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袭击
同一时间，秦文玉放下手机，走出了商场厕所。</p>
他以尿急为借口，躲进厕所打了这通电话。</p>
之所以能得到警官的同意，其实也是因为秦文玉虽然就在案发现场，但嫌疑并不大。</p>
木村秀念的死状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离奇的意外，如果他是被人谋杀的，凶手无论如何都会沾上一点血迹吧？</p>
然而事实是秦文玉身上什么血迹都没有，甚至连情绪都很平稳，仿佛不知道洗手间里的木村秀念已经死了一样。</p>
打开厕所门后，两位便衣警官就守在门口。</p>
三人刚离开洗手间，就迎面走来了一个长相阴沉的光头中年人。</p>
秦文玉看了他一眼，这人竟然连眉毛都剃了吗？</p>
突然！</p>
商场里传来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p>
“轰——”</p>
整个商场的玻璃门户轰然破碎，无数细小的碎渣变成了最要命的暗器，四面八方地射向商场内的顾客！</p>
两位警官首当其冲，先是一股劲风扑面，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玻璃渣扑来，只是眨眼间，两人就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他们的身体正面扎满了玻璃碎片。</p>
而秦文玉在听到那声沉闷的响动时，就已经一个跨步躲进了厕所里，他太熟悉这种动静了，雨宫弥生几乎天天都会弄出这种动静。</p>
商场内，爆炸的轰鸣，哭喊，哀嚎，尖叫之声不绝于耳。</p>
待冲击的热浪过去后，秦文玉伸出头往厕所外看了一眼。</p>
正好看到了那个光头的中年男人。</p>
“嘿……”</p>
光头中年人立刻发现了他，他怪笑着逼近，从怀里摸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抵在了秦文玉的太阳穴。</p>
“好玩吗？”</p>
他的目光很凶恶，但让光头男人有些失望的是，他没能从秦文玉的眼中看到恐惧。</p>
对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嘴角竟然是向上的弧度。</p>
“混蛋！”</p>
光头男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然而还没等他开枪，一条乌黑的影子就从他身后掠了过来！</p>
“砰——”</p>
这是一条修长的腿。</p>
这一腿的力道非常惊人，光头男人被踢中头部，立刻砸倒在了地上，瞬间不省人事。</p>
“躲起来。”</p>
光头男人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女人声音。</p>
秦文玉抬头看去，看见了一双黑夜般透彻和深沉的眼睛。</p>
只是匆匆的一眼，秦文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个女人的身影就已经钻进了满地狼藉的商场中，她的移动如同最敏捷的猎豹，不仅没有发出任何响动，而且速度极快。</p>
很快，商场外响起了警铃声。</p>
秦文玉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朝商场中央看去。</p>
五个手持各式枪械的蒙面人站在那里，地上蹲着几十个双手抱头的人。</p>
恐怖分子还是抢劫犯？</p>
或者两者都是。</p>
“大哥，警察到了。”</p>
“秃鹫呢？”被称作大哥的男人阴鹫的眼光扫了一圈商场。</p>
“不知道，还没回来。”</p>
“不等他了，走。”</p>
说完后，他扣下扳机，枪口喷吐着火舌，商场中间跪着的人如被风吹倒的麦子一般倒了下去。</p>
看见这一幕的秦文玉面部一阵剧痛，一副若有若无的，狰狞的面具浮现在他脸上。</p>
秦文玉屏住呼吸，再次看向商场中央，这次，透过这副面具，他看见那个正在开枪扫射人群的男人，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脸上都有一副血红的面具，那几副面具的形貌……一模一样。</p>
换弹夹，上膛，开枪，他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p>
那是谁？</p>
被祭宴选中的人？祭宴里还有这种人吗？</p>
秦文玉看向已经血流满地的商场中央，男人，女人，老人，幼童……</p>
渐渐的，他的目光移开了，他说不清为什么，有的明明已经变成了尸体，明明只是一堆没了灵魂的肉，但他竟然不愿去看。</p>
那个一脚击倒了秃头男子的，身手矫健的女人呢？</p>
秦文玉没有在死亡的人群中发现她的身影，虽然他只看见了对方的眼睛，但依旧能确定，这一地的尸体中没有她。</p>
正在这时，秦文玉心中突生警兆！</p>
“砰！”</p>
他侧头看去。</p>
他的背部，右肩位置，被子弹击中了。</p>
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光头的中年男人手中黑色的手枪正飘着白烟，他仰躺在地，胸膛上下起伏。</p>
片刻后，一副血红色的面具从他脸上滚落在地，“咔——”的一声裂成两半，飞快地化为糜粉，消失在了现实世界。</p>
那是……</p>
秦文玉的意识一阵模糊。</p>
子弹还在身体里，鲜血不停地从肩部往外流，他脚下一软，晕倒在了地上。</p>
————</p>
惨叫，哀嚎，痛苦……</p>
嘈杂的声音充斥在秦文玉耳中。</p>
“医生，伤者太多，我们的血不够用了！”</p>
“血站和周边医院的呢？”</p>
“在送来的路上了，可是……这位伤者的情况很危险，可能撑不到血液送来了……”</p>
秦文玉意识朦胧之间，听到了类似的对话。</p>
是吗……</p>
看来我已经被送到医院了。</p>
护士小姐说的这位伤者，不会是指我吧……</p>
秦文玉此刻的思绪迟缓而脆弱。</p>
隐约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p>
“医生，请用我的血，我和他是一个血型！”</p>
“你和他是直系亲属吗？”</p>
“不是！”</p>
“可是，你们长得……”</p>
“我说不是！医生，救人要紧！”</p>
“好吧，立刻准备手术！”</p>
“……”</p>
是谁……</p>
谁的声音……</p>
秦文玉的意识渐渐模糊，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p>
再次醒来时，秦文玉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p>
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已经处理好了。</p>
“醒了。”</p>
雨宫弥生的声音在窗边响起。</p>
秦文玉艰难地扭头看向她，那个女人正看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侧脸。</p>
“过去多久了？”秦文玉问道。</p>
“你遇到爆炸是昨天的事，现在是第二天早上的十点二十分。”雨宫弥生看向他，神情一如往常，冷淡而平静。</p>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也没能给她带去任何温度。</p>
“看来，我要错过那场四人约会了。”</p>
秦文玉看着天花板说道。</p>
“那倒不会，秦先生。”</p>
玉木一的声音在门口出现。</p>
秦文玉侧头看去，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以及，面色有些苍白的羽生文心。</p>
“我们把约定的地点改在了你的病房。”</p>
玉木一缓步走来，将一束水仙插进了窗边的花瓶里。</p>
秦文玉的目光从那束花缓缓移到羽生文心的脸上。</p>
羽生文心笑了笑，依旧那样温和。</p>
比起雨宫弥生，他更适合站在阳光下。</p>
秦文玉闭上眼睛，沉默片刻。</p>
“祭宴中，有通体血红的能面吗？”</p>
话音落下，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无比冷静的双眼中，此刻闪烁着极为强烈的光彩。</p>
这个房间里的人都认得那种情绪，它的名字……叫愤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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