咐,直接推开了面前的房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窗台前的阴影处,隐隐约约坐着的一人。
还没等谢一剑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就开了腔“怎么还要主子爷请你过来不成”
男人懒洋洋的腔调,让谢一剑有种时空错乱的虚幻感,像是那人还在扬州城的大街小巷,斗鸡走狗,一直未变似的。
不过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而他们相识也有三年了。
“呆住了”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抬手像是要隔着谢一剑触摸什么不存在的事物。
几秒后,男人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放下了手“你这幅模样还真像,可惜她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不比你,让人放心。”
谢一剑装模作样“皇上您在说什么微臣不懂”
“不懂哼不懂就算了”姜承彦气冲冲的,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谢一剑不招他,知道这人就这样,虽说摇身一变成为君王,外人面前还摆着谱,可有时候在自己面前不由自主的就会耍脾气,而这时候,你越招他,他越来劲。
晚上酒喝的有些上头了,谢一剑兀自坐下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的解渴。
姜承彦听着这声音莫名的安静下来,等人放下杯子,才回神“大胆,爷叫你喝了”
谢一剑
无理取闹啊这人
他扶了扶有些晕眩的脑袋“那我吐出来”
“你哼”姜承彦一甩袖,噔的一声也坐在了木凳上。
好一会儿房里都没有什么声响。
“说来今日还有正经事找你。”姜承彦转身,“你可愿助我”
一回头,那人哪还清醒,单手撑着头就这么呼呼入睡。
姜承彦叹气的拍拍人的肩膀“这么睡容易着凉,去床上吧”
咚的一声,那人莹白的脸直接撞在桌面,就这样,还没醒
姜承彦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抱起了他,直接把人从长凳转移到房间的睡床。
等把人放在床上后,自己也莫名奇妙的脱了鞋子,跟着爬上去。
轻柔的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自言自语“还真像不过我没摸过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也与你这般滑嫩”
摸脸还不过瘾,揪着人的鼻子左摇右晃“这么就睡着了真是猪”
被他烦个不休的人也恼了,抬手噌噌鼻尖,还砸吧了两下嘴,小巧湿滑的舌头就这么黏住了某人的眼珠子,不动也不眨。随后响亮的“咕咚”,姜承彦舔舔唇,完全止不住干渴。
哐咚姜承彦慌张的从床上跌下来,鞋都没穿,三下两下的跑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灌凉茶,等两杯下肚,姜承彦盯着手上的茶杯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是他刚用过的茶杯
姜承彦鬼迷心窍,踟蹰着伸出舌头,好好的把整个杯沿都添了个遍。
怎么这家客栈的杯沿都这般甜,等下定要叫徐庆海带一套回去。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