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站在远处看着陆重楼和叶小千两个人肩并肩回来他眉头皱着越发觉得下手真难。
而且这计划本身就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看起来的没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这个考虑步骤就是只死陆重楼一个人看似完美实则为最大漏洞。
这样一支超过万人的队伍谁都没死偏偏是主官因为水土不服死了这事谁想谁会觉得合理?
如果按照高羽的想法要想做到不被人怀疑最起码要死上几十个人才行。
而且要死的人中最起码有一半是廷尉府的人因为他们是陆重楼的护卫。
这么多人死于疾病和只有一个人死于疾病哪个更容易让人相信?
可是徐绩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廷尉府他像是对廷尉府顾忌到了骨子里。
高羽也深知跟着徐绩做事哪里都好因为徐绩确实不吝啬给他们奖赏但却有一个巨大的弊端。
那就是徐绩手下的人往往都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把那点微末的权利发挥到十倍大。
比如这次在高羽和徐绩之间还隔着一个温灸。
这就是让高羽最难受的地方如果没有温灸他做事就会更自由些。
温灸这个人就按准了徐绩的那些命令去做扣字眼的给高羽发号施令。
可即便是按照温灸的要求把事情办好了这功劳也是温灸的哪怕温灸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若是办不好呢那错处当然是他高羽的温灸最多就是个监察不力罢了。
所以高羽思前想后觉得这事还是不能按照徐绩那种理想化的要求去干。
必须得多死几个人而且是死于相同的病症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而且这个病症的出现第一例最好还不是在陆重楼身边。
想到这高羽侧头看了看他床上那两个小瓶子那是温灸临走之前留下的瓶子里就是那位靡先生配制的药。
为了保证稳妥药的分量足够给二十个人用的。
对于这个靡先生高羽也不信因为这个女人来历太神秘了。
之前高羽问过温灸这个药的药效如何温灸的回答是吃下这个药之后前两天都不会有明显的症状出现。
从第三天开始会有一些伤风症状持续两三天之后就会转为重症。
从发病到死亡大概有五到七天左右的时间在这七天之中大概后面几天吃下药物的人会上吐下泻最终虚弱而死。
既然有七天左右的时间那么高羽就想着这第一例要不然就在他身边的人中出现?
他往外看了看自己的几个亲兵正在外边当值如果是他们之中死一个的话将来就算廷尉府的人调查起来大概也不会牵扯到他。
兄弟们别怪我心狠了高羽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声。
另外一边。
叶小千和陆重楼吃过饭后回来叶小千忽然问了一句:“大人你的酒量如何?”
陆重楼道;“你该知道我家里是卖酒的。”
叶小千笑道:“所以大人酒量不错?”
陆重楼道:“要说到武艺你可以打十个我要说到酒量我可以打十个你。”
叶小千摇头:“我不信。”
陆重楼道:“找机会试试?”
叶小千:“我说的不信不是怀疑大人的酒量而是不信我只能打十个你。”
陆重楼:“”
叶小千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以后路过城镇的话大人可派人出去买酒。”
陆重楼道:“军中饮酒这是大忌而且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派人出去买酒出了越州才让人去买不让人觉得奇怪?”
叶小千道:“大人知道一个人对奇怪的事接受的次数是多少吗?”
陆重楼摇了摇头他怎么会闲得无聊考虑这种事。
他满脑子的民治民生说实话就连担心自己的生死他都是抽空去想的大部分时候都在思考未来如何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更好如何让百姓们对新的国家产生信任。
此时听叶小千问他这个问题他当然是想都没有想过。
叶小千道:“千办大人说过一个人对奇怪的事接受的次数不超过七次。”
陆重楼问:“到底是哪位千办大人教出来你这样的徒弟”
叶小千还是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道:“大人以后就知道了。”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你看到我早晨起来撒尿在写字第一天会觉得我有病第二天就觉得我确实有病可是到了七天你每天都看到我这样你想的是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可奇怪的别人看到了我这样做觉得奇怪对我指指点点大人你还会替我解释说这个人习惯如此你看他今日写的是登雀台贴昨日写的是上阳台帖。”
陆重楼道:“如果我真的替你解释了大概会对不起那两位写出登雀台贴和上阳台帖的圣贤在维护圣贤和你有病之间做选择当然是你有病。”
叶小千笑。
他对陆重楼说道:“大人从明天开始派人出去买酒只需要七次便能让人不再怀疑。”
陆重楼问:“然后呢?”
叶小千道:“我想来想去如果要杀大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毒。”
陆重楼:“所以呢?”
叶小千道:“大人只要让人习惯了你派人出去买酒他们就会在想尽办法在酒里下毒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敌人如何下毒那就给敌人找个下毒的渠道如果他们顺利的话就能干掉大人了。”
陆重楼:“”
陆重楼:“如果我真的被干掉了呢?”
叶小千:“那就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陆重楼:“我谢谢你也谢谢廷尉府把你派过来保护我。”
叶小千:“大人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廷尉府应该做的。”
陆重楼:“谁在跟你客气”
不过陆重楼也觉得如果没办法确定敌人要怎么做那就干脆给敌人想一个办法还是比较可行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买酒的事我可以干但是我的命你也必须保。”
叶小千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给陆重楼看了看:“大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陆重楼说话他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廷尉府试读用的银针大人买回来的酒我用银针试一试就知道有毒没有。”
陆重楼:“那敌人如果不是下毒而是其他的药呢
银针测不出来的那种。”
叶小千:“那大人你就死定了。”
陆重楼:“其实我可以不喝那些酒的。”
叶小千想了想笑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陆重楼:“我现在明白过来最想弄死我的人应该是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陆重楼按照叶小千的办法派人出去买酒。
一开始高羽确实觉得很奇怪可是连续几次之后高羽也就确定了就是陆重楼好酒。
一开始在越州的时候不买是怕越州地方官员上报给徐绩到了梁州这边的地方官员才不会闲的没事得罪别的地方来此过路的官员。
于是给陆重楼在酒里下毒的计划逐渐的在完善起来。
龙舟镇就在胥托河边上镇子很大人口顶的上一个小点的县城问当地人说是这里常住的就有三万余人。
这里是渡口所以来往的船只和商队很多可以说鱼龙混杂。
梁州被宁军收服之后秩序恢复商队也开始活动起来。
在龙舟镇里基本上你能想到生意这里都有。
此时此刻在龙舟镇最大的酒楼二层靡先生和温灸就坐在窗口位置往下看着。
运粮的队伍正在从大街上经过他们会在镇子另一头的空地上露营。
运粮队所过之处各地的州县官员都会过来看一看然后尽量的抽调当地的兵力帮忙保护队伍。
陆重楼和本地的县令等官员正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闲聊温灸看着陆重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想到办法了?”
靡先生问。
她好像永远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模样这个世上除了银子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而她之所以对银子那么在乎是因为她有过别人不曾有的惨痛经历。
自从那次她险些因为没有钱而死掉之后她就发誓自己再也不要有这样的遭遇。
她行走于江湖医术高超武艺也高超可是自己却病倒在了路上因为没有银子她又极虚弱所以连药都买不到。
那般的重症是靠她自己每天撑着针灸缓解居然撑了那么久。
或许是因为体质好或许是因为常年和药材打交道体内已有药气存在。
可是那次的经历让她明白手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她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那次她最终活下来的细节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起。
那是她的梦魇足以让她杀人的梦魇。
“办法想到了。”
温灸看着那些官员陪陆重楼走远他起身道:“先生把药给我我去做准备。”
靡先生从袖口里取出两个油纸包:“这已经是备用的药你若失手此间想找药材配出来新的也难。”
温灸笑了笑道:“靡先生放心这次陆重楼必死。”
他转身下了楼脚步匆匆。
靡先生坐在窗口看着远处的陆重楼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来来回回。
如果要怪的话就怪你和那个畜生长的太像了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那个畜生害的。
那个畜生最初见的时候也是那般衣冠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