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点了点头：“对，不在江城。这场事故是在他出差的途中发生的……”
随后，阿文大约是为了让我更清晰更直观的了解当时的状况，然后摸出手机，从地图上找定位后，递到了我的眼前。
当我看清楚那个位置的时候，直觉呼吸一滞，手上脱力，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地方……不正是那年我演出时经过的城市吗？
而且，我清晰的记得，为了给家人报备，还特地拍了一张沿路的路标照片。
路牌上标注的，刚好就是这条路！
我之前的时候已经说过，那一段时间我们团正在巡演，我们来回穿梭在不同城市之间。那天我一个人打计程车赶往机场，因为太累，睡着了。
中途我是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给警醒的。
醒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一辆豪车被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给顶到了护栏上，当时车体报废严重，我只看了一眼就吓到魂不附体。
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司机师傅颤抖着着说，天不亡我，天不亡我，谢谢老天爷！
我问他，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机师傅哆嗦着说，刚刚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迎面的货车忽然失控，一路撞碎护栏冲了过来，不知道咋回事，一辆车忽然就窜到了计程车跟货车的中间，算是替我们挡了致命的一撞……
时间对。
地点对。
事件也对……
所以……多年之前，司机师傅口中“保了我们一命”而被撞到车子报废的人就是杭轶？！
我没办法形容当时自己的心境。
只感觉，我孤身一人立在巨浪滔天的海边，很快就被这些巨浪吞没，随后天旋地转，没入黑暗……
我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阿文帮我捡起了地上的筷子，倒了一杯水推到我面前，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大嫂……你其实也有所察觉了对不对？”阿文看向我，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求证。
我怔怔的盯着阿文，想说什么可嘴唇却抖的厉害：“他……他有跟你讲过这件事吗？”
阿文摇头：“我大哥是一个做得多，说的少的人。他肚子里装满了心事。”
“这件事，他从没跟任何人提及过，也从没说过。但我从中猜到了一些，所以有主动问过他。”
我因为焦灼，变得口感，急切的问：“他都说了些什么？”
“怎么说呢？”
阿文忽然叹了口气：“或许是每个人心里的能容纳的事情有明显的定量，又或者经历了那一场变故，大哥心里的苦闷需要找个缺口倾泻，又或许是因为其他我不知道的什么原因……总之，当我问他这起事故背后的真相时，他第一次没让我滚，而是忽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当时怔怔的盯着天花板，问我，阿文，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值得你毫不犹豫的为之拼命？”
“我当时一愣，然后看着他，说，有！”
阿文说道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时就说，那个人就是大哥！我的命是大哥救回来的，饭碗也是大哥赏的。如果说，和世上真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之拼命的话，那肯定是大哥。”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放空，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知道他没说谎，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辈子找到一个值得依附，信赖，彼此成就的人，就是最大的幸运。
阿文继续道：“那天，大哥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他骂我呆子。我当时不解其意。”
“之后，大哥就继续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然后跟我提到了你……”
阿文说着转头看向我：“那天，大哥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说，在陌生城市街头看到你的那一瞬间，他激动了不已。他还说，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但究竟是怎么个特别法……我一个母胎单身的渣渣始终不懂。”
“大哥隔着护栏，远远的看到你站在对面，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你。他驱车绕过来，确定站在路边的人是你，想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却上了计程车。”
“大哥有些失望，却没想到在去机场的那条公路上跟你擦肩而过。当时你开着车窗，大哥看到你的时候，用他的原话说就是，忽然有一种被天命击中的感觉。”
“他知道你那个时候身边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正值低谷期，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不想唐突到你。”
“但却没想到，就在那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故……”
阿文叹了口气：“大哥说，当迎面而来的货车失控着撞向你所在那辆计程车时，他脑袋里炸起了一团白光。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想电影里的慢镜头，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权衡，就是凭着一种本能，打了一下方向盘挡了上去……”
阿文说到这里，沉默不语。
他应该是想起了当时的车祸现场，仍旧心有余悸。
我听完之后，感觉心脏堵在了嗓子眼里，连呼吸都卡住了。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侥幸可言。我们的安然无恙，都是杭轶用命换来的！
如果……如果那一天，杭轶没有出现，那迎面的货车就笔直的撞上正在等红灯的计程车。
我们的车子会像杭轶的车子一样被撞到护栏上，挤成铁片！
那我当时就可能变馒头馅了……
退一万步将，哪怕我足够幸运，就算是大难不死，那现在的杭轶应该就是我的模样。
我会变成人们口中的怪物，伤疤跟残缺会伴随我一辈子，后半生都会在别人的异样和惊恐的眼神中度过。
想到这里，蓦的，我觉得自己左眼刺痛……就好像杭轶出事时的伤痕全都衍生到了我的脸上……我的眼球爆裂，眼睑脸颊都是深彻见骨的伤口……
我再也不敢多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扑倒在了桌面上。
……
阿文见我精神状态不对，慌了。
他就像是一个闯祸后，手无足措的孩子，在极力的想办法宽慰我。
“大嫂，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嘴贱！”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个，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您别这样，一会儿要是大哥回来看到，他一定会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阿文大约是真被我被吓到了，又是哈腰又是作揖，就差给我跪下了。
“我没事。”
我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狠狠的捏了捏眉心强迫让自己镇定：“你不用担心我。”
阿文还不放心，哈腰猫在我身旁，一脸无措。爱你中文网小说阅读_www.20zw.com