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方漠就是在赌一口气。</p>
陆昊光太过霸道，方漠必须要落他的面子。</p>
为了陆夜梦和方高远，方漠不得不这样做。</p>
为人子，当如此，方漠并不后悔。</p>
汝鄢晓看着他，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不要命吗？”</p>
方漠也看着她，直视双眼，问道：“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p>
汝鄢晓点头：“当然是认真的。”</p>
方漠也认真起来，道：“因为，我必须不要命。”</p>
汝鄢晓不是很能理解，看着方漠，等待他接下来的话。</p>
方漠摇了摇头，道：“你不懂的。”</p>
汝鄢晓道：“你不说，我当然不懂。”</p>
方漠再次摇头：“就算我说了，你也不懂。”</p>
汝鄢晓道：“我没你想的那么笨。”</p>
方漠又一次摇头：“这跟笨不笨没有关系。”</p>
汝鄢晓道：“那你就说来听听。”</p>
方漠问她：“你真想听？”</p>
汝鄢晓点头：“我想多了解一些你。”</p>
方漠叹了一口气：“只怕你了解得越多，你越失望。”</p>
汝鄢晓微微一笑：“如此一说，我就更要了解了。”</p>
“好吧！”</p>
方漠无奈了，只能缓缓开口，道：“我一直都不要命，只是因为我不得不拼命。我跟你不一样，我出身不好，老妈不在身边，老爹又是个瘸子，自己还是个众人嘲笑的废物。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拼命修炼，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头。”</p>
汝鄢晓点了点头，道：“你已经出头了。”</p>
方漠摇头，道：“错，我还没有出头。我虽然认识了余飞他们，并且跟他们成为了朋友。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虽然我之前一直在借助他们的力量来震慑陆昊光，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外力，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而我自己呢，照样是什么都没有。”</p>
汝鄢晓想要安慰一句，但她发现自己无话可说。</p>
因为，方漠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没有一点的虚假。</p>
方漠继续开口，道：“所以，我不得不拼命，也不得不厚颜无耻。或许说出来你不信，我其实并不无耻，至少没有这么无耻和无赖。而且，我真不喜欢这种无赖的作风！”</p>
汝鄢晓惊住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无赖？”</p>
方漠摇头：“不，我无赖，但我不喜欢无赖。我跟余飞不一样，余飞享受自己的无赖作风，我却不喜欢这种无赖。”</p>
汝鄢晓点了点头：“如果不无赖，当然要好些。”</p>
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未来的男人是个无赖。</p>
方漠再次摇头，道：“但是，为了活着，我不得不无赖。”</p>
汝鄢晓：“……”</p>
她承认这个事实，但她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p>
好在方漠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无赖。”</p>
对于汝鄢晓来说，这大概是唯一的安慰了。</p>
方漠看着汝鄢晓，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p>
其实，方漠有好多话想跟汝鄢晓说，但他又不知道具体应该说什么。</p>
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太珍贵，他不敢在无赖性子未改之前说太多，担心对方反感。</p>
汝鄢晓缓缓道：“只有一句话，把弓还我。”</p>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p>
方漠微微一笑，将怒火古凤弓拿出来，还给了汝鄢晓。</p>
做完这些，方漠准备下山，随口道：“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吃饭？”</p>
说实话，方漠这话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相当于平日的调侃。</p>
但是，汝鄢晓却是落落大方的点了点头：“好啊！”</p>
“啊？”</p>
方漠一下子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p>
汝鄢晓道：“咋了？后悔了？”</p>
“呃……不，不是，有什么好后悔的？”</p>
方漠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摇头，表示一点都不后悔。</p>
汝鄢晓道：“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后悔，毕竟你之前说过此生不悔。”</p>
“……”</p>
一听到这个诺言，方漠就一阵尴尬，无话可说。</p>
于是，两人一起下山，向陆家走去。</p>
不过，刚到半山腰，方漠二人就停了下来。</p>
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方有人。</p>
“你怎么会在这里？”</p>
看着前方靠树站着的少年，以及少年嘴里叼着的杂草，方漠有些意外。</p>
余飞撇了撇嘴，道：“怎么？觉得我影响了你的好事？”</p>
一边说着，余飞一边看向汝鄢晓，挑眉中带着些挑衅的味道。</p>
汝鄢晓只是微微笑着，并不与余飞对视，就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p>
余飞好生无趣，只能把视线重新移回方漠身上，似乎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衣衫不整的地方——说实话，这种龌龊的思想，也就余飞能够做到，连方漠都自愧不如。</p>
方漠盯着余飞，道：“瞅什么呢？”</p>
余飞收回视线：“不错，没乱来。”</p>
方漠恨不得一脚踹死这货，道：“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在这里？”</p>
余飞随口道：“好奇，行不行？”</p>
方漠无奈，道：“好奇你就去找伊西华啊！”</p>
余飞双眼一瞪，想要争辩一句，后来还是忍住了。</p>
两人多一人，三人一起下山，又走了不久，再次停下。</p>
原因很简单，与之前一样，前方有人。</p>
那人头戴纶巾，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看书，很入迷。</p>
青山，绿水，白雪，书生，组成了一副非常优美的图画。</p>
这副画，若是挂在画廊里，想必定会引人驻足，欣赏其中的意境。</p>
余飞不喜欢画，也理解不了画，所以他很擅长破坏画的意境，只需一句话：“装，接着装，姓苏的你就可劲儿装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假正经似的。”</p>
苏君这才惊醒，缓缓收起书来，而后站起身，不解的看着余飞：“何为假正经？”</p>
余飞道：“你这不就是假正经？要看书回燕院看去，非得在这里，做样子给谁看呢？”</p>
苏君道：“只要心中有书，手中有书，何时何地皆可看书。天下之大，你还想管我在哪里看书不成？”</p>
余飞：“切，你就接着装吧，总有一天我把你的书都给烧了。”</p>
苏君淡淡一笑：“烧掉也无妨，我的书都在我的心里，你拿不走。”</p>
“……”</p>
余飞无话可说了，郁闷得很。</p>
面对方漠，余飞可以怼来怼去，不在话下。</p>
但是，对苏君，余飞却是一点招儿都没有。</p>
因为，苏君压根儿不按招数出牌，太过淡然了，这才是最气人的。</p>
方漠看着苏君，道：“多谢。”</p>
苏君不解，问道：“谢什么？”</p>
方漠道：“多谢你替我出气。”</p>
苏君看了一眼余飞，道：“他自己想气而已，可跟我没什么关系。”</p>
方漠笑了笑，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p>
苏君指了指附近的美景，道：“如此佳景，看书不是刚好？”</p>
方漠摇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何时何地皆可看书，根本不存在刚好之说。”</p>
苏君道：“如果能够选个更好的地方，当然更好。”</p>
“好吧！”</p>
方漠不再多说。</p>
三人加一，四人一起同行。</p>
继续下山，未走太远，四人停下。</p>
是的，前方又有人了，背着个大刀。</p>
看着冰凝凌，方漠道：“余飞是因为好奇，苏君是想看书，你又是因为什么呢？好奇不是你的性格，书的话，你就更不可能会看了。那么，老冰，你在这里做什么呢？”</p>
冰凝凌拍了拍背后的大刀，道：“我在悟刀。”</p>
方漠摇头：“你的刀还在鞘中。”</p>
冰凝凌说了一句很玄的话：“心中有刀即可。”</p>
不得不说，这话真的好霸气，很有宗师风范。</p>
但是，方漠可不信这个邪，道：“拉倒吧！”</p>
冰凝凌不再解释，因为他不擅长解释。</p>
方漠看着余飞苏君和冰凝凌三人，认真抱拳：“真的多谢了。”</p>
苏君笑了笑，问道：“这次又是要谢什么呢？”</p>
方漠道：“谢谢你们等我。”</p>
余飞：“切，真自恋，谁等你啊。”</p>
方漠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陆昊光会对我不利。”</p>
苏君看了看余飞，道：“我早就知道他会猜出来。”</p>
余飞道：“那是因为你们演得不像。就说你，看书？能不能找个更好点的理由？你说赏雪都比看书合理好吗？还有你冰凝凌，悟刀？你悟个屁啊！你拿雪堆个雪人都比悟刀听起来实在。真是服了你们了，一点演技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p>
方漠笑得很阳光，对余飞道：“谢了。”</p>
余飞斜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不想再新交一个朋友而已，太费劲了。”</p>
方漠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尽量活得久一些，活到你死我还会活着，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p>
“滚蛋，你死了我都不会死！”</p>
余飞恼羞成怒，一脚踢飞一块大石，落在山涧，传出的回声很空灵，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p>
“太阳下山了，该走了。”</p>
汝鄢晓淡淡一笑，对方漠柔声道。</p>
她突然觉得，这个未婚夫的无赖其实挺可爱的。</p>
而且，他的这些天才朋友们也非常让人感动。</p>
或许，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不错的样子。</p>
方漠笑了笑，对众人道：“走，回家吃饭！”</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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